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椅上的歐陽墨軒輕輕揚了揚嘴角,卻隻是一閃而逝,冕旒後的眼神很是滿意。


    與此同時,歐陽墨璃與南宮玨也是輕輕一笑。


    前者——果然好計謀,知道上官家有結權之心,便索性將上官侯調離出京,並且撤去護衛軍之職,如此,便是上官家想反,也反不到天上去。


    後者——果然好心計,將一切扼殺在萌芽中,皇上就是皇上,果然不可小覷,他定是察覺到什麽了罷。


    不知道的人皆以為這不過是司馬清揚在朝堂上隨口一提,隻代表司馬尚書個人觀點郎。


    而知道的人卻知道,這不過是皇上在借司馬清揚的嘴說出自己的觀點而已。


    南宮玨不再說話,事情已定,多說不益鐦。


    群臣卻在疑惑,這一次南宮丞相怎麽這麽快就認輸了。


    由此可見,這並不是南宮玨與司馬清揚第一次對薄朝堂,這樣的事情早已司空見慣見怪不怪。


    “嗯,司馬尚書,你仔細說來。”


    歐陽墨軒看向司馬清揚問。既作戲了,自然要作全。


    “回皇上,上官侯在任命護衛軍大都督前本是因剿匪有功才幾次晉封,且,護衛軍下屬有專門的偵緝衙門,可偵緝與剿匪同時進行,也能更好的配合與防範,而威虎營,實在不宜輕動。”


    其實威虎營原本動用三五萬兵力也是可以的,隻是,誰叫皇上暗中抽離的了十五萬,這事旁人或許不知,但為作兵部尚書的他卻不能不知。三十萬大軍的威虎營如今正剩十五萬,這十五萬便再不可輕言調動,否則勢必會讓人有機可逞。


    皇上也是,調就調唄,明明可以動驚很小,弄個神不知鬼不覺,卻又偏偏弄這麽大動驚,深怕別人不知道似的。害得他不得不想方設法填補蜀南的空缺,這些日子光調兵遣將就忙的他頭大。


    “嗯,你說的很的道理,你這麽一說,朕倒也覺得此事是有蹊蹺,是得要派人好好查查。”


    話已說到這裏,自然事已定論。


    很快‘封護衛軍大都督上官侯為寧遠將軍,攜五萬兵力赴蜀南剿匪,即日出發’的聖旨便傳到了上官侯府。


    上官侯拿著聖旨久久凝視,最終隻得起身收拾行裝,準備出發。既說了即日,便是當日了。皇上這是不打算給他喘氣的機會啊。


    空氣中似有一聲輕歎隱隱傳來。


    一邊回到後院,叫人收拾行裝,一邊命人去軍營通傳左右副將,點兵整裝。


    其實隻是剿個匪哪裏需要五萬兵力,兩三萬便已足矣,再加上蜀南地方軍,足可將山匪圍的水泄不通,可皇上偏偏一派就是五萬,這分明是要將他趕出京都。他手中的十萬兵力,名義上是他的,可說白了還不都是皇上的。待他領著五萬兵一出京都,想來要不了多久,就會有新的護衛軍統領誕生,到那時,他那剩下的五萬兵便就是白送給人家的了。


    “唉……”


    上官侯又是一聲長歎,不知對這個帝王親外甥是該愛還是該恨。自己和溫惠太後是一母同胞的姐弟,姐弟倆自小便感情深篤,自己如今的爵位不得不說也是因先帝看在溫惠太後的情份上才封的,否則自己雖是嫡出卻非上官家長子,為何獨獨就封了自己。


    而這些年,皇上對他也不可謂不另當對待,雖說這兩年皇上對上官家很有一些意見,但是卻甚少遷怒於他,甚至每年逢年過節還會特別賜些賞賜以示孝敬。而自己對這位外甥到底還是虧欠了些,當年溫惠太後產後血崩薨逝,將這個剛出生的外甥留在世上,自己這個做舅舅到底沒能好好保護他,害得他過了那麽多年悲慘的日子,自小身子孱弱,體弱多病,幾次差點丟了小命,而自己卻礙於太後之勢,礙於上官一族的榮耀,恁是裝著視而不見,冷眼旁觀。


    是寒心了罷,皇上對於上官一族,對於他這個做舅舅的。


    “罷了,走罷。”


    上官侯對著遙遠的天際一聲輕歎,皇上這麽做說白了也是為他好,不願他卷入這場皇權之爭,傷了舅甥倆那最後的一點情份。


    如此也好,省得他左右為難,一邊是自己的親外甥,一邊是自己的家族。


    走罷,走了幹淨。


    “爹爹,爹爹……”


    院外一陣清脆的呼喚傳來,上官侯原本哀歎的神情頓時染上一絲欣慰的喜悅,聽聲音就知道他的掌上明珠寶貝女兒來了。


    “爹爹。”


    上官詩音叫著跑進院子,她一聽說了皇上的旨意,便急急的跑來了,“爹爹,女兒聽聞皇上要派爹爹去蜀南剿匪。”


    “是啊,為父馬上就要出發了。”


    上官侯笑著看了看跑到跟前,拉著他衣袖的寶貝女兒。


    “爹爹要去多久,女兒舍不得爹爹。”


    上官侯笑著拍了上侯詩音拉著他衣袖的手,寵溺道:“傻孩子,爹爹又不是不回來的,爹爹剿了匪很快就會回來。”


    上官詩音卻仍是一臉不舍,“可是皇上為何突然派爹爹去剿匪,爹爹不是護衛軍統領麽,爹爹走了護衛軍怎麽辦?京都怎麽辦?”


    “傻孩子,護衛軍又不是離了爹爹就不行的,朝中不乏能人將士,爹爹走了自然有別人補上,另外,城外有十萬駐兵,城內還有各府衙府兵,皇宮內更有三萬禦衛軍,京都的安危不需要爹爹操心。”


    “可是……”


    上官詩音還想說什麽,她總覺得這次皇上突然派父親去剿匪是別有用意,可是到底是何用意她卻又不明白。皇上是她的親表哥,這些年對她也很是照顧。當年太後原本是想讓她入宮為後的,說是後宮之權必須掌握在上官家的手裏,而畢竟她才是上官家的嫡親孫女,且又是皇上的親表妹,皇上就算不看父親的麵子上,看在已故姑母的麵子也會善待她的。就在父親猶豫不決時,皇上命人送來密函,說表妹年紀尚幼,望舅舅多加珍重愛護。


    一句話告訴父親,叫他不要將她送入宮裏。


    果然,堂姐並未如願的坐上後位,且入宮後的種種情景他們也在看在眼裏,表麵上仗著太後寵愛,深得皇寵,可事實如何,他們卻比誰都清楚。


    為此,父親曾幾次歎慰,幸好當初聽了皇上的勸,沒有將她送進宮裏。


    上官侯不願女兒再說下去,越說隻會讓他越舍不得,此行吉凶未卜,他也不知道等待他的會是什麽,有些事不敢去想,也不願去想。


    上官詩音眼睛瞅著他,眼中染著蒙蒙淚意,卻不說話。自上次群芳園回來後她便突然變得沉默了,似一下子長大了許多。上官侯並非完全不知道群芳園究竟發生了何事,有些事可為,有些事不可為,他並不怪皇上。身為帝王,守住江山本就是他的職責。


    父女倆正說著,院外管家進來回道:“侯爺,皇上派人來接小姐進宮,說是太後鳳體欠安,另外朝陽公主也回京了,很是想念小姐,叫小姐入宮陪伴些時日。”


    朝陽與上官詩音自小相識,兩人也算是表姐妹,歐陽墨軒未登基時,便經常帶朝陽到上官侯府玩,兩人也算是感情親厚的。


    而此時,上官侯卻並不認為皇上是念在女兒與公主感情親厚的份上才接她入宮的,隻怕是想將她拘在宮中,好叫他別輕舉妄動。


    上官詩音卻並未多想,她與朝陽自上次在群芳園匆匆一別後就再沒見麵,若不是因為歐陽墨璃時常在宮中,怕遇見他,她怕是早就去了。


    上官侯看了看她,笑道:“快去罷,為父到了蜀南會派人送信回來了,你不必掛念,安心陪著朝陽公主。”


    上官詩音點了點頭,告了禮去了。


    上官侯看著她的背影,久久凝視。


    “侯爺。”上官夫人自屋裏出來,看了眼女兒的背影,這才向上官侯道:“都收拾好了。”


    “好。”上官侯看了看自己的夫人,成親二十餘載,她一直在背後默默的支持他,獨自操守著整個家業,如今,她的眼角已爬上皺紋,皮膚也不似當年那般細膩,眼神也沒有往昔清亮。心中不猶暗歎:唉,都老了。嘴上道:“你辛苦了。”


    上官夫人笑了笑,隱約有羞澀爬上眼眉,柔聲道:“侯爺說什麽呢,伺候侯爺是妾身應該做的。”想著夫君就要離別,又忍不住叮囑道:“天氣越發涼了,妾身給老爺帶了件貂皮鬥篷,天涼時侯爺記得穿上,另外,侯爺的腿上有舊疾,妾身已將藥全部封好,將侯腿疾犯時記得叫人拿出來,藥膏是外敷的,草藥是煎湯內服,記得一定要用文火慢熬一個時辰,藥效才能盡數發揮。”


    上官侯忍不住一笑,“為夫隻是去剿匪,你倒弄是像為夫不回來似的。”


    上官夫人忙道:“侯爺不準胡說。”話一出口又覺得自己反應太過激動,盯著他又道:“侯爺平常在府裏都是妾身伺候,如今妾身不在身旁,難免掛心些。侯爺隻要記得,不管侯爺去哪,妾身都在家中等著侯爺回來。”


    上官侯點了點頭,“夫人放心,為夫定會謹記。”


    看了看夫人單薄的身子,抬手撫上她的肩,“你也要注意身子,這些年你的身子也一直不好,天氣冷了,要記得添衣。”抬頭看了看天際,“馬上就在起風了。”


    上官夫人隻顧點頭,垂頭,默默的將眼中那一抹淚跡拭去。


    想起自己那寶貝女兒,他又交待道:“翻了年音兒就十六了,你尋個機會進宮給皇上皇後請安時請皇上給她賜一門親事。記住一定要請皇上或是皇後賜,不要請太後賜。”


    上官夫人點頭,“妾身明白,隻是音兒她……”


    上官侯卻是一聲哀歎,“唉,有些事終是要放下的,希望音兒經此一事後能明白這個道理。”


    上官夫人默默不語。


    放下,談何容易。


    一時父女二人各自收拾完畢,一個往軍營而去,一個往皇宮而去。


    上官家以上官侯勢力最盛,其他人雖有兵權,卻被分散在各地,所以隻要牽製住上官侯,短期內上官家必會安份不少。


    此時,皇宮,千禧宮內。


    樓心月正坐於榻上,靜靜的聽千夢匯報打聽到的消息,嘴角隱約含著一絲笑意。


    歐陽墨軒是想以此來牽製太後,叫她不要輕舉妄動,如此,她父親便可多安全一分。


    如此看來,歐陽墨軒倒是真心在乎她父親的安危,竟不惜和上官家反目。


    千夢笑笑,“上官家受製,太後想必也會安份幾分。”


    樓心月看向千夢,眼前是一張完全陌生的麵孔,不過卻依然嬌豔嫵媚風情萬種,這樣的嫵媚和雲綰君的嫵媚是不同的,雲綰君雖姿色傾國傾城,卻也隻是傾國傾城,不像千夢,是從骨子嫵媚,懾人心魂。


    “大軍怎麽樣,可有消息?”


    “據探子回報已到河定,過了河定,再過漠北,就是北池邊境。”


    樓心月點點頭,“大軍前行,腳程相對要慢一些,想來還得再有二十多天。”看向千夢又問:“目前可有發現任何可疑?”


    千夢搖了搖頭,“怪就怪在這裏,此事何掌櫃也百思不得其解,目前一路上中並無任何可疑跡象。”


    “如今沒有可疑反而是越發可疑了,讓他們都小心些,仔細盯緊了,別放過一絲風吹草動。另外,北池那邊呢,戰況怎麽樣?”


    “這也正是我要向你說的,一個月前北池還是挑釁不斷,雙方也接連戰了數場,可自從皇上決定派樓將軍出征後,北池似乎一下子安份了許多,隻是一直僵持著,要打卻又不打的樣子,三天兩頭,戰戰停停,挑撥一下便撤軍,歇兩天就再來挑撥一下,如此來來回回已經有近一個月了。”


    樓心月作思一想,“如此說來,如今最可疑的便就是北池了,軒轅聿桀陰險狡詐,詭計多端,不知在打的什麽主意。你叫人仔細留意著,千萬不能掉以輕心。”


    “你放心,宮主也已暗中派人留意了。”


    樓心月一聲輕歎,“西門大哥總是為我-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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