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殺教總壇在塞北,這裏除了純淨深邃的藍天,便是綿延無盡的孤寂沙漠。


    沙漠裏的月華如水傾瀉,一眼望去波光粼粼,銀白沙礫如海。再過幾個月,便能看到下雪,那時更是美景如畫。在這森寒幹冷的沙漠,坐落著大大小小的綠洲。


    寧雪樓學著關內的樣式,修砌了一座座精致的宮殿,日暖花香,夜月風涼。


    應寒生的庭院內有一顆高高大大的樹,枝繁葉茂,這在沙漠裏是很少見的,隻是若看到侍奴日夜兼程的不斷送水來澆灌,便也不是很難相信了。他白日裏方打發了江燕燕,雖許諾她明晚賞月,但估計在其他人的阻撓下,她來赴約的可能微乎其微。


    應寒生斜跨在樹上,目光越過宮牆去看空曠無垠的沙海,此月清冷而孤寂,在這樣的深藍天幕裏,銀光璀璨,賜予這幅畫卷朦朧的美感。


    身下的樹十分硌人,它已經長的很高了,高過了宮牆,枝幹正在努力的向外延伸,活似要出牆。


    他還是有些奇怪寧雪樓的身份。


    據說魔殺教教主十年前就名揚天下,連滅七派十二家,是人人得而誅之的魔頭,以此看來,如今年齡少說也有四十多了。


    然而為寧雪樓治傷的時候,他的骨齡分明未過而立,才二十七八,比之風裏燭年紀還要小。十年前江湖裏對一個少年人望而生畏?讓他輕而易舉的造就魔威?這也太過玩笑。


    拿方青禾來講,再過十年,江湖除了老一輩的,就是他的天下。然而現在他既打不過風裏燭,也搞不定古青。


    這是年齡上的劣勢,不是輕易便能彌補的。


    說起來,也不知道他的任務算不算完成,離開時看風裏燭的模樣,明顯是心裏有他。現在他卻被寧雪樓困在這裏,除了挑逗他後院的那些鶯鶯燕燕,一點樂趣也無,連任務也交不成。


    應寒生蹙眉,忽而風聲響起,隻見衣衫翻飛,寧雪樓那張清雅的臉出現在眼前,他用手,想要撫摸應寒生的臉頰。


    “在想什麽?”他輕聲的問,順手為應寒生係好披風。


    寧雪樓的審美是不太好,隻是他有張好看的臉,也夠聽話,應寒生提過一次他不適合穿紅色後,他就把衣服全部都換成了淺淡的顏色。這時候同樣是一襲白衣,看起來溫文爾雅。


    應寒生這段時日看遍了各樣美色,忍不住便想知道自己是個什麽模樣,多少人說他容顏極盛,他看了銅鏡隻一片模糊,大概映出張好看的臉,到底是個什麽模樣卻不知道。


    寧雪樓晃了他一下,他抬起頭,斂色道:“我在想我,還有風裏燭,……你什麽時候讓我走?”


    他忽然提到這個話題,讓得寧雪樓心中發緊,沉默了一會兒,才溫柔的說:“你已經是我的人了,當然要住在這裏,還想要去哪?”他語氣輕輕柔柔,笑意融融,殺氣卻毫無掩藏,也不去看應寒生,目光悠遠的望向別處。


    應寒生清麗的麵容微微一笑,涼涼道:“我怎麽不知道,我什麽時候成了你的人?”


    寧雪樓其實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見他有動手的跡象,蹙眉道:“雖然你可能不記得了,但你小時候確實向我求過婚,緋月閣主可以證明。如今我不過是來履行承諾,你不知道的時候同風裏燭曖昧就罷了,現在我告訴了你,之後你不得再與其他人眉來眼去,尤其是我後院那些人……”


    他停頓了一下,說:“我會解散他們的。”


    應寒生遍尋記憶,也沒能找出向他求婚的事件,隻覺得他是在騙人,卻也不說破,順著道:“你的後院,與我無關。”


    “你若是介意,我可以殺了他們。”


    “你聽不懂我在講什麽嗎?他們與我無關,”應寒生略有些不悅,“你如何處置他們是你的事,我不準備成為你的禁臠,毫無自由!”


    “你跟他們不一樣。”寧雪樓隻淡淡道。


    應寒生嘴角揚起弧度,微笑起來,說:“你和風裏燭也不一樣,”見寧雪樓雖然麵色如常,卻忍不住握緊了手,他更是有一種難言的快感,“說真的,你這麽逼我,是不是因為喜歡我?”


    “……”寧雪樓驚訝地說,“你在想什麽?我隻是覺得一個向我求婚過的人,再去追別人我會很生氣的,為了我不生氣,……”在應寒生的目光下,他聲音越來越低。


    “哈,”應寒生不想再去看他,嘲弄道,“這些話連你自己都不信。”


    他的目光很涼,寧雪樓想,大概是對自己的不屑。說實話,對方在他心裏到底是什麽地位,他自己也摸不清楚,隻是看到他同別人親近時會不滿,想要和他在一起,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跑來偷窺他……寧雪樓喊了一聲,“寒生?”


    趁應寒生扭頭的時候,俯身親吻上去,最初隻是靜靜的貼在一起,然後隨著對方的掙紮,一點一點的深入。


    應寒生對他一直有種不受控製的好感,此時漸漸半推半就的接受了這個吻。到最後,寧雪樓附在他耳邊,說:“你說得對,我喜歡你。”


    呼出的熱氣刺激的他癢癢的,他想避過,卻被寧雪樓壓製住了身形,隻好去看著對方。


    “咦?”他忽然看到寧雪樓的眼睛,因為離的太近,極為清晰地倒映出他的身影,尤其是容貌,清麗如仙。他幾乎是看的癡了,淪陷的無可救藥。有生以來第一次,他覺得自己,愛上了一個人。


    “太美了……”應寒生低聲道,望著寧雪樓的目光沉迷無比。寧雪樓僵硬了身體,不知道該怎麽回話,不知所措的同時還有些驚喜。


    應寒生湊近了想細看,寧雪樓以為他是要吻他,便閉上了眼。


    眼睛裏的美人便不見了。


    “……,”應寒生氣惱的從樹上跳下去,留對方一個人癡怔發呆,不知道自己又是哪裏惹到了他。


    好不容易哄好了應寒生,答應了給他尋一麵玻璃鏡,才算是罷了。寧雪樓又心癢癢起來,回味著先前的滋味,在應寒生上床後極為淡定的跟了上去。


    “我允許你上來了麽?”


    “我允許你親我,你允許我上來不好麽?”


    應寒生:“……”感覺你真無理取鬧。


    寧雪樓也不知道,有時候的欲拒還迎,真的就隻是一個大寫的拒絕。


    沙漠屬於兩極分化,寒夜如冰,驕陽似火。如果說夜晚是三層襖都能凍感冒,那麽白日便是打個雞蛋沒多久就能熟了,不用火的荷包蛋,注意不要用沙子烤,而且加點鹽味道比較好。


    總之,這樣冷酷無情,猶如一張巨獸大口的沙漠,無數年來埋葬了太多旅人,不是意外,誰也不想來到這裏。


    這日,驕陽燒灼著沙漠,遍地枯黃,一眼望去除了沙漠還是沙漠。“叮鈴~”在一片空寂中,忽然響起了駝鈴聲,驟然增添了生機。隨著時間過去,漫漫黃沙中行來兩個旅人。


    為了防範風沙,俱都用鬥篷遮蓋了麵目。其中一個少年高聲道:“大哥,魔殺教快要到了。”


    另一人沉默的應了一聲,半響,少年又問道:“大哥,你不是想要報仇麽?為什麽……,是不是因為阿生弟弟?”少年低聲說,“你別擔心,教主…那魔頭抓了阿生肯定有用處,不會輕易殺了他的。”


    “你不要說了,”風裏燭疲憊道,“聽了你的,我不擔心也要擔心了。”


    方青禾安分了一會兒,又忍不住問:“大哥,你上次說爹娘都是被那魔頭殺的,可是當年他應該比我還要小一點,是怎麽殺害爹娘連同那七派十一家的啊。”


    “你還小,不要問。”


    方青禾咬咬牙,眼看就快到教裏了,還沒有打探出風裏燭的底細,萬一阿生弟弟真和教主是仇人,就算教主放過他,其他人也會斬草除根……“大哥!”他不滿道,“我們什麽都沒準備,這次去九死無生,你還不告訴我!”


    風裏燭又是長長久久的沉默,然後說:“是的,你有知道的權利。”他看了看遠處的萬裏黃沙,忽而歎氣道,“你應該聽過,傳聞海山有座仙山,十年一現,多年來人們始終不曾找到它,隻當它是個傳說。”


    “但是,二十年前一些前輩終於找到了仙山的線索,糾結了當時江湖最富盛名的幾人,於十年前進了仙山。我的養父母……”


    “養父母?!”方青禾驚訝道。


    風裏燭冷冷的看他一眼,接著道:“雨翎和柳采兒是我的養父母,也就是你爹娘,你本來該叫雨墨的。當年我未和他們一起去,但是寧雪樓…他進去了,而且活著出來了。出來之後,他就開始連滅七派十二家,一舉成名。”


    “……所以你就認為他是我們的仇人?”方青禾道,忽而又想起來,“他活著出來了,代表其他人都死了?”


    風裏燭沒有回答他,隻是看著夕陽下沉的地方。他有點想應寒生了,他不後悔為了弟弟沒有去追對方,卻厭惡自己無法守護他。等報了仇,找回了寒生,他就帶著他或者歸隱,或者躍馬江湖。


    蒼涼的天空幾聲鷹唳,方青禾下意識的就想吹哨,頓了一下,忽然想起旁邊的風裏燭,道:“大哥,那隻鷹是魔殺教的信鷹。”


    風裏燭看向天空,手微微一動,扔出去個鐵球。如風馳電掣一般快,百步穿楊一般準,那隻黑鷹一聲尖銳的啼叫,從天空中搖搖擺擺的落了下來。


    方青禾跑去撿了回來,果然從鷹爪上找到封信,風裏燭讓他打開,念了出來:“七月十九,群英會揚州;武林大會,討魔擇盟主。”他不由驚訝道:“教主又滅了哪家門派?”


    “你好像很了解他?”


    風裏燭冷冷道,方青禾這才反應過來,拎著鷹覺得寒意慎人,隻擔憂這隻鷹會不會是他的下場。然而想起應寒生,他忽然又有了許多膽氣,直麵風裏燭。


    而寧雪樓到底做了什麽?


    他隻不過想要買一麵鏡子罷了,隻不過那個所謂的掌門,說寧死不與邪魔交易,他就幹脆送那人去死好了。


    然而,應寒生自從得了這麵玻璃鏡,就跟心尖似的寶貝兒,日夜不離身。有許多次,寧雪樓都覺得自己跟一麵鏡子爭風吃醋,也太較真了,但看到應寒生無視自己對鏡陶醉,仍然忍不住挑眉。


    “寒生,我覺得有必要帶你出去玩玩。”


    “走開你擋著光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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