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晴楓仍是那副淺笑盈盈,叫人挑不出毛病的笑容。


    “素聞貴妃娘娘絕色傾城天下第一,臣女即便初見娘娘,卻遠遠的便被娘娘的光華所吸引。”


    哼!我若是不知道你此刻心裏在想什麽,我就不姓慕容。你不是在乎美貌麽,我便好好的恭維一番。


    雲綰君一聽此話,原本心裏的敵意頓時消了小半,心裏早已樂天了花,臉上卻依然極力保持平靜的笑,道:“承蒙慕容小姐誇讚,在眾位姐妹麵前,本宮怎敢妄稱天下第一,本宮聽聞慕容小姐是睿王爺的朋友,快起來罷。”


    “謝貴妃娘娘!”


    慕容晴楓恭敬的謝禮起身,心裏卻在想道:現在知道我的睿王爺的朋友的,方才看我的眼神可沒客氣鐦。


    起身後,慕容晴楓便向碧玉看了眼——密切注意所有嬪妃。


    碧玉以眼神回示——小姐放心,奴婢自會注意。


    一行人各自入位,因慕容晴楓是睿王爺的朋友,又與朝陽公主相識,便被安排與朝陽同席,席位在帝後之位的右邊下手,而雲綰君因是今夜的主角,便被安排與帝後同台,此時正一臉驕傲的俯視著低下眾位妃嬪,得意之色不言而語。剛坐下,園外便傳來一聲高唱:“皇上駕到!皇後娘娘駕到!”


    眾人忙起身起禮,歐陽睿之雖不必行禮卻也跟著起身,起身時看了一眼對麵的慕容晴楓,恰逢慕容晴楓也向他看了過來,兩個目光相觸,卻都坦然處之,歐陽睿之表情平靜,慕容晴楓淺淺一笑。


    轉眼看去,樓心月與歐陽墨軒正攜手而來,兩人皆已更了衣,雖未著龍袍鳳服,卻皆是換了與各自身份要符之服。歐陽墨軒身上的錦袍已換成淺金色,不過依然印有龍紋,以同色錦帶束發,冠以青玉,王者之氣,如臨天下。


    而樓心月所著的正是那件歐陽墨軒命繡院的宮人趕製了三天三夜,從衣料,繡線,到繡工,無不是最好的金蠶絲鳳穿牡丹蜀錦裙。


    華貴雍容,獨一無二。


    眾人目光觸及高台上那金尊玉貴的一對身影,頓時各是羨慕,嫉妒,向往。


    “給皇上請安!給皇後娘娘請安!”


    歐陽墨軒居高臨下的目光一掃而過,“都起來罷,今夜不必拘禮,坐罷。”


    眾人紛紛謝恩,起身,落座。


    接著是眾人敬酒,先敬帝後,後敬壽星,而後便是歌舞粉墨登場,首先獻上的是貞嬪的箏。貞嬪原是不想來的,她一向不愛湊這熱鬧,但樓心月見她日日將自己關在宮裏也不是長久之計,少不得要出來透透氣,便以上次聽她彈的箏很是好聽,想要再聽一次為由將她拉了來。


    底下貞嬪正用心彈著,樓心月卻無心去聽,眼神有意無意的打量著周圍。


    這裏是改變她兩世一生的起點,也是她步入皇權之爭的起點,再次回到這裏,心裏少不得頗多感觸。猶記得當日她滿懷仇恨,心計算盡,隻為入宮報那前世之仇。


    可誰知,就在她機關算盡時,也是正被別人算計時。


    她相信,太後一開始便已有心想要拉攏她,否則也不會為她準備那牡丹苑,所以說,太後早有讓她入宮之心。


    畢竟,隻有入宮,她才可以為她效力,她才有機會拉籠她父親,從而奪取威虎營兵權。


    這一切早就在太後的計劃之中,至於後來的交易不過是枝節旁生罷了。


    因歐陽墨軒一起興起,邀了歐陽睿之一同選妃,害她不得不打消原先的獻曲計劃。為將歐陽睿之的視線從自己身上引到樓心然身上,她不得不將鳳噦琴借於樓心然。可誰知,她的這一計謀不但沒有將歐陽睿之的視線引過去,反而讓他更加肯定了他的猜想。


    與此同時,因為鳳噦琴的出現,卻將太後的視線引到了樓心然身上,並且,為了不讓樓心然嫁於歐陽睿之,太後不得不與她做了交易。


    這一連串虛虛實實的陰差陽錯,明著是改變了所有人的計劃,實則,卻依然牽引著所有人朝著原有的計劃進行。


    太後依然讓她入宮,不過是換了一個方式,也換了一個姿態。這一改變看似如百裏湖麵上那輕漂無力的柳絮,實則卻是激起波濤暗湧的一顆用力的石子。


    若不是太後換了一個姿態與她做了那筆交易,她或許依然會入宮,不過,兩人之間的關係,卻有可能會成為同盟,而不是對立。


    正因為太後那日的一番話,讓她知道太後絕不是個簡單之人,也讓她日後對她多加了幾分防範。


    而她依然如願入宮,不過是期間多了幾縷波折,無意中看到了太後的真麵目,無意中得知了鳳噦琴的不簡單,無意中越發引起了歐陽睿之的注意,無意中與歐陽墨軒也做了一筆交易。


    然而也正是前三個‘無意中’才產生了第四個‘無意中’,她相信,歐陽墨軒起初其實並未注意到她,即便是注意了,但也並沒有立她為後的打算。這一切不過都是陰差陽錯罷了,她的計謀讓他發現了她出乎尋常的另一麵,而恰恰是那一麵讓他有了立她為後的打算。


    她從不相信歐陽墨軒一開始便有立她為後的打算,世事多變,前世的種種今生不一定會重複。至於他想拉籠她父親,立樓心然為後也是一樣,外人並不知道樓心然其實並非樓家的親生女兒,這件事知道真相的人很少,而且,從將樓心然撿回來後,她父親便命所有知情人不得對外透露。況且,明眼人都能看出,樓心然不旦容貌出眾,更有野心與虛榮心,而野心與虛榮心恰恰是一個女人最容易被利用與控製的。


    一個是美貌,有野心,易控製,一個是無貌,看不出心思,無心榮華富貴,這於歐陽墨軒而言是再簡單不過的選擇題。


    況且,若是她沒記錯,那日眾美人初次請安時,歐陽墨軒的目光可一直都在樓心然身上。至於那寥寥看向她的幾瞥,不過是因為太後對她的特殊照顧,讓他對她產生了幾分戒備心理,而這也正是太後想拉攏她的目的所在。


    畢竟,她是樓家長女。


    所以說,一切風雲皆在不動聲色中變幻湧動,那一連串的陰差陽錯,恰巧成全了她的奪後之心,也成全了她走上她的複仇之路,更無意中踏上了另一種紛爭。


    “臣女敬皇後娘娘,願皇後娘娘幸福安康!萬事順遂!”


    沉寂的思緒被一聲輕越含笑的聲音擊破,樓心月抬眼看去,就見慕容晴楓正眉眼含笑的看著她,手中高高舉著酒杯。


    見她打量,她也並不著急,仍是高舉著酒杯,含笑看著她。


    心中不禁莞爾。


    好一個心思細膩又狡黠的女子,見她心緒神遊,便以敬酒之名提醒她。


    當下越發對她多了幾分好感。


    這樣一個女子,聰明睿智,心思深沉,遇事沉穩,遇人雅淡,當真是難得一見的女子。


    經過短短半日的了解,她發現在慕容晴楓的眼中似乎並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在她眼中上至天子,下至侍婢皆是一視同仁,特別是她與她的侍女,簡單堪比姐妹一般。


    至於她的身份,她也已經叫人去查證過,她確實是京都首富慕容家的三小姐,她隻身前去軍營探望之人是她的二哥,慕容家二少爺——慕容晴朗,是威虎營第十三營的一員參將,據打探消息的人回複,此人有勇有謀,不但通文曉武,更是位擅軍事通陣法的武將英才。


    而她大哥,慕容家大少爺,便是京都有名的少年英傑,經商能手,天盛朝最負盛名的商賈之才——慕容晴天。聽聞此人經商很有一套手段,三歲便開始熟讀經商論理,八歲熟悉家中一切賬目往來,十二歲幫助慕容老爺打理生意,並接手家族旗下三家店鋪,這在當時可是被傳極一時奇談。


    更聽說歐陽墨瑞至所以能與東庭國成達經商往來,其中慕容晴天功不可沒。


    有這樣的兩位哥哥,可想而知,做妹妹的自然也遜色不到哪裏去,可偏偏這位慕容小姐卻一直默默無聞,且默默無聞的就像不存在一般,世人對這位富可敵國的京都首富家唯一的小姐知之甚少,甚至有人並不知道慕容家還有這樣一位小姐存在。


    雖說慕容晴楓是女子,難免聲名遜於兩位兄長,隻是,如她這般的默默無聞,卻更像是有人刻意隱瞞,不願讓外界知曉她的存在一般。


    為什麽?


    當聽到關於此事的回報,樓心月心裏便閃出這三個字——為什麽?


    思緒轉瞬間,她已執了酒杯,看向慕容晴楓,“還未感謝慕容小姐方才為白靈起名,就此謝過。”


    “不過是舉手之勞,娘娘不嫌棄臣女才疏學淺,信口由說就好。”


    “自然。”


    兩人說著,各自飲下,隨即相視一笑,慕容晴楓落座。


    這一切看在從人眼中,不過尋常臣女向皇後敬酒,而在她們二人心中,卻早已各自轉過千思萬緒。


    樓心月收回看向慕容晴楓的目光,轉眼看向身旁,歐陽墨軒坐含笑著與雲綰君飲酒。左邊皇後,左邊貴妃,歐陽墨軒一副興致極高的表情。


    席人眾人也正各自相互敬酒,敬皇上敬天下敬萬世江山。


    正喝著,樂聲再起,卻是琴音,飄渺如來自天外,靈動清越,飄然而止。


    聽著琴聲,樓心月嘴角微微一揚,這琴聲她再熟悉不過,千夢也太懶了,難得獻藝一次,都不願自己作首曲子,巴巴的將她之前的曲子拿來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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