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衍之這一笑,眼底沁出的悲涼讓楚子皙的心也猛地一墜,屋外和裏間都傳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一聽便知是訓練有素的殺手,楚子皙也來不及再和安衍之糾纏,躬身橫跨幾步移到門框處停下,小心的背貼著門框一個後彈腿踹開門扇再迅速收回,果不其然,四把閃著寒光的長劍隨打開的門扇刺了進來,若是楚子皙方才正站在門前恐怕現在早已重傷,楚子皙眼睛微眯看準位置一個劈手撇了離自己最近的一把劍緊握在手中,上身後仰避開迫近的劍鋒,右手沉至腰間向前一刺拉出一個圓弧,屋外守的幾人或許為不引起他人注意,並未隱藏相貌,都是普通侍衛打扮,楚子皙奪劍出劍隻是一瞬,他們根本還來不及反應就已被擊中要害,捂著腹部紛紛倒地,發出幾聲慘叫。


    楚子皙在門邊打開一個缺口,眼中殺氣騰騰,回身對安衍之大喝:"還不帶著宸兒走!"但安衍之聞言不但紋絲未動,反從腰間抽出一把短刀橫在了葉紫宸頸脖間,聲音喑啞:"不,你走不了了。"楚子皙見狀動作一頓,身形也遲緩下來,隻片刻疏忽就被屋外破門的侍衛一劍刺中了手臂,純白的衣袍豁開一個大口子,一片腥紅刹那浸了出來,好似烈焰起舞。葉紫宸青白的嘴唇一張,神色是又驚又憂,心急如焚想要提醒楚子皙小心卻是半點聲音也發不出來,本就開始出現異樣的身體氣急之下更是招架不住,口中湧出一股腥氣,葉紫宸緊咬著牙,未讓這血氣溢到唇外,怕再讓楚子皙分神。


    這邊已錯過強行突圍的最佳時機,楚子皙匆匆退到安衍之身前,根本顧不得手臂的傷,一劍指在安衍之胸口,厲聲道:"你瘋了嗎?"安衍之依舊沒有回答,隻是低垂著頭盯著抵在自己胸口的劍。楚子皙背後幾人又追著撲將上來,已形成合圍之勢,這情形勝負已分,倒不是楚子皙與安衍之無反手之力,而是當下楚子皙已是孤軍奮戰,更重要的是安衍之竟在這個節骨眼綁了葉紫宸。紫紗背後忽然傳出一個渾厚的男聲:"停。"


    葉紫宸被安衍之短刀利刃鎖住,心裏不知為何沒有一絲懼怕,反而對這聲音,生出一種莫名的反感來。一個黑衣男子從紗簾後走了出來,身材異乎常人的高大健碩,光亮的頭頂沒有一縷頭發,古銅色的膚色,露在麵罩外寬而小的眼睛,都襯出一身的凶煞之氣。合圍楚子皙的幾個侍衛模樣的人聞言做好進攻的姿勢停在了原地待命,楚子皙此時腹背受敵,安衍之如此莫名的舉動更是讓她怒火中燒,卻不敢輕舉妄動,緩緩垂下正對著安衍之胸口的劍鋒,轉過身來沉聲問道:"你們想幹什麽?"一麵說一麵尖著耳朵聽著樓下動靜,樓下樂聲還在繼續,人群之中除了叫好,似乎還有了些雜聲,楚子皙定了定神,扭頭看了葉紫宸一眼輕輕一點頭,持著長劍的手臂還在汩汩冒著血,眼神卻是出乎尋常的平靜堅定,刀劍一起一落,楚子皙就恢複了往日那般讓人安心的模樣。


    葉紫宸視線已開始漸漸模糊,手指微微蜷著,掌心對著身後的安衍之,泛起一圈一圈的藍光,安衍之餘光中出現一片藍芒,卻沒有吱聲,反而鬆了鬆刀口,似乎是怕誤傷了葉紫宸。那說話的黑衣人悠閑的走到桌邊坐下,直截了當道:"小人不拐彎抹角了,明人不做暗事,今日前來是專程請王爺借虎符一用。"楚子皙聽到這話暗罵,黑衣麵罩,暗中傷人,還有臉說明人不做暗事!心裏反而鬆了口氣,既然不是為了取人命,那就暫時沒什麽危險,現在若能拖上些時間,應該還能等到安衍之發現那錢袋裏的東西。當下裝傻道:"本王處這半枚虎符,你拿去又有何用?難不成想謀反!?"那大漢站起身來掀開兩個侍衛走到楚子皙麵前,嗤笑一聲:"嗬,王爺氣勢倒是不弱,這酒對王爺您效力似乎有些慢啊。王爺不必隱瞞,虎符全符就在您手中,小人若是沒確切把握也不敢來求,王爺若是肯痛快交出來,小人最多也就請王爺王妃到小人陋室小住幾日就痛快放人,若是不交,這…恐怕就要得罪了。"光頭大漢語氣篤定,在楚子皙眼前說到王妃二字時一雙鬼祟的小眼還特地看了看閉著雙眼好像已經暈過去的葉紫宸,示意楚子皙這裏不隻一條性命。


    楚子皙得知那酒果然有問題,暗中舌頭微卷,將舌下壓的那枚紅丸上翻咽了下去,默然思量,使者送虎符來時的是密令,決不會聲張出去,京中除了父皇至多也就幾名近臣知曉,而自己手下隻雲寂雲默,杞洛與童元諾聽聞過此事,到底是誰泄露了消息?


    "你的消息還真是靈通,剛巧本王也不喜拐彎抹角,要虎符,本王今日是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了,你還裝模作樣還說什麽借?給這虎符之前,本王有個條件。"光頭的黑衣人寬大的手掌升到頭頂摸了幾圈,語氣平淡:"王爺有何條件?"顯然料到了楚子皙不會輕易就讓他得手。"王妃中了你們什麽毒,立刻交出解藥讓她離開,你若將她扣住出了什麽差錯,本王在此立誓將窮極畢生之力讓你生不如死,虎符乃是重器,本王決不會隨身攜帶,不答應這條件,你一輩子也別想拿到虎符。"葉紫宸在一片黑暗中潔淨的指尖又動了動,心有些發酸,纖長的睫毛輕顫了幾下,忽然很不明白為什麽每次都是楚子皙自然而然的擋在自己身前去和所有人周旋,不論是解決外患還是處理內憂,楚子皙從來不會讓自己經手,而自己,真的就這般無用麽?是自己一直本就在刻意逃開這個紛繁複雜的世界,還是依舊眷戀著冬日的氤氳霧氣中滿眼潔白的聖山。


    子皙,哪怕隻有一次,這一次,是你安心地站在我的身後,把一切交給我。


    黑衣人哈哈大笑:"小人哪敢對王妃使毒,不過是用了些王妃家鄉的香料罷了,王爺不必擔心,王府是王爺您的宅邸,若是小人手中沒有王妃,單單隨您去取豈不是羊入虎口,王爺別動歪心思了,小人主子的性子比小人急多了,您這兄弟怕都要看不下去了,王爺還是快些決斷,不然全帶回去再問話可就沒這麽輕鬆了。"楚子皙聞言回想起穆天河問起那篆香材料時的話,這才明白憑著穆天河對藥物的熟悉該是早就發現這香料不對了,所以才會向自己使眼色,心裏又多了幾分把握。作出一幅權衡的姿態,幽深的眸子失神地看著窗外,花台上那抹紅色身影已經不見了,楚子皙緊了緊手中握得溫熱的劍,回身到安衍之身側耳語了幾句,光頭見狀粗喇喇的眉頭一皺,看起來更是凶悍,手中一把闊身彎刀揚起不放心的想將葉紫宸從安衍之手中抓過來。


    才一靠近,葉紫宸猛地睜開眼,光頭一眼看到眼睛大睜著駭得倒退一步,倒不是這壯漢膽小,而是這時的葉紫宸的眼裏已滿是幽藍,平日黑白分明小獸一般的清透眼眸已沒入這片好似能吞噬魂魄的藍色之中,絕世的容顏蒼白得嚇人,看見這般模樣的心情,可比睡在自家床榻上忽然睜眼時,看到枕邊有一匹眼睛黝亮專注望著自己的夜狼,那股寒意,已無半點人的氣息,葉紫宸上前一步到光頭麵前,其間月白色的衣衫翻騰飄舞,腳步輕盈無比像是要飛天而去,那光頭還沒來得及呼叫一聲臉上一陣藍光掠過就軟倒在地,楚子皙壓根兒沒想到葉紫宸會忽然出手,緊張的大喝一聲:"宸兒!"換了沒受傷的左手提劍就衝上前擋開了正要劈砍葉紫宸的幾個黑衣人,還沒等楚子皙再解決其他人,葉紫宸身前一丈以內七八個黑衣人都同那光頭一般臉上藍芒一過齊齊軟倒在地,隻剩下還守在稍遠些地方的幾隊侍衛目瞪口呆的立在原處不敢上前。


    葉紫宸再忍不住口中腥氣,血跡緩緩從嘴角淌了出來,就要力竭,暗道這香料好厲害,可讓自己如此虛弱,腳步不穩的掙開楚子皙剛剛拉住自己的手再向前行了幾步,來不及後退的黑衣人登時又奇異的軟倒在地,片刻間,屋內殺手已然倒下大半!安衍之握著短刀解決掉門口一個侍衛,也被葉紫宸驚得說不出話來。而與此同時,葉紫宸眼前一黑,血液沿著白皙的下頜墜落,一滴,兩滴,灑在了素白衣襟上,暈染開來,像是桃花朵朵盛開,門廊上傳來穆天河著急的聲音:"就是此處!"葉紫宸帶著血紅的薄唇掛起一絲放心的淺笑,該是沒事了吧,耳邊的所有聲音瞬間消散了。


    "宸兒!


    作者有話要說:子皙看到盜文咯,當然有人轉走就說明還是入的了大家的眼,這是好事,子皙對此也不怎麽抵觸,但是子皙真心希望的是大家多來這裏看可以和我有互動,就算是看了盜文來這留留言也是好的,這樣子皙才有更多動力,讀者君如果寫過文的應該都知道評論對寫手來說有多重要,應該算是唯一的支柱了,最近子皙考研複習遇到瓶頸,同時又在戒煙,心情比較down,但是還是會盡力多傳達正能量,轉載的讀者君還是給點麵子等子皙結文先好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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