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名月堂的紅豆麵包。」


    將盤麵的蓋子打開後……


    「這是灑有鹽漬櫻花瓣的顆粒紅豆,這是混有罌粟籽的綠豆餡,而灑上芝麻的是紅豆沙麵包。」


    在英格蘭人特別居留區『鳥巢』的某個角落,有個既奢侈又閑得發慌的幽靈住在玉蘭飯店頂樓,名字就叫做蕾蒂·安潔莉卡·歐布黎恩。


    她正在掛滿蜘蛛絲的餐桌旁「嘶嘶」地聞著味道。


    「嗯,做得很不錯。」


    「請用,這是用來解膩的鹹昆布與綠茶。」


    「那我就開動了。」


    將麵包端到桌旁的禮賓服務員——鬼島九郎則是帶著沉靜神情持續站在桌旁。


    身為幽靈的安潔莉卡仔細地將麵包撕開,並且送往那形狀美麗的嘴中。


    「……和奶油有種截然不同的口感。」


    「據說這是使用十勝的紅豆,而且這家店的特色並非是用酵母菌,而是用日本麴讓麵包發酵。」


    「原來如此,你不隻是平安回來,而且還說要繼續擔任禮賓服務員,這種結局實在是無話可說了。」


    但九郎並沒有立刻回答。


    ……就個人角度而言,他其實不太希望安潔莉卡繼續問下去。


    「九郎,可以告訴我你怎麽會突然回心轉意嗎?」


    「其實發生了很多事……主要是鈴架小姐……」


    就在他們離開石榴館後。


    除了九郎以外,見到紅緒這個陌生少女一同隨行,也難怪鈴架會感到相當驚訝。畢竟她明明是個日本人,卻穿著『鳥巢』高級飯店的女侍裝,而且還揮舞著日本刀並沾滿血跡。


    但紅緒仍然相當老實地進行自我介紹,表示自己是玉蘭飯店的女侍,她必須代替辭去飯店職務的九郎取得名月堂的麵包,因此才會過來拯救鈴架。


    一聽到這裏,鈴架突然臉色大變地問道:


    「不會吧!?鬼島先生要辭職了!?」


    「話鋒轉到我身上了嗎?」


    「這是當然的啊!」


    「不,因為我過來救人會對飯店添很多麻煩,而且我也想做個了斷……」


    「絕對不能因為我辭職,我說不行就是不行,而且做個了斷和自暴自棄是兩碼子事!既然這樣繼續做下去還比較好!飯店的人不是都有留住你嗎!?」


    「不不,可是到頭來都是我……」


    「如果鬼島先生要辭職的話,那我也不回名月堂了!」


    「啥?」


    「我也不再烤紅豆麵包了!」


    「是喔……前任新人是這樣嗎?那稍微過來這邊一下,我有話要對你說。」


    「紅緒小姐?您手裏拿的是什麽東西?為什麽要把刀拔出刀鞘呢?」


    ……總之就是這樣,不隻是鈴架小姐一直鬧別扭,內海紅緒小姐還用單手拿著刀威脅我,感覺我隻要不點頭就會性命難保……」


    原先九郎隻是認真地如此說明,不過支潔莉卡卻趴在桌上不停抖著肩膀,看來似乎正在拚命憋笑。


    「安潔莉卡小姐……」


    「抱歉,看來你真的拿鈴架沒轍呢。」


    九郎也很想喃喃回答「就是這樣啊」。


    總之不論如何,能夠平安回到玉蘭飯店確實是事實。


    雖然石榴館似乎燒毀得頗為嚴重,但目前仍然沒有傳出發現包含金蟋在內的遺體,隻不過自從那天以來,由天皇派本派係再也沒有出現攘夷活動,反而是引發的群眾示威與抗爭活動變得更加醒目。


    目前還不能確定天皇派是在石榴館被殲滅,還是隻有幹部潛逃進地下。


    日本說不定會就此改變,也有可能會毫無變化。


    雖然海勒岡女士已經回國,但奧斯汀一家仍然繼續留在日本。


    對九郎來說隻能繼續觀望情勢,馬頭和鳶尾花也說金蟋又再度出去流浪了。


    但比起這件事,有件事讓九郎一直無法想通。


    在石榴館最後的最後被逼進絕路時,不知為何鈴架居然搞錯金蟋所下指令的對象。


    ……奉禦廚琥珀之名將汝封於《籠》中。三鄉鈴架!將眼前那個男人殺死!


    照理說金蟋的指令是僅隻一次無法違抗。


    九郎目前隻想到一個原因,但那也是個並非令人很開心的假設。


    「……該不會是堂堂男子漢至少要有六尺之軀,體重也要有三十貫吧?」


    「嗯?」


    「表示有可能我還沒有達到她的標準吧……」


    安潔莉卡又再度露出滿副狐疑的表情,不過九郎仍然繼續說著:


    「該怎麽說呢?我和金蟋前輩比起來,不管怎麽比都是他看起來既高又壯吧……」


    他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畢竟金蟋是命令鈴架「殺死眼前的男人」,並沒有特別指定是殺死九郎。


    因此鈴架才會下意識地以自身基準挑選「比較像男人」的一方,並且朝較有體積與體重的金蟋展開攻擊。


    一聽到這裏,安潔莉卡也不禁瞪圓雙眼。


    「別說傻話,怎麽可能會是用這麽隨便的選法?是因為你是鈴架的男友吧?」


    「您說誰是她的男友?」


    九郎差點認真地用不屑語氣回答。


    「咦……難、難道不是這樣嗎?」


    「三鄉鈴架小姐已經有未婚夫了,那就是名月堂的店長。」


    吃到一半的麵包從安潔莉卡手中掉了下來。


    這也讓九郎頓時有種渾身無力的無奈感。


    「……普通老板才不會對區區店員失蹤難過到開店不做生意,有這種關係才算正常吧。」


    見到鈴架平安回來,那個看起來像熊一般魁梧的店長肯定會喜極而泣,九郎也希望他們能繼續恩愛地做出令人讚歎的麵包。


    「什麽……你竟然為了一個已經有未婚夫的女孩子這麽拚命嗎?甚至不惜辭職還被打得渾身是傷……」


    「我不能這麽做嗎?」


    「呃……也不是不行啦……」


    其實硬要說起來,九郎心中的確無法將她完全割舍,畢竟與其說是喜歡鈴架,九郎確實將她當成是憧憬的對象。


    一聽到她要在名月堂永久就職的消息時,九郎曾經氣得躲在被窩裏不想與她說話,而且後來還說了不少中傷的話。


    對鈴架而言,九郎就像是個不能放著不管的敢死隊同誌,又像是重要的夥伴或弟弟,正因為知道她是如此看重……所以不論發生任何事,九郎認為自己還是會去拯救她,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唉,我真想趕快成為獨當一麵的男人。」


    不隻是內涵,如果可以的話最好連外觀也是。


    安潔莉卡遲遲無法闔起傻傻張開的嘴,不過隨後便突然轉為笑容。


    「嘻嘻嘻……」


    就幽靈而言似乎缺了幾分冷嘲感,簡直像是普通女孩的笑聲。


    「嗯……沒什麽,別在意。」


    「我當然會在意,請問有什麽事嗎?」


    「真的沒什麽大事,這個真的很好吃呢。」


    她一邊自得其樂地緩頰露出微笑,一邊享受著烤出香嫩色澤的紅豆麵包,然後還啜飲了一口綠茶。


    「九郎。」


    「有何吩咐呢?」


    「下次如果我說想吃『牛肉蓋飯』,你會再做給我吃嗎?」


    「哼哈哈……」


    「你居然用冷笑回答!?」


    九郎則是鄭重地向後退了一步,並且以恭敬的態度回答道:


    「這是當然的,安潔莉卡小姐。」


    ***


    理察·羅的副負責人室


    位在飯店辦公室的旁邊。


    他必須處理著玉蘭飯店各式各樣的種種大小事,並且讓日常業務能夠圓滑地進行下去。


    在所有物品皆呈現平行與直角的整齊辦公桌上有許多履曆表,人手不足一直都是急需解決的重要事項。


    而他則是持續地打著電話。


    「……是的。很可惜您並非是本飯店需要的人才,我很清楚您在一流飯店鑽研了許多技術,不過玉蘭飯店需要的人才與別處有些不同,這間飯店的立地條件與客群算是有些特別。要舉個例子嗎?說的也是,不論是能夠對應顧客任何要求的誠意與毅力,或是地獄惡魔降臨時能夠保護顧客的戰鬥力,兩者可說是缺一不可……是的,因此不論您多麽優秀都與本飯店無緣……」


    一聽到這裏,應征者便氣得單方麵掛斷電話。


    理察則是緊盯著黑色話筒。


    「哇喔……」


    不過,他並沒有因此退縮。


    「我們並不需要半吊子的人。」


    於是,他重新整理情緒繼續查看下個應征者。


    「……喔……在巴黎的有星級飯店做過十年……雖然資曆很不錯,不過還是沒辦法錄取。」


    即使飯店缺乏人才的問題相當嚴重,但理察仍然不想錄用無法看上眼的人。


    尤其是對閣樓的vip更需要細心照料,因此就這層意義而言,錄用九郎可說是一場及時雨,也算是意想不到的收獲。


    幸好他打消了離開的念頭。


    其實理察曾經想過幹脆貼出徵才廣告,至於內容就如同以下所述:


    ……征求能夠阻止惡魔複活的飯店人員。


    這是當然的,大小姐1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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