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起凡焦急的站在殿門外等候召見,一雙大手在寬大的袖中捏成拳,看著眼前直挺挺站著,紋絲不動的兩個衛兵,恨不能直接闖進去。宮殿高約一丈的大門開了,幾名身著紫袍,身佩金魚袋的大臣從殿內魚貫而出,一看便知在三品之上,官員臉上似有興奮之色,由於仍在天子殿前,也不敢高聲議論,隻幾個同僚之間低聲言語。朱雀宮直屬景皇管製,宮主便是清悅,商起凡身為朱雀宮左使,說起來也是為景皇辦事,但是朱雀宮內之人並無任何品級,隻算是朝廷之外皇帝組織的一個特殊機構而已,因而商起凡看見幾位大臣走近也不敢怠慢,恭敬的讓當長廊一側低頭行禮,幾名大臣似乎正在興頭上,也並未在意身邊行禮之人,便談論著走遠了,商起凡也為在意,論實權,恐怕自己也不見得比他們差得了多少,不過是個做做樣子,又有何難。


    很快殿內走出一位頭發花白的公公,尖著嗓子說:"陛下召您進去。"商起凡一得召見,趕緊衝著公公一揖,便大步跨了進去。此刻景皇手執毛筆,正在批閱攤在龍案的奏折,聽得商起凡進來,隻略一停筆,也未抬頭,殿門又吱呀一聲合上了,"屬下參見尊主。"商起凡行了禮跪拜在地,"免禮,你今日忽然求見所為何事?"端坐在龍椅之上的景皇開門見山的問道。商起凡起身抖了抖袖回道:"尊主,屬下已失去宮主消息有些時日,進來清寧王府中忽傳聞捉了一個奸細,恐怕是宮主身份已經暴露,若不及時營救,恐怕宮主會有危險啊。""哼!"景皇丟了毛筆冷哼一聲,終於抬頭打量了下跪在書案前的商起凡。"發現了又如何?現下那清寧王早已毒入骨髓,不論我們提出何等條件,為了他那條小命,還不得千依百順?莫說換回一個清悅,換回江山雪域圖,換他幾座城池,他也得一一從命!"商起凡垂首立著,心中暗罵你個老狐狸,送了自己女兒入虎口,如意算盤打得還真響。臉上卻不動聲色:"尊主,那現在應當如何應對?"景皇摸了摸下巴,從一方鎮紙下抽出一封信,"將這個送到那小兒手中,他自會尋你,剩下的事你隨機應變即可。"商起凡彎腰雙手舉過頭頂接過了書信。


    卻說這邊清寧王府,清悅醒了不過一盞茶的,又昏睡過去,楚子皙回府之後自有些積壓的事務需處理,也沒有久留,喚來侍女守著便離開了。進了書房,卻見仲昀正隨意的坐在椅子上喝著茶,楚子皙也不驚訝,是自己今晨召了他來的,隻是這也來得太快了些。仲昀與楚子皙在軍中相處本也熟悉,多少對楚子皙脾性了解幾分,也不多拘禮數,隻起身迎了下便又坐下了,放下茶盞上上下下瞅了楚子皙幾眼,似乎是想看出點什麽來,楚子皙被他盯的不自在笑罵道:"你當是看雜耍呢這麽看著本王,當心命人廢了你這雙招子。"仲昀卻嚴肅的搖搖頭:"還好沒事,看著隻是氣色差些。"楚子皙心中一暖,軍中結交的這幾個好友,性格各異,卻都是真性情的人,楚子皙誠心相待,這幾人也都真把楚子皙當了兄弟。


    楚子皙也取了桌上的茶盞笑道:"現下已經無礙了,放心吧。"仲昀聽楚子皙這麽一說才完全放下心來,"他們幾個要留在軍中處理軍務,便隻我一個人抽身來了,替大家來看看你。你回京這些時日,軍中風氣已有起色,哪日得空便來看看。"楚子皙點點頭,"當下還有些事要處理,再過幾日我便會回到軍中,畢竟父皇囑咐我用心治軍,我也不敢怠慢。"楚子皙頓了頓,又問道:"仲昀可知.....""王爺"楚子皙話語被打斷了,府上的管家恭敬的等在門外似乎有事稟報。楚子皙招招手示意管家進屋來,"王爺,門外送來一封書信,送信人說是一定要王爺親啟。"楚子皙噢了一聲,從管家手中接過信拆了開來,信上並無署名,楚子皙看著信沉默一陣,臉色一黯,不自覺的皺了眉。


    一旁的仲昀見楚子皙麵色不對問道:"出了什麽事?"楚子皙擺擺手示意仲昀暫時不要多問,問管家道:"送信來的人形貌如何,還說過什麽?""回王爺,送信的是個小廝模樣的人,說是王爺若想見他家主人,自然知道他們在哪。"楚子皙略一沉吟,抬頭說道:"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待管家退出了房間楚子皙還在沉默著,仲昀也不擾她,安靜的在一旁喝著茶,大概枯坐了一炷香上下,楚子皙把信塞到了仲昀手中。


    夕陽下,鄂州城外的曲觴亭顯得尤為落寞,周遭一片荒涼,草木不生,不知為何還得了個曲水流觴如此詩意又引人遐想的名字。亭外停著一輛馬車,車夫攥著馬鞭斜倚在車廂上休息,馬匹在撂著蹄子,有些煩躁的待在這片沒有綠草的地界。亭中一個少年病懨懨的撐著下巴坐在石桌邊上,臉色慘白,絲毫沒有血色,嘴唇有些發灰,神色極為疲憊,似乎有些體力不支,周遭幾個身材高大的侍衛正在警覺的四處打量。忽的曠野中傳出一個聲音"看來王爺早到了。"繼而從遠處出現幾個人影,以極快的速度朝亭子這邊移來,一看便知功夫不差。


    楚子皙做出一幅膽小怯懦的模樣,虛弱的打量了下已經走到眼前來的人:"你就是送信來的人?"來人正是商起凡,毫不客氣的坐在了楚子皙對麵,看到楚子皙這副窩囊模樣,心裏一陣鄙夷:宮中竟傳聞宮中為了這人才惹怒了尊主,我還道是何等人物,除了身尚好的皮囊,看不出有何特別之處,十有□是宮裏人亂嚼舌根。心裏莫名的放心了些,四處掃了一眼輕蔑的說道:"我是什麽人不重要,王爺您隻需知道,您要的解藥就在我手上即可,王爺帶來的人呢?"楚子皙也沒理會商起凡的無禮,指了指亭外的馬車,車夫得到示意掀開了簾子,馬車裏一個紅袍女子靠在車廂的窗簷上睡的安詳,頭低垂著,額角的梨花花瓣隱約可見,正是清悅。


    作者有話要說:喜歡清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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