1


    在家裏睡了三天。(純真的我)


    這期間一直躺在床上思考,並做出了決定。三天裏,盡管請了假,1-a班卻沒有半個人來探望,真不愧是我,“非領袖人物”的定論自幼稚園後已經成為不爭的事實。無所謂了,反正都是裝的。


    不過令我意外的是收到了禮瀨前輩的郵件。


    ——沒事吧?要好好休息:)


    沒想到她還會使用表情符號,好奇怪。


    禦門瑪麗亞沒來倒是理所當然的,可是理世也沒來。說起來倒也像理世的風格(不要被那親切的樣子騙了,她是隻貓)所謂貓,就是擺出一副“就是這裏哦”的老實樣兒,其實最擅長背叛人們的期望,我很了解。


    第三天傍晚,我正躺在被窩裏想著明天差不多該上學了,忽然聽到老媽叫我說:“有人看探望你了哦。”說感冒是騙人的,事實上,哪兒都好得很的我穿著運動服從二樓房間走下來,出現在“藤林”蔬果店的一樓店門口的是嗣宮前輩。


    跟收到禮瀨前輩郵件時一樣驚訝。


    “你好,美由桑,身體好些了吧?”


    她站在我家店門口,手裏抱著探病的必備品——水果籃,身上還穿著偲心館的製服。我點了點頭,接過嗣宮前輩的水果籃交給老媽。“擺在店裏好了。”老媽說了這麽句不要臉的話。“不行。”我馬上阻止她,帶著嗣宮前輩來到附近的兒童樂園。


    “是裝病吧?”


    “啊……”


    嗣宮前輩有點驚訝,然後微微笑了。


    “不管怎麽說,我也是學生會的會長嘛。”


    “忘了,隻記得‘做點心的人’,多謝款待了。”


    “不客氣。”


    嗣宮前輩嗬嗬笑著,除此而外沒有什麽責備的話。


    從我家走到兒童樂園不要三分鍾的路程,貨真價實的後門。一起漫步在小路上,嗣宮前輩嚴肅地說:“和果子,應該讓更多年輕人也接受,卡路裏含量比西式點心也低得多。”我們到達兒童樂園,這裏隻有滑梯和秋千,小而整潔的公園。不知道這裏是不是被舍棄了,看不到玩耍的小孩子,我也沒有在這裏玩耍過的記憶。


    “我準備退出了。”


    坐在長凳上,我突然說出這句話。


    “——退出什麽?”


    嗣宮前輩反問道,我一瞬間說不出話來。


    “呃、戀愛學習會吧。”


    “哦,這樣啊。”


    沒怎麽驚訝的樣子,嗣宮前輩理解地點點頭,說“明白了”。


    交談幹脆地結束了。根本沒必要把嗣宮前輩叫到公園來,說起來也沒必要給嗣宮前輩事先報告。我們倆沉默著。嗣宮前輩心情愉快地眺望著傍晚天空中的卷積雲。


    “前輩,為什麽?”


    “??”


    “參加了,那個會……?”


    雖說實際情況隻是個“悠閑會”,但戀愛學習會的風評絕對不好。據我猜測,大概是禦門瑪麗亞故意逗著玩,放出那樣的謠言吧。學生會長參加這種聚會自然是個汙點。


    嗣宮前輩說:


    “最初是因為不純的動機呢。”


    “哈?”不知不覺陷進去,好難開口。


    “不過,現在也還是動機不純。”


    “那個……?”


    我詫異的表情。


    “我呀,就是喜歡看著可愛的女孩子們,開心地吃著和果子的樣子。不如說,超級喜歡。所以,現在待在戀愛學習會,做點心給大家吃——很不純吧?”


    解釋是解釋了,但隻有一半呢。


    “……那、‘最初’的不純呢?”


    嗣宮前輩扮著鬼臉,露出惡作劇般的笑容,說“坐久了也不舒服呢”,就從長凳上起身,岔開了話題。我們走回家,在店鋪門口分手。最後,嗣宮前輩對我說:“我覺得不退出也挺好的哦。”


    “啊……”除此而外,我答不出別的。


    2


    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我回到了學校。


    學校也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接受了我,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上課,然後放學。


    我來到四樓的風紀委員會辦公室。不知是猜到我會來,還是說一直都那樣,禮瀨前輩坐在コ字型會議桌旁的椅子上,背對著白板,身後站著兩個二年級生。我從胸口口袋裏拿出鋼筆,放在桌子上。


    “我退出。”


    “——退出什麽?”


    禮瀨前輩反問。我一瞬間說不出話來。


    “呃、戀愛學習會,吧。”


    “……這樣啊”


    “所以,這東西,已經……”


    “知道了。”


    禮瀨前輩幹脆地回複了我。我不由想問一句“可以嗎?”


    大概是表情暴露了我的想法,禮瀨前輩搖著頭說:“什麽呀,我們有考慮著別的人選,所以不需要擔心。”……其實我也沒有擔心了。禮瀨前輩態度很鎮定,很難想象她就是那個聽了“沒什麽特別的”定時報告後,總是嘎吱嘎吱地咬牙切齒著說“絕對不可能”的人。


    這之後,我和禮瀨前輩也沒什麽可說的了,“再見”我轉身準備離開。


    “拿去吧。”


    禮瀨前輩輕快地將鋼筆推向我。


    “臨別禮物哦,你做得很好。”


    (……不需要鼓勵……)


    但是,這種氣氛下也不好拒絕。我接受了盜拍用的鋼筆型攝影機,插進口袋裏。


    再次轉身,向大門走過去。走到門邊,禮瀨前輩嚴肅地說道:


    “要記住,我們‘擔憂偲心館風紀擾亂之會’ ……”


    把風紀委員會改名了。


    “絕不承認那個會的存在!”


    “禮瀨前輩——”


    我問道。


    “被禦門瑪麗亞前輩討厭了嗎?”


    咚——!!禮瀨前輩幾乎要拍壞桌子,飛身跳起來,怒吼著什麽。她吼叫著,然後二年生拉著她。我還是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像個優等生那樣敬個禮,走出到廊下。


    欺負禮瀨前輩可真有意思,我朝著“三枝紀念館”走去。


    3


    膽小鬼的我有一個秘密願望。


    如果,


    我,把你綁架到了月球。


    關進愛的牢獄,


    永遠不分開。


    ……可是,


    我放棄了。


    (說實話能不能放得了,我也沒有自信)


    吱——拉開紀念館的正門。


    一步踏進去,換上拖鞋。毫無聲息的走廊。啊啊,明白了,今天也是“無所事事日”啊。既不戀愛也不學習的戀愛學習會的活動,都是看魔女的心情而定,沒有事前通知。但是踏進館內,就隱隱發現——今天誰都不在二樓。


    (就算隻有魔女在也好啊。)


    告知自己要退出,這就是我要幹的事。啪嗒、啪嗒、啪嗒,我悄悄走過一樓走廊,路過樓梯,向著一樓深處走去。想起來這還是第一次走到這邊,因為我對“三枝紀念館”本身沒興趣,所以這也不奇怪,反正是最後一次嘛。


    明治時代建築物的觀賞要點是什麽,我也不清楚。複古的感覺不是也挺好的嗎?我居高臨下地發出適當的感想。


    “???”


    原本是什麽教室啊?一樓深處的一扇門,打開了一點點。


    我穩步走著,靠近裏麵。身旁是原教員室,對麵就是那個房間。


    門看上不像是給很大房間準備的,應該是準備室之類的吧。一些微響聲從裏麵透出來,我嚇了一跳,不由挺直背。有人在。響聲是人的聲音,我靜悄悄地靠近。


    沒聽說除了原音樂室外,還有在其他教室搞活動呀?至少,我沒有聽過。


    門打開了個縫。


    湊上去,用一邊眼睛偷窺,可以看見雪白的肌膚。


    不是手也不是腿,解開了紐扣的偲心館的白色襯衫,露出了穿著內衣的胸部。


    比預想要大的房間裏,地上鋪著白色床單,一個脫掉了衣服的女孩子咚地坐下去。全都看得見,細瘦的肩膀,胳膊,還有裏麵——雪白肌膚上帶了一絲顏色。正在給她脫衣服的禦門瑪麗亞很熟練,被脫的理世也任她擺布,老老實實的。


    (……這個……?體檢?)


    我的腦子不自覺地想逃避。


    “——”


    “——、————”


    “——……”


    禦門瑪麗亞的臉靠近理世的耳旁,在說些什麽。理世笑嘻嘻地回答了什麽。魔女又說了些了什麽。聽不清內容。二人之間那種親密的氣氛,像要熔合了一樣。搞不好我從一開始就知道,理世對禦門瑪麗亞是有好感的,她是魔女的喜歡的東西。


    魔女的手在理世的後背遊走,解開扣子,內衣脫落,胸部露了出來。


    理世有點害羞似的用雙臂遮住胸部,魔女抓住這雙手,打開它——。理世低著身子,臉紅著,羞澀地忍耐著。華麗的手足,纖細的腰肢,與此相反,成長良好、形狀美麗、柔軟的胸部。嗬、理世吐出一聲喘息,我聽見了。


    咚!心髒猛跳。足以震蕩腦子的聲音。


    脊背僵硬。


    “——”


    禦門瑪麗亞又對理世說了什麽,壓倒她,將臉埋在胸部。


    一隻手放到理世的胸部,輕輕捏著那隨呼吸運動著的粉色的——


    (……………………嘶)


    界限了,烏黑的怨念。


    陰沉沉湧動著,陰沉沉湧動著。我一邊撥散開烏雲,一邊小心地離開門縫。——殺,我會殺了你。我此刻像成了殺手一樣,而且還是即將隱退的殺手。這最後一個人,不解決不行的目標。請不要搞錯,這是義憤。


    毫無疑問的義憤。


    (要是敢對別人的東西出手——)


    必須要這可惡的東西知道我的厲害,即便對手是魔女。


    前言撤回。


    果然還是不能“退出”。太早了?沒所謂,反正之前說過了,我沒有自信能不能退得了。所以不需要害臊,連類似的感覺也沒有了。我可是……


    (我可是)


    (看見了那樣的畫麵啊!)


    (被看見了)


    ——成為我的東西。


    心中隻有“不改初衷”四個字。


    那天的告白。


    幼稚園的時候我就決定了——理世是我的東西,要把她變成我的東西。


    我隻是在貫徹這件事而已,像野獸一樣。


    是的,不要搞錯。這是義憤,大義、秩序,正義!


    於是……


    (羨慕!)


    無邊無際,無論到哪裏……都是怨念。(我承認)


    4


    翌日。


    “——決鬥?”高中部校舍的屋頂上,禦門瑪麗亞的黑色開衫隨風飄動,反問我。


    放學後,我埋伏了她,說有重要的話要說,把她叫到了屋頂。


    “對,和我決鬥。賭上戀愛學習會。”


    “哎~倒是無所謂啦,反正最近也很閑。”


    “我也想到了前輩會這麽說。”


    我微微一笑。待在“三枝紀念館”那個自己的城堡裏,魔女總是一副很無聊的樣子。就算是順從的(至少對魔女而言)、無力的、我亂來的提案,她肯定也會答應。必要的話,還可以使用禮瀨前輩作為臨別禮物贈與作為脅迫,不過沒有這個必要了。


    和我計算的一樣。


    “那麽,什麽時候?怎麽決鬥?”


    “不要急。”我冷靜地回答:“時間是明天放學後,場所是紀念館,內容嘛,撲克牌。莊家每次輪流,就這樣,如何?”


    “雖然笨拙倒也不壞。”


    “不客氣。”我謙虛地低了低頭。


    “那麽,你要是贏了的話,會就交給你。如果我贏了呢?有什麽可以給我的?”


    魔女問道,瞳孔裏閃爍著孩童的光芒。


    “什麽都可以,滿足你的一個要求,可以了吧?”


    “哎~真的?”


    “嗯,就算是當肉奴也隨便你。”


    “這可是黃色笑話知道吧?那我就要好好考慮了。——可是,為什麽突然?”


    魔女興致盎然的樣子。我進行預習一樣擺出一張撲克臉,淡淡地說:


    “想要搶走一個東西,前輩的。”


    “——哎~”


    輕輕地眯著眼,魔女淡淡地笑了。美麗,歡樂,魔性的笑容。用那綠色的瞳孔盯著我。——這個人,果然是魔女。“新生請不要和魔女對視三秒以上”,風紀委員會,禮瀨前輩寫在告示上的句子,確實如此。不好好提著精神,被盯了三秒搞不好就會失去意識。


    “昨天,那個——”


    魔女小聲說:


    “興奮啦?”


    後背有莫名物體在竄走,頓時身心疲憊。我拚命壓抑著自己。


    “沒什麽,很無聊。”


    魔女輕快地說了句“啊,真遺憾”,開始看著天空,像是對這個話題失去了興趣。“今天白天看不見月亮呢。”她說話了。我睜開一點眼睛。仔細找的話經常可以看見的白晝之月,卻也因為時節或是別的條件而變得看不清或是完全看不見。


    找尋白晝之月,本來也不是我的特權,所以也不用介意。


    “雖說是決鬥。”


    魔女突然看著我說:


    “你說的條件我都接受,但是我也有一個條件。”


    “……什麽?”非常、非常討厭的預感。


    “不要搞什麽擦邊球,就賭脫衣服。每輸一回,就脫一件。”


    我無語了。


    “也就是說‘脫衣’撲克。最先脫光的人就算輸。當然,會裏的人都要來觀戰。一直輸的話就是某人歡樂嬌羞的脫衣秀了。依子一定很高興吧,那家夥最喜歡可愛的女孩子了。看你身材似乎也不錯。”


    護住胸部,我退後了一步,想起了初次見麵時嗣宮前輩那灼熱的視線。


    “不能接受這個條件的話,就沒有決鬥這回事。”


    不可能不害怕。(表麵看不出來)


    被圍觀的場合下,脫衣秀。這是多討厭的行為啊!什麽啊!話說把脫衣混進決鬥裏來,也太大叔趣味了吧?一瞬間想要放棄了,但是,be cool


    be cool,安慰自己,我勇敢地笑了。


    “可以啊,反正都是我贏。”


    所以無所謂。這是一開始就確定了的事。


    “那就決定了。”魔女也笑了。


    ——等著你。


    (ok,理世,我就要為了搶走你而去哦!)


    感覺像是要去當個大壞人。突然,我想起一件事。


    (魔女,為什麽要接手戀愛學習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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