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回:歎賢母遭創久未醒;惜俠女受屈難釋懷


    上回說到眾人以“車輪戰”之術,輪番進攻那摩禪師。那摩禪師最終不敵,逃走時仍想將郭襄帶走。豈料郭襄已穿上軟蝟甲,那摩禪師的手掌被刺痛,落荒而逃。


    絕頂上的眾人見那摩禪師行如鬼魅,轉瞬之間,就逃逸無蹤,不禁心下駭然。郭靖見那摩禪師右掌打在郭襄的肩上,手掌受傷,仍能輕鬆逃走,暗道可惜。原來軟蝟甲上曾經沾有他四師父南希仁傳過的毒血,義弟楊康想暗害黃蓉時,一掌打在黃蓉肩上,中毒身亡。後來黃蓉害怕郭襄三姊弟少不更事,誤中蛇毒,於是用烈酒燒熱,幾經清洗,才將軟蝟甲上的毒質洗淨。這一次那摩禪師也打在這個位置,沒有了劇毒,僅是受了一點皮外傷而已。


    郭靖見郭襄被打在黃蓉身邊,急忙飛身掠過,俯身抱起妻子。郭襄見那摩禪師逃逸,父親見她,如見蛇蠍,不禁心如刀絞。不由自主地跪倒在亂石之間,匍伏在地。隻覺得山野空曠,大地冰冷,想起母親昏迷不醒,想起武三通為救自己不幸身亡,想起父親暴怒的神氣,想起大小武兄弟怨毒的眼神……,一樁樁,一件件,讓她痛不欲生,心如刀絞,不禁撕心裂肺地哭了起來。


    郭靖見郭襄痛哭失聲,心下惻然。見妻子雙目緊閉,臉色慘白,嘴唇發紫,氣息微微,心下大驚。急忙抱緊妻子,雙掌緊貼後心,將自己的功力源源不斷地輸入黃蓉體內。


    朱子柳見那摩禪師逃逸,眾人站在當地,目瞪口呆。大小武兄弟怒視著郭襄,急忙忍著傷痛,向前來打圓場,說道:


    “這個和尚的功夫也真邪門,難道他竟會隱身術?剛才被大家圍在中央,盤膝而坐,無處逃遁,我還以為他會束手就擒,誰知一轉眼就閃到懸崖邊。”


    郭靖抱著黃蓉,來到朱子柳身旁。見朱子柳左手捧住右手手腕,臉上痛得大汗淋漓,兀自在指點戰局,便關切地問道:


    “朱師兄,您的手。”


    朱子柳搖了搖頭道:


    “無妨,隻是斷腕之痛。我剛才業已自行接上,待我回昆侖山將養數月,即可康複。”


    兩人來到武三通身邊,武三通雙目圓睜,武氏兄弟猶在旁邊垂淚,朱子柳安慰道:


    “逝者長已矣,來者猶可追。人死不能複生,賢昆仲還是節哀順變,料理好令尊的後事罷。”


    大小武兄弟眼望著郭靖,請求示下。郭靖眼中蓄淚,心下黯然,悲戚地說道:


    “武師兄為救犬女,不幸身亡。為今之計,隻有暫將他的遺體送下山,再到山下麵買一副名貴的柏木棺材裝殮,請一輛馬車,你兄弟倆押運,讓孽女郭襄披麻戴孝跟隨,回襄陽再發喪罷。”


    武氏兄弟垂淚應是。


    此時耶律齊、陳沉和汪洋已聚攏過來,郭靖對耶律齊道:


    “齊兒,你娘昏迷不醒,為父必須馬上帶著她星夜趕回襄陽療傷。你和丐幫群雄協助大小武兄弟護送武伯伯的靈柩回襄陽,另派幾名丐幫弟子護送朱伯伯回昆侖山。”


    耶律齊和陳沉躬身聽命。耶律齊正思慮由誰護送朱子柳回昆侖山比較合適,卻聽得汪洋聞言,抱拳說道:


    “汪某願隨朱大俠遠赴昆侖山,請幫主示下。”


    耶律齊點了點頭,說道:


    “如此甚好,那就有請汪長老走一趟,安全抵達昆侖山後,即刻回襄陽城待命!”


    汪洋躬身一揖,說道:


    “遵命!”


    汪洋平時不苟言談,領到命令後,就陪侍在朱子柳身邊,扶著他欲行。


    郭靖見安排妥帖,又望了一眼郭襄,見她仍匍匐在地,雙肩顫動,似是難過之極。心想此女性格剛烈,難免又會做出什麽傻事來,於是又回頭對耶律齊道:


    “你看管好襄兒,一路上讓她扶武伯伯的靈柩,到襄陽後讓她在書房閉門思過。我和你娘先走一步啦。”


    話說完畢,人影一閃,早已飄然下山。


    朱子柳聽郭靖如此安排,郭襄受屈,於心未忍,於是轉過身來,對眾人說道:


    “是者可能非,非者可能是。我看此次的過錯,也不能把罪責全部怪在郭二小姐身上,經此一戰,我們大家都有過失。”


    武修文雙眼噴火,指著插在武三通胸前的玉簫,抗聲問道:


    “難道是我父親自己將玉簫插進自己的胸膛裏去嗎?”


    朱子柳見武修文心情激動,出言頂撞,頓時臉現慍色。略一轉念,也就原諒了武修文的莽撞。俯下身來,伸出左手,在武三通臉上一抹,將師弟圓睜的雙眼合上,含淚默念道:


    “武師弟,你勇鬥頑敵,為民除害,身喪荒野,死得其所。願你早赴極樂世界,投胎於富貴之家,免再受奔波勞累之苦。”


    說完,伸出左手,稍一用勁,將玉簫拔了出來,在草地上揩了揩血跡。武氏兄弟敢怒而不敢言。朱子柳慢慢走過去,來到郭襄身邊,蹲下身來,勸慰道:


    “襄兒,俗話說‘身正不怕影子斜。’雖然你娘因你而受傷,你武伯伯是因為你而身亡。別人誤解了你,我相信你是清白的。在事情還沒有水落石出之前,受一點委屈,你就暫時忍耐一下罷。”


    郭襄淚眼婆娑,哽咽著說道:


    “有朱伯伯的理解,襄兒還是不能釋懷。爹爹說得對,隻有給武伯伯披麻戴孝,才能彌補我犯下的罪愆。”


    朱子柳歎了一口氣,沒有再說什麽。心想,讓她曆驗曆驗,也許會對她有好處,於是與眾人道別,對著武三通的屍體抱拳揖了三揖,在汪洋的陪同下,飛躍下山。


    耶律齊見眾人紛紛離去,郭襄兀自傷心不已,便勸慰道:


    “二妹,爹娘已經飛馬回襄陽療傷,現在武師伯業已仙逝,你再傷心也沒有用。我們還是和大小武哥哥商量商量,怎麽扶柩回襄陽城去罷。”


    郭襄聞言,稍稍止住了哭泣,拭幹了眼淚,來到武三通的屍體旁,伏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叩了三個響頭,然後怯怯地對大小武兄弟說道:


    “大武哥哥,小武哥哥,對不起,是我害死了武伯伯。你們要打要罵都可以,襄兒決不還手。”


    武敦儒“嗯”了一聲,算是作答。武修文卻是怒視著郭襄,一言不發,抱起武三通,順著山峰飛馳而下,武敦儒急忙跟在後麵。


    郭襄望了一眼樹折草傾,亂石滿地的絕頂,心情為之一痛。在耶律齊的陪同下,抑鬱寡歡,跟在武氏兄弟的身後,施展輕功,飛身躍下絕頂。


    有道是:投水屈原真是屈,殺人曾子又何曾。欲知結果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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