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大的墓室裏,原本隻是三人閑談,現在卻多出了一隻鬼來。


    伍真真被嚇得豁出去了,向前跑兩步直接踹了一腳——不過踹空了。


    她悻悻地收回自己的旋風腿,看著自己穿越而過的虛幻身體,默默地捂住了眼睛:麻麻這裏有鬼……


    莊青天別過頭去,常紫雅掏出符籙做防守姿態,問道:“你是田峰?”


    眼前的鬼麵色發青,略微浮腫,就像一具死了多時的屍體,眼眶漆黑,聽到常紫雅的問話後,驀地躍起,發出一聲長嘯。


    常紫雅皺眉,正要將符籙丟出去,卻被莊青天攔下。


    “你聽得懂鬼語嗎?”莊青天問。


    常紫雅愣了下,搖頭。


    莊青天說:“我懂。”她看向伍真真,說道,“這隻鬼在喊你。”


    “……”伍真真抽臉皮。


    “不信嗎?”莊青天嘻嘻一笑,從口袋裏掏出一塊青花瓷碎片,捏碎了,隻見一道白霧晃悠悠地撞入田峰體內。


    緊接著是劃黑板般尖銳的慘叫:“真真——”雖說能聽到情深,卻更像索命。


    一刹那,天地靜止了。


    我的神啊!


    伍真真趔趄著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著眼前這個不知是人是鬼的東西越來越像個人,腳底的半透明隱約凝聚成實體,她心跟著涼透了。


    常紫雅收回符籙,看著田峰:“果然是你。”


    眼前的田峰,準確來說是田峰的鬼魂,穿著一身白色襯衫,眼眶依舊是漆黑的,從那份漆黑中慢慢地浮現出一點點白光之後,他中規中矩地朝著莊青天作了個揖:“謝馭鬼尊者賜靈。”


    莊青天道:“不用謝,本就是你的靈,我隻是因緣巧合之下得到了裝載你魂魄的聚靈瓶。”


    伍真真:“等等,你們在說什麽……”


    常紫雅看著莊青天感歎了一句:“竟然是馭鬼尊者。”


    伍真真想掀桌:(;▽;)ノ你們是不是欺負我讀書少。


    田峰的眼神在伍真真身上飄蕩,莊青天咳了一聲,田峰便重新作揖,道明自己死因:“尊者有禮,我那日睡得稀裏糊塗,隻記得夢中有人喊我名字,醒來後……便是這樣了。”


    他有些羞愧地低下頭,眼神飄來飄去,又飄到伍真真頭上。


    伍真真額角冒出十字,莊青天手上閃現一道紅光。


    田峰看到紅光後一哆嗦,委委屈屈地把眼神收回去。


    伍真真無語,原來鬼也分膽子小的。


    隻是她不知道的是,馭鬼尊者的名號在鬼魂之中流傳的有多響,田峰又是剛化為鬼魂,被莊青天身上的氣魄震懾,根本就不敢亂動。


    “剛剛墓室裏的那群人,是你殺的嗎?”伍真真冷冷的問。


    “不是。”田峰很快地否決了,又懷揣期待地問道,“你……還記得他們嗎?”


    “當然記得啊。”伍真真說。


    田峰臉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都是大學同學,怎麽可能不記得?”


    田峰鬆了口氣:“果然如此。”他笑了笑,“你可能不知道,那些……都是暗戀了你很長時間的人。”


    “什、什麽?”伍真真瞪大眼,原本遇見熟人死亡的恐懼和不平被抹去了大半,隻剩下困惑不解,如果田峰說的是真的,那麽隻要喜歡她就會死?這也太不科學了,而且那些人也太倒黴了。她以後還嫁的出去嗎,會不會被直接人道毀滅。而且那群人裏麵有男有女……伍真真更困惑了。


    “你果然不知道。”田峰苦笑。


    伍真真沉默不語。


    “我和藍學長甚至為了你打架過,就是為了搶奪一次給你送零食的機會……後來我發現自己死了,便就算要死,也想再為你送最後一次零食。”


    “……所以你在夢裏瘋狂的丟吃的給我?”


    田峰點點頭。


    伍真真眼睛發澀,鼻頭變得有些紅。


    之後田峰又將自己死後的遭遇一籮筐倒出:他並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醒來之後便看到一堆白色的鬼魂對他指指點點,他原本還想不通是怎麽一回事,想抓抓頭發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變成了一隻青瓷花瓶。拎著他的是一名女子,很快,他又被其他人搶走。一陣黑暗過後,他醒在了墓洞的棺木之中,身邊躺了很多眼熟的同學。


    他一時膽戰心驚,覺得一股怒氣無法遏製地竄上心頭。接著便被怒氣控製,在地洞四處遊走,碰巧遇上了走錯路的伍真真一行人。


    莊青天將地上的背包拎起,對田峰的話沒有太多懷疑。


    腦中原本一些疑惑的點瞬間理成了線,那背後煉屍之人的目的,她也猜到了大半。


    聚靈瓶用來斂魂,屍首用作容器,這些暗戀伍真真的人有著共同的特點——他們年輕、活力充沛、家庭美滿、對於鬼神之事絲毫不信仰。


    曾經有多幸福,死後就有多容易被誘導。


    因此,這種曾經純真的感情在人死之後凝聚,更容易化作強大的怨氣,對於活人的影響,可想而知。


    莊青天看了看眼睛水亮亮的伍真真,心頭飄過一行字:爛桃花真他媽的多啊。


    煉魂驅屍的的術法並不常見,即便出現,也大多是苗疆女子用於負心人身上,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女大學生,竟然招惹到了這種術法。


    莊青天表示:伍真真你可真能耐。


    但不論心裏頭怎麽吐槽,眼下該做的還是要做一下的。


    常紫雅師從上清門,主修符籙,根本不會超度驅鬼的事情,她了解了事情真相之後,問了一句:“那個短信是你發的吧?”


    田峰詫異:“短信?”


    常紫雅看了眼伍真真:“發給她的。”


    田峰笑的有些尷尬:“我變成鬼之後……根本就不能碰手機。”


    常紫雅“咦”了一聲,低頭思索了會兒。


    伍真真一窒,拉著常紫雅的袖子問:“那個短信真的不是你發的?……”


    “嗯。”


    “真的?”


    常紫雅思索了下:“也不是咪寶發的。”


    想到了咪寶之後,她拍拍屁股背起了包就準備走,伍真真在後頭攥著她的衣袖跟著。


    莊青天留人:“慢著——”


    兩人一鬼齊刷刷地回頭盯著她看。


    莊青天笑著拿出一支筆來,對田峰說:“該投胎去了。”


    “什、什麽?”田峰臉色大變,青色的麵色浮現出黑氣,他咆哮:“不,我不去!!”長鳴響徹——


    小小墓室之內,石柱碎裂,兵俑被震破。


    一陣陣磨砂般的粗糙吼聲在室內回蕩,回音化作音浪,襲入腦內。


    原本恢複平靜的田峰被激,又變成了凶神惡煞的厲鬼模樣,這次,他身上的煞氣更加濃鬱,煞氣幾乎凝成屍體,隱隱散發出惡臭。


    莊青天見慣了這種陣勢,並不怎麽害怕,她神色輕鬆地在空中畫訣。


    然而,在她沒有看到的背後,一條聚成觸手形態的煞氣鋪蓋而來,莊青天感受到氣息,回頭,略有些震驚,沒想到這種小鬼都敢對她下暗手。


    她手中靈訣畫了一半,若是停下,元氣自損,若是挨這一下,定然會受到一些傷。


    犯懶的莊青天沒怎麽思索,就決定繼續畫訣,無視暗手。


    就在這時,她身後出現了一個人。


    莊青天微微瞪大眼。


    伍真真手上拿了張托天符,竟硬生生地挨下了這道攻擊。


    一道濃墨般的煞氣四濺,在墓室壁畫上留下墨點。


    同時還有一道紅色的血液,在空中留下痕跡。


    莊青天心神微動,為手訣收了尾,將田峰的魂魄超度。隨後看向了伍真真。


    伍真真甩了甩手上的血,看到了莊青天的目光,她擺出了一副“本座今天心情好才救的你,不必太感恩戴德了”的表情,揚著下巴走開了。她將碎成幾片的黃符還給常紫雅,常紫雅將碎片收起來,走出了墓道。


    莊青天淡淡地看著伍真真,等到兩人離開之後,她才笑了起來。


    一隻兔子竟然還想裝老虎。


    莊青天看向手上依舊發黑的紅線,這根線變得比之前更細了,仿佛隻要多碰一碰,就會斷開來。


    她伸出手放在上麵,停頓了片刻後,又將手收了回來。


    罷了,還是順其自然吧。


    伍真真回到宿舍的時候,感覺自己仍舊像做了一場夢。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知道為什麽這裏總是隱隱發熱,她掀開衣服看了看,又放下了。


    常紫雅告訴她“李玉沒事”之後,就沒了蹤影,不知道上哪去了。平時跟著她一起宅宿舍的李玉也依舊沒回來。


    伍真真獨自一人休整了幾天後,將常紫雅背包裏的東西倒在地上,幾塊玉石跟著一起滾到地上。伍真真撿起來看,幾塊玉石被打磨成花團錦簇的模樣,足以見得當時的繁華。


    玉石被她放在了桌上,其他的依舊丟在地上。


    她打開電腦看了看自己的備忘錄,先刷開了a站,向下拉到實況區。


    前幾天做的《算命先生幫幫我》已經放上去好幾天了,剛剛清醒了一下之後,怎麽想都覺得自己形象不佳,為什麽會腦抽把這份實況放上去。


    現在她隻能祈禱沒人看到……


    不過怎麽可能?


    伍真真盯著首頁被頂到香蕉榜的視頻,表示很痛苦。


    那個封麵還是自己絕望的表情啊!伍真真在內心咆哮,抓了抓幾乎窒息的胸口,顫巍巍的點進了視頻……


    白花花的彈幕直接遮蓋了整個屏幕。


    怎麽還有點小開心呢。


    伍真真在內心唾棄自己:難道自己要走上諧星路線嗎!


    看到這麽多人的跪舔之後,伍真真當然不會再去刪了這份視頻,她甚至抱著自虐精神地觀看了一遍。隨後閉眼,頭槌桌,爬上床,啪啪啪砸枕頭。


    當她額頭通紅、眼角微濕的開啟直播時,直播間沸騰了。


    瞧我刷出了什麽。


    一隻縱欲過度的真真。


    隔壁看了實況趕過來圍觀的,噗up主竟忒萌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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