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辰時,大軍出征,帝後攜文武百官相送。


    臨行前,樓心月將一隻繡有‘平安’兩字的平安福袋交於樓將軍。福袋是樓夫人親手繡的,昨日臨別前特別交給樓心月,叫她裝一個她的貼身飾物在裏麵。


    記得小時侯每一次父親出征,母親都會親手為他繡一個平安福袋,然後讓她裝一個自己的貼身之物在裏麵。送這個是想告訴父親,不管他到哪她和母親都會陪在他的身旁,同時也是給父親一個念想,讓他不管發生什麽事,都要為她們母女努力的活下來。


    這一次福袋裏放得是她幾年前的一枚玉佩,至所以放那枚玉佩,是因為意義特殊,那枚玉佩正是六年前父親出征北池所得,後來送於了她,她一直隨身帶著。


    城中百姓沸沸揚揚,呼聲不斷,皆是祝願樓將軍能打得勝仗凱旋歸來的郎。


    樓心月與歐陽墨軒立於九華門城樓上,聽著百姓呼聲不斷,心裏喜憂滲半。一直以來,百姓們都將樓將軍視為他們心中的戰神,即便這個戰神已有多年未上戰場,即便這個戰神早已今非昔比,不過他曾經戰無不勝的形象早已在百姓心中根深蒂固。


    樓心月聽著百姓們的歡呼,和一張張發自內心最真摯的表情,覺得父親這一生的信念總算沒有白費,為了江山,為了百姓,一切都是值得鐦。


    作為一名將領,父親始終深信,戰死沙場是他的榮耀!


    百姓們難得見到帝後,連忙跪地磕拜,三呼皇上萬歲,皇後千歲。


    樓心月靜靜立著,看著腳下萬民臣服,看著大軍漸漸遠去,看著那浩浩蕩蕩在陽光下金光璀璨的鎧甲,一直默默凝視著。


    但望,歸來。


    回到千禧宮,原以為不會再出現的朝陽竟奇跡般的等在那裏,樓心月見她麵容憔悴,想來定是昨夜一夜沒有歇好,問道:“你還要學嗎?”


    “當然,既然已經開始,沒道理半途而廢。”


    “好。”


    樓心月笑了笑,突然對這個小公主有幾分欣賞。也正好,有點事做做,總好過她胡思亂想。她知道,這也正是歐陽墨軒沒的反對她教朝陽武功的原因,他想有些事來分分她的神。


    今天開始教朝陽基本招式,不管她教什麽朝陽都練的很用心,盡管她已經過了最佳習武年齡,不過,好在她悟性不錯。


    九月初二,藩王離京。


    四藩中除了在京輔政的漠北王歐陽墨璃,其餘三人將各自返回封地。


    離京前,歐陽墨軒日日召他們進宮議事,沒人知道他們在議些什麽,隻知道那幾日皇上與四藩日日關在禦書房裏,就連一向事事參與的南宮丞相都被拒之門外。


    日子一天天過去,朝陽已經學會的一些基本的招式,同時她還多了一個陪練——西風圖婭。


    那日西風圖婭實在無事,如今宮人老遠看到她就躲的遠遠的,弄得她想下毒都找不到人下,好在她的宮裏還有一些人,不過她卻不敢下的太狠,畢竟還要他們伺候。所以,當她看到朝陽在習武時,也興高彩烈的加入到習武行列,不過,她卻是真正的受不是一點苦頭的人,每每一個動作堅持一刻鍾便直呼受不了。


    樓心月卻也不管她,以她那下毒的工夫,完全夠她防身。隻是偶爾將她當作反麵教材時不時的拉過來警示一下朝陽。不過,最近西風圖婭卻迷戀上的了另一件事,那就是探知千夢麵紗下的廬山真麵目。


    自那夜晚宴後她便一直對千夢麵紗下的真麵目很是好奇,而後又在樓心月宮中見到一次,便一而再的想要揭開千夢的麵紗,隻是不管她是下毒,還是強製性要挾,都未得如願。同樣身為下毒高手的千夢,不管她下什麽毒都能解開。為此,正愁找不到下毒目標的西風圖婭便將她的毒手伸到了舞樂坊,一從歌伎舞伎從此慘遭她的毒手。


    她下毒,千夢解毒。


    樓心月隻冷眼看著,隻要不鬧出格她都懶得多管。而且,西風圖婭和千夢都是有分寸的人,雖然兩人暗下卯足了勁的較量,麵上卻依然客氣,看不出一絲波瀾。在眾人眼中,她們依然隻是一個刁蠻任性善於下毒的妃子,和一個充滿神秘嫵媚風情的舞伎。


    九月的天氣,開始漸漸涼了下來,風吹在人臉上已有颼颼的涼意。初晴的傷勢也開始一日日好起來,除了華向生配的藥,西風圖婭也會時不時送一些古怪的藥丸來,樓心月倒是十分相信她,她送什麽來,便讓初晴吃什麽。


    李義的腿傷也在漸漸恢複,隻是那條腿仍不能下床走路,每每都要人扶著才行。樓心月也不急,隻要他們安心養傷便可。一時李義心裏對皇後感激涕零,連連磕頭謝恩,說什麽大恩大德無以不報,來生也要做牛做馬報達等等。


    與此同時,太後的鳳體卻漸漸開始衰敗,雖說傷寒已經痊愈,隻是精神卻已大不如前,日日傳召禦醫進宮,卻皆診不出病因,隻得以憂心過度勸慰,囑咐安心將養,不日便會痊愈雲雲。


    而自那夜起,太後的脾氣卻越發暴戾,宮人們做事旦凡有一點不小心,輕則棍棒伺候,重則丟了小命。弄得詳福宮人心惶惶,沒說走路不敢發現聲響,就是氣都不敢大聲喘。


    樓心然的胎氣依然不穩,時好時壞,為此,她偷偷傳禦醫診脈,得到的結果依然是:胎象穩固。


    樓家出了一個皇後,一個貴妃,貴妃肚子裏還正孕育著皇上的第一個皇嗣,一時惹得眾人羨慕不已,隻歎:帝寵無雙!


    上官雲夢卻突然安靜了下來,不再囂張,也不再跋扈,每日請安時安靜的讓人以為她不存在。唯有偶兒看樓心然時,那眼中充滿了惱恨的怒火。


    一切都似風平浪靜,一切卻都在悄悄改變。


    歐陽墨軒越發少進後宮,自大軍出征後,便日日召集重臣議事。偶爾來時,也隻到樓心月的千禧宮坐坐。戰事正緊,嬪妃們也不敢說出什麽怨言,隻望戰爭快過。


    近日蜀南忽然不太平起來,不住傳來山匪搶劫,強盜橫行之事,月餘間接連數縣遭殃,百性苦不堪言。蜀南知州方萬和一連上了三道奏折,請求朝朝廷派兵鎮-壓。歐陽墨軒看了看奏折問百官,“眾卿以為如何?”


    百官紛紛沉思,道:“山匪常伏於山,山匪不除,百姓遭殃。”


    “強盜多伏於官道山路等處,以打劫商隊官響為主,強盜不滅,人心不安。”


    “嗯。”歐陽墨軒表情淡淡的聽著眾臣你一言我一語,冕旒後嘴角微微揚著笑意。


    好,說的好,可是沒有一句說到點子上,說到底,如何除?如何滅?


    “眾位愛卿可有妙計獻上?”


    一時眾人啞口。


    南宮玨突然開口,“回皇上,以臣之見,唯有派兵鎮-壓之。”


    歐了墨軒點點頭,朗朗開口:“嗯,那依丞相之見,派誰去合適?”


    “蜀南有威虎營駐守在那,不如就命威虎營調出一支兵力,以威虎營之力,必能鎮-壓。”


    “嗯,丞相的這個主意不錯。”


    歐陽墨軒點著頭,似乎很是讚同的意思。


    就在眾人以為皇上必采納丞相之見時,司馬清揚卻忽然道:“臣以為不可。”


    “噢?”歐陽墨軒又看向司馬清揚,“司馬尚書以為有何不可?”


    司馬清揚看了看南宮玨,朗朗道:“蜀南與伊蘭國交界,威虎營之所以長年駐守那裏,便就是因此。雖說伊蘭國曾與我朝定下修好盟友,隻是新任伊蘭王卻是個嗜血好戰的人,自他登位後近年來屢次挑釁,早有不臣之心。如今我們北有北池戰事正緊,若是伊蘭再趁機發起戰爭,必如雪上加霜。”


    “再者,此次山匪之事出的甚是蹊蹺,早不出晚不出,偏偏在與北池對戰時才出。臣總覺得此事必有端倪,還請皇上查個究竟才是。”


    南宮玨溫笑的看向司馬清揚,“那以司馬尚書的意思是,不派威虎營,就任由山匪強盜橫行?”


    “當然不是。”司馬清揚也不退畏,揚著輕淺的笑意,“兵是一定要派的,卻不是威虎營的兵力。伊蘭國至所以一直不敢擅自開戰,便是畏懼威虎營的兵力。至於對付區區山匪強盜,哪用得著威虎營之力,另派別的兵力即可。”


    “那司馬尚書以為,派誰去合適?”


    南宮玨雖然麵色溫和,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便是他一慣的樣子,但這並不表示他便真的溫和。這個天下人眼中公認的陰沉慎密,深謀遠慮,心計無雙之人,自有他陰狠狡詐的一麵。


    而司馬清揚,這個長萼公主唯一的獨子,出身將門的精將良臣,不旦遺傳了長萼公主的機敏睿智,更深得其先父的英勇善戰。掌朝中所有兵力的調動以及軍隊官員的任命,並有自己的參謀部衙門。這也是個不可得罪的人啊。


    眾人看著眼前兩個俱不到三十,卻早已是朝中鼎足之臣的男子,隻能暗歎一聲:後生可畏啊!


    “上官侯。”


    司馬清揚這三個字說出來,眾人皆是一震,上官侯,護衛軍大都督上官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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