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曹薇薇被叫到班主任辦公室。


    “你怎麽回事,昨天就這麽回家了?”班主任吊眉毛,“明天叫你家長來一趟,老師跟他們談一談。”


    陳述句,沒有詢問意見的意思。


    曹薇薇口氣和緩,對班主任點了點頭,說:“好,但是沒空。”


    “嗯?”


    曹薇薇怕老師沒聽清,就放慢速度重複一遍:“沒、空,老師。”


    聲音確實軟綿綿,但班主任仍舊不可思議地看她,心裏怒了,但表麵不太好發作。


    “有沒有空得問問你父母的意思吧?”


    你又沒問。


    “他們都在國外。”曹薇薇咬著手指頭說。


    “國外?那我打個電話給你父母。”班主任開始翻聯絡簿,“你剛轉來沒多久,但聯係方式你父母總歸留了。”


    曹薇薇看她很是抓急的樣子,好心並且實話實說地,一歪頭,道:“沒有。”


    “啊?”見曹薇薇很認真的點頭,班主任不信邪地繼續翻找,沒想到,還真沒有。


    手指指著“學生名:曹薇薇”一欄,旁邊的緊急聯絡方式卻一片空白。家庭地址倒是有的。


    什麽情況?


    曹薇薇好心的解釋:“對不起,老師,我父母是探險家,目前在非洲沒有信號的某個地方,並且常常換國家,聯絡方式幾天一換甚至一天一換,我常年都找不到他們,我想您應該也很難見到他們。”


    班主任傻了。


    於是,見不了家長,曹薇薇的翹課處罰變成了寫檢討。


    “真是一套一套的啊,懲罰手段……”領命出了辦公室,曹薇薇無奈歎氣。


    放學後,曹薇薇心情不好,因為被罰寫檢討。


    正巧,又是對麵那容易犯罪的邪惡小巷,正再次上演“勒索事件”。曹薇薇細看,被害人是他們學校的男生,一臉挫樣;仨流氓都很高大,貌似是外校的高年級。


    四處張望了一下,確定沒有學校的人或熟識看見,她便做賊似地閃了進去。


    進了小巷,曹薇薇連表情都變了。


    陰著臉(心情差),她走過去,一聲不吭出現在被害者的身後,然後直接掄起一拳就痛毆被害人。


    “呃……?”(被害人)


    翻白眼,倒地。


    暈了。


    (作:囧,為什麽是揍被害者啊!)


    仨流氓震驚,還沒反應過來,帶頭的剛要開口,可那嬌小瘦弱的身影已然跳起來。


    跳起來,飛起一家踹中他的臉。


    流氓大哥悶哼一聲,倒地直接昏迷不省人事。但曹薇薇根本不給另外兩個反應時間,三秒就將人撂倒,提腳還猛踩人家的胸口,一腳兩腳三腳,把人踩得簡直像會慘叫的塑料娃娃,直到對方連手腳都不再抽搐了她才放過。喘兩口,她拍拍衣服,再蹲下伸出爪子向仨流氓的褲腰帶摸去。


    不是劫色。


    一陣“深度”的掏摸後,她摸出仨皮夾子。


    “老兄不好意思,借用一下,今天天氣不太好。”她說。


    有直接關係麽喂!


    流氓大哥想吼,無奈胸口暴疼,聲音出不來,於是半抬頭就見著那分明看去柔柔弱弱白白嫩嫩的女生抽出他們仨皮夾裏的所有現金,折疊好,放進自己的口袋,然後她又將爪子伸向了被害人同學……


    女流氓啊……


    “你的那一份,我替他們收了。”她說。


    “……”(流氓大哥)


    要不要這樣!他們隻不過敲詐,你這是明搶啊!


    等終於全部搜刮完,軟糯糯的女孩這才依依不舍丟了總共四個皮夾子,站起來拍拍衣服,抬腿再狠命踩他們兩腳以泄恨(按照她說,是因為天氣不好……),然後才頭也不回邊哼著歌邊蹦躂走了。


    “兩隻老虎~兩隻老虎~跑得快~~跑得快~~”她唱。


    “……”


    流氓大哥悲傷地,兩眼模糊地目送她歡快的背影離去,哭了:“太過分了……嗚……”


    要不要這樣,連他們褲兜裏的零錢都不放過啊喂!


    在路邊攤用剛摸來的錢買了炸雞排,啃著,曹薇薇再次經過學校隔壁的老舊圖書館,對著那灰蒙蒙的門牌看了兩眼,她直接走了進去。


    檢討就在這裏寫吧,回家一定會沒心情甚至忘寫。


    仍舊是那角落裏靠窗的偏僻位置,三兩口吞完雞排的同時,曹薇薇三句話就寫完了檢討。


    第一句:本人曹薇薇,因為昨天犯了錯,特此寫下檢討。


    第二句:老師,對不起。


    第三句:謝謝老師的原諒。


    然後署名、日期之後,曹薇薇滿意的將紙認真地折疊起來,放進書包。然後她看頭頂的書架,找到那本《惡魔聖典》,將書抽了出來。


    她沒想到自己對這本書還挺有興趣,來這裏寫檢討,也是想再看看。


    翻開第二頁。


    這次沒有紅光,但曹薇薇隱隱感到不對勁。她聽見一種聲音,像是人的歎息……就在她翻開書頁的同時。


    “……”


    曹薇薇看看周圍。


    什麽都沒有。


    沒有聲音。


    錯覺吧?


    於是摸了摸書頁,接著上次的前言,曹薇薇再次興味盎然地讀了起來。


    “《第一章. 惡魔‘*’之記錄》


    “第一節《埃爾伯雷特》


    “第i小節.初遇


    “據史記,惡魔曆史上第一次的‘遇見’,發生在神示後的300年。埃爾伯雷特大人,貴族,賽亞城的城主,在一次誘惑人類墮落時,‘遇見’了該人類腳邊的一株粉紅色的喇叭花。


    “埃爾伯雷特大人曾對當時的情景做過敘述,他告訴他的友人米凱魯大人,稱那是一種劇烈地本能反應。


    “‘根本抗拒不了。嗬嗬,米凱魯,別這麽看我,連我自己至今都無法相信當時的那種衝擊,假如你知道我幹了什麽,我相信你會嘲笑我,你不會信我的。……對,我跪了下來。我知道你不信。的確,惡魔是不可能向其他種族下跪的,但我確實做了。抵抗?嗬嗬,也許你以後可以試試看。’


    ——援引埃爾伯雷特大人的原話。


    “第ii小節.誠服與愛意


    “‘我不知道要如何向你說明,隻不過,米凱魯,就算憑你我的交情,但你對菲爾(注:‘遇見’之對象——喇叭花)隻要起了一點的惡意,我仍舊會毫不猶豫地把你殺掉,即使你500年後複活,我也會守在你的複活地,等著再一次把你幹掉。為什麽?……可能,無法容忍吧。我無法向你說明,米凱魯,像是情感一類的東西充斥著我的胸腔,隻要身邊有菲爾在,我相信我們惡魔引以為豪的理智,就根本不存在我的靈魂裏。你問我到底是種什麽感覺?……人類所謂發瘋的感覺,你知道麽?’


    ——援引埃爾伯雷特大人的原話。


    “第iii小節.*


    “‘該怎麽跟你說呢,米凱魯,就像該死的神所示的,果然是禁果,對那‘唯一生物’的一切,即是吾等的‘*’,沒錯,菲爾本身即是我全部的*……我還可以告訴你,*在誠服的同時即產生了。這‘*’的確高於一切。對,一切。’


    ——援引埃爾伯雷特大人的原話。


    “第iv小節.幸福


    “‘……突然覺得神對我的降罰並沒有很重。不,我沒有開玩笑。偶爾看著菲爾,我會想到,要是菲爾不是一株喇叭花,而是人類的話……我無法想象自己會變成怎樣。人類的形態跟我們惡魔太相似了,你能想象我們感情的移入會有多可怕麽?……你說,神為何會拿自己的形態去創造人類呢……總之,我想,假如對象是人類,那任何感覺都會被放大千倍不止,無論是愛/欲、情/欲,還是占有欲。真不知道,當那人類死後,繼續永恒存在的惡魔會痛成什麽樣……我曾在情/欲高漲時嚐試將菲爾幻化成人形,嗬嗬,不要笑,米凱魯,當你真的遇上自己的那份詛咒,你也會這麽做的。不過,我即刻就將法術解除了。為什麽?因為承受不了。我時常會想……幸好,菲爾沒有人類的形態,我們的形態。真可笑不是麽,惡魔竟會慶幸神沒有大力懲罰自己。哦對了,米凱魯,順便問一句,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援引埃爾伯雷特大人的原話。


    “第v小節.極致的痛苦


    “據米凱魯大人陳述,埃爾伯雷特大人當天晚上在菲爾枯萎的同時,實施了自我封印,並拜托米凱魯大人消除了他的記憶。


    “以下援引米凱魯大人的原話:


    “‘唔……抹消記憶不會成功吧,我覺得。那屎神不是說了麽,這愛是要融進骨血,永恒無法消亡的,哈哈,開什麽玩笑。屎神這次真是吃錯藥,恨我們到骨髓了麽?什麽狗屁禁果(冷笑)。不過,在封印前,埃爾伯雷特勸告我,(模仿埃爾伯雷特大人的語氣)米凱魯,當你遇見時,不要猶豫,一定要先將它殺掉。嗬,埃爾伯雷特,那個我所熟悉的惡魔中最堅忍不拔不屈服的一個,他竟在奉勸我,怕我這個史上最高傲的惡魔下不了手,他怕我做不到……嗬,難道真以為我米凱魯會誠服於低等生物?埃爾伯雷特,頭一次從他口中聽到這麽侮辱我的話。(沉吟片刻)不過,從頭至尾陪伴他十來個月,到現在我也依舊在反複思量,可是,我仍然不能理解埃爾伯雷特當時的痛苦。不能理解,為什麽他要自殺似的自我封印,最後躺下的時候,看著我的眼睛,為什麽露出那樣的表情,像人類絕望了般的不再抵抗,又哀傷……真是有夠難看,嗬。’


    “小結:


    “不管怎樣,偉大的貴族級惡魔竟誠服於一株人界植物,進而到自我封印的地步,神的懲罰終於被證實,在魔界激起軒然大波。之後,惡魔們開始將‘遇見’的對象統一稱為‘*’——惡魔唯一的*就從這裏誕生了。又過了萬年,遇見自身‘*’的惡魔逐漸增加,不知從何時起,他們不再稱其為‘*’,改稱他們為‘伴侶’,終生而又唯一。可萬萬年來,所有惡魔的唯一‘伴侶’均為植物或獸,一直尚未有人類出現,這也是惡魔們至今唯一慶幸之處。”


    看到這裏,曹薇薇兩眼酸澀,表情木然,就覺得惡魔這些個倒黴蛋的,被迫愛上植物動物這麽悲催,那要是碰上豬該咋辦?神其實故意惡搞他們耍著玩呢吧?


    她放下書,可發現不知從何時起,眼前竟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


    猶如惡魔一般的氣質……可能剛看的書都是惡魔這個詞,曹薇薇控製不住大腦蹦出一句這樣的形容。


    但她沒誇張。


    眼前的男人,神鑿一般英俊的臉,五官不像中國人,可恍然又神似,卻輪廓深刻。他身材修長,絕對有190公分,體型倒a字根本就是完美。全身穿著黑色,窗外吹來風,拂起他的大衣和黑色長發,輕飄飄地,奇妙地竟稍柔和掉他過於鋒利的氣場。他的眼睛也黑得深沉,但令曹薇薇發毛的是,他的瞳孔是豎線的晶狀體,此時正直勾勾的看她。


    男人全身周散發著壓迫感,如果不是窗外的陽光,她應該已經被嚇懵了。


    對,壓迫感神馬的,就是有這麽恐怖。


    可現在在暖洋洋的陽光下,曹薇薇僵硬地瞅這人的臉,不可避免地注意到他臉色發白,情緒波動似乎非常激烈,豎瞳一瞬不瞬地將視線射向她,表情從一開始的訝異,變成現在整個在強烈克製著什麽的樣子。


    她看見他額上沁出汗,雙手緊握成拳。


    嗯?


    幹啥?


    要搶她錢麽?!(喂,隻有你會幹吧!)


    “怎麽了?”


    出這個聲的不是她,而是從旁邊又走出來兩個男人。竟是西方人。在這樣一個土渣似的圖書館裏突然一下出現這麽三個老外,曹薇薇簡直雙目圓瞠。


    這倆外國人,一個金發一個銀發(?),跟那個呆站著的黑發男一樣,同樣有著暗黑世界似的鋒利氣質,都高大、身形修長,全身周散發出不一般的氛圍,壓迫感強到讓曹薇薇流汗。


    但這兩個的眼睛卻是正常的圓形瞳孔。


    他們都非常疑惑地看向黑發男人,表情莫名,再狐疑地轉過頭來看黑發同伴盯著的目標——她,這下,他倆的表情忽然變成“難道”這種猜測一般的驚愕。


    為毛驚愕,曹薇薇飛速運轉的大腦連打了好幾個問號。


    渾身汗毛都倒豎起來,因為眼前三名俊男的存在感太強烈,曹薇薇看著黑發男,眼睛不敢離開。


    因為這男人死死盯著她,從頭至尾就是不肯放,曹薇薇甚至腦裏開始想象待會怎麽自衛將他撂倒的畫麵!


    “陛下?”


    他們像是在呼喚他?可眼前的人還是一動不動,豎瞳的顏色正在漸漸變淺。他好像非常不舒服,呼吸沉重,全身緊繃。


    然後一個停頓,聲音忽然從曹薇薇的耳膜逃走了。喘息不再有,緊/窒不再有。


    一片寂靜。


    因為她看見他跪了下來。


    向著她。


    啊?


    啥?


    楞了老半天,曹薇薇一句話說不出。


    看見他跪下,旁邊一金一銀的兩個人卻不急,沒有過來要扶病人的意思,反倒變得鎮定。他們喟歎:


    “啊啊,果然麽……”


    “真的‘遇見’了,在這種鬼地方……”


    “竟然,是人類。”


    然後彼此互望,皺眉。


    而他們說的什麽鬼馬語言,曹薇薇一句都沒有聽懂。


    作者有話要說:  慢慢來……


    不能急 (ˉ▽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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