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什麽情況。愨鵡琻浪


    沐染愕然,看著不遠處蹲在地上津津有味的啃著幹糧的老頭。


    這人是什麽時候冒出來的?


    “敢、敢問老先生怎麽稱呼?”


    猛啃餡餅的老頭頓了頓,然後,一塊餅砸在沐染頭上眇!


    “啊!”沐染吃痛的叫了一聲。


    趕了兩天的路,這餅早就硬了,砸在頭上的威力不小於一塊石子。


    她委屈的揉著額頭,憤憤然,“幹嘛砸我!聊”


    老頭背對著沐染,繼續啃剩下的餅,慢悠悠道:“你哪隻眼睛看見我老了。”


    沐染不可思議的看著老頭的背影,你一頭白發比我的頭發還長,不老難道是童姥?!


    老頭一口咬掉手裏大半塊餅,津津有味。


    沐染顧不得其他,眼巴巴的望著,“你能不能給我…”留一點。


    還剩二分之一。


    又是一口。


    “我現在好餓……”


    還剩四分之一。


    再來一口。


    “我真的......”


    已經沒了。


    老頭打了一個飽嗝,慢吞吞的轉過來,一頭白發在月光下發出銀色的光,嘴角掛著若無其事又很滿足的笑,好像他吃得不是沐染最後一點幹糧而是自家種的地瓜,理直氣壯,還吃得很飽。


    即將出發去找殘草卻還依舊饑腸轆轆的婧妃娘娘,十分心痛。


    “你,叫什麽?”她惡衝衝的看著睡在自己鋪的軟軟的幹草上的老頭,眼裏冒出憤怒的火苗。


    “嗝——”老頭無視婧妃娘娘熊熊的怒火,悠然打出一個的長長的飽嗝,“幹了點,你去給我弄點水。”


    “你憑什麽…”沐染的話在看見老頭緩緩露出半截手腕後戛然而止。


    她瞪圓了眼睛看著老頭的手上——那是陌琰送她的紅繩!


    “你怎麽會有這個?”


    還戴在了手上!


    老先生你知道那玩意是女人戴的嗎。


    而且紅繩明明被她抵給了昨晚偷馬的那戶人家,這老頭是怎麽…


    慢著,“你不會就是?”她難以置信的看著老神在在睡躺著的老頭。


    老頭慢悠悠的哼了一聲,“去弄水,我渴。”


    她:“……”


    這個世界真瘋狂。


    ……


    沐染抬著盛了水的荷葉回來的時候,老頭正看著自己吃完的幹糧殘渣發愣。


    屋子的窗紙破了個洞,風從洞裏吹進來,吹起他單薄的青衫,還有拂在肩頭的白發,他靜靜的不說話,垂首看著那些白色的殘渣,目不轉睛,像是在看最親密的情人,沒有任何表情,眼底卻流瀉出很多她看不懂的情愫。


    “咳咳…”她幹咳兩聲,快步走過去把荷葉遞給他,“喝吧。”


    老頭看了一眼荷葉裏清澈的水,毫不猶豫,“真髒。”


    “…這水哪裏髒了,我濾了三遍,裏麵一點懸浮物都沒有,沙子都已經被我剔出去了。”


    老頭平靜地說:“這裏是一個被屠得幹幹淨淨的死村,再清澈的水裏,都有血在飄,隻是你看不到。”


    沐染愣了。


    老頭不知什麽時候把紅繩從手上取了下來,遞給她,眉眼微挑,嫌棄的說:“你也是個摳門的丫頭,有一塊價值連城的寶玉不拿來抵,拿這爛大街的破手繩糊弄我,以為我睡著了不知道?哼,沒誠意,虧我的饕餮馱著你跑了這麽遠。”


    沐染想了想,饕餮應該是這老頭給小馬兒取的名字,聽上去很霸氣很有文化,沒想到這老頭還有點品味。


    直到很久以後,她才偶然得知,這老頭給馬取這名字並沒有她以為的那麽有內涵,隻是因為小馬兒太能吃,他取這個名字是想挖苦它。


    垂淚的饕餮:“……”


    沐染接過紅繩,緊緊攥在手心裏,捏得指骨發白,手心發疼,唇角才漾出一抹笑。


    老頭撇撇嘴,“行啦,你該幹嘛幹嘛去,這屋子現在起歸我,你另找別的住處。”


    這間屋子沐染已經打掃幹淨,收拾好了,另找別的地方還要重新清理,很麻煩。


    老頭以為沐染會不願意,出人意料的是,她隻是點點頭,安安靜靜的走了出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停下腳步,對老頭鞠了一躬,輕聲說:“如果沒有饕餮,我到不了這裏,如果沒有你,就沒有饕餮,多謝。”


    這回換老頭愣了。


    ……


    天蒙蒙亮的時候,老頭睡得正香,忽然門口傳來一陣響動,他眼皮動了動,卻沒睜眼。


    “吱呀——”


    緊閉的門被慢慢打開,一個人影出現在門口。


    來人懷抱著一大籮筐草,背上還背著一籮筐草,眼底全是紅血絲,臉色蒼白,像是被奴役得很慘得女仆。


    “呼——”她氣喘籲籲,慢吞吞的把草拖進來,下意識的往幹草那邊走,看見上麵躺了一個人的時候才想起來,那地方已經有人了。


    她抿了抿幹裂的唇瓣,抬起之前被老頭嫌棄的荷葉,痛飲盡裏麵所有的水,歎喟:“爽!”


    老頭再也忍不下去了,迅速的坐起來,陰惻惻的盯著沐染。


    從來沒見過這麽放得開的姑娘,她到底懂不懂矜持。


    沐染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吵醒你了,你繼續睡。”


    “你覺得我還睡得著嗎?”


    “睡不著了?那好啊,你起開,讓我睡會兒。”沐染認真的說。


    老頭狠狠的搖頭。


    你不讓我睡好你也別想睡。


    沐染撅嘴,“別這樣嘛,我昨晚上找了一晚上的殘草,很困,等太陽升起來的時候我就要準備回去救我相公了,對了,你能再借我一下你的饕餮嗎?”


    走路絕對來不及,今天已經是最後一天了。


    老頭哼了一聲。


    沐染想了想,說:“這樣,這次我把暖玉給你,如何?”


    “之前你不是舍不得嗎?現在想拿來抵,晚了!”


    “不晚不晚,當時我怎麽知道你喜歡次的。”而且玉不是她的東西,她不好往外抵。


    “什麽?!”老頭差點跳起來,“你識不識貨,那塊玉也叫次品的話,全天下就沒好玉了!”


    “我不是指這個。”沐染暗歎,“在我心裏,那塊玉算不上什麽。我向你借馬,那就應該拿出我身上最珍貴的東西來抵,以示誠意,當時我身上最珍貴的就是那條紅繩,所以我才把紅繩給你。”


    老頭不屑,“一條棉繩比玉值錢,真不知道你怎麽想的。”


    沐染勾唇,“那一塊幹餅,也能吃得如同珍饈,你又是怎麽想的?”


    老頭一頓,“你夢遊呢?說什麽胡話。”


    沐染看向地上的餡餅殘渣,“你那麽愛吃那些餅,卻在我叫你老先生的時候拿起一塊來砸我,妙神醫,你果然和書上描寫得一模一樣。”


    老頭愕然。


    “嘿嘿,別驚訝,沒錯,我早就猜出你的身份了。我曾經看過一本醫書,但隻看了前幾頁,剛巧,那幾頁記載了鼎鼎有名的妙三問妙神醫。


    “上書,妙三問,老頑童,脾氣古怪,醫術高超,最恨別人說他老,一頭白發長得令女子生恨,卻偏偏聽不得半個老字。行醫不留名,所以真名無人知曉,世人稱其妙三問,寓意妙於三問,每次行醫問診隻問三個問題,多的一字不提,一眼不看,如此便可藥到病除,神乎其技。行蹤成謎,座下隻有一個弟子,亦十分神秘。”


    沐染狡黠的笑,“怎麽樣?我說的有沒有差?”


    老頭沉默了。


    這種自己還什麽都沒說就被別人看透的感覺真不好,關鍵在於連什麽時候被看透的都不知道,妙三問陷入深深的打擊中。


    有史以來,第一次感覺失控了。


    他複認真端詳起眼前盤腿悠然的姑娘,半晌,道:“陌小琰這次眼光不錯。”


    這句話有一個暗暗的關鍵點,可惜沐染當時沒有聽出來。


    很多年後,她無數次的想,如果當初這一刻,她稍微靈敏些,想通透些,那後來的很多事會不會不一樣?


    沐染摸著下巴,看著妙三問,“這麽說來,你就是聶姑娘的師父沒錯嘍?”


    “何以見得?”妙三問學著她,摸著下巴。


    “其實我看的那本描寫你的醫書,是出自聶姑娘之手。”


    老頭挑眉,“那丫頭寫書了?是不是混不下去了,改行編書賺錢了?”


    沐染默了很久,幽幽道:“…你徒弟混不下去,作為師父你這麽興奮做什麽?”


    妙三問咂嘴,擺擺手,“你先告訴我,你單憑一本書就判斷出我的身份了?”


    她搖頭,笑眯眯,“當然不是。聶姑娘和我談起過你,她久居森林,認識的人不多,當今世上能讓她親手繡荷包贈之的人,也就一個吧?”她看向妙三問腰間所配的淺綠色荷包,顏色清雅,針法大氣不失精致,祥雲繡得栩栩如生,氣度非凡,“凡是出於聶姑娘之手的東西,必有一個特征,我和她也算聊得來,相處雖然不久,但也發現了這一點。”


    荷包角落有一串小字,銀色針線勾勒得極小,很不起眼,那是聶舒窈的專屬符號,沐染鑽研了許久都沒弄懂那到底是個什麽。


    隻是那符號非她不能出,極其特殊。


    “認識皇上,又認識聶姑娘,身上還有聶姑娘繡的荷包,和書上所述的一模一樣,妙神醫,符合這麽多條,你說你不是妙三問,你信嗎?”


    妙三問聽完,靜了很久,忽而冷冷一笑,“你一早知道,為什麽不說?覺得糊弄別人很有意思是不是?”


    +小v:想了很多,覺得就這樣放棄,自己也很不甘心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皇上,本宮不幹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1140743667missV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1140743667missV並收藏皇上,本宮不幹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