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丞相有一點錯了,本宮是真心想殺太後,她害得本宮父親生死不明,又害得本宮母親葬身火海,還有樓家三十七十一條人命,不殺她,本宮妄為人女。”


    南宮玨沒有說話,他記得那夜,樓家的一場大火讓她惱恨到了極點,因他身在宮外,得到的消息比較快,不過趕到時依然晚了,那衝天的大火,照亮了半個京都。一直到近寅時,她和皇上才聞訊趕到,昔日莊嚴威儀的將軍府已被大火燒成一片廢墟,依然有零星的火苗在焦木上跳躍,她不顧眾人阻攔,在廢墟裏拚命翻找,希望找到一個活著的人,可是,卻一個也沒找到。


    他永遠記得那日,當晨曦的微光照亮大地的那一刻,她立於廢墟前,仰天長吼,那一聲長吼裏蘊含了太多的憤怒,太多的仇恨,太多的堅毅,和太多的複仇決心。


    她隻用了不到三日的功夫,就查到了那日大火並非意外,而是人為,最後一切線索指向太後,他知道她會報仇,以她的武功,想殺太後簡直易如反掌,所以他來求她放過太後。


    他不知自己為何會如此衝動,他自認為一向是個隱忍力與耐力都是極佳的人,這世上無人能動搖他半分,可是在他麵前,他輸的徹底,甚至不用她動手,他就已經敗下陣來。


    但是他騙不了自己,在知道樓家出事後他的心裏一直想的都是她,想知道她怎麽樣,如此巨大的變故,誰也無法做到無動於衷,果然,她日漸消瘦,人憔形悴,短短不到數日的工夫,她整個人瘦了幾圈。他找不到見她的理由,他是外臣,夜闖後宮,思來想去找了一個最差的借口,向她求情,他甚至在心裏問自己,自己憑什麽向她求情,她又為何要答應自己。


    確實,她沒有答應她,隻說了一句: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他毫不意外,次日夜裏去太後宮裏,一是想質問太後為何要如此做,二是知道她是一個言出必行之人。


    果不其然,她被他擒下。


    樓心月見南宮玨久久不語,重新坐下,語氣輕淡:“不知丞相今日貴足臨賤地所為何事?”


    南宮玨回了神,他在她麵前總是容易失神,這絕不是好事。


    “聽聞娘娘昨夜向皇上求情,撤了敬妃禁足。”


    樓心月笑笑:“丞相是來感謝本宮的?還是想告訴本宮,禮尚往來,一筆勾銷?”


    “微臣並不需要感謝娘娘,微臣知道,娘娘如此做,不過是想用敬妃來抗衡惠貴妃罷了。”


    “丞相既然知道了,何不去告訴敬妃,或是……惠貴妃。”


    南宮玨低沉的眉刹時提起,看著樓心月。


    她果然知道了,她到底還知道多少?


    樓心月卻是一臉平靜,她至所以知道樓心然和南宮玨有關係,完全是靠猜的,還記得她入宮前,樓心然將她被人擄走,一/夜未歸之事散播出去,當時樓心然靠的是杜德光,可杜德光隻是禮部侍郎,況且在後來她的觀察中,發現杜德光交不是一個心計十分深沉之人,如此說來,他的背後必有幕後推手,而據她所到,杜德光在朝中是隸屬南宮玨一黨。


    且樓心然那個人她知道,沒有利益她絕不會出手,可依杜德光的權勢並不能滿足她的想要的。


    最後讓她肯定自己猜想的便是太後竟讓樓心然掌理六宮,而不是上官雲夢,那個她一心想要扶上後位的親侄女,由此可見,樓心然背後的那個人,必是南宮玨無疑。


    因為太後做這一切都是在幫南宮玨,至於為什麽要如此幫他,她還不得而知。


    南宮玨看著樓心月的目光冷了冷,“娘娘為何要和微臣說這些,難道就不怕……”


    “丞相想殺了本宮滅口?”


    樓心月笑笑,他也得有這個本事才行。那夜她被侵,並不表示今日就一定會死在他手裏。


    南宮玨看著樓心月沒有說話,一慣冷靜沉斂的表情,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這便是南宮玨了,樓心月看著他,難怪連淩雲宮最厲害的探子也查不到他多少資料,他將自己隱藏的太深。


    南宮玨終於移開目光,目光看向遠處,“娘娘為何不將此事向皇上說了?”


    “那丞相又為何不將本宮要殺太後之事向太後說了?”


    南宮玨看著樓心月的目光更深。


    院外傳來腳步聲,大約是襲若回來了,南宮玨最後看了一眼樓心月,一躍離開。


    樓心月在襲若進來前,向屋子裏看了眼,低聲道:“寧絕,方才多謝你,不過我希望你不要將今日之事稟告皇上。”


    屋裏沒有回應,卻有人離開衣抉浮動之聲。


    襲若回來,向她說了敬妃被撤禁足,且複了封號之事,樓心月隻是淡然了之。


    是夜,歐陽墨軒再度駕臨冷宮,樓心月不知道寧絕是否將白日南宮玨來過之事向他稟報了,不過依她這些日子對寧絕的了解,應該是沒有。


    就寢時,歐陽墨軒向她提起明年春闈之事,問她覺得由誰主考最合適。


    樓心月笑笑,“春闈又**試,每三年一次,一向是禮部主持,不過,現任的禮部尚書聞忠,聽聞他兩個兒子皆參加今年的春試,怕是為了避閑,隻能另舉他人了。”


    歐陽墨軒語氣無奈,“不錯,聞忠又是個思想極其頑固之人,文人的酸腐有時侯真是氣人,他說什麽也不肯主持。”


    樓心月淺淺一笑,聽他的語可沒多少生氣的成分啊。


    一笑之後又道:“至於新上任的禮部侍郎田衛,聽聞他兒子連著三屆落榜,怕是也……”


    “可不是……”歐陽墨軒將話接過去,“別說是主持了,他聞得春闈二字都覺得沒臉見人,今日在朝堂上,始終沒敢將頭抬起來。”


    樓心月一笑置之,“如此說來,便也隻有一人了。”


    歐陽墨軒看向她。


    “當朝丞相大人。眾所周知,他是當今天盛文采才華第一人,臣妾聽聞當年春闈他所得的成績至今無人打破,既如此,由他主考,豈不更能激發考生的積極性,也可成為一段佳話美談。”


    歐陽墨軒笑著看著樓心月,“嗯,朕也有此意。”


    樓心月笑笑,他何止是也有此意,怕是早已心意已決罷。


    隻是,他當真要如此麽?


    如此一來,這天下就真的不太平了。


    樓心月忽然覺得有些冷,將身子向那溫暖處靠了靠,伸手抱著歐陽墨軒:“子瑄,不管發生什麽,月兒永遠支持你。”


    歐陽墨軒沒有說話,抱著她的手臂卻更加用力。


    三日後早朝,歐陽墨軒當朝宣布由丞相南宮玨主持明年春闈,南宮玨並未婉絕,領旨謝恩。


    十一月二十六,京都的第一場雪來的十分遲,連降三日的大雪,給整個京都披上一層純淨素白的外衣,一眼看去,銀裝一片。


    皇宮,冷宮,樓心月無法出去曬太陽,隻好圍著炭盤,做起了女紅。


    “皇嫂。”


    清脆歡快的聲音傳屋外傳來,片餘,襲若還未來得及打簾,門簾被人從外麵掀開,朝陽嫣紅的身影自門外竄了進來。


    “朝陽,你怎麽來了?”樓心月放下手裏的活計,吩咐襲若:“快把公主身上的雪撣了。”


    “公主快到裏麵烤烤,小心凍壞了身子。”


    襲若上前撣了撣,解下朝陽身上的裘皮大氅,掛於一旁衣架,又忙倒了杯滾熱的熱茶給她。


    “皇嫂,我好想你。”朝陽捧著熱茶,眼睛紅紅的。


    “快來坐下。”樓心月伸手將她招到裏間的軟榻上,細心問道:“怎麽了,可是有人欺負你了?”


    朝陽搖搖頭,“沒有,她們都不敢欺負我,隻是,太後始終不讓我來看皇嫂。”


    樓心月笑笑,伸手捊了捊朝陽額邊的碎發,柔聲道:“那你今日怎麽來了?”


    朝陽的鼻尖被凍的很紅,如今被屋裏的熱氣一烤,整張臉都紅了起來,不舍的說:“我接到皇嫂讓襲若姑姑帶我的話,和皇兄說了要回蜀南,皇兄同意了,我說我離開前想和皇嫂辭別,皇兄就讓我來了。”


    “你怎麽沒去找睿王爺呢?”


    “皇叔說了,近日京中不穩,叫我還是盡早離開這事非之地為好。”


    樓心月點點頭,知道歐陽睿之的意思,道:“睿王爺說的也有道理,你畢竟是女孩子,在這裏到底不安全,難免被牽扯其中。”


    “我不怕。”朝陽喝了口茶,“我隻想要陪在皇兄和皇嫂身邊。”目光看向樓心月的腹部又說:“我還想看著皇嫂的孩子出世。”


    樓心月笑笑,“朝陽,聽皇嫂一句,你翻個年就是十六了,太後一定會將你許人,婚嫁之事,父母之命,你自小由太後撫養,在這件事上皇上也沒有太後更有決定權,所以,你必須離開。”


    “皇嫂……”


    朝陽還是不舍,這些年她一直一個人在外,也沒個說話的人,難得回到京中,有皇嫂關心,如今又要離開。


    樓心月其實也有不舍,朝陽畢竟才十五歲,卻要麵臨如此大的政權之爭,隻是,她也是為了保護她,才想將她送走,否則難保她不會成為政權鬥爭下的犧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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