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然把一疊文件放在俞堯麵前,雙手交握抬眉意味深遠地看著他,這種時候都沒忘記揶揄:“你家那位看起來……貴圈也十分混亂啊。”


    那疊文件裏幾乎全部是一個人的資料,這是俞堯要他幫忙調查的東西,最終目標隻鎖定在一個人身上。俞堯看完後表情凝重,抬頭言簡意賅:“不要告訴她。”


    魏然輕笑,“這恐怕有點難,她這幾天已經跑了好幾趟這裏了,說是一有什麽消息就讓我告訴她。況且她似乎……”魏然故意停頓片刻,果然吸引了俞堯警告的目光,他心滿意足地說下去,“她似乎已經猜到了什麽。”


    資料上寫明了奚鎮輝這幾年從事的行業和日常活動,甚至還包括更早以前的資料。可能是隱蔽的太好資料並不全麵,但已經能看出大概問題,包括這次揭發檢舉奚玦的人……也有很可能是他。


    俞堯心情略沉重地回到家裏,發現奚鈺還在床上睡得昏沉。


    前幾天她一直沒休息好,加上昨晚某個人不節製的所求,估計是累得不輕。


    俞堯拉開窗簾換氣,床上的人被陽光刺得嚶嚀一聲,翻身拉起被子蒙住頭,轉而又沉沉睡去。


    一直到下午兩三點才見醒,奚鈺頂著亂糟糟的頭發環顧四周,刹那間有些恍惚,竟然分不清這是哪裏。她抬起酸軟的胳膊揉了揉太陽穴,這才慢慢想起來昨天發生的事。


    嗯,俞堯回來了。


    她拉起被子蓋住半張臉,一雙眼睛忍不住彎起明亮的弧度。俞堯正好端著咖啡上樓,準備叫醒她,四目相對他平靜地別開目光,若無其事地問道:“餓不餓?”


    奚鈺摸了摸肚子點點頭,“有吃的嗎?”


    這地方這麽久沒住人,俞堯隻在櫥窗裏找到一包未拆封的咖啡豆,其他能吃的東西倒是沒看見。而距離別墅最近的超市,也要花一個小時的車程才能到。


    奚鈺生平一大樂趣就是跟家人一起逛超市,雖然是不太可能實現了,但能出來散散心就是好的。由於周內的緣故裏麵人並不多,她左顧右盼似乎什麽都想拿到購物車裏,但在俞堯的注視下還是克製住了。


    “沒有米了,拉麵也要買,還有雞蛋……”她穿梭在各種貨架間,又抱回了糖果膨化食品一類的東西,眼睛彎彎笑意盈盈,“你不用擔心,這些東西不用你結賬,起碼我還是個有工資的人,雖然不是很多嘛。”


    俞堯不動聲色地把那些油炸食品一個個放回貨架上,不顧奚鈺哀怨掙紮的眼神,拉著購物車來到冷櫃區,拿了幾盒酸奶放進去,“隻能喝這個。”


    好嘛,雖然這個她也很喜歡,奚鈺癟癟嘴不太滿意地妥協了。


    兩人一路來到生活用品區,奚鈺拿了兩支牙刷對比了十分鍾,終於俞堯耐心用盡隨手拿了一隻才算結束她沒有盡頭的挑選。


    “還有牙膏呢……”她手一指斜對麵的地方,然而手卻猛地撞上了前麵擺放的堆頭,上麵的東西沒有預兆地掉了下來,落在地上砸到兩人腳上,惹來一場慌亂,過路的人都忍不住唏噓驚訝。隻有奚鈺一個人愣愣地站在原處,不知所措。


    她抬頭對上俞堯的目光,喃喃解釋:“這個東西根本不是在這裏的……我看到它根本沒在這裏……”


    已經有人過來收拾現場,俞堯蓋住她的眼睛低聲安慰:“我知道。”


    結賬時奚鈺還有些惶惶,卻還是執意要自己付賬,收銀員報出一個數字,她從錢包裏取出現金遞過去等待結賬。然而收銀員卻一動不動地看著她許久,才麵有難色地說:“小姐,這……”


    奚鈺不明所以,“嗯?”


    俞堯在她有所動作之前搶先一步把錢結了,一手提袋子一手牽著她往停車場走。


    奚鈺似乎反應了過來,悶悶不樂地走在後麵,一直到車上還是情緒很低落。


    直到車開進郊區,停在別墅門口她握著安全帶小聲地問道:“我會不會就這樣瞎了?”


    俞堯準備下車的動作猛地停住,緩緩轉過身看她,小小的身子縮在座位上微微顫抖,頭垂得很低手指緊握。他看了很久才沉聲堅定地道:“不會。”


    “可是!”奚鈺急切地抬頭,神情焦慮急切,“我今天什麽都看不清,連眼前的東西都看不到是什麽!”


    她咬了咬牙,哽咽道:“就連你離我這麽近,我也不知道你是什麽表情……”


    話音剛落,唇上就貼了一個柔軟融了冷風的溫度。


    俞堯的臉近在咫尺,睫毛甚至能掃到她的眼皮,大衣裏裹了車外冰冷的空氣,一身的淩冽和肅殺感。他的眼睛始終睜著,盛氣淩人地問道:“現在看清了嗎?”


    奚鈺分明覺得哭笑不得,她早就跟俞堯說過弱視與距離無關,他卻好像從來沒聽進去過一樣。饒是這樣還是讓奚鈺心裏猛地一悸,眼前的人好像在層層迷霧中清晰起來,穿透濃重的霧靄向自己走來,那樣堅定而奮不顧身。


    她不由自主地點頭,“嗯……”


    ***


    “俞堯,給我做飯吃吧?”奚鈺坐在餐桌上托腮雙目熠熠地看著他,充滿期待。


    他們自從回來把東西放下後就沒人有動靜了,奚鈺是不會做飯,她力所能及的就是煎荷包蛋了,上回一碗龍須麵難吃得她都哭了,現在異常地想吃熱騰騰的飯菜。


    俞堯在她對麵麵色凝重地看最近幾天的報紙,聞言抖了一抖紙張隨口問道:“想吃什麽?”


    奚鈺一聽有戲,連忙說道:“剛才買了魚,我想吃紅燒魚!”


    誰知道俞堯非常幹脆,“不會做。”


    奚鈺一下子蔫了下來,倒在桌麵上無力地畫著圈圈,“哎,醫生還說我最近要多吃有營養的,給我好好補補身子……也不知道當初是誰答應了,我不過是想吃魚而已……”


    話沒說完,就見俞堯站起來頭也不回地走出餐廳。


    奚鈺有些詫異,不會吧?難道生氣了?


    她還在暗自揣度俞堯是什麽意思,就見他已經拿著一張便條走了進來,隨手貼在流理台上。奚鈺忍不住好奇湊上去觀看幾眼,驀地一愣,旋即笑著偷偷睨他,“我以後要是想吃別的東西怎麽辦?”


    俞堯拿手叩在她腦門上,“自己把菜譜抄好拿給我。”


    奚鈺有模有樣地敬了一個軍禮,笑眯眯地:“得令!”


    俞堯更願意做飯的一個主要原因是他覺得外麵的東西不衛生並且不合胃口,他平常隻會做簡單的食材,做魚倒是第一回,所以不能報太大希望。


    魚肉的味道在嘴裏千傳百匯,奚鈺不知道該從何說起,隻好昧著良心稱讚:“……挺好吃的。”


    明顯太假,俞堯徑自夾了一塊放入口中,細細咀嚼麵不改色地咽了下去。


    奚鈺忍不住問:“你覺得怎麽樣?”


    他淡淡地:“可以。”


    可是一頓飯接下來卻再沒見他碰過那條魚。


    ***


    一大早醒來就覺得房間裏昏暗無光,奚鈺從床上起來時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腦中和一個椅子,她踉踉蹌蹌地來到窗邊想要拉開窗簾,卻被一隻強勁有力的手握住手腕。


    她略一轉頭,才看到俞堯一隻在窗前站著。


    “怎麽了?為什麽把房間弄得這麽暗?”奚鈺不解地問。


    俞堯扣住她的手腕半天不說話,但是目光灼灼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奚鈺。”


    這一聲奚鈺叫得太過沉重,以至於奚鈺頓時不知該作何反應,心裏陡然升起不安。“什麽?”


    俞堯的聲音在黑暗裏格外清晰,“這幾天我可能很少回來,會有人來照顧你……”他頓了頓,聲音幹澀凝重,“你記得配合治療,我會盡快把事情處理好回來。”


    奚鈺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心中驀地咯噔一聲,“我的眼睛治不好了嗎?”


    俞堯拽住她要後退的身子,眉頭蹙起,“治得好,隻要你好好配合,就治得好。”


    他這話安慰的成分居多,因為自己心裏清楚得很,弱視到了奚鈺這個程度再痊愈的希望簡直渺茫。


    俞堯跟她說是要處理一些公務上的事情,所以已經連著好幾天沒有回來。奚鈺好像又回到了一開始的那段時間,每天一個人在這房子裏生活,哪裏也不能去,光線昏暗見不得光。


    好在還有一個醫生會每天過來給她檢查身體,陪她做眼睛治療複健,還能說說話。


    她的眼睛不知道是怎麽回事越來越看不清東西,連每天的儀器治療也不見有多大的效果,奚鈺很惆悵,可能是真的應了自己的話也不一定。


    她曾經打電話向魏然詢問過奚玦的情況,但來來回回總是那幾句話,“你放心,一有情況我肯定會告訴你,我會盡量的。”


    大概是又過了四五天,她晚上從夢中醒來,嗓子幹咳難受,從樓上摸索著下樓來到吧台給自己倒了一杯水。還沒拿起來就聽見門被打開的聲音,黑暗中那人似乎原本想要上樓,卻忽然停下了腳步向自己走來。


    奚鈺握著杯子的手緊了緊,被人從後麵抱住,俞堯的溫度將她整個人包裹,她一時間找不到話說:“你,你回來了。”


    “嗯。”俞堯慵懶低沉的聲音在她頸窩響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道:“我帶了一個人來見你。”


    作者有話要說:於是這就完結了哎嘿~


    這個人是誰呢當然就是葛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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