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萬事俱備。


    更具體地說,“出老千”的準備已經做好了。我之所以用撲克牌來決鬥,就是在於它易於操作。不管使用什麽手段都要贏,而且也完全不認為自己在做什麽壞事,現在可是獵捕魔女的時間。


    “那就開始吧。”


    作為決鬥場所的紀念館原音樂室裏,擠滿了為觀戰而來的學生(理世也在!)踏入其中,掀起了一陣騷動。室內為了便於一對一撲克大戰,已經重新布置過了。房間中央放置著圓桌,圍著圓桌麵對麵地放著兩把椅子。我遲到了,禦門瑪麗亞已經等在那裏了。


    魔女選了靠裏麵背對窗戶的位置坐下來,我則坐在對麵。


    理世和其他兩個成員站在門口附近。房間各個角落傳來細細碎碎的議論聲。藤林桑,用這個會做賭注,向會長挑起決鬥的吧?搶走什麽的,真是大膽!好像很有趣哎!……本以為等待我的會是客場的氣氛,沒想到卻是相反,完全是熱烈大歡迎,不愧是魔女召集起來的人。


    物以類聚啊。


    “……美由醬”


    朝桌子走過去,經過理世身邊,她用有些低沉的聲音叫住了我。


    我沒有回應,也不看理世,隻是盯著魔女。


    決出勝負之前,決不能考慮其他事。雖然這樣決定,腦子裏發燒一般的不自覺浮現出理世那泛紅的雪白肌膚,受不了了!be cool , be cool。這種時刻究竟該如何應對,我高速運轉的腦子裏一瞬間彈出了答案。


    機智的應對。


    “理世。”


    “……??”


    “今天穿的小褲褲,是什麽顏色?”


    “嗯?——白色哦。”


    “我今天的幸運色呢,所以——”


    贏定了!


    早晨的信息節目“占卜角”裏確認了的。(說是白色時,我還真有點開心)不隻是策略,就是運勢也要成為我的戰友,這就等同於勝利了。


    來到桌子前,坐在禦門瑪麗亞的正對麵。魔女興致盎然地說:


    “那個,不熱嗎?”


    “嗯,請不用介意。”


    額頭上滲滿了汗珠,我還用一副很涼快的表情說道。偲心館的製服下,是學校製定的運動衫,製服外還穿了好幾件毛衫,在這之上,還套著外套,然後是披肩,脖子上圍著圍巾,等等等等——簡單來說,我穿成個熊樣。筒襪上還套著三雙襪子(真是辛苦了)。也沒說為了決鬥不可以穿厚一點。


    以為會滿場噓聲,沒想到,觀眾們卻相當給麵子。不愧是物以類聚。看著我穿成個圓球,費力地在椅子上坐下去的樣子,嗣宮前輩居然說了聲:“好可愛。”後背稍微涼爽了一些,因為理世正好站在我身後2米左右。


    為了集中精力決鬥,她還是不要出現在我視線範圍比較好。


    從背後傳來理世的聲音,就像要去野餐一樣愉快。


    “加油,瑪麗亞前輩!”


    太憋屈了……喂喂,紮紮實實的憋屈了!真想死啊!


    “加油,美由醬!”


    我重新站起來了。像極了理世(自我為中心)的支持。我從懷裏取出撲克牌盒,還沒有開封的新牌(看起來而已)。“要確認嗎?(確認也沒用)”故意問道,禦門瑪麗亞一臉麻煩地揮了揮手。


    “好了,好了,快點發牌吧。早點開始,打發無聊。”


    這份悠哉,雖說有點打亂了我的步驟,但我還是鎮定地拆開封裝,打開,取出撲克牌。發牌人、莊家由誰擔任,已經用投硬幣決定了,不過魔女也隻是隨我便而已。


    我獲得了權利,洗牌。


    “——現在發牌。”


    我手裏和禦門瑪麗亞手裏,輪流發到了牌,慢慢地。


    要像往紅酒杯裏下毒一樣慎重地,魔女一張,我一張。


    “你,曾經是沙苗的內線吧?”


    魔女的話讓我一瞬間停下了手。沙苗,那個硬塞給我胡來的任務,風紀委員會會長的名字。我想,到底暴露了多少啊?不過直接叫沙苗,還真是親密啊。“你知道啊?”我重新開始發牌。


    “算是吧。”


    魔女一張。


    “那又怎樣?跟這個決鬥——”


    我一張。


    “沒關係啊,你知道的。”


    魔女一張。


    “……那麽”


    我一張。


    “沙苗,還好吧?”


    魔女一張。


    “焦躁著呢,總是這樣,因為這個會。”


    我一張。


    “那挺好。”


    魔女一張,我一張。


    我發完牌了,每人手裏五張。


    “你們兩個是什麽關係?”


    在眼前展開牌,排列著正如我預計的牌麵,表情放鬆了一下。


    “認識很久的熟人,常常欺負她,讓她哭。”


    ……我也想應該就是這麽回事。太理所當然了。真可憐,禮瀨前輩。雖說不是為了你而戰鬥,不過就讓我取下敵人的首級吧。請期待吧,魔女的凋落。


    我說:


    “那麽——決鬥開始。”


    game start。


    2


    (……哎?)


    決鬥開始後,經過了多久的時間?就我的感覺而言,隻不過開始了數分鍾而已。


    “果然,你身材不錯呢。”


    “哎?我?”


    “雖說花了點時間,不過,原來如此啊。”


    “…………哎?”


    “好了,你說的‘什麽命令都聽從我’,該怎麽辦好呀~”


    魔女一副開心樣兒,咚咚地用手指敲著桌子。從桌麵上攤開的牌麵上收回視線,我隻是默然地發著呆。我的牌麵是同花順,輕易不會輸的好牌,魔女的牌麵卻是王牌同花順,如果不出老千,很難見到的豪華陣容。我輸了,於是,現在,我——


    (哎?隻剩下小褲褲一條?)


    確實如此。


    輕輕地站起來,包裹住我窈窕身材的衣服,連襪子都不見了,現在是95%裸體。像是殺父仇人一樣穿在身上的衣服,全都丟在了地板上。魔女卻一件都沒有脫下,別說製服,就是領結也沒有解開……哎哎?


    我像是在看什麽不可思議的東西,困惑地盯著旁邊一堆衣服。


    到底輸了多少次,才能成了這樣啊?!


    “28連敗。”


    像是讀心術一般,魔女說道。我的後背一涼,哆嗦了一下。


    “還有,加上剛剛這次,一共是29連敗。”


    “這、這麽多?”


    “真是好好的輸了一場呢。但是,你還真弱呢。”


    (……)


    決定了不擇手段,甚至出了老千,結果聽到的卻是這番話。“好,站起來站起來。”魔女催促我。我還處在有點難以置信的狀態,慢吞吞地站起來。女孩子們亂哄哄的喧鬧聲飄進耳朵。好漂亮什麽的,好羨慕什麽的,聽到這些表揚的話,心想不愧是我呢——等等,這可不是什麽受表揚然後高興的場合!(不開心、不開心。)


    “……嗬”聽見嗣宮前輩炙熱的吐氣聲,她像是審判員一樣站在桌旁。


    “很漂亮哦,藤林桑。就這個樣子,能不能吃白薯羊羹給我看呢?”


    裝在小盤裏的白薯羊羹突然被送到我麵前。


    間,禮瀨前輩,現在進來的話,就可以一網打盡了!快阻止這一切吧,救命啊!


    禮瀨前輩不可能出現。(我沒告訴她決鬥的事)


    後麵,理世的方向,絕對不能看,我閉上眼。


    (——理世!)


    強烈的欲望。


    (不想輸啊!)


    “怎麽了?這樣的話我來幫你脫吧?——我很拿手哦。”


    拚命搖頭,就是死也不要。(事實上可能的確是很拿手)


    “…………嗚嗚”


    閉著眼,我的拇指伸進內褲的兩側。


    2


    這種時候如果多穿幾條就好了。疏忽了。會輸嗎?會成為魔女的肉體奴隸嗎?會成為魔女的慰藉品嗎?魔女和理世h的時候,我會被要求趕過去幫忙嗎?……這一點有些討……討厭。


    討厭任何人向理世出手!但是,好了好了,被魔女催促著,我的手拉下小褲褲——


    “………………………………這…………”


    “這?”聽見我說話,魔女露出驚訝的表情。


    “……這、這就是脫衣撲克了吧?”


    “是又怎麽樣?”


    “脫衣服就可以了吧?”


    “啊。”


    “身上穿著的東西,脫下任何一樣就可以了吧?”


    “是這樣。”


    “這樣的話,隻要還剩著一件,就可以繼續吧?”


    “是吧。”魔女冷冷地笑著。


    “……是吧?”


    對著糾纏不休的我,魔女點頭。觀眾之間又擴散開騷動的波紋。


    “那麽——”


    我將手指伸進小褲褲內側,用的是拇指和食指。手指在小褲褲內尋找碰觸到的東西,捏住,下定決心,不,到不如說將錯就錯,更準確地說是自暴自棄,破罐子破摔,既然決定“不能輸”,其他什麽都無所謂了!永別了!向目前為止完美的自我形象告別,睜開眼,把捏住的東西從小褲褲裏抽出來,拍在桌子上。


    “就用這個!還可以繼續決鬥吧?”


    騷動的房間瞬間沸騰起來。魔女湊過來,看著桌子上的東西。


    “照片。”觀眾中的某人說了一聲。


    “是理世的照片呢。”魔女說。


    聽見後麵的理世小聲說了句“……我?”


    我拍在桌子上的是一張照片,用鋼筆型的盜拍攝像機拍下來的,照片上的理世嘴裏被嗣宮前輩手製的豆餅塞得滿滿的,一副很好吃的樣子。這個作為今天決鬥的護身符,被我藏在小褲褲裏麵。(至於為什麽放在那裏,當然是經過深思熟慮。最不會被人發現的,最不容易丟失的場所,除了‘那裏’之外也沒別的地方了。冷靜想想的話確實是很奇怪的事情,不,那個時候的我沒意識到這件事。)


    在想些什麽啊,變態。在想些什麽啊,奇怪。


    室內的氣氛,像被忽然潑了冷水一樣,從騷動一變為安靜。


    把女孩子的照片,藏在小褲褲的內側,不離身地帶著——作為護身符。在想些什麽啊,這家夥(=我)來真的?


    “藤林美由紀,來真的了?”


    大家都這麽想,就算是理世,肯定也是這麽想的。嗯嗯,盡情地鄙視我吧。


    (永別了——理世)


    內心裏告別了。


    大家就笑吧,指責我吧。我沒有看身後的理世,不能讓她看到。


    對不起,理世。


    可憐的喪家犬,失敗者的臉。


    “喜歡理世。”


    對不起。


    “不是朋友的那種喜歡,是真的喜歡。”


    想把你綁架到月球,一直、一直都這麽想。


    “喜歡、喜歡、喜歡——”


    反複說著,我確實心情糟透了。


    “喜歡到無法再裝作不在乎!不想把你交給任何人!不想讓任何人碰你!絕不允許和除我以外的其他任何人h!因為、因為、我……、我……想、我……”


    說就說吧,反正都是真心話。


    “因為我想要和理世h——————————————————————————————————————————————————————————————————————————————————————————————————


    —————!!!!”


    ……說了。


    (稍微爽了點……吧?)


    一下子大聲喊出來,我呼吸都亂了。房間裏,滿滿的、滿滿的、沉默。


    我的學苑生活,結束了。


    “ok,承認了。”


    魔女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似的說。


    “那麽,繼續吧?”


    “…………啊?”


    “啊什麽?還穿著一條小褲褲吧,所以——”


    魔女抿嘴一笑,咚咚地用手指敲著桌麵。


    最後一盤。


    3


    結果,還是輸了,全都脫了。


    又一次被嗣宮前輩勸我吃白薯羊羹。(果斷拒絕了)


    圓滿地,失敗了。


    一絲不掛成了裸體,脫下來的小褲褲還在手裏,我茫然不知所措。


    “辛苦了。”


    站起來,砰砰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在我的耳邊說:“我會好好想一個命令哦。”禦門瑪麗亞帶著會裏的學生們離開了房間。我全身癱軟,隻是呆呆地站在那兒,最後還是理世拾起外套來搭在我肩上。


    靜——靜悄悄的房間。沒有人的空間,空氣也很快冷卻下來,皮膚好冷。地板的寒涼透過地毯,傳到我跪坐在地上光溜溜的屁股下麵。


    經過了多長的時間啊?開始決鬥的時候,還是明亮的窗外已經變得有些昏暗。我都幹了些什麽啊?奇妙的不現實感,可笑的感覺。失敗,跟我還挺搭的。世界上有兩種人,簡單地說是能成為主人公的角色,和不能成為主人公的配角。我不知道,原本以為我才是主人公的這個故事裏,主人公不是我而是魔女。


    我不是為拯救公主飛馳而來的騎士,而是覬覦魔女的財富、偷偷摸摸潛進來、可憐的遭到反攻的小壞蛋,一副衰相。


    但是,卻很適合我。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如其來,我像是腦袋壞掉似的笑出來。


    “啊,嚇我一跳。”


    身後忽然傳來一個聲音,還以為房間裏隻剩下獨自一人的我才是被嚇了一跳,猛地轉過身來看著旁邊。理世孤零零地盤腿坐在地上,我眨巴著眼睛。


    理世按著胸口說:


    “因為你一直在發呆,卻突然那樣笑出來。”


    “嗯,理世?”


    “嗯。”


    什麽都沒發生過似的,理世點點頭。近處看理世的臉,果然還是那麽可愛。


    不是這個問題。


    “你為什麽會在這裏?好奇怪。”


    “啊,這種語氣,好過分!”


    理世像要破壞氣氛似的,做出嚴肅的表情,皺著眉。我輕度混亂了。


    “不是出去了嗎?”


    “沒有啊,一直都在這裏的。”


    “沒、沒注意到。”


    “美由醬,就是會這樣。從以前開始,除了自己什麽都看不見。”


    噌地一下被說了。


    明明我輸了比賽,正沮喪著呢……反正,理世也不會在意這種事情。


    魔女那兒奪走理世而挑起決鬥,毫無羞恥地表白了心聲,卻很幹脆地輸給了魔女。總而言之,什麽都沒拿到手,隻是成了一隻可憐的喪家犬,一無是處。


    但是,還有一個人留下來了。


    現在,身旁有理世在。理世為我留下來了。房間裏,隻有我們兩個人。


    我說的話也好好地傳到了理世的耳朵裏。


    “說、說什麽呢。我,喜歡——”


    不做人了!我已經做好了這種覺悟,大喊大叫起來。


    “我不相信。”


    “等等,你!?那、你認為是——”


    “戲弄啊,欺負啊之類的。”


    “這、這兩個都是一個意思……不是這個問題!”


    我不明白理世,從以前開始,就不明白她在想些什麽,好像隻憑本能在生活。理世,絕不是笨蛋,或者可能應該說很聰明,甚至會覺得她是不是在戲弄我。(這種可能性很高吧?)


    讓悲慘的我變得更悲慘,步步緊追——之類的,是這種類型的人吧?我戰戰兢兢地問道:


    “為什麽……會、會這麽想呢?”


    理世沒有回答,反而問我:


    “……剛剛,從瑪麗亞前輩那兒聽說了,那個、昨天、不,是前天,美由醬,看見了?”


    “是。”我異常肯定地回答了。


    “這樣啊,好害羞啊……”


    我這邊可沒那麽容易罷休。我這邊,心髒都——


    “我還以為我的心髒都要停了,”我說:“想要退出戀愛學習會,想要放棄理世,想把這些告訴禦門瑪麗亞……前輩,才去的紀念館。就這樣,卻看見了那樣的事情。不能原諒,我要殺人!於是,昨天挑起了決鬥……不管使用多麽卑鄙的手段,也要搶走。”


    好卑鄙的想法。


    “但是,我輸了。我被刺了一刀又一刀。”


    “——我也輸了,所以是一樣的哦。”


    完美的自嘲台詞卻被盜用了,我驚訝地看著理世。


    “我也輸給瑪麗亞前輩了,輕而易舉的。”???我的頭上浮出無數個“?”呆呆地看著理世。理世不看我,視線望著前方。


    “別過來,之前看見美由醬的時候我哭了。”


    嗯,還有這種事?


    “那之後,心裏一直覺得疙疙瘩瘩的,好累。不知道是為什麽,很難受。我不喜歡這樣,那天就去找瑪麗亞前輩商量,前輩就笑著說‘那我給你解決吧’,我點點頭,就被帶到那個房間去了。”


    一跳一跳,一跳一跳,心髒好痛。


    “脫了衣服,讓我躺下,摸著我的身體。”


    不想聽。


    “好開心。”


    不想聽。


    “最初是這樣。但是,我不知為什麽身體開始自作主張。‘討厭’地推開她。”


    (哎?)


    “為什麽呢?我也不知道。不過,就這樣,瑪麗亞前輩突然冷著臉說了句‘真無聊’,就放開我了。於是,前輩說了句‘不能對我百依百順的東西,我才不要’,然後就棄之不顧地走了,但是今天還是叫上了我。”


    噗——解放了。


    理世的臉,既不是生氣,也不是傷心。真不可思議。


    “理世——喜歡瑪利亞前輩嗎?”


    點了點頭。雖說我早知道了,還是難以承受。


    “我喜歡漂亮的東西。”


    喜歡好吃的東西,等同於這句話。非常普通地使用這句話。


    “因為我一點兒也不漂亮。”


    (這孩子,現在,胡說八道些什麽呢!)


    我無語。


    理世說什麽呢?理世並不是仗著自己是漂亮、有魅力、可愛的集合體,而裝出一副謙虛的說反話,而是認真地在說。有多少人被理世的魅力所打敗俘虜啊(包括我)?我那被蹂躪、被搶奪一空的樂園,意義又何在?這孩子,說些什麽呢?在這種混亂、咕嚕咕嚕迷走的狀態下思考的結果,我嘴裏說出來的隻是一句:


    “哈?”


    可以說是糟糕的一句話。理世不服氣地嘟起了小臉。


    “像美由醬這樣漂亮的人,是不會明白的!”


    我無語。


    “我從小,就一直被媽媽說‘你好醜’、‘好醜’、‘好醜’。”


    我無語。


    轉來幼稚園當天,理世是由完全不能認為和我父母是同一種生物、美麗的母親帶來的,裝出歡迎同伴的樣子,實際上處於嚴密觀察中的我注意到了這一點。那時候,並沒有特別在意。美麗的臉微笑著看著我們spica班幼兒的理世媽媽,從頭到尾,都沒有看過自己女兒一眼。


    (難不成——)


    在想法消極這件事上,我擁有不會輸給任何人的自信,於是推出了一個假說。


    但是,到底,還是說不出口。


    “第一次見到美由醬的時候,我震驚了,世界上居然還有這麽漂亮的人。”


    不管從周圍得到了多少好意和稱讚,理世都不會主動接受。不會主動邀功的理世。但是,不管怎麽說,理世卻一直主動靠近我。小學的時候,就算學校不同也會給我打電話(避開的人是我)。加入戀愛學習會的第一天,也是理世主動縮短和我之間的距離(離開一定距離坐下的人是我)。


    心髒一點點地激烈跳動起來。期待著,期待了。


    “呐,理世。”


    “嗯?”


    “我和禦門瑪麗亞……前輩,誰比較漂亮,啊?”


    “不知道。”


    立即回答。我垂頭喪氣,反正,總比馬上回答是瑪麗亞前輩的好。


    “不過,我喜歡美由醬。”


    我死都可以了。


    “因為美由醬很有趣,我喜歡有趣的人。”


    喜歡好吃的東西,等同於這句話。非常普通地使用這句話。喜歡漂亮的東西,在這方麵的決鬥得到了一個“不知道”的答案,可是滿足了“喜歡有趣的人”這個條件,我取得了勝利。哎?我戰勝魔女的僅僅是因為“有趣”這一點。確實,九年不見的再會,一下子又是流鼻血,又是因為膝枕興奮,最巔峰的是在小褲褲裏麵藏照片……嗯,我是個有趣的人。


    複雜的心情。


    說真的,非常想辭退這個位置,但是……


    也挺好的。


    成為我的東西。


    “心怦怦地跳哦,美由醬把我的照片拍在桌子上,說喜歡我的時候。”


    “嗯,不……啊,那個。”突然膽小起來的我,真遜。


    “現在也還怦怦跳著呢。”


    看著我披在外套下的裸體,理世臉頰微紅,眼睛裏還有未知的濕潤(就像嗣宮前輩手製的點心放在麵前時,那閃閃發光的眼神?)喜歡好吃的東西,喜歡漂亮的東西,喜歡有趣的人,所以喜歡。我過於緊張,激動地回應說:“我也是!”


    理世說:


    “呐,同是喪家犬,互相舔舔傷口吧?”


    奇妙地很是生動,毫不缺乏浪漫的語言。我相當現實地遵從了自己的欲望,“嗯。”


    “隻要能讓理世成為我的東西,做什麽都可以。”


    果然,我也說了同樣的語言,奇妙地很是生動,毫不缺乏浪漫的語言。


    代替最高級的告白。


    “——我,想要理世。”


    “我也,想要美由醬呢。”


    “這是什麽樣的‘想要’呢?”


    “不知道。——試試吧?”


    我們接吻了。


    “……嗯——,再來一次。”理世說。


    那,再來。”


    接吻、接吻、接吻、接吻。


    接吻了。


    外套從我的肩頭滑落,不管了,接吻。


    窗外,遙遠天際,白色月亮。


    4


    第八次接吻,我伸出了舌頭。


    “嗯……?”


    理世仍舊閉著眼,露出有一點吃驚的表情,要是有抵抗我就準備強行進攻,不過理世接受了。


    嘴唇鬆開,舌頭碰觸到理世的牙齒,感受到唾液的味道,我感動了。不管哪裏都很可愛的理世,果然舌頭也是可愛的。似要逃離,卻又猶豫的感覺,讓人難耐。


    不打算讓你逃開,一點也不想。


    “……——嗯、——、嗚、”


    似乎有點難受的喘息聲。像是為了防止身體滑落,理世把兩手搭在我的背上,緊緊地用力抱住。追逐著理世的舌頭,逗弄著,舔舐著,感受著這份柔軟。一絲甜蜜的酥麻感在後背遊走,太過舒服導致頭腦都僵硬了。


    “……嗚、哈嗚……”


    從理世的鼻息裏傳來的吐息,刺激著我的鼓膜。


    “嗯、——啊、美……、”


    可能是想鬆開嘴,叫我的名字吧,可是我沒有放開她。嗚咽聲像是小貓的叫聲。我是嘴唇大盜。


    “呼……、嗯嗯、啊、”


    我喜歡上品嚐光滑牙齒和濕潤舌頭混在一起的感覺,試了好多次。


    將理世的舌頭頂上去,誘導它去到我喜歡的位置,細細掃描。我後背上的手,小小地抖了一下。指尖輕輕瘙癢似的動了動,讓我一陣顫抖。


    等不及好好換氣,我張開嘴,手從後麵抱住理世的頭,手指插進那明亮的茶色發絲中,壓住不放開。


    “……??啊、嗯、——哈……”


    發現了我的企圖,理世也同樣張開嘴,趁這個間隙換氣。


    理世開始尋找我的舌頭,閉著眼,四處搜索,我也回應了她。兩人的舌尖互相輕啄觸碰,放緩力道,無數次摩擦。


    突然想讓嘴唇也品嚐一下,我逃跑似的抽離舌頭,理世的舌頭追隨過來,被我的嘴唇夾住。


    “——嗯……?嗯——”


    理世還停留在我背上的手,又抖了一下。


    ……雖然想讓牙齒也品嚐一下,不過還是忍住了。雖說用嘴唇來品嚐理世的舌頭令人感動,不過我還是喜歡直接用舌頭。


    我又把舌頭伸進了理世的嘴裏,理世也似乎習慣了一般,放鬆接受了我。我和理世的舌頭交纏在一起。


    想要一次性感受很多,貪得無厭。


    越是知道就越是沉迷。


    (更多,永遠)


    不知厭煩。


    (這是食物)


    理世嘴裏的每個部分,都用舌頭去確認那裏的形狀和柔軟度。


    不知厭煩。


    “嗚……、嗯嗯……、——嗯、”


    理世似乎有點困擾了“還要繼續嗎?”,我毅然決然地無視。


    作為回敬,我又挑逗似的舔著理世的嘴唇。理世吃了一驚,抱著我的手力道加重了,卻又馬上鬆開了,呆呆地小聲吐息。


    然後,這一次,理世主動將舌頭伸了進來。


    “嗯嗯?”


    不知該說她領悟能力好,還是說她有潛力,理世非常熟練地逗弄著我的舌頭,舔舐著,糾纏著,在我的口中自由自在地遊戲。


    總覺得,非常害羞……


    “啊——嗚——”


    我暈頭轉向,完全被打亂步伐。理世變成了主動那一方。不像我那樣拚了老命的笨拙,而是將搭在我背上的手移到臉頰,輕柔地撫弄著。不過口中的動作卻並沒有什麽改變。


    我被當成了玩具。


    (舌頭)


    我迷糊了。


    (舌頭)


    (舌、舌頭)


    自己的舌頭仿佛變成了理世的,心甘情願的按照理世的意願被玩弄著,可我還是舒服的不得了,墮落了。


    吱——腦中的麻痹感,已經像呼嘯的台風襲來一樣動搖著我的意識。


    (危險——)


    雖然不知道是什麽,總之,心裏覺得不妙。、,我移開臉。


    “噗啊……嗯嗯?”


    理世的嘴唇馬上追了過來,又堵上了。


    並不是單純粗暴的壓住,而是像是在引誘我一樣,自然而甜蜜。舌頭變得懶散了,兩個人都沉迷在這種柔軟的觸感中,甚至不再需要親吻。


    不能反攻了(也不想反攻了)。


    無法停止(也沒打算停止)。


    (危險)


    抵抗無效,我輸給了誘惑。


    (沉——迷——)


    不知檢點。


    究竟親吻了多久啊?(一定有三十分鍾吧?)我們終於緩緩地離開對方的臉。我深呼吸。


    舌頭麻痹了。


    “鞋頭,不行了。”


    有點口齒不清,“舌”說成“鞋”了。理世端坐著,兩手撐在地毯上,額頭冒出了一層細汗,她笑著說:


    “美由醬剛剛又不說。”


    “因為理世不放手啊。”


    “哇,你真說得出來!”


    “是要說呀……你好厲害。”


    “美由醬才厲害呢。一開始,我還想著該怎麽辦好呢?”


    “那個嘛……反正,就是順其自然嘛……”撒謊。明明是受不了了才瞄準了下手的。


    “嗯,我也是順其自然,就那樣子做了。”


    用那麽純潔的表情說這種事,沒問題嗎?這孩子真可怕。


    “不冷嗎?”


    理世突然問道。第七次接吻的時候,外套從肩上滑落,我成了裸體,完全沒時間感覺冷不冷的問題……現在也是。反倒是理世,看上去很熱的樣子(出汗了)。問她熱嗎?理世點點頭,幹脆地準備解開毛衫的扣子。


    (看到這幅景象,要是說“我想幫你脫“什麽的,果然還是太變態了吧……)


    結果,噗——理世笑了


    “會脫很多嗎?”


    “嗯、不、那個——”


    沒辦法,我繃著臉,有一點抑鬱。


    “好吧,你來脫。”


    理世垂下手,任我擺布。摸到理世毛衣的扣子,緊張地解開了它,裙子的扣也解開了,全部都脫下來。


    理世身上隻剩下內衣和小褲褲,與纖細的手腳和腰肢相對比,胸部果然很雄偉。我雖然對自己的身材也很有自信,但還是覺得羨慕。伸手穿過理世的腋下,折回到背部,解開內衣的背扣。


    窺見了淡粉色的乳頭,形狀美好的柔軟胸部露了出來。


    不自覺地用手戳了一下,“呀——”理世癢得笑起來。


    噗、噗、噗,戳了一下又一下。


    “呀、——嗯、呀、”


    (怎麽辦,好好玩)


    “……美由醬在用我的胸部玩。”


    理世遮著胸部,用有點濕漉漉的眼睛望著我。


    “我是認真的。”


    我回答。“很過分的理由呢”,啊、理世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


    “呐,美由醬”


    “……什麽?”


    “難道,從幼稚園的時候開始就是這樣啦?”


    “什麽?”


    “就是這樣看我的。”


    是說了,理世自己不也是——


    “那時理世不也是答應了我的嘛。”


    理世呆了一下,愣愣地問:“答應什麽?”


    “我啊!我說了‘成為我的東西’!”


    那個、無言的、微笑 = ok!除此以外沒有其他答案(我確信)的笑容。


    “咦??我,美由醬被告白過了嗎?”


    忘記了……果然……。


    就算是賭氣也要讓她想起來,於是事無巨細地複述了過去的回憶(h的事情……隻能暫停,想要快點繼續,快點繼續……可是,這可是這可是很重要的事情……不說明白不行啊!啊啊真是的!)


    幼稚園大班的九月,秋天,運動場上,兩個人相對坐著畫畫,天空晴朗,微風吹拂,但是,理世好像想不起來了。


    突然,理世嘟囔了一句“風……?”


    “啊!”


    似乎想起了什麽——理世向著放在稍遠處的書包爬過去,從裏麵取出一包紙巾,回到我身邊,抽出一張搓成細細的一條。


    “給。”


    理世遞給我。


    “用這個,對著鼻子搔癢。”


    “哎、不要。”什麽啊,這種愚蠢的模擬。


    “不是,是對我了。快點啦,給。”


    理世說著,仰起臉,像是要乞求親吻的樣子(有點心跳加速)。好像在說真的,快點,理世開始催促我。我不明所以地將紙條靠近理世的鼻子,搔了搔。接著,理世說“可以了”,搖了搖手,我移開紙條。……然後呢?我不由得想。


    理世仰著下巴,看著我的臉。大概,是快要打噴嚏了,沉默著。


    “————”


    微笑。


    (………………?)


    幼稚園那時看見的,除了“ok”以為沒有其他答案(我確信)的笑容。


    “啊——,鼻子好癢。我呀,隻要忍著不打噴嚏,就會變成像是在笑一樣呢。”


    理世咻咻地擦著鼻子。


    “美由醬看見的,難道就是這個?”


    (哎——————————————————————————————?!)


    怎麽可能?


    怎麽可能?


    怎麽可能?


    “……那個,就是這樣?”


    “嗯,就是這樣。讓你誤會了什麽嗎?那對不起呢☆”理世嗬嗬地笑著。


    點頭……我沉重地沉重地點頭,心中卷起了莫名的漩渦。九年的怨念,一心一意的希望、迷戀,無法遺忘的記憶、笑臉。一個人在月之海,無論做什麽都像個笨蛋,沒用、沒救了,就是因為一個誤會。


    (啊啊,什麽啊,真是的!)


    真是的。


    (什麽啊,我不管了!)


    總之,我先淡淡地說了聲“哦”,然後推到了理世。“呀”理世發出了可愛的悲鳴聲,這個聲音也太可愛了吧。


    “理世,我喜歡你。”


    “我也喜歡美由醬。”


    “怎麽樣喜歡?有多喜歡?”


    “喜歡哦。”


    腦死。


    “可以繼續嗎?不,請繼續吧!”


    說出這種不要顏麵的話,理世嗬嗬笑了,點頭。


    “——嗯,可以哦。”


    5


    仔細想來,我隻記得理世的笑臉。


    理世確實經常笑,不過我也看到過她認真時的臉,有點不安時的臉,生氣時的臉。即便如此,在我心裏,理世=笑臉,這就是我心裏麵對理世的印象。


    開朗、天真爛漫、像太陽一樣。


    “嗯,——啊、……嗚——”


    我含住一邊的乳頭,手握住另一邊的乳房。理世皺著眉,緊緊閉上了眼,身體輕輕地顫抖,嘴裏漏出來煽情的喘息聲。這種感覺,就像是我在溫柔地、溫柔地欺負她。


    ——我想要看見這樣的理世,黑色的感動在心中湧動。


    隻記得她的笑容,但是,她哭泣的樣子也一定很可愛。


    衝動。


    想讓她哭。


    “美由、醬——”


    嘴唇含著乳頭,用牙齒輕咬。嗚——理世的背蜷縮起來。


    “啊!”


    清晰的喘息聲騷動著我的鼓膜。臉繼續靠在胸部上,抬起眼睛望著理世的臉。理世緊閉著的眼睛裏滲出了點點淚珠,麵紅耳赤,愉悅又壓抑的表情形成了極度的不平衡。我的體溫驟然升高,清楚地感受到身體上的汗液湧出。


    臉離開胸部,重疊在理世的臉上方,親吻她的眼瞼,舔舐淚滴,有一點酸酸的味道。我的頭發拂過理世的臉頰,理世小小地縮了縮肩。我的手從理世的胸部挪開,撫摸著她的肚子和側腰。這一次,理世受不了似的發出呻吟:


    “哈……嗯、嗯……!”


    睜開眼的話,仿佛一切就會消失,理世緊緊地閉著眼。


    “呐,理世。”


    “——嗯?”


    呼喚著她的名字,感受著她的一切。我的手挪動到理世的腰骨邊,輕輕地。


    “呀——嗯、嗯——”


    理世扭動著腰。


    “理世,呐、理世。”


    “哈……什、麽?美由醬……嗯?”


    理世微微睜開眼,對視了,濕潤的瞳孔。


    “呐、現在,在想什麽?”


    被我撫摸著的時候,腦袋裏在想些什麽?


    (想知道)


    這是一種欲求——貪欲。理世求救似地喘息:


    “不、不知道……”


    “告訴我,我想知道。理世的腦袋裏現在在想些什麽?”


    “不、不知道——一片空白……”


    手滑入大腿內側。呀——理世發出嘶啞的聲音。


    “明天的便當之類的——”


    “…………這是什麽?”我,驚呆了。


    “不知道,一片空白,還有,唔嗯!”


    “還真像理世。”


    我微微地笑了。理世害羞地別過臉,側過脖子,我把臉埋在特意露出來的脖子上,親吻、輕舔、難以忍受地抓起理世的肩,咬了下去。就這樣,細細咀嚼。“可以留下痕跡嗎?”我問道。吻痕。理世點點頭。我狠狠吸住理世脖子上的皮膚。離開一看,一個紅色的痕跡。


    “多來一點……留下痕跡。”


    理世說。


    “那個、你喜歡強攻嗎?”


    (這太棒了)


    話是這麽說,其實理世潛力巨大。低下頭,吻著理世胸部上方鎖骨周邊,吸允著。又吻向手臂的方向,吸允著,留下痕跡。放在大腿內側的手,拂過滿是汗水的皮膚,一點點向上。終於手指穿過小褲褲,碰到了理世的那裏。理世的身體劇烈地抖動起來。


    “脫掉,可以嗎?”


    理世點點頭。我拉住小褲褲,理世抬起了腰部。我被這個動作感動死了。理世接受了,沒有拒絕我。從頭到腳指尖,全部都是我的東西了。太過幸福我又腦死了(第幾次啦?)


    用手指輕撫。


    “嗯嗯!”


    非常輕微的動作,卻引起十分強烈的反應。好高興。我小心地,滿懷“惡意”地一直撫弄著。理世的腰部跳動起來,無休無止的喘息。想聽更多,更多。我沉迷了,等注意到的時候,已經用上了嘴。理世為了忍住發出過大的聲音,手指捂著嘴巴。


    遇到這種事,我當然是愈加得寸進尺,用手壓住理世的腰部,轉動著舌頭,在那敏感的部位,舔舐、衝撞、撥弄。


    知道,其實她很開心吧。


    “哈、啊、啊嗯、美由醬、……美由醬!呀!”


    還跟幼稚園時一樣這麽叫我,明明在做著h著呢。


    理世陣陣顫抖。


    “啊、嗚、啊嗯、嗯、嗯、美由醬!美由醬!美由——”


    理世的聲音聽上去很難受,聲音淩亂。


    但是,還要繼續,逼迫她。


    想看見那樣的理世,想了看到壞掉了般的理世。理世想要安慰我說“沒關係”似的,將手與我的手合攏,手指溫柔交叉,糾纏。一瞬間,我也為了讓理世安心,舌頭狠狠用了力氣,理世受驚似的緊緊握住我的手,身體跳動起來。


    “呀!啊、啊嗯!美——嗯!嗚!不要,呀!”


    (沒有被討厭,就算討厭也無濟於事。)


    “嗯嗯!呀!啊、啊、嗯!美由醬!美由醬!美由醬!”


    (再多一點,多一點叫我的名字。)


    “美由……!哈、啊、嗚……嗯!…………嗯!”


    突然,像是在拚命忍耐著什麽,理世的腰、身體,微微顫動起來。


    “——啊、呀呀、美由醬!”


    手緊緊地抓住我。


    (我在這裏的,所以沒事的。)


    我心裏無限溫柔地說道。


    “嗯、………………!……!啊……!”


    理世的身體在一瞬間僵硬了,就這樣保持了一會,然後,一下子泄了氣,全身鬆弛下來。長長的一段時間內,理世像是剛從水裏出來一樣,氣息紊亂。我也將臉挪開,抬起身來,橫躺在理世的身邊。她那毫無防備的麵容,雖說現在說這個有點晚了,但實在是,實在是,太可愛了!理世像是要隱藏自己的表情,一隻手臂遮住眼睛。我靠近,挪開手臂。


    連眼睛都紅紅的,瞳仁濕潤。


    “美由醬。”


    “理世。”


    “感覺非常好哦,我——”


    “理世開心的話,我就會覺得幸福。”


    我們接吻了,兩唇輕合而已,長長的一個kiss。


    終於分開了嘴唇。


    “呐、美由醬”


    “??”


    “下次,讓我來服務你。”


    我心裏也想著結果會不會這樣呢?果、果、果然!


    “大概的需要怎麽做我都明白了,所以交給我吧。”


    理世笑嘻嘻的,我,


    “那、那個、請等一下。”


    “等一下?”


    “心、心理的準備之類的,還……”


    理世微笑。


    當然,我沒機會做什麽心理準備了。“再來一次”,我又一次深刻體會到理世的潛力無限。大約一小時後,我的身體已經像是被玩弄了三天一樣,覺得自己都快斷氣了。這樣的話,如果綁架你到月球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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