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著。”蕭天慢悠悠的說。


    劉永才感覺一道目光掃過自己的後背,回頭一看一雙閃著攝人光芒的眼睛正目不轉睛的看著他,而後寒光一閃即逝,象黑夜一道流星閃過後又恢複了平靜。


    直覺讓劉永才不敢小視眼前的這個瘦小的年輕人。


    “哦?”


    “你也看到我這幾位朋友傷勢很重,他們的小號我替他們背。”當蕭天偷看到和尚陰險的笑容的時候,知道城北的小號一定不是什麽好地方,但四個人中除了他之外,三人的傷勢都很重,尤其王森現在已經昏迷,如果他們此時再被關進小號受苦,一定撐不過去。


    除了為朋友,其實蕭天還是有點私心的。在這個孤掌難鳴一切靠實力說話的重刑犯監獄裏,如果你沒有幾個知心的兄弟,沒有過人的實力,你一定撐不到出獄的那一天,盡管蕭天知道出獄那一天對於他們這種人來說可能隻是一種奢望。


    但人隻要活一天,就要活的有尊嚴。從看到北院和尚、南院刀疤南身上那股高人一等的傲慢那一天起,蕭天立誌以後在城北監獄一定要比他們強,比他們過的還要囂張,即使付出血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這一切隻有建立自己的勢力,有實力,才有發言權。


    所以這次他要拚一次,不隻為李東等人也為自己,要拿自己的命去搏一次。


    “就憑你?”劉永才感到很可笑,沒什麽資本竟然敢和他討價還價。


    李東、張剛二人剛要說話,被蕭天製止了。李東、張剛知道蕭天這麽做都是為了他們,眼中流露出一種感激之情,同時也似乎堅定了他們的某種信念,這時也許隻有昏迷的王森還不知道蕭天正在為他們的生死和劉永才討價還價。


    蕭天慢慢的朝劉永才走去,走的很慢,一步一步,每一步都象一麵鼓不斷震動著劉永才的心弦。


    從這個瘦小的年輕人身上,劉永才看出了他背後那股說到就要做到,百折不回的信心,奇怪,剛才怎麽就沒有發覺呢,劉永才在心裏嘀咕著。


    他不清楚蕭天剛才那一刹那間的決定,下定決心後的蕭天從裏往外散發著一股霸氣,一種戰勝一切的信念。


    蕭天氣勢的陡然變換,和尚立刻生出了反應,眼中誓要除去蕭天的信念再一次被堅定。刀疤南看到好像變了一個人的蕭天,麵無表情,誰也看不出他心裏的想法。


    “他們三個人現在急需治療,否則等待他們的隻有死。你是想三個人死,還是一個人死。你也不想他們三個人的死給你的升遷帶來任何麻煩吧?”


    劉永才心裏陡然一震,沒有想到蕭天從他不經意間的幾句話就猜到了他心裏的想法,他突然覺得蕭天很是可怕。換過一想,心裏又認同了蕭天的說法,畢竟沒有必要為和尚出這個頭,而給自己的仕途帶來阻礙,畢竟城北監獄是個富的流油地方,隻是他的話已經說出去了。蕭天這麽一說就答應了,他在麵子上下不了台。


    就在他正心裏的想法激烈碰撞的時候,刀疤南也猜出了幾分,趕忙來到劉永才的身邊耳語了幾句,就看劉永才又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媽的,這個牆頭草。和尚暗罵,沒有想到劉永才這個蠢材兩邊撈好處。


    “好!小兄弟,有義氣。四個人總共十二天,我給你減去四天。八天出來後我請你喝酒,如果到時候你還能活著出來的話。嘿嘿”劉永才狡黠的一笑。


    除了蕭天四個人外,食堂裏每個犯人都是知道這一笑背後的含意,因為在城北小號裏從來沒有人能夠撐過七天,所以八天和十二天的結果都是一樣的,蕭天實際上並沒有占到什麽便宜。


    劉永才這麽做既給足了刀疤南麵子,又可以安撫和尚,雖然和尚對於這個結果有點不滿意,但這次畢竟打擊了刀疤南的南院勢力,因為在他眼中,蕭天這個年輕人似乎比李東等人更值得重視,早些鏟除,免留後患。


    這就是城北監獄的生存法則:這裏是一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世界,仁慈在這裏沒有土壤。


    劉永才一揮手,上來幾個武警,就要把蕭天帶走。


    “容我和我的朋友說幾句話。”蕭天不等劉永才答複,轉身向李東等人走去。


    劉永才也沒有介意蕭天的無禮,誰會和一個快要瘋掉、死掉的人計較呢。


    “我去了,回去好好養傷,等我出來。”


    李東等人也猜到城北小號不是什麽好地方,剛想說讓他也去,但是看到蕭天堅定的目光,又把話吞到肚子裏,他知道這樣做的話會讓蕭天看不起。


    “我們等你出來。”張剛和李東一同說道。


    如果李東幾人知道城北監獄小號是那個有去無回的地方,是打死也不會讓蕭天一個人去的。


    蕭天微笑的點了一下頭,跟著武警向著城北小號走去。


    城北小號坐落在監獄西北角的地下一層,位置偏僻,少人走動。


    城北小號的恐怖伴隨著城北監獄成立二十多年的風風雨雨,有些事實的確被監獄裏的犯人過分的誇大,但是在監獄裏待上10年以上的犯人卻曾經確實感受到了城北監獄的恐怖。


    據說心誌差的犯人在城北小號撐不過三天,即使撐過三天也都瘋掉,精神失常了。每個被關進的犯人出來後都是傷痕累累,渾身上下都血跡斑斑,有的甚至手腳傷殘,夜深人靜的時候,距離小號比較近的犯人住所經常都會聽到從小號裏傳出的淒慘喊叫聲。


    城北監獄自成立以來二十多年裏,隻有兩人在小號裏撐到五天,有一人撐到七天。不過這三人中,有一人在小號裏因為自殘導致失血過多死在小號裏,其餘兩人出來後精神嚴重失常,半個月後相繼死去。


    有鑒於此,曆任監獄長懲罰犯人關小號,都會牢記三、五、七天的準則。


    為了避免刑罰過重惹起這幫犯人不滿導致暴動發生,通常關小號的天數都定在一到兩天。即便這樣從小號裏出來的犯人的精神情緒也要經過十天半個月才能恢複正常。


    最近這七八年,黎耀生接任監獄長以來,很少再關犯人小號了。一方麵進到城北監獄的犯人都是有點背景的,或是在社會上有些勢力的人,黎耀生並不想得罪他們。


    另一方麵,南北兩院的當家老大都是圓滑之人,懂得城北監獄金錢至上的道理,出了事情,都用錢來擺平。偶爾擺不平的,找個兄弟進小號蹲個一天半天的應付一下上麵就可以了。


    對於蕭天的八天小號,明眼人一看就是劉永才要拿蕭天在人前立威,防止將來接任監獄長後在監獄不好管理。


    很多犯人看到蕭天漸漸遠去的背影,不禁都在心裏歎了口氣,都暗罵劉永才真他媽的不是個東西。


    “老大,我們等你回來!”李東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大聲喊道。


    也不知道蕭天聽沒聽到,不過他真的能回來麽?


    食堂所有犯人都沒有抱任何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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