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羨之站在文淵閣的二層窗台上,看著越來越近二人一狗,麵色慘白。


    他知道,這一刻,他與身後的十二位大員,以及這滿朝文武,都成了陳實的質子。


    隻要不對付陳棠,不動陳實的人,他們就會無恙,依舊做高高在上的內閣大臣,依舊統領著西京朝廷。


    但尚若十三世家對付陳棠,對陳實的人不利,他與他身後


    的內閣大臣,與這滿朝文武,都將葬身在厄級災變之中,蕩然無存!


    「膽大包天!「


    嚴羨之看到陳實帶著白衣女仙穿過塌的午門,走上太和


    殿破碎的石階,不由重重握拳,卻不由得生出一種強烈的無力感。


    就算陳實膽大包天他又能如何?還不是生死盡付與敵手,要仰仗陳實的鼻息他們才能活命?


    陳實帶著白衣女仙穿過正在修的太和殿,便來到真王九殿的籠罩範圍。


    「或許,我就不應該從張甫正手裏,奪回首輔的位子!


    嚴羨之暗自噢惱,心道,「我若是這時辭官,告老歸鄉的話.


    夏滄海在他身後道:「閣老,他在九殿之間,能否此機會催動九殿,將他們一並轟殺?」


    嚴羨之遲疑一下,搖頭道:「九殿威力爆發,達到除掉這隻厄的程度,其威力勢必將西京蕩平,連我們也休想活下來!」


    夏滄海頗為不念:「難道我們隻能看著他耀武揚威?”嚴羨之木然道:「那就看著。」陳實此刻心裏也在七上八下,唯恐十三世家與陳棠徹底翻臉,心道:「現在,西京十三世家的勢力,應該將我看得清楚分明了吧?我置身於九殿的威力之下,他們隨時可以取我性命,就不會對陳棠和娘親動手了。


    他自我感動,心道:「我盡孝了!」


    他帶著白衣女仙參觀這九座仙殿,不過九殿都有重兵把守,見他靠近,便要動手。


    但立刻就有太監奔來,厲聲嗬斥這些將士,讓他們對陳侍讀客氣點。


    「陳侍讀?」


    陳實錯愷,侍讀是正六品的官兒,主要是陪真王或者太子讀書、讀奏折的。


    當然如今沒有真王,也沒有太子,公子也被陳實當眾打死,因此侍讀明升暗降,沒有任何權力,也沒有吹耳邊風的機會。


    不過他前不久才做了史官編撰,這才幾天時間,怎麽就升了一級?


    那太監笑道:「陳大人專心治學,著作等身,流芳京畿有目共賭,今日內閣隻是暫定陳大人的侍讀官職,明日早朝便有任命。」


    陳實聞言,徹底放下心來,心道:「內閣升我的官,是安撫我。他們不好意思明著告訴我,接受我做質子,所以才通過升我的官來告訴我。看來陳棠和娘親安全了。」


    他長舒了口氣,原本嚴肅的麵龐也放鬆了許多,與白衣仙子有說有笑。當然,是他說他笑。白衣仙子隻能聽著,偶爾阿巴一聲表示不懂。


    內閣十三大臣見他臉上多了些笑容,也都長舒了口氣。


    陳實帶著白衣仙子參觀九殿,九殿中有兩座是樓閣,一座是東閣,座是文淵閣。陳實經過文淵閣的時候,不經意間仰起頭,看到窗台前的嚴羨之,於是向他露出善意的笑容。


    嚴差之看到這個笑容,心跳陡然停了片刻,也勉強露出一絲笑容。


    陳實帶著白衣仙子離去。


    「阿巴,阿巴!「白衣仙子麵色嚴肅,向陳實道


    黑鍋告訴陳實,她覺得這九座大殿有點熟悉,看到這九座


    大殿便有些不安,心裏難受。


    陳實祭起小廟,白衣仙子連忙走入廟中,來到神毫上坐著,還是有些心神不寧,於是便趴在神癌上,蜷縮著身子,這才舒坦一些。


    「這姑娘的腦筋,大約的確被我砸壞了。


    陳實露出愁容,心道,「她若是一直沒有恢複記憶,豈不


    是要養她一輩子那得花我多少錢?


    他回到陳府,工匠們還在修房屋,丫馨們在收拾陳棠的房間,如今陳棠離開,主人房間便是陳實的臥房了。


    陳棠的房間陳實沒有來過,臥房分為內外兩間,內間是主人家睡覺的地方,比較私密,外間是丫馨睡覺的地方,可以伺候主人起居。


    晚上的時候,陳實睡在內間,兩個丫攀睡在外間。


    陳實有些不太習慣,外間的兩個丫,總是想往他的內間裏鑽,留著不願意走,惹得他有些生氣,喝道:「還睡不睡覺?你們若是不願意睡覺,把外間的床讓給黑鍋睡!


    那兩個如花似玉的大丫麵麵相靚,快快的回到外間。


    陳實這才得以合眼,心道:「不如明天就把兩個丫趕出去,讓黑鍋進屋睡。房間裏有兩個女的,挺不方便。


    他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天大早,陳實便醒了過來,穿好衣裳走出房,便見外間的床上睡著三個丫翼,一一那白衣女仙不知何時跑出來,跟兩個丫鬟擠在一張床上。


    兩個丫馨麵對麵睡著,她就睡在兩個丫嬰中間,窩在人家懷裏。


    陳實搖了搖頭,打開房門修煉早課。


    他開門的聲音把三個女孩驚醒,那兩個丫馨這才注意到床上多了一個女子,驚叫起來。


    兩個丫這才注意到,這女子肌膚細膩,身段柔軟,長得


    比她們都要好看很多,而自聲音有些嬌媚,心道:「難怪小陳大人對我們愛答不理,原來藏了嬌。


    白衣女仙慌忙一溜煙飛起,鑽入陳實的小廟中。


    陳實早課結束後,黑鍋已經燒好飯菜,陳實叫白衣女仙出廟吃飯。


    那女孩搖頭,表示不吃。


    「不吃飯怎麽活?「陳實不解。


    黑鍋汪汪叫了兩聲,一陣香風襲來,那白衣女仙坐在桌邊,像模像樣的拿著筷子,嚐試人間食物。


    「還是黑鍋的話有用。」


    陳實心道,「今天還要去一趟翰林院,內閣要升我的官得走個流程。「


    早飯過後,他便動身來到翰林院點卯,等著升官兒。


    女孩兒又跑了出來,對翰林院各個學宮中的書籍很感興趣,拿起來翻閱。


    石磯娘娘也逐漸放肆起來,從陳實的小廟中走出,頂著巨大的腦袋,在書架間走來走去。


    她腦袋有一丈,身子也有一丈,頗為驚人。「陳狀元身邊,多了一尊頂級的魔神!「立刻有探子飛速來到文淵閣,通票十三位內閣大員,道,「根據文淵閣經史部《拾遺錄》記載,此魔喚作石磯,乃真王時代災級魔神,尚未複蘇時便被真王摩下的修士鎮壓!」


    內閣中一片寂靜。


    嚴羨之無力的揮了揮手,道:「再探。」探子告退。


    夏滄海忍不住怒氣,拍案叫道:「已經升他官了,他還要怎樣?現在搬出災級魔神來壓我們!」


    費忠試探道:「是不是咱們給的官兒,太小了?「


    高權冷笑道:「正六品的侍讀,小麽?自古狀元最多也就是這麽大的官兒,給他更高的官兒違反祖宗先例!」


    顧炎山道:「祖宗先例,就是用來違反的!依我看,得先滿足他的胃口,否則隻怕明天就能把他腦袋裏的那一百多隻魔也放出來!不如索性給到位,立刻提拔他做戶部左侍郎,跟他多一樣,免得事情一發不可收拾!」


    「你這是媚俗!他多做戶部左侍郎,連崔大人都被玩成傻子!他做戶部左侍郎,大明能被他掏空了,在座的都要被他玩成傻子!」


    夏滄海怒不可遏,拍案而起,「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換一夕安寢。起視四境,賊又至也!」


    顧炎山也不忍了,拍案站起身,與他對視:「那麽夏兄有什麽高見?與災厄開戰時,能否請夏兄身先士卒,慷慨就義?


    兩人火氣越來越盛,嚴羨之咳嗽一聲,兩人立刻停止鬥嘴,齊齊看向嚴羨之。


    嚴羨之道:「陳實的侍讀已經升官了麽?「太監已經去翰林院下旨了。「崔百和道。


    嚴之悠悠道:「那就再追加一道旨意,再升陳實的官兒,升為從五品侍讀學士。隻是個虛職署了,就算繼續往上升,讓他做正五品翰林院學士也是無妨。」


    夏、顧二人不再說話,各自落座下來,


    翰林院中,陳實領完旨意,正要離開,突然又有太監跑了過來,高聲道:「陳大人,陳大人留步!內閣有旨,陳大人又高升了!」


    陳實隻好又領了一次旨,聽到隻升到從五品的侍讀學士,不禁搖頭道:「就不能兩次並做一次升麽?」


    他接了旨意,喚上石磯娘娘和白衣女仙,帶著黑鍋逕自離去。


    傳旨太監回到文淵閣,將陳實的話複述給十三位大人,夏滄海等人麵麵相靚。


    這是嫌官小,還是嫌我們給的慢了?「雖是慢了點,但好像他也勉強接受了。


    嚴羨之環顧一周,道,「已經連升三次了,不能再升了。傳出去,我們內閣沒有臉麵不說,朝廷的威信也要受損。


    眾人紛紛點頭。


    嚴羨之心道:「除非他明日拿出一百多尊魔,否則不能再升了。「


    之後幾天,陳實安分了很多,但總是在西京城中跑來跑去。


    以前陳棠在的時候,他還有所收斂,如今陳棠不在,他便帶著黑狗,身邊跟著大頭石磯和史前女仙,在西京城裏四處逛蕩。


    內閣上下,每天心驚肉跳,尤其是嚴羨之,連與第十三房姨太太快活的心思都沒了,被一通好生埋怨。


    「陳實出城了,去了高山縣!」


    內閣大臣們得到這個消息,喜出望外紛紛看向嚴美之。


    「他畢竟是陳家質子,看樣子隻怕是想跑。要攔下他麽?高權詢問道。


    「攔下他做什麽?」


    嚴羨之氣極而笑,忍不住道,「我們才是那個質子!他跑就讓他跑!為何要攔他?高大人,你去攔他?「


    高權唯唯諾諾,連道不敢。


    眾人各自鬆了口氣,靜候結果。


    陳實去了一趟紅山堂,向沙婆婆請教進入元辰宮的法術,又跟隨沙婆婆學習陰間九區的地理圖。


    陰間險無比,他不想沙婆婆、青羊和胡小亮跟過去,打算就自己和黑鍋下陰間,因此來學習沙婆婆的法術。


    一一畢竟,沙婆婆母子重逢,他不想沙婆婆為自己冒險。沙婆婆也知道他來學習法術的目的,心中感動,道:「我


    再教你一種,叫做臨舍,可保你無虞。你多我都不傳給他!」


    陳實在高山縣住了兩天,才將臨舍這門法術學會,向沙婆婆拜道:「秋桐婢,明日,我便下陰間去尋我娘親,你與青羊叔他們須得盡快離開西京,我們在新鄉幹陽山再會!


    沙婆婆鄭重點頭。


    陳實將狐狸葡萄鏡交給沙婆婆,道:「秋桐立刻帶著此鏡,東行千裏,在山中等我。「


    他返回西京。


    嚴羨之等人又得到陳實回到西京的消息,一個個頭大如鬥,愁上眉頭。


    等到次日,陳實悄悄尋到船姑租的房子,向船姑道:「今日離京,去仙都,你做好準備。」


    船姑漂然,道:「西京會放你離開麽?」


    「我有秘法,可以通過小諸天前往千裏外,我今日將法術傳你!」陳實交給她一塊天庭令,傳授她如何用天庭令開啟小諸天,道,「我離開的半個時辰後,你立刻按照我所傳之法,察起玉佩,打開小諸天。我在小諸天裏等你,你一到,我便帶著你前往千裏外的出口!莫要耽擱了,切記,切記!」


    船姑緊張萬分,道:「不能從陰間走麽?「


    陳實搖頭道:「西京陰間發生的一切,還虛境大乘境的存在,都曆曆在目,了如指掌。我們從陰間走,必會被他們察覺,死無葬身之地!」


    船姑更加緊張,連忙又試煉開啟小諸天的法門,確保無誤。


    陳實離開,返回陳府,故作神態如常,絲毫看不出有半點緊張。


    黑鍋緊張的兩條後腿不住的顫抖,尾巴也不知該放在何處,隻覺尾巴翹著,勾著,拖著,夾著,都不太自然。


    它太緊張了,看到陳實神態自若,心中不禁欽佩小主人的淡然。


    陳實回到陳府,進入臥房,盼吋丫馨們道:「我昨日沒有睡好,要休息補覺,你們不得打擾我。」


    丫馨們領命走出臥房。


    陳實關上房門,克製不住的手抖。黑鍋見狀,才知陳實也極為緊張。


    一人一狗守在臥房中,陳實定了定神,等待了片刻,裝作打鼾,聲漸起,再過不久,便放低鼾聲。


    漸漸的,鼾聲越來越輕。


    過了不知多久,黑鍋突然支棱起耳朵,目視陳實,示意他時間到了!


    陳實立刻取出天庭令,開啟小諸天,帶著走了進去,


    他關閉門戶,靜候片刻,便見小諸天中門戶開啟,船姑出現。


    陳實顧不得多說什麽,立刻帶著黑鍋和船姑飛出小諸天


    從狐狸葡萄鏡中飛出。


    船姑四下看去,隻見他們已經遠離西京,四周群山蔥翠一條大江穿過群山,水流瑞急,他們竟已經進入黃岩山脈!


    沙婆婆已經架起了祭壇,備好變神之法,五大鬼王環立左右,向天雨也站在祭壇旁邊。


    眾人各自緊張萬分,便是向天雨也被影響,麵色很是嚴肅。


    沙婆婆見到兩人一狗從鏡中飛出,也是鬆了口氣,立刻催動變神法術,將陳實和船姑變成兩尊青麵療牙的鬼神,道:「小十,事不宜遲,你們快去陰間!」


    陳實身道:「請秋桐回鄉,靜候我的消息!黑鍋!」黑鍋咆哮一聲陰風頓起,帶著陳實遁入陰間!


    沙婆婆立刻走下祭壇,命五鬼王將祭壇搬走,帶著小天雨匆離去。


    西京。


    內閣十三位大臣遙遙看著這一幕,突然文淵閣中歡呼如雷。


    眾人歡呼,相擁,彈冠相慶,激動得熱淚盈眶。「走了!他終於走了!」


    嚴羨之也仿佛用盡了一切力量,癱坐在太師椅上,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


    「走得好,走得好!終於送走這瘟神了!我們安全了!「—一月中求月票啊!!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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