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臨昨兒夜裏,和明重謀糾纏了大半宿。


    一次之後,謝臨又扯著明重謀糾纏了大半宿。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場劇烈運動,兩個人都很歡快地運動著,結果太顛簸了,明重謀接受度降低,晃得腦袋有點暈。


    他本就是因為迷香而起產生**的,等又泄了一次身之後,明重謀恍恍惚惚地,酒意上湧,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


    謝臨隻慶幸,自己沒吊在半空中,起碼自己還是經曆了從低穀到高/潮,從高/潮到低穀,這樣循環往複的過程,沒有被折騰到半空,一點兒也沒著落的好。


    謝臨把明重謀穩穩地拖著,讓他橫躺過來,然後把褻衣給他穿上。


    盡管明重謀有一張小白臉的麵容,有一對小白臉的眉毛,小白臉的皮膚,小白臉的頭發,小白臉的眼睛,“眉如遠山含黛,膚若桃花含笑,發如浮雲,眼眸宛若星辰”,說的就是他啊就是他!但是,這家夥喝醉了酒之後,依然改不了他很重很沉,肌肉結實,愛鍛煉,武力值爆棚的事實。


    所以謝臨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搞定明重謀的衣著,鋪平了他身上的各種褶皺之後,她又花了一炷香的時間,用來喘氣。


    剛劇烈運動完,還這麽折騰不休息一下,是人也受不了啊。然後還把床單抽掉,換上了櫥櫃裏的新床單。她把床單團起來,包裹著,淡定地走出去。


    沿途,遇到伺候明重謀的宮女,謝臨先發製人,指著手中的床單道:“謝某要把寢宮裏的垃圾清理出去,這玩意兒,你們不要吧?”


    丞相說要處理垃圾,宮女怎能接茬?就算他說處理的是寢宮裏的值錢玩意兒,宮女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討好道:“這點小事,奴婢做即可,不敢勞煩大人。”說著,便要來搶。


    謝臨趕緊道:‘既然是小事,那謝某就順便帶著丟出去,也就不勞煩各位姑娘了。”說著,一個扭頭,轉了幾個彎之後,謝臨的身影就消失在宮女的視野裏。


    謝臨剛一回門,正琢磨著這半夜三更的,守門的小廝,隻怕早已開始要打盹瞌睡去了吧,這大門還能開了不?


    謝臨上前,試探著敲了敲大門前的虎頭獸麵銜環。


    丞相是天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丞相府是天下臣子的表率和典範,吸引著天下讀書人前仆後繼地讀書考科舉,自也不會太寒酸。


    謝臨銀子多,肯貪汙,也肯花錢,會花錢,是個肯花銀子裝點門麵的人。所以這門麵也剛剛好,紅木大門,獸麵銜環,門前大理石階梯,兩個石獅,分翼兩側,十分氣派。


    最氣派的,當屬其大門之上,匾額上書“丞相府”三個題字,龍飛鳳舞,有那麽幾分大家的個性,但隱隱的,有那麽幾分抖動。


    這匾額上的三個字,是先帝臨終前題的,知道此事的,都不由恍然大悟,難怪這三個字,看著剛勁大氣,實則筆鋒不足,後勁無力。


    按說這樣的字,是不能擺在丞相府大門前的,可是這是先帝禦賜,不掛,就是大不敬,掛了,這是大悲劇。全府上的人都為謝臨抱屈,謝臨卻道:“頭上三尺有神明,先帝他老人家時時刻刻都在看你們呢,不能不懂敬老尊賢。”


    眾人一寒,這事就不了了之,無人再提了。


    這夜裏,謝臨上前,手握獸麵銜環,敲了敲門,不想剛敲一下,丞相府便登時燈火通明。


    謝臨正待心說:“莫非鬧鬼?”


    剛見門,“呀”地一聲,開了。


    走出來一個人,男的,麵無表情。


    又走出來一個人,女的,麵無表情。


    又走出來一個人,女的,麵無表情。


    又走出來一個人,女的,麵無表情。


    一男三女。


    燈火硬著三張麵無表情的臉,慘白得嚇人。


    xxx


    謝臨便打來個哈哈:“喲,都沒睡呢。”


    洛石阡冷著一張臉,“你去哪兒去了?這麽久還沒回來!”


    謝臨道:“和陛下陪著大臣和新科進士們,喝了兩杯酒,一直喝到現在,剛散。”


    洛石阡冷眼看她,“哦,剛散?”


    謝臨理智還不是那麽清醒,沒看出洛石阡的臉色比以往十倍的不好,隻是肯定地點了點頭。“嗯,剛散。”


    一旁綺羅哼了一聲,“這麽晚了,還流觴曲水談詩歌談師道,爺,你好雅興啊。”


    謝臨聽到她提到“流觴曲水”,那定是已知道此次陛下問眾新科弟子話的事情了,遂微微整理了一下衣領,謝臨露出“不在意料之外,卻也在情理之中”的表情,反問道:“你知道了?”


    綺羅看謝臨毫不反省的樣子,不由氣苦,“是!我知道了!我們大家都知道了!”


    淑霞歎了口氣,“綺羅,你又何必氣爺?”她把披風披到謝臨肩上,歎道:“傍晚入夜之後,尉遲大人便來丞相府,跟我們說宴席早散了,又提及爺您喝醉了,還醉得吐了,怕要醉昏在路上,所以讓我們趕緊驅車去接您。”


    “我們找了府裏最精明能幹眼神也最好的,駕馬車在宮門那邊等您,結果愣是沒看到您的影子,回來的時候,還被洛大人訓了一頓。我們還道,莫非您醉在路上了?”淑霞歎道,“好在您回來了,我們也就放心了。”說著,淑霞一副感謝上蒼的樣子,隻是十分溫柔地看著謝臨。


    洛石阡哼道:“就這麽算了?我可不樂意,宴席明明散了那麽久,這家夥卻還不回家,一定有貓膩!趕緊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合著原來她是尉遲正給賣了?


    謝臨一聽,她還詫異著,今天這是怎麽了,一個一個都中邪了,臉色煞白煞白,跟抹粉了似的,敢情原來都是來找她茬的。


    謝臨笑了,“真沒什麽。“她反問洛石阡,“你不是應該在皇宮麽?怎麽閑著沒事,跑到丞相府來了?”


    洛石阡哼哼道:“我就是來看看你,看看你還活著沒。你不是鞭傷沒好麽?來,我來給你抹抹!”說著,往身上七摸八摸地掏過來,又掏過去,終於掏出來個瓶子來,就要往謝臨身上湊。


    謝臨忙道:“不必了,用不著,我傷早就好了。”說著身子一矮,便從大門縫裏鑽了進去。


    洛石阡趕緊追上去,“喂,謝靈兒,你站住!——”


    xxx


    當晚,謝臨好不容易逃脫了洛石阡魔爪,倒過頭來,就想直接睡。


    謝臨沒敢給明重謀的身上留痕跡,可明重謀給她留的痕跡,卻不少,尤其以鎖骨上那一塊青紅最為明顯。以往謝臨還不在乎自己被看光了的事,她本就覺得,自己估計要孤老終生,何況洛石阡本就是她的未婚夫,她給對方袒露身體,而且隻是袒露後背,也沒什麽。


    可是現在謝臨不會讓他看了。


    不是不敢,而是不願意。


    她雖然看不見後背上到底有什麽痕跡,但是憑明重謀那股酒醉後的理智,她不覺得後背上的痕跡會少了。


    以往,謝臨總要抱著個美人兒睡覺,今日,謝臨不敢抱什麽美人兒睡覺了。


    還是睡自己吧。


    結果當晚睡夢中,謝臨恍惚之間,覺得有一人在懷,摟著正熱乎,謝臨忙掙紮著醒過來,睜眼一看,淑霞睜著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她。


    謝臨睡得已經褪去了幾分酒意,見狀,麵無表情道:“你來幹什麽。”


    淑霞盯著她臉的目光,移到她半敞開的衣襟,衣襟敞開處,一枚紅印,正正好好地,光明正大地,印在她的鎖骨上。


    “……”謝臨麵無表情地將扣子扣上,然後才道:“你怎麽發現的。”


    這是個陳述句,但是淑霞決定把它當疑問句來聽。


    淑霞幽幽道:“洛大人是個男人,即使他再細心,也抵不過我們女人,所以他沒發現,我們發現了。”


    “你‘們’?”謝臨抓住重點,問,“你們三個都知道了?”


    “墨兒未經人事,她不懂,”淑霞低下頭來,“可是我和綺羅,都已看出來了。”她抬起頭,看著謝臨的眼睛,“爺,那個人……是不是……是不是……”她仿佛喉嚨哽住了一樣,咬了咬牙,方才發出一絲悲鳴,“是不是陛下!?”


    淑霞不知道是因為什麽,也許是因為駭怕,也許是因為想到了謝臨奸佞之臣的身份,也許是想到,謝臨身為先帝所定的一國丞相,卻與陛下……先帝定會認為,這是苟且。


    “爺,您怎能如此糊塗?”淑霞哽咽道。


    和皇宮摻和上的,能有好結果麽?如果謝臨是個願意呆在皇宮內院裏,等著皇帝臨幸和偶爾施舍的那麽一點愛的人,也就罷了,但她明明卻又不是。


    “爺,您明明是個心懷天下的人,這如何使得?您……您也如何甘心哪爺!”


    淑霞不是一個容易哭泣的人,當她家道中落的時候,她就已經不再落淚,當她淪落風塵的時候,她的淚,早已幹涸。


    可是此時此刻,她卻不禁潸然淚下,仿佛這支撐著天的柱子倒了,仿佛這萬事的混沌,更混沌了。


    她流淚流得憂傷,謝臨則按住她的頭,順著她的如墨長發,輕輕地撫摸。


    謝臨輕輕道:“隻這一次,容許我,隻這一次。”


    恍然憶起,那一日春暖花開,青天碧如洗。謝臨在那一片明媚的時候,遇到了那一個相貌清俊,白皙如透明通透閃耀著的少年,她那時候,還沒有被丞相這個枷鎖套住,那時候,她還不知道,他將成為未來的帝王。


    即便知道了,隻怕也甘願輔佐,俯首為臣。


    他說,朕願這江山似錦,盛世繁華。


    謝臨便也俯首,臣願陛下的江山似錦,盛世繁華。


    此時此刻,今時今夜,淑霞為謝臨而流淚,哭得眼睛都腫成了一對核桃。


    謝臨隻是撫著她的頭發,想著那一年的景象,笑著安撫。淑霞看不到她的笑容,如秋水無痕,不似梨花,勝似梨花,有那麽一點掩飾,卻又不那麽掩飾,有那麽一定暖意,又少了那麽一點的冷。


    淑霞隻是聽謝臨在她頭頂上,用著沙啞的聲音,輕聲說:“容許我這一次吧,我的淑霞。”


    容許我任性一次吧。這一夜,不過一夜而已,什麽都不會留下。


    謝某已對先帝應承,一經允諾,自不會悔改。


    臣有所願,唯盛世為臣。


    如是而已。


    xxx


    “朕問你,昨兒晚上,究竟是誰扶朕回的寢宮?”退朝之後,明重謀急急追問謝臨。


    謝臨低頭答:“回陛下,是臣。”


    明重謀大喜,“那朕這張臉,朕這張臉……”明重謀就想問,自己這張臉究竟有沒有被識破,他起來的時候,麵具可不是戴在臉上,但明重謀卻又不能去問,不禁抓肝撓肺的,隻得吭哧吭哧地,吐出這麽兩句來。


    謝臨疑惑地看向他,“陛下相貌自然英俊神武,為將為帥者的相貌,亦是為君為天子的相貌,是大富大貴,龍之麵相,陛下為何一直在指著自己的臉?”


    明重謀聽了,不由鬆了一口氣,又莫名地,有幾分失望。


    “那可有哪個女人,臣那晚,自覺似乎……呃……”明重謀抓了抓頭,終於咬了咬牙,“朕似乎,抱了一個女人。”


    “可內侍和宮女們,一個一個,都不知道這個女人究竟是誰,朕沒法去問,你是最後一個扶朕回宮的,你告訴朕,這個女人,究竟是誰。”


    明重謀有幾分急躁的說。


    謝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奇怪的一眼。


    “陛下真不記得是誰了?”


    明重謀點了點頭,唉聲歎氣道:“若是記得,又怎會來問你?”


    謝臨又看了他一眼,像是要把他深深地記住似的,明重謀隻覺那目光,似透過麵具,刺到他本來的皮膚上,還要在上麵剜一個疤才幹休。


    半晌,謝臨方道:“臣雖不記得陛下寢宮裏有什麽人,臣估計,既然宮女和內侍都不知道陛下所抱的女子究竟是何人,那陛下,也許是在寢宮外的某處抱的,陛下好好想想,也許能想明白。”


    明重謀一聽,低頭沉思,回憶昨日所見。


    若論女子,唯那月色之下,那一人。


    明重謀又問:“昨夜,當真沒有哪個殿的妃子靠近朕?”


    謝臨搖了搖頭。


    那隻有她了,明重謀隱約還記得,那女子,發梢有股清香,穿著繡鴛鴦的紅肚兜,與那月下所遇之女,確有些相似之處。


    明重謀囧道:“真是她?朕記得叫……叫……”明重謀忽地如醍醐灌頂,拊掌道,“史紅藥!”


    謝臨又看了他一眼,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頷首道:“陛下英明。”


    陛下英明,孺子可教也。


    作者有話要說:我又半夜更新了,你們困不?


    後台發現了一個霸王票,晉江卻抽了,看不到是誰投的!好苦逼!


    本文第一個霸王票,我得把它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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