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顏清瀾輾轉翻側難以入睡,後宮也不平靜。


    昭仁宮中,莫貴妃斜躺在床上,琉珠和琉月跪坐在床邊半榻上,主仆三人竊竅私語。


    “娘娘,謝相這一招,可把紫煙宮那位氣壞了。”琉珠笑道。


    ”那是。”莫貴妃彈彈纖長的指甲,輕笑道:“安昭儀想帶著皇上去相府激怒謝弦,卻落了謝弦圈套,能不氣嗎?”


    “娘娘,那一位也太厲害了,竟然剛進宮半天,就能使皇上下旨冊封殿下為王。”琉月有些不安,“娘娘,由著她坐大,會不會影響到娘娘的地位?”


    “你主子我能容得她坐大嗎?”莫貴妃詭異地笑了。


    等到勢成,再來對付就晚了。未雨綢繆才是兵家良策。


    目前她要跟顏清瀾一起,聯同謝弦,把越遂安捧上位,不會跟她反目。


    不便毒殺顏清瀾,可是,卻能慢慢地暗中來。


    那瓶蘇合香,聞著香味清雅,實則是慢性毒藥,顏清瀾聞了,一年後便會五髒衰竭,藥石無治。


    把幻蝶派給顏清瀾做侍女,是為了讓幻蝶有機會給皇帝瞧見,若是可能,被皇帝臨幸得寵了,她便多了一個強助。


    幻蝶是她的人,得寵於她是好事,她自信,能完全控製幻蝶。


    皇帝平時正眼都不瞧無雙一眼,想不到昏迷中按著無雙胡來,然後竟就那樣沉淪,對著肖似無雙的顏清瀾著迷。


    謝弦怎麽能探知皇帝心中的隱秘,提前找了一個眉眼肖似無雙的女子藏著呢?


    皇帝喜歡顏清瀾,怎麽不直接冊為妃嬪,還要玩封女官這一招,還像模像樣讓顏清瀾住女官宮室?


    莫貴妃百思不解。


    顏清瀾的進宮,對莫貴妃來說,也算是好事,對安昭儀卻不是了。


    越承燑讓安載洲傳話,訓了她一頓。


    自作聰明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越承燑罵得很難聽。


    ”狂什麽,不就是有個王爺的名份,沒有我算計著,沒有我爹,他什麽都不是。”安昭儀恨恨地砸東西。


    “娘娘要是有個皇子……”良辰惋惜地道。


    若有個皇子傍身,安家就用不著看越承燑眼色了。


    “皇帝不臨幸,哪來的皇子。”安昭儀麵色更恨。


    不止沒法懷上龍種,甚至,她和越承燑偷情懷上的孩子,她也隻能咬著牙弄掉。


    顏清瀾不能留,然,她剛進宮,每一個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下藥毒殺太引人注目。


    安昭儀抿思苦想,然後,招手芳辰附耳。


    “你現在就去……”


    “是。”


    夜色深沉,芳辰閃出紫煙宮。


    不用趕早朝,顏清瀾卯時末方起身,幻蝶和傾雲上前服侍她洗漱,顏清瀾有些不習慣,心思轉了轉,壓下那股違和,由著她們服侍。


    女官有女官的服飾,然而越承驥有旨意,讓她不必穿官服,謝弦昨晚不知托誰送了幾套衣裳首飾進宮,極合適。


    顏清瀾照了照鏡子,自失地搖頭,想著,這模樣,倒有些像邀君寵的妃嬪。


    安排傾雲給各宮回禮,顏清瀾讓幻蝶陪自己上禦書房。


    莫貴妃安排這麽一個美人兒服侍自己,也許是有要扶持她上位的想法,顏清瀾心中微有不自在,卻仍打算如莫貴妃所圖,多帶幻蝶到越承驥麵前顯眼。


    昨晚夜裏燈籠光影看不清,白日裏行走,皇宮裏除了宮闕樓閣,景色也極迷人,暖風輕拂,花瓣飄飛,暗香陣陣,絢麗迷人。


    甘泉池上碧波蕩漾,水光粼粼,岸邊照水臨波的三位如玉佳人,更是給碧波增加了無限春-色。


    “大人,那三位是安昭儀,季淑妃和容答應。”幻蝶小聲道。


    顏清瀾不易覺察地蹙了一下眉頭,她本來以為,那容答應隻送得起一對銀耳環,是家境貧寒可憐之人,想不到也和安昭儀混在一起。


    顏清瀾未與安昭儀打過照麵,僅在相府聽到那張狂做作嬌聲媚氣的聲音,她對安昭儀便殊無好感。


    顏清瀾遠遠行來,池邊三人也在細細打量她。


    裙裝顏色素淡,頭上簪釵花飾簡單,婉約的身段在柔軟的衣料中透出一股讓人心折的風姿。


    晨光在她臉上投下朦朧的光澤,柔和纖美的五官恍如空山清泉,剔透明麗,絕美難描。


    三人麵上閃過異色妒色,季淑妃擰轉手裏的帕子,指甲變得發白。


    容答應叫了起來:“咦,顏大人,你怎麽和無雙公主很像呢?”她的眼睛朝著顏清瀾上下打量,嘟起嘴,複又攢眉,道:“也不像,公主總是愁眉苦臉的,不像你這麽傲氣淩人。”


    傲氣淩人!顏清瀾愣了愣,她從沒覺得自己傲氣淩人,然而,前世圈子裏的人對她的評價,就是說她傲氣淩人目下無塵。


    苦笑了一聲,顏清瀾依禮節朝三人行了禮。


    這個倒不用教導學習,前世演電影,她演過妃嬪皇後女官,宮廷的禮節很熟練。


    “顏大人,你是謝相什麽人?聽說,你很得皇上寵幸,你怕不怕皇上?”容答應似乎看不見顏清瀾的疏離有理,扯住顏清瀾好奇地問個不停。


    對上她執著清亮的雙眼,顏清瀾暗感奇怪,這樣純真無瑕的人,怎麽在宮廷活下來的?


    “顏侍詔果然國色天姿,我等多有不如,難怪能令皇上著迷。”季淑妃冷冰冰說話,她說話的腔調,簡直就是麵癱皇帝的翻版。


    顏清瀾微微笑道:“清瀾之容色,不敢和娘娘相提並論。”


    一語既出,季淑妃臉上的堅冰解凍,霎時間容光煥發。她緊緊的盯著顏清瀾,遲遲疑疑道:“你說的是真心話?我比你美?那皇上為何喜歡你不喜歡我?”


    她解凍了,換顏清瀾被凍住,越承驥後宮的妃子,怎麽沒個正常人?


    不?是怎麽一個比一個天真?


    也不是,莫貴妃就深不可測。


    片刻後,顏清瀾回神,見季淑妃正直直看著自己,目光炯炯,遂笑道:“娘娘,你稱臣下什麽?臣下又稱呼你什麽?”


    “顏侍詔,娘娘。”季淑妃回答,說完了,麵上陰霾盡掃,笑逐顏開。


    跟兩個不成熟的大孩子說完話,顏清瀾額頭微有汗意,悄悄吸了吸氣,顏清瀾朝安昭儀致意,準備接收安昭儀的語刀。


    安昭儀卻不說話,往一邊讓了讓。


    她怎麽這麽輕易放過自己?顏清瀾疑惑不解,遲遲沒有抬步。


    “大人,時辰快到了。”幻蝶催到。


    再不趕緊走,就遲到了,顏清瀾一腳踏上甘泉池的浮橋,心念一動,轉頭看安昭儀。


    安昭儀也正看著她,兩人目光對上,安昭儀眸子裏的得色和恨色來不及掩藏,直直地落進顏清瀾眼裏。


    季淑妃和容答應看來是沒心計之人,在這裏堵自己的主意,怕是安昭儀挑起的,她挑起卻又不開口給自己下馬威,有何圖謀?


    顏清瀾微微一笑,道:“下臣差點簪越了,三位娘娘先請。”顏清瀾退下浮橋。


    “我們還要在禦園裏走走,顏侍詔自便。”安昭儀輕啟朱唇。


    “大人,再不走就不及了。”幻蝶又催促。


    顏清瀾再次抬步踏上浮橋,略一頓,又退回,問幻蝶:“有沒有近路到禦書房?”


    “沒有,這是最近的,別的路要繞甘泉池,遠了許多。”


    “走別的路,我怕過橋。”


    不容置喙的口氣,幻蝶嘴唇蠕動了一下,道:“大人,這邊請。”


    兩人沿著甘泉池走了一裏多遠時,忽聽得浮橋那邊人聲喧嘩。


    幻蝶看了看,道:“好像是有人掉池裏了,那麽寬的橋板怎麽還掉池裏,走得太不小心了。”


    那麽寬的橋板怎麽還掉水池裏?顏清瀾冷然一笑,安昭儀果然不安好心,自己這才進宮第一天,就想要自己的命了。


    顏清瀾到達禦書房時,已經巳時了。


    “怎麽這時才來?”越承驥掃了顏清瀾一眼,深眸有悶怒。


    “甘泉池浮橋上有宮人落水,臣被阻了來路,繞路來的。”顏清瀾鞠身請罪。看著殿內膳桌上滿滿的一桌菜,肚子咕嚕一聲響。


    “陪朕用膳。”越承驥不再追問,麵無表情道。


    作者有話要說:


    親們好~故人明天要出去玩,明天不更新了,明天晚上如果回家,後天就更新,如果沒回後天才回,後天就不更了。


    祝大家端午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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