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千禧宮時,就見宮裏鬧哄哄的,宮外圍滿了禦衛軍,羅一正領著人守在宮門口。


    “刺客抓到了嗎?”


    歐陽墨軒走到門口問,羅一恭敬的回道:“回皇上,卑職聞訊後帶趕到時,刺客已被朝陽公主等人拿下,現下正在庭院裏等侍皇上皇後前來審訊。”


    “朝陽。”歐陽墨軒看向樓心月,道:“看來,你沒有白教她武功。項”


    一行人說著進了宮門,走向庭院,就見庭院裏也是圍滿了人,卻不是禦衛軍,而是朝陽的護衛軍。庭院當中,正殿門前的廊下,朝陽正端坐在那裏,左邊兩邊守著慕容晴楓,及碧玉。


    一聲“皇上駕到”眾人忙抬頭看向內儀門口,紛紛行禮。朝陽見了,自椅子上站起,迎了上來,“皇兄,皇嫂。”又向跟在後麵的太後喚了聲:“母後。”


    “嗯。”太後打眼瞧了瞧朝陽,方才在宮門口時羅一的回話她自然聽到了,別有意味的說了句:“你也長大了。”


    朝陽不解其意,隻當是一問寒暄,不著多想,向太後笑了笑瘙。


    命眾人起身,歐陽墨軒便走上台階,一時宮人忙搬出椅子案幾出來,讓帝後及太後坐下。歐陽墨軒在方才朝陽坐在椅子上坐下,這才看向一直跪在底下不敢起身的兩人,其中一個是晚上剛見過的秀兒,另一個是內監打扮,低著頭,看不清長相。


    歐陽墨軒看了看,向那個一直低著頭的內監道:“還不抬起頭來。”


    那內監聞言身子輕輕一顫,猶豫再三,這才慢慢的抬起頭來,卻唬的眾人一驚,齊齊倒吸一口氣。


    “這……”


    當先說話的是寧妃,一臉驚愕的盯著那抬起頭的內監,或者,更應該說是宮女。


    這哪裏是內監,這分明是雲貴妃身邊的宮女,嫣然。


    一時眾人議論聲大起。


    “這不是雲貴妃的貼身宮女嫣然麽?”


    “可不是,雖然換了裝扮,不太像了,但確實是她。“


    “她怎麽會在這裏?還是這副打扮?”


    “莫不是她就是刺客?”


    “…………”


    雲綰君的麵色早已變了,看著嫣然,一臉的錯愕不壓於在場的任何人。一旁太後也是一臉驚愕的表情,忙轉臉看向雲綰君。


    雲綰君卻正轉臉看向歐陽墨軒,就見歐陽墨軒也向她看了過來,表情陰沉的道:“雲貴妃,這個人,你可認識?”


    饒是平時再能言善辯,麵對如此情況,也是百口莫辯。雲綰君思及再三,與其狡辯謊稱不認識,不如幹脆坦誠相告,況且,她相信以歐陽墨軒對她的寵愛,也斷不會過分為難她的,想了便道:“她是臣妾的宮女,嫣然。”


    “你的宮女?”歐陽墨軒表情淡淡,語氣不怒自威,“你的宮女為何會在皇後的宮裏?又為何會是如此裝扮?”


    雲綰君看了看歐陽墨軒,不知該如何解釋,“回皇上,臣妾也不知道。”


    一旁西風圖婭冷嘲熱諷道:“貴妃娘娘好一句不知道,莫非貴妃娘娘的宮女是來皇後宮中散步的?而且,是以這副裝扮?”


    “是啊。”接話的是淑妃,“嫣然可是貴妃娘娘的貼身宮女,貴妃娘娘有豈有不知之理。宮中誰人不知,貴妃娘娘馭下一向最嚴。”


    言下之意,嫣然此舉必是受她主子指使的。


    “你……”雲綰君眸光銳力的射向淑妃,卻隻看到對方平淡的表情,越發顯得她惱羞成怒,做賊心虛。隻好轉開目光,看向樓心月道:“皇後娘娘應該知道,臣妾沒有害娘娘之心。”


    “沒有嗎?”


    一句話說的在場眾人皆屏住呼吸,心裏隱隱猜測起來——皇後一向寬和,與雲貴妃雖說不算親密,卻也從無半點嫌隙,今個是怎麽了?


    樓心月隻冷冷對視著雲綰君,換作以前她或許會認為沒有,即便有她也不會太過計較,畢竟這裏是後宮,捧高踩低爭風吃醋是在所難免的事。身在這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無可奈何,每個人都肩負著自己身後的整個家族,可是雲綰君,她不該將毒手伸向初晴。蠱毒的陰毒不用多說,光看西門雲天的緊張就知道它的厲害。


    她可以允許別人傷害她,卻絕不約允許別人傷害她身邊的人,她曾經失去一次,絕不想再失去第二次。


    今日雲綰君若拿出解蠱毒的解藥,她或許還能放她一條生路,而若拿不出,那麽也別怪她手下無情了。


    “皇上。”樓心月忽然跪下,向歐陽墨軒道:“臣妾請皇上為臣妾做主。”


    雲綰君見勢表情一怔,歐陽墨軒也是表情一振,低頭看著她,對上她那堅定不移的目光,他知道,她要出手了。這些日子,她一直不與後宮眾人計較,可近來越來越多的事卻讓她不得不出手。從群芳園刺客,到初晴中蠱毒,再到與布偶詛咒,要說先前她還可以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但是現在,她卻不得不出手反擊,否則隻會讓身邊更多的人受到傷害。


    她今日去禦書房希望他能配合她,他知道此時便是他配合她的時侯。


    盡管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麽,但是歐陽墨軒知道,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成全她,與相信她。


    “你起來說罷。”伸手將樓心月扶起,看著她道:“有話慢慢說。”


    雲綰君聞言表情一振,心裏頓時湧起一股不祥之感,抬頭目光銳利的看著樓心月,不知她想幹什麽,也正是因為不知,所以心裏反而越發忐忑。


    樓心月卻並不看她,隻看向跪在地上的秀兒,冷冷道:“秀兒,事到如今你還要替她掩飾嗎?”


    其實,她早就知道布偶的真正幕後主使並不是夏玉雪,夏玉雪說到底也不過隻是別人有一枚棋子罷了,而秀兒今日出去見的第一個人也並非夏玉雪身邊的宮女紅玉,而就是這個嫣然。


    若僅僅是因為一個布偶詛咒她倒也不甚在意,可偏偏這其中還牽連著初晴中毒,更牽連著通敵之事,倒讓她不能再這麽得過且過了。


    秀兒抬頭,看向樓心月,又看向立在一旁的雲綰君,一臉失望道:“貴妃娘娘,奴婢為您做了那麽多,沒想到您竟然要致奴婢於死地,既然如此,奴婢也沒必要再為你遮掩了。”說著看向歐陽墨軒道:“皇上,做布偶詛咒皇後娘娘的其實是雲貴妃,是她要奴婢與她裏應外合,並想借此誣陷惠貴妃的。”


    雲綰君剛要反駁,卻聽寧妃搶先道:“你這丫頭,一會說是夏氏,一會又說是雲貴妃,到底是誰?總不會兩人都有參與罷?”


    秀兒忙道:“是雲貴妃指使夏芳儀的,雲貴妃利用夏芳儀對皇後娘娘的仇恨,讓她作了那個布偶,又讓奴婢在內接應,發現布偶,以此來陷害惠貴妃。”


    “你胡說,你竟然敢汙蔑本宮,說,是誰指使你的?”雲綰君自秀兒臉上收回目光,又看向歐陽墨軒,表情懇切道:“皇上,您別聽這宮女胡說,臣妾沒有,臣妾根本不知道這回事,臣妾是冤枉的。”接著又看向樓心月,語氣惱怒道:“皇後娘娘,是不是你指使她的,你為什麽要誣陷臣妾,臣妾自問與你一向井水不犯河水,為什麽?”


    樓心月隻冷冷注視著她,目光毫無退讓,“為什麽?這句話應該是本宮問你才對,本宮自問待你不薄,卻不知雲貴妃為何要致本宮於死地?為何要致本宮的宮女於死地?”


    聽到宮女二字,雲綰君的表情頓時一怔,她知道,樓心月口中所說的宮女並不是秀兒,那麽就是……


    樓心月見她表情有所動,咄咄逼問道:“怎麽,雲貴妃想起來了,那麽還需要本宮把事情說的再詳細點嗎?”說罷看向秀兒道:“秀兒,你且將事情都說出來,自有皇上替你做主,但是你若有半句隱瞞,那麽……”說完,眼神狠狠的剮了秀兒一眼,直看得秀兒一陣哆嗦,忙低下頭不敢再看,應道:“奴婢不敢。”


    一旁太後眼瞧不好,轉頭看了眼雲綰君,見她眼低似有驚慌,知道此事定是於她脫不了幹係,心下頓時盤算起來。她這一夜已經失去一個南宮靜,切不可再失去雲綰君,否則便隻剩一個最不成事的上官雲夢了,那她還拿什麽與樓心月鬥?


    “皇後。”


    太後冷冷開口,眼盯著樓心月,生生將心裏的怨恨忍了下來,不知為何,每一次看到樓心月,她的心裏都會有種莫名的恨意,似與她結了多年的仇恨一般。


    這樣的仇恨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隻覺得恨。


    “此事到底也沒查清楚,你這麽早就做了定論是不是太過草率了?況且,即便這宮女到底是你宮裏的人,你又如能證明她所說必是實話,而不是出自你意?”


    眾人聞言皆是看向樓心月,太後所言也是有理了,說到底秀兒是皇後的人,誰又知道她的話是不是皇後授意的?


    樓心月卻是一副從容不迫的表情,淡笑的迎著太後的目光,恭敬道:“太後所言極是。”又看向嫣然,“她不是臣妾的宮女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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