冕旒獨自一人站在那裏,有風吹來亂了他的鬢發他也不甚在意,他用手握住腰間的白玉佩,那正是當年鷲鴻送給他的東西,此時一別五年有餘,睹物思人,他也不禁想起了那個讓他最快活的世界,不禁搖頭一歎。


    下一秒他背後一涼,危險的讓他的直覺作響,冕旒高高跳起一個後翻與那數十根銀針擦身而過,香雪海一翻,劍鞘上的花紋正好卡住其中的一根針。冕旒站定身體舉劍一看,隻見那銀針上綠油油的一片,一看就知是喂了劇毒,隻怕非要見血封喉不可,當即怒道:“背後偷襲算什麽東西,給我滾出來!”


    隻是銀針來處黑壓壓的一大片人頭,數十人站在那裏,哪裏會知道是誰。冕旒冷冷看向另一處趴伏著的鳩摩智,然而這大輪明王仿佛會讀心術一般,見冕旒看過來便冷笑一聲道:“難不成這位施主以為是小僧做的不成?”


    冕旒來此唯一結仇的就是這大和尚了,雖未作答,卻也用懷疑的眼神看著他。那鳩摩智冷笑一聲道:“施主身懷絕技本沒有人敢暗下其手,隻是施主今日如此鋒芒畢露,那裏會不遭人恨?”


    冕旒皺眉,他不明白為何他的劍技本該被人畏懼又被人想殺,但他隱隱似乎想到了什麽,卻一時間說不出是什麽,又聽鳩摩智冷笑道:“施主你所閱覽之書,無論來源何處,有多少人看到,我們都不知曉。然而施主你卻是至今為止唯一一個表示出來的,敢問這天下間有幾人身上沒點秘密,有幾人能容得下你這般口出狂言?”


    冕旒一愣,隨即繃緊了唇線,默默無語。


    他本是極怒,然而鳩摩智點破這話之後他環顧四周。冕旒的眼睛很大,雙目炯炯有神燦若星子,這般環視一圈不少群雄都下意識的低下了頭去,又覺得心中好笑不已,他已經大抵摸出了校長給出的“契機”門道,就算他猜錯了大不了真的一劍劈了鳩摩智也足以離開這個世界,又有什麽好計較的?


    他終究是太天真了些,這些居然要他人點破才知道,也真是愚蠢。


    鳩摩智本意是引起皇冕旒的憤怒好讓對方忽視自己,卻見對方明顯憤怒之後反而豁然一笑,看向他道:“冤枉了你真是抱歉,今日我雖傷你,但你染指我劍在前,兩相抵消就不算了吧。”


    冕旒心中雖當真如此想,但是這話聽在鳩摩智耳中實在是說不出的刺耳,當即被氣笑了:“施主真是‘好’口才,這就是你們大宋人的規矩?”


    冕旒聽他如此言微微一愣,那句“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再一次回響耳際。他並不打算糾結,也已經放在心底,隻是多少有些惆悵,便道:“我不是宋人。”


    眾人一愣,鳩摩智打量著他,冕旒長相精致,臉色有些蒼白,又因紅世決修煉至修仙門檻的第八層的緣故排除體內汙垢顯得皮膚細膩,乍得一看當真是標準的江南水鄉才養的出的美男子,也隻有宋人才能長成這般模樣,那裏有半分關外人的樣子?


    段譽忍不住道:“你瞧著像南方人,難道你也是大理人?”


    冕旒搖搖頭道:“我是……金人。”


    “金人?金……國?”段譽奇道:“我從未聽聞過有這個名字的國家。”


    冕旒一愣,這才隱隱想起現在應該還沒有金國的,便隻是道:“段譽,你是段譽對嗎?”


    段譽一愣:“在下正是段譽。”


    冕旒笑道:“我聽聞六脈神劍足以位列天下前列武學,希望能和你討教一二。”


    冕旒的劍鋒銳無匹霸氣天成,即使方才沒有正式交手也能感受到那種高高在上的壓迫感,加上段譽其實最不愛學武,再看看現在鳩摩智還躺在擔架上不能隨意移動的樣子,連忙拒絕道:“算了算了,我不和你打,不和你打。”


    冕旒不無失望,卻也不願強求他人,隻能作罷。他轉身道:“那麽方丈,我在少林寺打擾了數日也沒有拜訪過您,希望您能見諒。”


    “阿彌陀佛。”玄慈意有所指:“今日皇施主出手相助老衲,老衲感激不盡,何來見諒之說。”


    冕旒自然是沒聽懂,便道:“我隻是為了找鳩摩智要回我的劍,也沒打算要幫少林寺什麽忙,不需要謝。而且我說的是實話,蕭遠山要報仇也當第一個找慕容博,你固然是帶頭大哥,卻也罪不該死。”


    玄慈方丈緩緩道:“阿彌陀佛,三十年來老衲夜夜悔過,如今終於有個結局,於老衲而言也是解脫。隻可惜譚公譚婆他們都已身死,為了隱瞞老衲是當年帶頭大哥的秘密又不知死了多少人。老衲罪孽深重,今日之後會辭去少林寺方丈一職,隻盼能做個雲遊僧,雲遊四方,做些力所能及之事,贖清罪孽。”


    冕旒本覺得沒什麽必要,不過一想這樣與虛竹二人見麵也方便不少,豈不是好事?雖然不少人連忙道“萬萬不可”,但方丈心意已決,隻說了句“阿彌陀佛”便不再多言。


    這時段譽來到冕旒身邊不遠處,低聲道:“皇公子,我,我有一個問題,不知能否私下問你?”


    冕旒點頭道:“好。”


    段譽這才敢近了冕旒身,低聲問:“皇公子,我二哥的爹,是不是我爹啊?”


    方才葉二娘不惜自己被蕭遠山逼問恥笑也咬緊了牙關絕不鬆口,這般深情之舉,委實讓人感動。段正淳身邊諸人,聽二人說到這一樁昔年的風流事跡,情不自禁的都偷眼向段正遊瞄了一眼,都覺葉二娘這個情郎,身份,性情、處事、年紀、無一不和他相似。連段正淳也是大起疑心:“我所識女子著實不少,難道有她在內?怎麽半點也記不起來?倘若當真是累得她如此,縱然在天下英雄之前聲名掃地,段某也決不能絲毫虧待了她,隻不過……隻不過……怎麽全然記不得了?”


    此時事情已了,終究關係到自家二哥,段譽便忍不住問了自己父親,然而段正淳風流往事何多,就是他自己也記不清楚,段譽左思右想,這才硬著頭皮過來問這個從“書”中知曉許多秘密的青年劍客了。


    冕旒被段譽的問題問的一愣,道:“你爹是段——”他險些說出了段延慶的名字,幸好反應過來道:“段正淳對吧。”


    段譽點頭道:“正是。”


    冕旒皺眉道:“關他什麽事啊?”


    段譽被噎住了。


    冕旒想了想道:“算了,告訴你也好,說不定你能幫上虛竹一些忙吧。他爹……”


    冕旒拉住段譽的手,他出手又急又快,段譽完全沒法躲。正驚駭間手心一暖,發現竟是冕旒在他的手上寫了兩個字,段譽心性聰明,雖然方才因為驚嚇沒感覺清楚,但他仔細回味了一下方才對方手指劃過的痕跡,悚然一驚!“竟然是——”


    他看冕旒一臉無所謂的表情,定了定神道:“多謝皇少俠了,皇少俠大恩,我替二哥在此謝謝您。”


    冕旒沒看他,隻是他冷淡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道:“我其實和虛竹隻見過一麵,嗯,剛剛是第二麵。”


    段譽此時對皇冕旒也不由多了些好感,畏懼去了,便也笑道:“我還以為你和我二哥是好朋友呢。”


    冕旒隻是搖搖頭道:“虛竹是個好人。”


    段譽笑道:“二哥為人淳樸和善,自然是個好人。”


    冕旒笑道:“我也並非完全沒有目的的幫他。如果說揍鳩摩智是一時衝動的話,後麵說謊多少有自己的目的吧。所以不用謝我。而且他這種好人,死一個就少一個,我還是希望他能有好報的。如果我當年遇到的都是像虛竹這樣的好人的話——哈哈,今天發生的事情有點多,我竟然和你說起胡話了。”


    段譽有些好奇,這人的年歲估計不比他大多少,然而他的雙眼卻很澄澈,似乎從未經過塵埃侵染。然而又會有那麽幾刻,他的眼睛又黑又深,仿佛連光都照不進去。他內功高深武功高絕,劍法更是驚才絕豔,這樣的人總是很容易引起別人的好奇心的,段譽現在很好奇這個人究竟經曆過什麽,才能擁有這樣的眼神?這樣冰冷、殘酷、單純以及強大。


    然而段譽剛想說話,就發現對方的身體似乎……變淡了?!!!!


    段譽:“o皿o……”


    發現了段譽的眼神,冕旒也發覺了自身的不對,笑道:“我居然能猜對校長的心意,真是值得高興啊。所謂‘契機’果然就是做讓她很滿意或者很不滿意的事情!”


    他最後的“事情”兩個字甚至都還沒有說清,整個人就徹底消失在了少室山少林寺山門前。


    段譽:“……=皿=……”


    方丈:“……=口=……”


    鳩摩智:“……o口o……”


    群雄:“……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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