鐐銬聲伴著蕭天的腳步逐漸遠去,慢慢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


    “咣——鐺——”武警開啟了一道黑色的鐵門。


    這應該就是城北監獄的小號了,恩?怎麽和我想象的不一樣,蕭天在頭腦裏劃了一個大大的問好。


    蕭天以前在家裏看電視,印象中監獄的小號應該是一個很窄小房間,至少還有一張能夠躺著床。可現在映入蕭天眼簾的城北監獄小號隻是一個高不過一米六,裏麵空間不過一平方米,整個小號看起來更象蕭天家裏的大衣櫃,甚至還不如。


    蕭天借著微弱的燈光看到牆壁上血跡斑斑,左邊牆角上隱隱約約用血跡寫著什麽字。蕭天仔細辨認著,心裏默念著“生——不——如……”,最後一個字可以能由於年頭很久了,已經看不清楚了。


    但是蕭天已經猜出那個字是什麽,是個“死”字。


    武警卸下蕭天腳上的鐐銬。


    “進去吧!哥們,祝你好運!”極少開說笑的武警今天竟然對蕭天開起了玩笑。


    蕭天心裏搖了搖頭,彎著腰走進了小號。


    “咣”厚重的鐵門被武警關上。


    小號裏的光線隨著鐵門的關閉,慢慢消失,當最後一抹光線消失的時候,小號裏陷入一片漆黑。


    這就是城北的小號麽?看著城北的小號,蕭天頭一次對自己的決定產生了懷疑。


    我真的能撐過八天麽?蕭天這樣問自己。


    城北小號,第一天。


    蕭天背靠小號裏冰冷的牆壁,用他的四肢去感受小號無邊的黑暗。小號裏很靜,靜得可怕,靜得蕭天隻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蕭天感覺自己就象在漫無邊際,漆黑一片的無邊宇宙裏,而自己就象一粒灰塵,漂浮不定。唯一能讓蕭天感受到自己還活著的,就是他砰砰的心跳聲,有時候屏住呼吸,蕭天就能在黑暗裏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思緒隨著自己的心跳所發生的往事一幕幕在蕭天心頭閃過。在最不恰當的時候,看到了不應該看到的事情,然後做了一件不應該做的事情。每當想自己衝入寢室的那一刻,當拿起牙刷捅向李英男的那一刻,蕭天感覺自己的命運從那一刻就徹底發生了改變。


    他不再是一名大學生,而隻是一個監獄的犯人。


    他不再是老師同學眼中的好學生,而隻是一個殺人犯。


    人生的命運就是這樣,走錯一步,很可能就改變以前人生的軌跡。


    蕭天就是最好的一個例子。


    如果當初……不,沒有如果,蕭天討厭這個字眼,想到這裏蕭天一拳就打在小號的鐵門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指骨前傳來的陣陣疼痛,讓蕭天真實的感覺到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而現在他隻是個正在蹲小號的犯人。


    這就是蕭天,沒來不為已經發生的事情後悔。就象當初回答李東一樣。


    “如果可以的話,我會的。”


    真的可以後悔麽?不能,所以我不後悔,這就是蕭天,認為後悔是一個人逃避責任的借口,一個最愚蠢的做法。


    也許蕭天好久都沒有這樣一個人靜靜的思考問題了,想著想著,眼皮變得沉重起來,竟然就在這冰冷的城北小號中睡坐著著了。


    蕭天沒有想到入獄的第一天夜裏竟然是在小號中渡過的。


    城北小號,第二天。


    也許是小號中刺骨的寒冷,一個機靈,讓睡夢中蕭天猛然轉醒。長時間一個姿勢睡覺,讓蕭天倍感疲憊,猛一起身想伸一個懶腰。但是蕭天似乎是忘記了現在自己是在城北監獄高度不足一米六的小號裏,隻聽當的一聲,蕭天的腦袋重重的碰到了小號的屋頂。


    劇烈的疼痛讓蕭天的神經陡然一驚,所有的疲勞感陡然消失,但是肢體的麻木卻讓蕭天倍感難受。隻要采取了一個這種方法,先跪著,伸直了腰,然後貓著腰,伸了一下已經麻木的失去了知覺的大腿。然後蕭天又坐在地上。


    蕭天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間,感覺應該是第二天了吧。中途除了有管教送來一頓難以下咽飯之外,就再也沒有人來了。


    這個時候堅持固然重要,但是填飽肚子也一樣重要,蕭天心裏念叨著,黑暗中蕭天也看不來是什麽東西,反正給什麽就吃什麽了。


    突然間,有人小聲的敲著小號的鐵門,接著從鐵門下麵送飯地方仍進一個東西。接著蕭天聽到有人小聲說道:“老大,我是王森。南哥讓我給送來一個雞腿,你快吃吧。保重,我先走了,我們都等著你出來。”


    說完,蕭天就聽到門外,腳步聲快速的遠去,他知道這是王森偷著跑來的,隻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成老大了,原來蕭天並不知道李東幾人已經在心裏把他們當成自己的大哥了。


    拿起地上還有餘溫的雞腿,蕭天湧起一陣暖流,心裏默默的說了聲“謝謝!”,那起雞腿就快速的吃了起來,畢竟監獄裏的飯菜和農村的豬食差不多。


    吃完雞腿,蕭天感覺精神上好多了。


    唯一讓他心裏感到厭煩的就是小號無邊的孤寂感覺,這種感覺讓蕭天感到自己好象是被世界遺忘的角落一樣。蕭天不斷大聲的吼叫,用力的踹著小號的鐵門,除了能聽見小號裏的回響,感受肢體末端傳來的疼痛以外,唯一能證明的就是自己還活著。


    城北小號,第三天。


    灰塵再大,它也是世界的一粒塵埃,無風也可自動,何況是有風呢。


    在小號裏已經渡過兩天的蕭天,已經漸漸感覺自己越來越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時而大哭,時而大笑。


    有時候感覺自己象個小孩子,特想躲在母親的懷抱裏,把手放在母親的掌心去享受那片刻的溫存。有時候,又感覺自己象個殺人狂魔一樣,這種衝動讓他不能控製自己揮舞的拳頭,象暴風雨一樣朝鐵門打去,盡管拳頭已經是血肉模糊了。


    孤寂的感覺前所未有的襲上了蕭天的心頭,蜷曲的身體象是堆積了太多無法宣泄的力量。蕭天不時的感覺到從自己的小腹升起一股火辣辣的戾氣,這股戾氣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斷的積累,慢慢的在遊遍全身。


    每當這股戾氣走過蕭天全身的時候,蕭天隻有不斷用拳頭攻擊鐵門,用腳攻擊牆壁,才能緩解這股戾氣帶給他的折磨。


    多少次撕心裂肺的咆哮,多少次痛入骨髓的折磨讓蕭天疲憊不已,心神俱碎。


    此時蕭天才感覺到了那四個字的含義:生不如死。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揮了多少拳,蕭天在冰冷的小號裏蜷縮著睡了過去。


    蕭天多希望這一睡就不再醒來,這樣就不用受著這殺人不見血的折磨了,但是他可以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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