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名門毒後,相見歡(五)


    歐陽睿之也不隱瞞,抬頭看向樓心月,道:“正是。舒愨鵡琻”


    眾人皆是一驚,原來真的是他。


    歐陽墨軒也是一愣,他沒想到歐陽睿之會如此坦然的承認。盡管他不知道,他為何不能坦然承認。


    樓心月忙低下頭,極力避開歐陽睿之的目光。她自然知道是他,隻是,聽他此時回答的語氣,怎麽多少有點賭氣的味道。


    他在生氣釙?


    歐陽墨軒朗朗一笑,看了眼正低著頭,假意剝葡萄的樓心月,道:“皇後方才還說要當麵言謝,看來,皇叔今夜這杯酒是注定逃不了了。”


    樓心月忙抬頭看向歐陽墨軒,卻聽歐陽睿之道:“皇後的酒,我自然是要喝的。”說話間,已端了杯酒在手裏,看了眼夜空那一輪明月,朗朗道:“願花好月圓人長久!”說完,一飲而盡。


    樓心月隻看著歐陽睿之,竟忘了要去端杯。襲若見了,忙端起她麵前的酒杯,遞於她道:“娘娘。羆”


    樓心月這才緩過神,接過酒杯,淺笑道:“謝王爺!還未謝王爺方才相助之恩。這杯,我敬王爺。”說完,也是一杯見底。


    歐陽墨軒看著樓心月,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她很少這樣喝酒,除了新婚夜的那杯合巹酒,她一向很少喝酒。平日裏陪他喝酒,她也多裏淺酌小口。她說她不喜歡喝酒,因為她不喜歡醉。


    “好一個花好月圓人長久!”歐陽墨軒朗朗一笑,執杯向眾人道:“今夜花香滿園,月圓如環,應時應景。好,就祝花好月圓人長久!”


    眾人忙起身,執杯相祝:“祝花好月圓人長久!”


    說完,共飲了此杯。


    一時樂聲再起,樓心月看向席下,就見上官雲夢已換了舞衣,一身素白的舞衣。因為,她今夜要作的正是那曲讓先帝與溫惠太後結緣,而轟動天下的飛天舞。


    樓心月目光一沉,忙看向歐陽墨軒,就見他的麵色頓時陰沉下來。上官雲夢這一招走的可是險棋,她這一舞,不管舞的好與不好,隻怕都不會討得歐陽墨軒的好。要知道,此舞可是歐陽墨軒的生母溫惠太後曾經所作,自溫惠太後仙逝後,再無人敢作此舞,更何況是當著歐陽墨軒的麵作,她這豈不是存心勾起他那失母之痛麽。


    再有,這飛天舞極是難作。為了表現出九天仙女的感覺,作此舞時要求水袖長達三米。且對每一個出袖,收袖,揚袖,衝袖,搭袖,饒袖,和撇花的動作,都要求極嚴,若沒有七年八年的功底,很難舞得好。不過,此舞若是舞好了當真是極美的。西門雲天就曾經誇讚此舞,如夢似幻,如彩蝶舞動,如風戲白練,如銀蛇騰空。


    可見此舞至難至美。


    隻是,上官雲夢要作此舞,卻未免太欠缺思慮。她這一舞,若是舞的不好,便是東施效顰,隻怕要遭人話柄,貽笑大方。而即便是舞得好,也會被人扣上一對惠溫太後的不敬罪名。


    樓心月實在不明白,上官雲夢為何要作此舞。以她的舞藝,不管作什麽舞都好過作此舞。


    “你說你要作飛天舞?”


    歐陽墨軒看著上官雲夢,冷冷的問。表情中沒有一絲期待的神色。


    上官雲夢似也愣了一下,看了眼太後,方低頭回道:“是,臣妾要作的正是當年溫惠太後一舞動天下的飛天舞。”


    樓心月看了眼上官雲夢,又看了看太後。若說上官雲夢不懂得此舞對於歐陽墨軒的意義,難道太後也不懂?溫惠太後可是她的親姐姐,她怎麽會不懂。


    難道……?


    看向太後,就見她隻是靜靜的看著眼前,一臉平靜。


    難道,她是故意而為之?


    隻是,為什麽?上官雲夢可是她的親侄女,而且,她不是一向都很喜歡上官雲夢的麽,而且,一心想要將她扶上後位。


    歐陽墨軒沉默了許久,似在思緒。樓心月看著他,看出他眼底那努力隱藏的悲傷。她知道他心裏難過,看著他這樣,她的心裏亦不好過。這個一向高高在上的帝王,可到底也隻是一個尋常之人,血肉之身,亦是有感情的。隻是,他的感情從不輕易示人罷了。


    看向上官雲夢,勸道:“本宮知道賢妃舞藝一向精湛,隻是,這飛天舞極是難舞。不如,賢妃還是另作他舞罷。”


    樓心月本是好意相勸,一是不想讓歐陽墨軒觀舞傷情,二來,她不知太後此舉是何目的。


    不想,上官雲夢卻並不領情,秀眉一擰,不悅道:“皇後娘娘是說臣妾學藝不精,舞不好嗎?”


    “本宮不是這個意思。”


    樓心月看著上官雲夢,不知該如何向她解釋清楚。


    上官雲夢卻是認定是樓心月是瞧不起她,冷冷道:“皇後娘娘不必解釋,臣妾知道臣妾的琴藝不如皇後娘娘琴,但是臣妾對於自己的舞藝還是有信心的。不就是一支飛天舞,當年的溫惠太後能作好,此時的臣妾定然也能作好。皇後娘娘認為臣妾是東施效顰也好,是邯鄲學步也罷。”


    樓心月看著上官雲夢,心裏一陣氣極。這上官雲夢當真是不可理喻,她怎麽就不明白她的苦心。若不是為了歐陽墨軒,她才懶得理會她。


    寧妃見樓心月氣的不再言語,微微一笑,道:“賢妃錯怪皇後娘娘了,皇後娘娘不是不相信妹妹的舞藝。隻是,此舞乃是先帝與溫惠太後結緣之舞,所以,自溫惠太後一舞動天下後,便一直無人再敢作此舞。”


    自上次歐陽墨軒去朝華宮一事後,上官雲夢便一直記恨著寧妃。此時聽她一語,認定是寧妃是在幫皇後。表情更是不悅,心裏也越發不甘。


    “無人再敢作此舞,那是因為她們舞不好。”上官雲夢冷冷的說著,看了眼紀晚晴,含沙射影道:“本宮可是那些人。”


    樓心月聽著上官雲夢的語氣是鐵了心的要作飛天舞,也不好再勸,隻得由她。隻見她忽然跪下,向歐陽墨軒道:“皇上,臣妾不過是想作此舞逗太後歡心罷了。今日是太後的壽辰,這些年太後一直思念著溫惠太後。臣妾不過是想聊表一份對兩位姑姑的孝心。臣妾這麽做,難道錯了嗎?”


    說到後麵,上官雲夢已是滿眼含淚,一副梨花帶雨,好不惹人憐愛。


    太後見此,一臉疼惜道:“罷了,你有這份孝心,哀家就心滿意足了。還是不要作了罷,既然故人已去,何必再去驚擾。隻怨,哀家與溫惠太後姐妹情份太短。”


    太後說到後麵,也是潸然淚下,那一副感懷之情,叫人觀之動容。


    歐陽墨軒卻始終低著頭,不去看任何人。放於腿上的雙拳緊握,似在努力的隱忍著某種憤怒,或者,是恨。


    恨?


    樓心月心下一怔,她怎麽會想到這個字?據她所知,溫惠太後是產後血崩而死,那麽,他在恨什麽?又是在恨誰?


    原來熱熱鬧鬧的晚宴,突然陷入僵局。所有人都不敢言語,隻是看著歐陽墨軒,隻等著他的一聲示下。


    上官雲夢也沒有想到事情會弄麵如此境地,她不過是聽太後說,皇上這些年一直思念著溫惠太後,若是她能作溫惠太後當年的飛天舞,也可解皇上這些年的思念之痛,皇上一定會高興。


    可是,為何,她看著皇上一點也不高興。她為了學這飛天舞,這半個月來,滴葷不沾,日夜苦練,就是為了能作好此舞,讓他歡心。可是,他為何不高興?


    就在眾人正沉默不語,不知該如何時,歐陽墨軒突然道:“舞罷。”


    樓心月一怔,忙看向歐陽墨軒,他的手掌已經舒展開來,輕輕的放在膝頭。表情也已恢複平靜,眼神淡然。“朕還從未見過此舞,想來,一定很美。”


    上官雲夢如獲大赦,頓顯歡喜,忙謝恩道:“謝皇上。”


    樂聲再次奏起,先是絲竹管弦之音,慢慢的換了其他樂聲。隱隱約約,似幻似真,聽的不真切,卻十分悅耳。


    這樂聲,叫樓心月想起樂府中一名句:轉軸撥弦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讓人有一種久別重逢的喜悅。仿佛是兩個分別已久的有情人,終得重逢一日。


    如果她沒聽出,這聲音是琵琶聲,隻是,是誰彈的琵琶?她記得後宮似乎沒有哪個嬪妃擅長琵琶。


    眾人聞得琵琶聲已無心雲看上官雲夢的舞姿,紛紛猜測這是誰彈的琵琶。而歐陽墨軒的眼神更是一沉,心底似被什麽擊中的了般,“謔”的從席位上起身,縱身一躍,已不見他的身影。


    樓心月心下一緊,忙跟著起身,剛要追出去,卻見樓將軍一臉緊張的看著她,示意她不要顯露武功。隻得放棄那個念頭,眼睜睜的看著歐陽墨軒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心裏再次出現那隱隱的不安感,越來越沉。


    上官雲夢也已停了下來,一臉驚愕的看著歐陽墨軒消失的方向。


    “娘娘。”王祿看著樓心月,一臉不安,看向那夜色,不知該如何是好,“這……”


    樓心月暗暗的舒了口氣,表情也平靜了下來,吩咐道:“讓人尋著琵琶聲跟去。”


    王祿麵露疑惑,不解的看著樓心月,“琵琶聲?”


    樓心月知道他沒聽出這聲音,看向夜空道:“就是這聲音,皇上去尋彈琵琶的人了。你讓人尋著聲跟過去,切不出任何差錯。”


    “是。”


    王祿應了,忙退了下去,心裏卻仍是疑惑。這是琵琶聲嗎?好像是的,而且,好像還有幾分熟悉。他也曾聽過一人彈琵琶,和這聲音似有幾分相似。


    想到這裏,他的表情頓時一怔,低呼一聲,忙加快了腳步,領著人小跑著去了。


    怎麽可能,不可能是那人,她不是早在兩年前就已經死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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