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驚,該死!本將自己隱在草中,卻因為玩的過頭,忘了這一茬,此刻就暴露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也不知他是否認出了自己……可是轉念一想,他又覺得自己似乎想多了,料這女子想象力再豐富,也斷不會將一條蛇與剛才的人聯係在一起吧。言愨鵡琻


    女子看了眼樹下的野果,再回頭尋找他時,他早已溜進了草叢。


    眼看著女子離去,第一次,他不想回蛇窟去,反而想偷偷跟上去一探究竟,第一次,他對一個神秘而陌生的人,產生了莫大的好奇。


    忽而隻聽得身旁傳來“嘶嘶”聲,他回頭一看,竟是兩條小花蛇。


    他搖身一變,化成了先前的男子模樣,兩條花蛇對視一眼,也搖身化作兩位妙齡女子,即使她們從小服飾著他,這張麵孔早已見過無數回,可每一次卻都讓她們感到無限的威嚴,他永遠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甚少言語,行事我行我素,即使在族中被大家尊崇的長老們,也拿他沒辦法瞑。


    二人連忙對他躬身一拜,“主人,長老們都急壞了,您何時回去?”


    “急?急什麽?”他輕笑一聲,他不過出來半日,他們便都急了?更何況,以他的靈力想要隱去行蹤易如反掌,但這二人竟然能這麽快尋來,除非,她們又從大長老處得到了新的藥粉。


    想到這裏,他不禁朝那女子消失的方向看去,輕笑一聲,“你們倆手中的藥粉還有多少?瑕”


    “啊?”二人抬頭,滿是詫異,但隨即卻又恢複如常,早知道無論何事,都瞞不過他!二人隻得訕訕地將懷中包著的用於跟蹤的藥粉交了出來。


    他接過,對她們揮揮手:“若你們敢泄露了我的行蹤,你們知道自己會是什麽下場!”


    他的眼神冷如寒冰,二人連忙叩首,即使她們是他的貼身侍婢又如何?他向來對任何族類都如此冷硬,她們如何乞求他能饒過自己?


    待她們離開,他才一路追蹤而去。他記得她的氣息,很特別,也正是循著這種氣息,他找到了她的小竹屋。


    觀察了幾日,她都是獨自一人進進出出,偶爾回上山采摘野果,不出門時便坐在屋中不言不語,似是在打坐冥想。他不禁生出一絲好奇來,她究竟是什麽人?獨自一人住在深山中,是人卻不食五穀雜糧,若是妖,可他先前與她接觸時,並未感受到她的妖氣。


    她在這裏住了多久?她沒有朋友嗎?第一次,他對於一個問題如此執著,他守在她在竹屋外不肯離開,他想他一定是因為好奇才會如此。


    白天她打坐,他便將身子纏在青竹之上,兩色相近,竟也看不出他在。夜裏,她沉睡時,他就趴在她的窗下,抬首靜靜的凝望。這樣不知不覺,竟已過去了幾個月,期間也曾有族類前來尋他,可他竟生出了不舍,他不想離開。


    又如此過去一個多月,那一夜天忽而驟降大雨,她在屋內打坐,他依舊為她守著門,靜靜地貼身在冰冷的竹子上觀察她。


    他喜歡看她閉著眼,平靜的仿佛一池秋水,無波無浪的模樣,她的睫毛纖長,十分秀氣,眼神安定,待在她身邊,他會感到莫名的心安。她的手更是靈巧,除去她送給他的那支草環,這屋內的許多物什,都是她親手編織。


    就在它正看著出神時,神識忽而感覺到不遠處有勁敵來襲……


    他悄然爬下竹子,偷偷追隨著那陌生又熟悉的氣息而去,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他終於化成了青衣少年追去。


    雨勢愈漸暴烈,那股危險的氣息卻愈漸靠近,還未見麵,他已知對方是誰!不由得冷冷一笑,沒想到自己在此處,也能被他查到,而他,恐怕不置他於死地不甘心!


    但,他絕不能牽連她,如此一想,他將那人引誘著朝更遠的地方而去,終於身後跟隨來的人忽而一個極速,飛身攔住了他的去路。


    對麵的人高大英挺,一襲黑衣黑袍顯得很是神秘,他傲然立在他麵前,上下打量著他,突然笑了起來。這個人,正是他們族類的宿敵——鷹王!


    “你笑什麽?”


    “你怎麽會在這裏?”


    他突然覺得好笑,反問道:“我為什麽不能在這裏?”說罷,下意識地朝她的竹屋的方向看了一眼。


    鷹王依舊笑:“很不巧,你獨自在此,恐怕更非我的對手!”言罷,他停頓了片刻,才接著道:“更何況你在這山頭晃蕩,鬼鬼祟祟的,擾了這附近的人類該如何是好?”


    他上下打量著他的模樣,一身黑衣黑袍,似乎比自己的青衣更可怖,更何況他眼角眉梢的黑色紋路,一眼看去更是駭人!他突然想笑,究竟是誰擾了人類呢?


    但即使如此,從未有人懷疑過鷹王的俊美!曾傳言,許多年前鷹王不知因何事曾化身人類,竟叫山下城中的女子發狂似的癡迷眷戀!


    但誰人又敢說靈蛇族的蛇王青箬遜色於他呢?


    鷹王卻絲毫不覺理虧,眼神驀地銳利,掃向他,“你若是將混元珠給我,興許我今日還能放你一條生路!否則……”


    “放我一條生路?若你晏子真這麽厲害,又何必時時惦記我靈蛇族的混元珠?更何況,你真當我這蛇王,是當著玩玩嗎?”


    話音剛落,鷹王身後雙翼驀然展開,鋪天蓋地般呼嘯而來,掀起一陣大風,飄在空中的雨滴還未落下,便被這股狂風拍打著潑向他!


    他神色從未如此凝重,單手負於身後,他飛身而起,隻餘一隻手伸出,刹那間手中便多出一把全身黝黑的長弓!


    眼看鷹王閃動著長翅飛向他,欲做近身搏鬥,他深知一旦距離拉近,他取勝的幾率便會更小!畢竟他已是百年的鷹王,而他做這個蛇王才不過二十年,他小晏子許多!


    他驀然催動咒語,憑借著這漫天雨勢,忽而怒目圓睜,將這飛落的雨滴都當做箭矢,拉動弓弦的一瞬,萬箭齊發,勢不可擋!


    鷹王微微皺眉,不曾想這個年輕的蛇王竟真不可小覷,手展開的瞬間,一支紫玉簫便在其中。淒淒的雨夜,簫聲驟然響起,低聲如嗚咽,竟將他的箭雨盡數攔住,似形成一道無形的屏障,雨滴在空中僵持不下。


    忽而,簫聲轉折,高昂時又如洪水巨浪,看似無規律的簫聲卻仿佛蜿蜒的巨龍,將漫天大雨化作了一條長龍,撲向他去!


    他心知自己接不住這一招,一旦強行去接,隻怕不死也是重傷,他連忙飛身躲避,但他若正後退去,身後便是竹屋的方向,一旦長龍去勢不減,竹屋隻怕會毀了,更重要的是,她還在屋內……


    不知哪裏來的力量,他驀然起身,執弓抗衡,暗暗催動所有靈力去阻擋那雨狀的長龍!


    “嘭”一聲,巨大的靈力撞擊出巨響,他嘴角溢出一絲鮮血,但他卻笑了,他竟然接住了!他一點都不曾想到自己竟然能接住這一擊!


    然而下一刻他立時變了臉色,隻見鷹王驀然收手,再度以簫聲操縱著長龍,長龍作勢要回頭,忽而他簫聲驀然拔高,長龍似瘋狂一般驀然回身,一條巨尾橫掃而來,張開血盆之口直要將他吞噬!


    知道這一劫恐怕要躲不過去,他竟並未驚覺死亡正在靠近,反而看向身後,他竟會覺得此刻,這一切,他都心甘情願!


    然而,此生他從未想過的畫麵,竟就這樣出現在了身後!


    雨將這夜幕割裂成一幕一幕,而她,仿若從天而降,一身白衣,卻足以將這夜照亮!


    但那,都隻是他的想象,其實,她卻比任何人都焦急,甚至比他更焦慮,因此當她飛身而來時,她毫不猶豫的選擇衝向他的身前……


    他登時大驚!一聲大呼“阿夜”,這兩字不知在心底默念過多少次,此刻竟然脫口而出!


    就在他要撲向她時,忽而隻聽簫聲徒然低轉,一聲嗚咽,雨滴凝聚起的長龍竟似失去了骨架般,一瞬間潰散,雨滴四濺,狂風亂作!


    他急忙衝上去將她抱在懷裏,卻看她的目光直直盯著鷹王,晏子也直直盯著她,忽而喉頭一動,他抑製不住地彎了腰,嘴角的鮮血秘密而出……


    她在他的懷裏對晏子搖頭,“請……不要傷他!”她說每一個字仿佛都很艱難,但卻都十分決絕,“你若想殺,就殺我吧。”


    他搖頭:“說什麽傻話!”手卻將她抱得更緊!


    鷹王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們,看了許久……


    很久之後,他似乎……隻記得鷹王決然的轉身。


    鷹王一離開,他便支撐不住,倒了下去,嘴角的血似決了堤的水,不住的外湧,她向來冰冷的人,頓時失了色,撲過去拚命替他擦嘴角的血跡,可是任她如何擦,那鮮血似乎怎麽都擦不完……


    他忽而覺得,今日就算死去,也是值得的!他正想開口問她怎麽會出現在此,可是剛剛張嘴,隻嚐到了滿嘴的血腥,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雨下的愈加大,平日裏再大的山雨,卻也不會下這麽久,可那一天,老天似乎開了天河的閘口,拚命地下不停,他無法挪動半分,他本打算讓她會竹屋,而他會設法通知蛇族長老們找到他,可是他的話還未出口,她卻已經奮力的將他抱起,她的力氣不大,根本無法抱得動他,但她卻倔強的不肯放棄,一次又一次,不知道他們摔倒在雨地裏多少次,終於,她將他扶了起來,瘦弱的肩膀承受著他全部的重量,她扶著他一步步向竹屋而去……


    他不知最終自己究竟是如何到的竹屋,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但他被震碎了心脈,若沒有混元珠的救助,他是活不下來的……


    醒來的那一刻,他一眼就看到了守在床邊的她,她笑著看著他,就好像得到了什麽寶貝似的高興,他看得出來,她瘦了,臉色更是虛白,但她的笑,真美!


    他就要起身,卻被她摁住,她搖搖頭,“別動,雖然醒了,卻還需要半月才能恢複,否則這一動,若是岔了氣,會前功盡棄!”


    “前功盡棄?”他微微詫異,卻也暗自好奇,她究竟如何救得自己。卻見她似乎更詫異,連忙轉口說道:“你想吃什麽?我去做給你吃!”


    他微微一笑:“你從前不是隻吃野果嗎?”


    “我吃野果,卻不代表我不會煮飯。”說著她起身,就要走出去:“我早先熬了些燙,混著藥的,既然你醒了,我去端給你。”他來不及阻攔,便將她已出門去,步子竟然虛浮地走路都不穩,他不由得心疼。


    喝了藥粥,他笑看著她,似怎麽也看不夠,她竟也不羞怯,亦直直看向他。


    “那一日,你怎麽會出現在山頂?”


    她的笑突然愈加美麗,不答反問道:“日日盤在竹子上,你不累麽?”


    “啊?”他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了一愣,突然反應過來,卻大驚:“你……”


    她卻無視他的震驚,“跟著我做什麽?”


    他微微尷尬,一時竟不知要說什麽,她也不追問,“當日樹下幫我打下那麽多果子,我吃了許久,下次如果我去摘野果,不如帶上你。”


    他尷尬地輕咳一聲,“我的作用可不止摘野果那麽點,有沒有什麽更難的?”


    她沉思了片刻,終於開口,“那就繼續守夜吧。”


    他驀然開心的笑了起來,自己費心費力隱藏了那麽久,原來早就讓她識破了!


    二人相視一笑,誰都沒有再提起那一夜山頂的事,但卻日日相伴,她打坐時他修養時,幾日後他已能下榻,就坐在竹屋外,看她編織草環,用樹枝在地上作畫,甚至還會用竹子做笛子和簫等等樂器。


    他對她的好奇愈加強烈起來,但卻始終秉承著她不說,他便不問的原則,更何況,好奇是好奇,可他更在意的是,他們在一起相處的時刻,他忘記了自己曾是一條冷冰冰的蛇,而她,隻怕也忘了自己的事情。


    這不問姓名不問年歲,不知來曆不知去向的相伴相隨,卻讓他莫名的心安。他們始終相敬如賓,發乎於情止於禮,一切都順其自然,直到那一日。


    他們去了山花爛漫處閑逛了一日,其間他曾看到了自己的族類,卻不動聲色地將它們打發走了,這次出動的不再是他的婢女,而是在族中更高職位的長老會門下的弟子。


    他雖知族中必有事情發生,但出奇的,卻還是不願意離開阿夜……


    夜裏,他本打算起身去召喚婢女來問個清楚,卻聽到竹屋外有窸窸窣窣的動靜,但這氣息很熟悉,他沒做他想,隻是好奇她深夜不睡,在做什麽。


    正當他推開門走出去的刹那,卻連再邁一步出去的勇氣都沒有……


    幾步外,她的身前擱著一隻瓷碗,那是他平日裏喝湯藥的碗,而她,手中拿著一支竹子削成的劍,割破自己的中指,血滴不住的地在碗內,碗內已經滴了不少的血……


    他的突然出現讓她恍然大驚,竹劍驀然落地,她急忙起身後退一步,卻因為動作太猛,頭腦一陣眩暈,差點就要摔倒。


    他本滿是憤怒,這一刻卻盡數化作心疼,急忙將她抱住,卻還是沒忍住,“阿夜,你這是做什麽?”


    她的眼神一度躲閃,不敢去看他,支支吾吾道:“沒……沒什麽。”她向來冷靜,可這一次,她沒穩住自己。


    “我曾經聽說過一種咒術,女子用自己的鮮血作引,喂食給別人,最後便能讓這個人聽命於自己,甚至……愛上她,你……”


    他的話還未說完,阿夜登時雙目圓睜,似是難以相信一般搖頭,打斷他,“你懷疑我?”


    他本想告訴她,他並非懷疑她,隻是他不喜歡她這種神神秘秘的做法,若是為了讓自己愛上她,她大可告訴他,因為,他早已愛的無法自拔,可若是其他……他心裏一陣煩亂,定定地看著她的眼睛,卻見她逼視著自己,他竟有一絲慌亂,忙將目光移開。


    阿夜忽然冷笑起來,“青箬,那麽你告訴我,我屬於你所說的哪一種?”


    他忽而覺得害怕,回身將她擁在懷裏,怒氣似乎一下子就消了,他不想看她難過,他喜歡她笑著的樣子,“不管你屬於哪一種,我都心甘情願,不要生氣好不好?就算……就算你真的熬了一碗毒藥給我,我也甘之如飴!”


    她本順從的心忽而因這最後一句而氣結,奮力掙脫開他的懷抱,久久注視著他,直到她突然笑了起來,“你走吧!”


    “阿夜……”


    “別喊我,你走吧,我這裏容不下你了!”


    他不知她為何這般生氣,還欲說些什麽,卻見她起身,踉踉蹌蹌地走進竹屋,輕輕合了門,態度就如他初次與她相見時一般冷漠。


    他忽然有一絲慌亂,他寧願她生氣,向族裏那些姑娘們一樣生氣時大吼一通,卻不要她這般冷靜,冷靜到冷漠!


    可他,竟然有了遲疑,不敢前去叩門,遲疑,糾結,遲疑,糾結,終於,他邁出了一步,忽而腳下一滯,腳腕被什麽纏住,無法動彈。


    他低頭看去,卻見一條赤蛇纏在他的腳踝處,吞吐著信子,想要對他說什麽,他回頭一看,身後另有三條赤蛇,終於,他收回了那一步。


    “什麽事?”他終於隨著他們一起回了蛇窟,不曾想竟會是大長老四個最得力的弟子前來尋他,他也已極久不在族裏,是時候該回去看看了,更何況他和阿夜此刻這樣,還不如分開一段日子,等彼此的氣消再說。


    回到蛇窟時,四處戒嚴,眾長老正在開會,見他回來,突然躬身拜倒,大長老急忙走過來一把握住他的手腕:“胡鬧!怎麽才回來!”


    他冷冷看著眼前的族類,“怎麽了?”


    “前些日子,鷹王突然給了我們一個訊息,說赤狐族正在醞釀著來奪取混元珠,我們不知消息真假,隻得先做好準備,等你回來做決斷!”


    他一聽,倒是一愣,鷹王嗎?前些日子山頂的那一場決戰曆曆在目,他才被鷹王打傷,而鷹王,亦受了重傷,現在突然放出這樣的訊息,是何意思?


    莫非是想趁著自己受傷,讓赤狐族攻打他們,鷸蚌相爭,而他們鷹族好坐收漁翁之利?


    嗬嗬,他輕笑,這種事晏子也不是做不出來!


    大長老卻沒注意到他在思考的事情,隻是握著他的手忽而扣住他的脈象,“青箬,你受……?”


    他略一尷尬,甩開他的手,看了眾人一眼,“若無其他事,就都先下去吧,做好防備,但沒有我的命令,即使赤狐族就在門口,也不許出戰!”


    眾族人散去,還有一些未化成人形的蛇也吐著信子離去,他這才看向大長老,“這樣的時刻,你怎麽能當著族人的麵說出來?”


    大長老自知失言,連忙請罪,卻仍舊固執地重新扣住他的手腕,過了片刻,大長老的眉頭越皺越緊。


    他有些許不耐煩,“若赤狐族真的來犯,我們不得不防,你有什麽辦法讓我在這幾日就複原?”


    大長老卻皺眉,搖搖頭:“本來我們可以用混元珠醫治你,可是,如今卻是不行……”


    “為何?”


    “你體內還有另一股靈力在治愈著傷口,但這股靈力與混元珠的力量相斥,若要用混元珠,就必須想辦法將這股靈力打出體外,你可知這靈力的來源?”


    青箬微微一愣,莫非這就是阿夜救治自己的辦法?可是他竟絲毫不知。


    看他的神色,大長老便搖了搖頭,“那唯一的辦法就是,繼續以這股靈力替你醫治。”


    竹屋,阿夜不曾想,青箬竟然會就這樣離開,她癡癡地看著碗內的血液開始變白,開始飄散,心不由得痛了起來。


    忽而,聽得身後一聲高亢的鷹嘯之聲,她驀然回頭,正是一隻雄壯的黑鷹停駐在她的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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