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宮後歐陽墨軒便變得異常忙碌,一個上午都與百官們在議政殿商談政事,午後又接連召見了司馬清揚,樓將軍及幾位軍是要將商討北池戰事及一些應對方案,就連午膳都是在禦書房草草用過。


    歐陽墨軒一反常態的忙碌叫很多人不習慣,雖說他也一直是個勤政愛民的好皇上,但是,如此馬不停蹄廢寢忘食的忙碌卻是很少,先前如這般忙碌的還是兩年前明王謀反案時。


    樓心月卻知道,他不過是想將傷亡降到最低,這場與北池的交戰,輸贏是小,最重要的是他要知道背後所隱藏的陰謀,而想要揭開這層陰謀就必須得有人犧牲郎。


    這是一場明知是圈套,卻不得不走入的圈套。


    不過,令樓心月最感動的是,即便如此,他依然記得將她母親召進宮,讓她能在父親出征前再一次全家團聚一番。


    秋日午後的陽光漸漸失去溫度,樓心月正百無聊賴的坐於西間錦榻上。明日就是出征的日子,她的心裏總有些忐忑不安。


    朝陽還有後院練功,看來朝陽真是鐵了心的想要習武,原以為她定然吃不得那苦,沒想到,她叫她保持一個姿勢在烈日下站兩個時辰,她還真就站兩個時辰,毫不含糊。


    知道她是真心想習武,樓心月也不再含糊,午膳時特別吩咐襲若弄幾個公主最愛吃的菜給她送過去,當然,她的目的不是讓她吃,而是讓她看著別人吃。她明令要求襲若,“當著她的麵吃,吃的越香越好,越叫她流口水越好,隻有一點,她隻準看不準吃。”


    這個方法她還是學自華向生,以前她學武時,他可沒少想點子折磨她,但是事後他都會加倍補償她鐦。


    這個方法是鍛煉她學會忍,經得住誘-惑。


    世間沒有什麽比你在餓的饑腸轆轆時,別人送上一份你最愛吃的美食更大的誘-惑。


    當年習武時她亦隻有十五歲,這對於隻有十五歲並一直過著養尊處優日子的她們來說確實殘忍,但是此時不殘忍,以後便隻有送命的份。


    中午的秋陽仍是炙熱,站了近一個時辰的朝陽早已汗水濕透衣背,臉上汗水流過時絮絮的癢,她也不敢伸手去擦。否則,她的皇嫂隨時會從不知明的地方賞她一顆石子。短短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她已經被賞過八顆石子了。不過樓心月打石子的手法很是巧妙,她可以讓你痛,卻不會傷到你。


    皇嫂說了,習武就是一個字,練。


    誰習武沒有脫過一層皮,掉了八斤肉。


    所以,她想要變得強大,就必須要吃得了苦,耐得了打。


    後院,朝陽正在拚命的讓自己變得強大。前院,樓心月看著小貴子一臉歡喜的跑進來,回道:“娘娘,樓將軍及夫人來了。”


    因李義和初晴都受了傷,短時間內還當不了差,樓心月便叫襲若提了幾個平時做事機靈的忠心的進來伺候,小貴子本是李義的徒弟,這些年跟著他師父學了不少,也學的不錯,襲若也親自去問過了李義他的家世背影,一切清白後這才將他提了上來。初晴受傷,初夏自然也沒有心情當差,宮女便提了煙兒與秋兒,這兩人平時做事都很勤快,也算謹慎小心。


    樓心月聞言,忙自榻上起身,“快請進來。”又向襲若道:“快去備茶。”


    兩人依言,應著退了下去。


    不一會,樓將軍與樓夫人便走了進來,煙兒機靈,搬了凳子讓二老坐下後便退了下去,襲若上了茶後,也很自覺的退了出去。


    樓將軍與樓夫人忙要行禮,卻被樓心月攔了住,“此時無人,就免了罷,父親母親快坐罷。”


    二老也不執拗,依言坐下。樓夫人看樓心月的眼中已泛出淚意,“月兒,為娘聽說了昨夜刺客之事,你可有傷到?”


    樓心月笑笑,眼底卻有些酸,“母親放心,女兒沒事。”


    樓夫人低頭抹淚,語氣咽唔,“你若是有什麽事,為娘可怎麽交待啊。”


    樓心月起身拍了拍樓夫人的背,“母親不必憂心,女兒會保護好自己的。對了,心然晉為貴妃了,母親可高興?”


    “高興。”樓夫人抹了抹淚,這才抬頭笑了笑,“為娘聽傳旨的公公說了,都說我們樓家有福,出了你們這兩個女兒,一個為後,深得皇上寵愛,一個是貴妃,且不日就要誕下第一位皇子。”


    ”是啊。“樓心月笑笑,“所以母親應該高興才對。”


    “嗯,高興,高興。”


    樓夫人連連頭,一旁樓將軍卻始終一言不語,隻是靜靜的看著樓心月。


    樓心月看向他,“父親怎麽不說話,可是在憂心明日出征之事?”


    樓將軍輕歎一聲,“出征之事為父並不擔心,為父擔心的是你。昨夜的刺客可有查出是誰指使的?皇上可說要如何處置?”


    說到刺客,樓心月這才想起,確實這件事不給出一個交待,難以安服人心,隻怕歐陽墨軒也正在為此事煩憂。


    隻是,此時他們還不能指出那幕後真正的主使。


    當然,樓心月並不想讓父親擔心,他即將出征,她不能讓他有太多的掛念,防止擾亂他的心思。


    “刺客已經當場伏法,皇上也正派人在全力追查。父親放心,想來不日就是查到的。”


    轉開話題道:“對了,皇上命人配的一些解藥父親可收到了?”


    樓將軍點了點頭,“嗯,昨夜皇上已經派人送來。”


    “軒轅聿桀為人狡詐,善於用毒,父親此行定要萬分小心。那些解藥都是些常用毒的解藥,不過此事父親切記保密,恐叫軒轅聿桀得知,難保他不會劍走偏鋒,叫人防不勝防。”


    “月兒放心,解藥為父已連夜送征軍營,命得力之人妥善看管,絕不會泄露出去。”


    “另外,西門大哥說會派人暗中相助,想必會對父親有一定的幫助。”


    樓將軍惶恐道:“每次都要西門宮主出手相助,月兒定要替為父好好謝謝他。”


    “這個女兒自會言謝。”樓心月想了想,有件事不問清楚放在心裏始終是個疙瘩,於是道:“對了,父親的兵符可在身上?”


    樓將軍眉頭一蹙,問:“月兒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女兒隻是想知道,威虎營現如今在何處,父親可知道?”


    “你……”樓將軍表情一震,一臉驚愕的看著樓心月,“你知道了?”


    “父親也知道了,所以說,父親知道皇上調用了威虎營的兵力?”


    樓將軍點了點頭,“這件事除了為父與皇上,還有睿王爺,知道的人甚少,皇上知道此行凶險,特命為父暗中將威虎營的兵力調回一半,明日出征的明著是護衛軍,實則卻是威虎營兵力。這件事為免驚動眾人,皇上還遇特命睿王爺前去的。月兒怎麽會知道?”


    “我看到皇上的兵符了。”


    樓心月想了想,隻怕歐陽墨軒也並非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此事,否則他為何要叫歐陽睿之將朝陽帶回來,朝陽一直生活在蜀南這是眾所周知的,他如此高調的讓朝陽出現在眾人麵前,不就是想告訴眾人,他去過蜀南,而蜀南正是威虎營的紮營區。


    歐陽墨軒這招是暗中有明,明中有暗。


    他暗中調動兵力,卻明著讓所有人知道。


    他明著告訴所有人他出動十萬護衛軍,以十萬抗北二十萬,好叫他們放鬆警惕,掉以輕心,卻暗中將十萬護衛軍換成最擅戰最精銳的威虎營兵力。


    他暗著似乎中了的陰謀,走入圈套,卻明著告訴那人,他早已知道他的陰謀,不過是將計就計。


    他這是明著裝傻,卻在裝傻中讓所有人知道,他其實並不傻,相反,他很精明。


    好罷,樓心月已無心再去捉摸這個一向讓人捉摸不透的帝王。


    況且,直到如今,她都還不知道他真正的計劃,更不知道他要她配合演的戲到底是什麽戲?


    送走了二老,樓心月便起身去了後院,兩個時辰的時間已到,也該叫朝陽歇一會了。


    到了後院,朝陽仍堅持站在那裏,隻是樓心月發現她全身都有些微微的顫抖,顯然堅持持一個動作時間太久的原因。


    一看到她,朝陽忙一臉倔強卻無力的道:“皇嫂……你……放心,我能堅持住的。”


    樓心月笑笑,“好了,時辰已經到了,你可以歇一會了,雖說練武要吃苦耐勞,卻也不能一味拚命。”


    朝陽聞言忙露出歡喜的神色,隻是卻仍是手腳不動的站在那裏。


    樓心月不解的道:“怎麽,練上癮了,不想歇了?”


    “不是。”朝陽有些哭笑不得的道:“我手腳都僵住了,動不了……皇嫂,救命……”


    在用了足足一刻鍾後,樓心月終於將朝陽從手腳僵硬中解救出來,解救的方法很簡單,就是揉-捏。朝陽已經完全失去知覺,在不管樓心月與襲若如何揉-捏的情況下,隻剩下麻的感覺後,終於在一刻鍾後體會到了疼痛兩字。不光是手腳,而是全身疼痛。


    疼痛的直接結果是朝陽手腳一直顫抖,莫說是站,根本連筷子都拿不了,所以,當華向生進門看到的第一幕便是樓心月在親自喂朝陽飯。


    “這是?”


    華向生用一副驚詫的眼神看著這一幕,連行禮都忘了。


    這一幕他在幾年前也曾看過,不過當時喂飯是西門雲天,被喂飯的是樓心月。


    真是風水輪流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朝陽用眼角餘光瞥了瞥華向生,連頭都懶得轉一下,因為轉一下就疼的厲害,好像那脖子隨時會折了一般。


    樓心月看了看華向生,“你來的正好,有沒有什麽藥可以緩解這種症狀?”


    樓心月其實也就是白問這麽一句,她知道他有的,當年為了她,他配了不少這樣的藥。


    華向生不答反問:“娘娘教公主習武了?”


    “是。”


    “有。”


    朝陽聞言大喜,“真的?”大喜的結果是轉了一下頭,然後便聽到“啊……”的一聲慘叫,“我脖子斷了……”


    “還沒斷。”


    樓心月又喂了一口菜在她嘴裏,這樣的慘叫自朝陽被解救下來她已經聽了十六遍了,一聲比一聲高亢,說明朝陽體力正在一點點恢複。


    “這是怎麽了?”


    熟悉的聲音,明快的身影,歐陽墨軒從門外走了進來。


    樓心月忙領著眾人行禮:“給皇上請安!”


    朝陽坐在那,扭著脖子道:“皇哥哥,承歡在這給你請安了,請恕承歡不能起身之罪。”


    歐陽墨軒扶著樓心月起身,看向朝陽道:“你這是怎麽了?”


    “我……”朝陽看了看樓心月,她現在連話都不願多說,有那力氣不如拿來吃飯。


    樓心月笑笑,坐下後繼續喂飯,“公主想習武,站了兩個時辰便站成木頭人了,如今除了嘴哪都不能動。”


    “原來如此。”


    歐陽墨軒笑著桌邊坐下,端起襲若奉上的茶,淺淺呷了口,道:“朕當年也是如此,慢慢習慣就好。”看了看樓心月又道:“你倒比朕有福,朕當年可沒有人這樣喂飯吃的。”


    朝陽一聽原來皇上也是如此,頓時信心大增,安慰了不少,將嘴中的菜嚼了咽下去後忙道:“皇嫂心疼我。”


    歐陽墨軒笑笑,“是啊,你皇嫂最會心疼人。”看到一直侯在一旁的華向生,道:“華禦醫不是正好在麽,快給公主配些藥,否則到了夜裏可沒得安寧了。”


    樓心月笑道:“臣妾也正有此意,這才請華禦醫過來。”


    朝陽卻不解其意,為何到了夜裏就沒得安寧了?


    歇下來後那麻痛的感覺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徹骨的疼痛,這種痛還不是純粹的疼痛,還是疼中帶酸,酸中帶疼的那種痛,仿佛身上的每一根骨頭都被人揉碎了一般,疼的人坐不住,酸得人連睡覺都睡不了。雖說服了華向生的藥,那疼痛好了些,不過,依她那養尊處優的身份,哪裏受過這種苦。


    於是,一整個夜,公主所住的華陽宮都被一陣痛苦的呻-吟聲所覆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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