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有人桀桀笑道:”今天可開了眼界,我還以為大楚皇帝是什麽英明人物,鬧得我國與楚國征戰不休,卻原來他竟是個斷袖,枉我們還天天思慮著怎麽對付,卻原來——”說著,大笑起來,笑聲中嘲諷之意甚濃。


    他笑聲未落,似有旁人聽到他譏笑之意,便也有許多譏諷笑聲此起彼落地回蕩開來。


    謝臨與明重謀對視一眼,皆知對方人數如此之多,而己方隻有兩人,今日脫身,隻怕要千難萬難!


    謝臨這一摔之下,隻覺腹部有些疼痛,然而此時緊迫,便也顧不得疼痛,她向四周看了看,他們方才拍馬亂闖,現下這裏竟一個護衛也沒有,強敵環伺,隻怕今日恐難善了。而這些人雖然偽裝,卻也並非看不出門路,方才那箭射來,謝臨早就瞟了一眼過去,見那上麵幾個暗色紋路十分隱晦眼熟,又見這些人雖然蒙麵,但是舉止不俗。


    大楚朝旁支雖也不少,但是各個沒有爭皇位的實力,否則當年永留皇帝也不會讓弟弟登上皇位,皇族者的可能性很小。又從對方言語稱呼“大楚皇帝”,看來對方卻是位異族人。


    謝臨稍微思忖片刻,便已明白對方首領是誰,她皺了皺眉,忍了腹部疼痛,由明重謀拉著起身,她便冷笑道:“夷國將軍拓跋元,原來也會做這等偷雞摸狗追襲他人的勾當,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那人一怔,顯然沒想到竟會被人發現身份,他本來得到消息,在圍獵場上等了許久,伺機而動,等了許久,果然等到了明重謀落單。他本時刻關注著明重謀動向,倒未注意他身旁的那個人是誰。此時聽了這話,那人不禁上下打量了謝臨一番,見她雖然因躲箭而微微有些狼狽,但衣著考究,他本是外族人,不識得丞相裝束,然而見此人站在頗具天子威儀的萬兆皇帝身旁,卻讓人頗有這人鋒利如寶劍出鞘之感,不禁冷冷問道:“爾乃何人?竟能認出我的身份!”


    謝臨於袖中伸手握住明重謀手腕,冷冷譏嘲道:“無名小卒,不足掛齒。倒是拓跋將軍,你與我朝前大將軍侯鐵錚,卻根本不是侯將軍的敵手,上一次,我還記得,你與侯將軍大戰百龍坡,卻被侯將軍不用一兵一卒,直接打後退了數百裏,拓跋將軍所為,當真給貴國長臉麵哪。”她高聲說著,卻在明重謀手中勾勒出一個“走”字。


    明重謀一驚,抬眼看她,她卻沒有回頭,隻是又在他手心裏寫了個“走”字。


    拓跋元聽謝臨這般譏嘲,手下又在此處,麵上已有些掛不住,便怒聲道:“黃口小兒胡說甚麽!”剛說完,他眼珠一轉,便又冷笑道:“爾那侯將軍早被爾那姓謝的奸相扳倒,說起來,楚國就不似我國那般上下一心,爾國勾心鬥角權謀之勢,讓我國來看,都覺十分之可笑,難怪國力越弱,連那國主都竟還是一個斷袖,當真可笑至極。”他口中譏嘲,眼睛向那萬兆皇帝方向一瞥,卻見那皇帝忽然反手將那射在樹上的箭拔了下來,反手一揮,那箭竟比去勢更快,直直向他麵前飛了過來。


    拓跋元一驚,連忙向後急急撤了幾步,但見要那箭來勢仍然絲毫未緩,便忙向一旁讓了兩步,那箭貼耳擦過,拓跋元剛得意自己讓得恰好,卻聽後麵一人慘叫一聲,他忙回頭,見他一個手下正中那一箭,捂著胸口要害處仰麵躺倒,片刻即無聲息,顯然是沒命了。


    拓跋元呆了一呆,他雖知楚國皇帝習武,但想來這等天朝子弟就算會武,又能好到哪裏去?竟不想那皇帝武藝竟會如此讓人意外。此時又忽聽對麵馬的嘶鳴聲,四蹄一動,有馬飛奔而去,片刻便往樹林深處而去。


    拓跋元定睛一看,那馬長腿四蹄,畢竟是領兵過的,片刻便明白了,那皇帝定是借那一箭之力聲東擊西,不求殺人,卻借這電光石火刹那之間,先騎馬逃命而去。


    “追!”他本意想趁機擄了明重謀而去,但見此時這般機遇,以後再難見,心裏一發狠,便下令道:“放箭!”


    一時間,眾人頻頻箭出,箭雨向明重謀二人而去。


    這場上本有兩匹馬,明重謀將謝臨帶到自己的馬上,而另一匹馬他卻也跟著一甩鞭子,那馬上沒人,比這馬還跑得快些。明重謀將謝臨抱在懷裏,身後飛箭而來,明重謀將身後的箭取出,揮掉了幾根,然而箭太多,不多時明重謀便一聲悶哼,箭射在右肩下處,一時疼痛難忍,差點又中了一箭。


    謝臨沒想到明重謀竟然會這麽做,她本意是用自己拖延時間,讓明重謀先行逃走,此刻見此,不禁又驚又怒,“陛下,你這是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明重謀將她按在懷裏,哈哈一笑,“何來玩笑,這些人是來與你我助興!你我談情說愛,也要有他人來摻和,這才是當真快活似神仙。古來有八抬大轎,熱熱鬧鬧,鳳冠霞帔,明媒正娶,然而你我單獨相處之間,也須有他人放些飛羽當煙花,這才熱鬧!”說著,明重謀竟仰麵長笑起來,後肩下受傷,他仿佛絲毫未覺,隻是一邊拍馬,一邊以箭揮去箭雨。


    箭雨越來越多,越來越密,明重謀深知不好,有飛羽直直射在身下寶馬後臀和腿處,寶馬哀鳴一聲,一個趔趄,明重謀和謝臨差點跌了出去。明重謀連忙攬住謝臨的腰,雙腿一踢,便踏在馬鞍上,借了一力向前一跳,便躍到前方不遠處的另一匹馬的馬鞍上,另一隻手袖子一挽,一個清掃,隨他身影射出的箭竟被他這一掃,悉數飛了回去,不管身後數聲慘叫,明重謀再度拍馬,向前急奔。


    而沐浴在箭雨中的那之前的寶馬良駒,已被箭雨淹沒,被紮成了刺蝟,馬兒哀聲嘶鳴一聲,向主人方向看了一眼,倒在塵埃之中。


    明重謀看見,不禁閉了閉眼,也顧不得愛馬,隻能盡力前行。


    謝臨方才忍耐腹痛,這一個移位,她隻覺腹部更是疼痛,有股血腥氣溢了上來,沾滿了口腔,而且快馬而行,氣息翻騰,身體更是難受。隻是為防明重謀擔心,這才硬是咽了下去,強作忍耐。往常此時謝臨還能談笑打趣,用言語逼得對方怒極失智,然而此刻隻為了忍耐這口氣息,她已用盡了全力。


    拓跋元見二人越來越遠,他們這群人又沒有像對方那般的寶馬良駒,最快也不過兩條腿,然而兩條腿又哪裏及得上四條腿快。拓跋元見此,也顧不得本想著活捉明重謀的念頭了,他抄起身旁一人的弓,將箭往弓弦上一搭。


    他雖然臂力武力或許不如侯鐵錚,然而畢竟曾為其勁敵,他這一個拉弦射箭,那箭竟比他人射得要快上許多,片刻之間便已飛至明重謀背後,去勢絲毫不減。


    明重謀手中箭反手擋掉了,卻震得虎口一麻,牽扯到身後傷處更是一陣疼痛,不禁暗呼不好。身後又一箭飛射而來,去勢如方才,明重謀便知定是那拓跋元射的,隻得忍了傷處疼痛又擋了去。


    拓跋元見他連擋兩箭,不禁心中暗暗讚歎,夷國向來最敬好漢,想著若非對方是萬兆皇帝,憑著這一手功夫,便也值得一交。可惜彼此敵對,拓跋元隨後又飛出一箭來。


    明重謀已覺背後傷處崩裂,汩汩流血,右臂幾乎麻得抬不起來,這一箭下來,竟幾乎再也擋不過去了。


    那箭勢威猛,眼見便要對著自己身後要害處穿個透心,明重謀心中慨歎。這般想著,他便往低頭向謝臨看去,這一看,竟駭出一身冷汗,便隨口怒喝道:“尉遲正,還不出來!”


    眼見那箭便要射到明重謀後心,卻見另有一箭更急更快地射來,“當”地一聲,將那箭“叮”地釘到了地上。


    拓跋元一驚,“誰!”


    卻見一人單騎而來,手執弓箭,正對著他,“大楚兵部尚書,原大將軍侯鐵錚座下副將,尉遲正!”


    隨之而來的,卻見有許多禦林軍打扮之人,手執弓箭,恰好將這些人團團包圍,若是弓箭皆射,這些人定拚不過眾禦林軍。“拓跋元,你毀我河山,還欲謀害我朝天子,今日定要你斃命此處,如今天羅地網之下,你還不伏誅?”尉遲正寒聲冷笑。


    拓跋元一見,他與侯鐵錚是老對手,與尉遲正自然也是十分熟悉,此刻一見,不禁大驚,“尉遲正,你不是說要投靠夷國,讓我埋伏於此處,你好從旁協助?怎地陽奉陰違,此番竟要阻撓我成事?”


    拓跋元話未說完,便被尉遲正冷聲打斷,“拓跋老兒,誰要投靠夷國?我大楚朝浩蕩天威,豈是爾等這等小國所能比擬的?休得囉嗦,射箭!”


    話音甫落,眾弓箭手齊射,任這些人如何掙紮也插翅難飛,又恰巧圍在其中,萬箭齊發下來,任是什麽英雄也打了個對穿。


    拓跋元雖然帶了一幫好手,自身也有個好武藝,就算他如何閃躲擋避,仍然隻有一個結局,死。


    原來尉遲正與明重謀曾作協定,明重謀欲以自己為餌,將拓跋元引出來,尉遲正則假裝投靠夷國,並給予皇帝此月此日要圍獵的情報,並透露明重謀會武,讓夷國皇帝派拓跋元親自來捉拿。


    拓跋元等了許久明重謀方才落單,正守得是時候,便想將明重謀生擒,不想他雖然知道明重謀會武,卻不知道明重謀武藝如此高超,生擒不能,便想生死不論,弄得楚國亂成一團才好。


    可惜拓跋元打的如意算盤,卻不知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為尉遲正所擒。


    當時計謀之時,尉遲正覺得以明重謀自身為餌,未免太過危險,明重謀卻十分堅持。此次明重謀與謝臨賽馬,馬跑得飛快,尉遲正雖然早就知道埋伏地點,卻也趕得晚了些,這才令明重謀中了一箭。


    尉遲正看了一眼被捅成刺蝟的拓跋元,騎馬湊得近了些,冷笑了一聲,一手將站立而死的拓跋元推倒在地,這才下了馬,來到明重謀馬旁跪下,恭敬道:“臣等救駕來遲,請陛下恕罪!”


    眾禦林軍亦皆叩首,隨後的眾大臣,亦叩首道:“臣等救駕來遲,請陛下恕罪!”聲音震天,驚得樹林間的鳥獸蟲魚也飛了起來。


    尉遲正看向明重謀傷處,明重謀一身玄色龍袍,傷處流血雖不明顯,卻也十足駭人,長箭刺於其肩下,這年方過弱冠幾許的天子,竟眉頭皺也不皺。尉遲正又瞧了瞧他懷中抱著謝臨,兩人於馬上,謝臨向來伶牙俐齒,此刻卻伏在明重謀身上,悄無聲息,絲毫話語也沒有,他心中思緒繁複,口中恭敬道:“請陛下立即治傷,陛下須保重龍體。”說著,便要叫隨行禦醫來。


    明重謀止住他動作,將懷中的謝臨抱緊,“尉遲卿家,洛禦醫可有隨駕?”


    尉遲正抬頭看了看聖顏,又瞥了一眼謝臨,垂頭答道:“洛禦醫確有隨駕。”


    “那便宣他過來,在此搭上帳篷,看診時,你們不許近前。”明重謀道。


    “是。”


    帳篷很快就搭好了,明重謀環抱著謝臨走了進去,洛禦醫跟近,尉遲正不便跟隨,隻能鎮守其外,心中卻暗暗疑惑。


    若沒有記錯,那洛禦醫常常出入宮廷,也常常出入丞相府,給謝臨治病救傷也常是他來著手,可與謝臨什麽關係?


    而且謝臨究竟如何虛弱?皇帝陛下隻是抱著他下馬,進了帳篷,其間謝臨的臉一直埋在明重謀胸口,也未見謝臨究竟傷在何處。想起謝臨向來毒舌,此番竟什麽話也沒有說,也不知其究竟為何如此,是否傷重。


    礙於皇命,尉遲正隻得站於帳篷外,平複心中起伏心情。偶有大臣過來問話,尉遲正也是有一搭沒一搭的答話,心緒早不知飄去了哪裏。


    作者有話要說:。。周日想要更新的,沒更上,小年那天打算更新的,沒更上……


    咱先提前拜個年,明天接著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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