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心月這才用心去看了看周圍的景致,當真與宮中不同,雖已是快入晚秋,卻依然青山綠水,入眼成蔭。


    樓心月抬頭向山,閉上眼睛,深深舒了口氣,一臉享受的表情。


    她在等,等誰捺不住性子,來問出那個問題郎。


    如此一個簡單的表情,前麵幾人都正看著她。


    南宮玨看了看車轎,又看了看她,司馬清揚則隻是看著她笑了笑,歐陽墨玄與歐陽墨璃的更多目光則都在車轎上,顯然,他們更關心裏麵正在‘睡覺’的皇上。


    她自然知道眾人的心思,卻隻當作沒有看到,向旁邊的襲若道:“你也去看看,有什麽消息來回本宮。”


    襲若應了是,便向樓心然的車轎走去。


    此時雲綰君也從車轎上下了來,看到樓心月,輕聲喚了聲:“娘娘。”


    “姐姐。”樓心月回頭看向她,笑道:“你也下來了。鐦”


    雲綰君向她走來,問道:“是啊,聽說惠妃動了胎氣,怎麽樣了?”


    樓心月向樓心然的車轎看了看,“現下韓禦醫正在診治,還不知道。不過,想來定是沒有大礙的,一直都聽說惠妃的胎象很穩,想來定是車馬顛簸,一時不適罷。”


    “臣妾說娘娘怎麽都不去瞧瞧呢,一向看娘娘與惠妃妹妹姐妹情深。既然娘娘如此說,臣妾便也放心了。”


    樓心月笑笑,“姐姐當本宮不想去瞧麽,那車轎本就小,人多了更是擁擠。不如將更多的空間讓給禦醫,如此於她於皇嗣都更加有利。”


    “娘娘說的是。”雲綰君說著,向他們的鸞轎看了看,問:“皇上睡著了?”


    最後卻是她問出的。


    樓心月笑了笑,“是啊,一出城門便睡著了,先前還與本宮連詩作賦呢。”笑了笑,又道:“想來定是近日朝政太過繁忙,也沒能好好休息。也難今日有機會出來,正好借此機會放鬆放鬆。”


    看向雲綰君又道:“說到底啊,還是托姐姐的福呢。”


    雲綰君被她說的不好意思,低頭羞澀的笑了笑,“怎麽能是托臣妾的福呢。”她看向前麵幾位正騎在高頭大馬上的王爺,笑道:“說到底,臣妾還是托幾位王爺的福呢。”


    樓心月也向歐陽墨璃等人看了看,笑道:“可不是,本宮更是托你們大家的福了。”


    歐陽墨玄聞得皇上一出城門便睡著了,頓時心裏也安定的不少,又恢複到他一慣的玩世不恭的表情,向樓心月道:“我等兄弟說到底卻是托的樓將軍的福呢,若不是他主動請命出征,皇兄心頭上的那塊大石放下,哪會有心情安排這夜宴。另外,還要感謝皇嫂的辛苦操辦。”


    樓心月一臉笑意盈盈的聽著,笑道:“如此說來,咱們都要感謝皇上呢,說到底都是托了皇上的福。”


    這邊眾人正聊的歡,後麵車轎裏越來越多的人下了轎。


    先是西風圖婭,一看到這邊眾人正在說什麽,忙圍了過來。而後是上官雲夢與南宮靜,她們二人一向是有樓心月的地方就是她們最討厭的地方,隻是,此時卻有眾位王爺在,而且,皇上也在前方,便也慢悠悠的走了過來。


    其後便是寧妃,淑妃,貞嬪,安嬪,紀晚晴,眾人皆陸續圍了過來。


    看得出來,出了宮門大家都正歡喜著,尤其是看著周圍的青山綠水,就連一向表情最淡,永遠一副天塌下都與她沒有半點關係的貞嬪也是淡淡的笑了笑。


    “誰要感謝朕啊?”


    車轎裏突然傳來一聲問話,聲音略顯低沉,似剛睡醒的樣子。


    樓心月忙笑了笑,伸手掀開轎門,笑著看向那顆探出來的腦袋,笑道:“皇上可算是醒了。”


    歐陽墨軒看向她笑了笑,道:“是啊,這一覺睡真沉啊。”


    “人家都說天涼好個秋,依臣妾看,皇上是天涼好個夢。”


    樓心月說罷,便低頭笑了起來,其他人也紛紛跟著笑了起來。


    今日所有人都未著穿朝服,即便的歐陽墨車也隻著了身青白色龍紋滾金邊的錦袍,一副翩翩公子的副樣,不過,卻也依然遮不住他那一身與生俱來的王者氣息,即便這樣站在馬車上,微彎著腰,也是一副君臨天下的姿態。


    幾位王爺與南宮玨,司馬清揚及所有在前麵騎馬的眾人見歐陽墨軒‘醒了’,紛紛從馬上下來。


    歐陽墨軒已經從車轎裏鑽了出來,卻並不去看他們,隻是笑著看著樓心月,伸手牽起她拉著轎門的手,笑道:“你們看看她這嘴皮子,如今是越發不饒人了,饒是朕也不得不甘派下風。”


    歐陽墨軒說的嬌嗔,語氣溫和,就連目光都是滿含著對樓心月的寵溺,眾人見了,自然少不得附和著笑上一回。唯有上官雲夢與南宮靜,一臉不屑中帶著嫉恨的表情。


    樓心月一直很奇怪,南宮靜初入宮時一向將自己的喜怒隱藏的很好,為何後麵卻不再隱藏了?


    “皇上這不是怪臣妾以下犯上麽?”


    既然開了頭,自然要將戲演下去,樓心月也是一副嬌嗔的表情,那一副婉轉嫵媚的表情,竟看著眾人皆呆了一般,從沒發現皇後竟有如此一麵。


    “朕怎麽舍得。”


    歐陽墨軒說著,已經就著樓心月的攙扶走了下來,眾人忙跪下行禮。


    命了眾人起來,這才問道:“怎麽停下來了?”


    樓心月回道:“噢,惠妃動了胎氣,韓禦醫正在診治,所以臣妾命車馬停下暫且休息。”


    “噢?”歐陽墨軒看向樓心然車轎的方向,關心道:“惠妃怎麽樣了,要不要緊?”


    正說著,襲若回來了,回道:“回皇上,娘娘,韓禦醫說了,惠妃娘娘隻是車馬勞頓,一時不適,不要緊。幸而出宮時特別備了保胎丸,如今已經服侍惠妃娘娘服下,稍作歇息後便可無礙了。”


    “太好了。”樓心月重重的舒了口氣,笑著說道:“如此本宮就放心了。”又向襲若道:“你且去告訴惠妃,皇上和本宮都很關心她,叫她不必太緊驚慌,既然禦醫說沒事了,便叫她安心歇著。”


    襲若應了是,便去回話了。


    樓心月看著襲若的背影,心裏卻是另一個想法,樓心然胎氣早就不穩,以韓禦醫醫術不可能診不出來,而他卻說沒事,顯然,出宮前他早已得了別人吩咐了。


    難怪太後故意將華向生留在宮裏,華向生是皇上身邊的人,自然不會聽命於她。而若是華向生診出樓心然的胎氣早有不穩,那麽之前報的龍胎一切平穩便就是欺君了,如此,一於樓心然無益,二於太後的計劃無益。


    難怪啊。


    抬眼看了眼淑妃,淑妃以眼神會意,說道:“是啊,臣妾還正奇怪,惠妃的胎象一向安急,怎麽突然就動了胎氣了呢。按理說,已經近五個月的身孕,應該早就安穩了才是。”


    西風圖婭奇跡般的插話道:“誰說不是呢,或許是她覺得自己的車轎太小,覺得擠的慌,不如皇後娘娘坐的車轎寬敞舒適也說不定呢。”


    西風圖婭說話一向這麽冷嘲熱鬧,眾人皆都習慣了,連皇上都不計較,放任不管,自然也隻當沒聽見,何況,經過這些日子,眾人對她也著實怕了,能不得罪她便盡量不去得罪她。


    樓心月卻是輕輕一笑,道:“禧妃妹妹慣會說笑的。”忽又想起什麽,向歐陽墨軒道:“或許,真是臣妾疏忽了,妹妹現在身子重,難免嬌貴些,不如就請將妹妹挪到皇上的鸞轎裏,臣妾去乘她的罷。”


    樓心月這一番話頓時讓所有人都覺是,皇後寬容大度,體恤後宮,真不愧是六宮表率。


    雲綰君聞言道:“怎好委屈皇後娘娘,要不,皇後娘娘乘坐臣妾的罷,臣妾去乘惠妃的。”


    雲綰君這一番話頓時叫人覺得,貴妃娘娘恭敬溫順,不卑不亢,當得起協理六宮之任。


    向來皇室的用具都是依身份明確劃分的,皇上的鸞轎自是最寬敞的,皇後的次之,後麵依次是貴妃,妃,嬪,芳儀,每降一級規製也就降一級。


    這邊兩人正相互讓著,歐陽墨軒卻並不說話,眾人皆以為,皇上定然是不同意的,以皇上對皇後的寵愛,怎會舍得讓她受這委屈。


    不想,歐陽墨軒卻道:“也好。”


    眾人皆看向他,皇上竟然同意了。想想又覺得情有可原,畢竟皇上膝下無嗣,惠妃肚了裏的可能是皇長子,難免在乎些。


    說罷,歐陽墨軒已吩咐王祿道:“去傳朕的旨意,將惠妃挪到朕的鸞轎裏休息。”


    王祿應了去了,自始至終,樓心月都是麵含淺笑的看著,並無一絲訝異或不悅,倒是其他嬪妃,心裏多少有些埋怨了。


    不過是懷了個龍胎而已,矯情給誰看。


    其中最最怨恨的自然是上官雲夢,不就是為著懷了那麽一個龍種,車轎排在她前麵已經讓她一路上很是不爽了,一直忍到現在,已經是她的極限了。她可是有協理六宮之權的人,妃位之首,竟然就因為樓心然懷了龍胎,車轎就排在了她的前麵,而現在,更是堂爾皇之的坐進皇上的鸞轎,這口氣怎麽叫她受得了。


    樓心然,她心裏狠狠的念著:咱們走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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