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對麵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十個多月前從他手中溜走,害他差點送命的亞希國敵軍首領——澤隆。


    此刻他頗為閑適的坐在椅子上,高大健碩的身材被一件黑色襯衫包裹,挽起的袖口露出一截健碩有力卻布滿傷疤的胳膊,一雙陰鷙的宛如冷血動物的淺黃色眼睛半眯著,猶如盤桓在樹上的巨型蟒蛇,隨時隨地都可能張開血盆大口,將獵物撲殺撕碎。


    被這樣的目光盯上,晏殊青全身的肌肉霎時間緊繃,眼睛也徹底沉了下來。


    這家夥是亞希國的五號頭目,人稱“眼鏡蛇”,最擅長的就是暗殺和偷襲,此前兩軍開戰的時候蒼劍不知道有多少兄弟就是死在他手裏。


    也正因為如此,當初為了擒獲他永絕後患,他才會在軍艦報廢無法回航的情況下,依然選擇鋌而走險,甚至當初他已經抱著跟這家夥同歸於盡的想法,結果卻棋差一招被這個陰險的家夥暗算了一把,不僅讓他從指縫裏逃走,甚至還害得自己的身體變異成現在這個樣子。


    新仇舊恨加在一起,不禁晏殊青緊緊攥住了拳頭。


    這時澤隆低聲一笑,“晏少校,幹嘛這麽看著我,怎麽說咱們也是老朋友了,這麽久沒見,總應該好好的坐下來敘敘舊。”


    晏殊青環視四周扛槍的幾個人,冷笑一聲,“既然要敘舊,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何況我還真不知道我們之間有什麽舊可敘。”


    僅僅說這一句話,幾乎就耗盡了他全部的體力,身體裏的灼熱和麻癢如巨浪般一陣陣襲來,可他麵上卻仍然一派冷靜,看不出一丁點身陷險境的慌亂。


    澤隆聽了這話,眼裏瞬間閃過危險的光芒,“晏少校說這話可就太見外了,我們老相識這麽多年,怎麽會無話可聊,十個多月前你打我那一槍,我可一直記到現在呢。”


    說著他站了起來,抄著口袋走到晏殊青跟前,彎下腰的時候,露出了脖子上那道幾乎擦著動脈而過的傷疤。


    “晏少校,你這一槍可真厲害,足足讓我在醫院裏躺了一個多月,否則我怎麽可能這麽晚才來找你。”


    說這話的時候,他抬手摸了摸這道疤痕,眸子裏閃過猙獰的神色,像是下一秒就要把晏殊青撕碎。


    本來按照當今的醫療技術,除去一道傷疤幾乎是易如反掌的時候,可晏殊青這一槍灼傷了他的喉管,再也沒有修複的可能,這才留下了這道恥辱的傷疤。


    對上他陰狠的眸子,晏殊青卻麵色如常,甚至還淡淡的笑了一下,“是嗎?我倒是覺得我的槍還不夠厲害,沒能當場要了你的命。”


    一聽這話,澤隆哈哈大笑,“所以這就是天意,當初你沒能殺了我,就該知道遲早有一天會落在我手裏。”


    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他的臉陡然陰沉下來,一把攫住晏殊青的下巴,盯著他的眼睛嘖嘖兩聲道,“說起來,幾天沒見,聽說晏少校你都結婚了,對象還是靳恒那小子,我都沒來得及說聲恭喜,隻好把你給綁來當做驚喜送給靳恒,你們還滿意我這份特別的結婚禮物嗎?”


    晏殊青撇開臉,冷漠的甩開他的手,皮笑肉不笑的翹了翹嘴角,“怎麽,聽你這意思把我擄來是專門報當初那一槍之仇的?如果真是這樣那你還真夠無聊的,亞希的軍人都像你這麽閑嗎,那難怪被我們打的屁滾尿流,乖乖的滾回老家。”


    澤隆的額頭青筋一跳,眼睛瞬間陰鷙起來,這時晏殊青還不忘衝他笑笑說,“既然你已經知道我和靳恒結婚了,就該明白我這麽一失蹤,他這會兒一定在全城搜索,你逃不了多遠的,我要是你現在就直接下殺手了,哪會蠢成你這樣,帶著我這個累贅到處的跑。”


    話音剛落,澤隆抬手猛地掐住了他的脖子,陰狠地說,“晏殊青,你這麽伶牙俐齒,信不信我現在就掰斷你的脖子?你可別忘了自己當初殺過亞希多少士兵,如果我把你的屍體帶回國,那些戰士的家屬就能活活撕碎你,到時候你恐怕連一具全屍也保不住!”


    為了保持冷靜,不被劇烈的頭痛影響,晏殊青此刻的身體都在微微的發抖,掐在脖子上的手指宛如鋼鐵,死死地扼著他的咽喉,隻要澤隆願意,下一秒他就會咽氣,可晏殊青卻隻是不屑的輕笑一聲,“那你……咳咳……咳……盡管動手好了,反正我現在就在你手上,是死是活不就是你一句話?”


    說著他仰起頭,把自己整個脆弱的咽喉都露了出來,一副破罐子破摔你能奈我何的模樣。


    “晏殊青!”


    澤隆從牙縫裏擠出這三個字,連眼珠都染上了凶狠的血色,這一刻真的起了殺心,可拳頭攥得咯吱作響,他卻遲遲沒有動手。


    看到他發青的臉色,晏殊青心裏鬆了口氣,知道自己這次到底是賭贏了。


    其實在看到澤隆的那一刻,他遠沒有表麵看上去那麽沉著冷靜,這家夥的外號叫“眼鏡蛇”,行事做派也像冷血動物一樣毫無人性,不僅擅長暗殺和偷襲,還是個狂熱的嗜血分子,手上染得人血沒有上千也得成百,就憑兩人之前結下了的私仇,他今天怕是要凶多吉少。


    可冷靜下來之後,他很快發現了不對,以澤隆的行事風格,如果隻是為了報一己私仇,是絕對不會費盡周折設下這麽嚴密的圈套把他擄之後再動手,早在婚禮儀式上他就可以直接按下□□,來個血染禮堂,這才叫真正的“結婚驚喜”。


    可他不僅沒有這麽做,還一直小心翼翼的隱藏起自己的蹤跡,甚至現在還有功夫跟他說這麽多廢話,很顯然他還有比報仇更重要的目的,所以才要留住自己一條小命。


    知道自己暫時沒有生命危險,晏殊青卻沒有半分輕鬆,如果是他的命都無法解決的問題,那這事可就更糟了……


    心裏微沉了一口氣,他決定再試探一下他們的目的,於是故作輕鬆的晃了晃脖子,打著哈欠道,“喂,蠢貨,你到底還要不要動手,不動手的話能不能先讓我睡會兒?”


    他這副無所謂的態度徹底激怒了澤隆,可這時他偏偏拿晏殊青沒有一點辦法,正是咬牙切齒的時候,他突然瞥到晏殊青那發紅的側臉和隱隱在顫抖的胸膛。


    方才他隻顧著享受抓住晏殊青的喜悅,都沒有仔細觀察,這會兒定睛一看才發現他的呼吸都失了規律,像是在極力克製著什麽,一雙濕漉漉的眸子隱隱發紅,明明仍是那張惹人厭惡的冷傲模樣,可這會兒染上紅暈之後,連眼角似乎都浮出了一層春意。


    澤隆愣了一下,像是終於意識到了什麽,低低的笑了起來,連看著晏殊青的眼神都帶上了幾分輕佻。


    他伸出手再一次捏住晏殊青的下巴,手指若有似無的摩挲著他的臉頰,瞬間感覺到晏殊青驟然緊繃的身體,於是他眼裏的笑意更甚,“晏少校,我才發現你似乎遠沒有看起來這麽輕鬆啊,怎麽,你很緊張嗎?”


    晏殊青狠狠地甩開他的手,他又像跗骨之蟻一般再次纏上來,晏殊青渾身的毛孔瞬間炸開,冒出一身雞皮疙瘩,“不動手殺我就滾遠一點。”


    可他雙手被反綁在身後,根本就躲不開澤隆的鉗製,他攥著他的衣領把他拽到自己跟前,另一隻手順勢鑽進了他的衣服下擺,摸到了一片光滑細致的皮膚,不禁嘖嘖兩聲,“之前聽到風聲說你的身體變異成了服從者,而且還要跟靳恒結婚了,我還奇怪靳恒跟個變異的怪物搞在一起也不嫌棄惡心,沒想到今天仔細一看,你這張臉蛋倒真是漂亮,難怪把靳恒迷得暈頭轉向,連你以前是個執劍者都不在乎了。”


    聽到“服從者”三個字,晏殊青如墜冰窟,他怎麽會知道自己變成服從者的事情!


    難道這就是他費盡心思把自己劫走的原因!?


    看到他陡然一僵的臉色,澤隆笑得越發不懷好意,“看來當初那一彈不僅沒打死你,反而還幫了你的大忙啊,當服從者的滋味怎麽樣,剛變異就跟靳恒搞上了,你是不是早就迫不及待了?”


    說著他低下頭仔細嗅了嗅,故意將自己的呼吸噴在晏殊青臉上,一隻手狎玩般在他身上遊走,“你知不知自己現在這副發晴的樣子帶著一身sao味,靳恒見過你這樣嗎,還是他已經嚐過了你的滋味,嗯?”


    他越說越惡毒,一雙貪婪的眼睛盯著晏殊青已經被汗水浸透早就起不到什麽遮蔽作用的白色襯衫,這時才發現自己一直憎惡的晏殊青原來變異之後可以有這麽誘人的一麵。


    晏殊青此刻腦袋嗡嗡作響,當澤隆夾雜著荷爾蒙的呼吸鑽進鼻子裏的時候,他全身的力氣仿佛在一瞬間被抽幹了,身體的本能在叫囂著歡yu,眼前的一切越來越模糊,他一口咬破嘴唇,恢複片刻清醒的瞬間,猛地張嘴,在澤隆洋洋得意毫無防備的時候,狠狠地咬住了他的鼻子。


    澤隆沒想到他中了mi-藥仍然還有力氣掙紮,疼的瞬間大叫一聲,抬手衝著晏殊青肚子就是狠狠一拳,晏殊青感覺自己的內髒恐怕都碎了,嘴裏噴濺出幾滴血沫子,他卻仍然沒有鬆口,牙齒用力一咬,順著澤隆掙紮的狠勁兒,硬是撕扯下他鼻子上一塊肉。


    這一幕發生的太快,就在轉瞬之間,等周圍的人反應過來一齊撲上來的時候,澤隆已經低吼尖叫著捂住鼻子,滿臉是血。


    一口將嘴裏的血肉模糊吐出來,晏殊青狠辣一笑,“艸,什麽味兒,跟咬了狗似的。”


    此刻他滿嘴是血,都分不清究竟是自己的還是澤隆的,一雙冰冷的血色眼睛死死地盯著澤隆,一時把周圍人的都駭到了,他吃了這麽烈的藥怎麽可能還有力氣!?


    澤隆徹底動怒了,他沒想到晏殊青變異成服從者之後,還能在他手裏翻出天,登時攥著他的領子,狠狠地抽了他好幾個耳光,捂著冒血的鼻子,目眥欲裂道,“jian人,你活膩了吧!”


    “行,本來我還不想這麽早用那些招數對付你,但你既然敬酒不吃吃罰酒,那我就幹脆送你一程!來人啊,把他給我帶去實驗室!”


    一聲令下幾個人死死地將晏殊青按在了地上,剛才反擊那一下已經耗盡了他最後的力氣,此刻哪怕再努力也無法掙脫,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駕起來,一路拖到隱藏在飛行器最深處的實驗室裏。


    經過層層身份識別和權限確認,眼前銀灰色的大門緩緩的打開了,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白色和無數晏殊青叫不出名字的儀器。


    這些儀器在大門打開的一瞬間全都運轉起來,擺在最中央的一個一人寬的透明器皿升了上來,十幾條管子自動伸出來與之相連,凸出來的金屬光澤讓人莫名不寒而栗。


    晏殊青此刻但凡有一丁點力氣也不會任由別人擺布,可他實在是支撐了太久,身體高負荷運轉到了極限,再也不聽大腦支配,任憑幾個人將他放入透明器皿之中。


    在他躺下的瞬間,十幾條鏈子突然伸了出來,自動固定住他的四肢,然後一個金屬臂轉了過來,對準了他的脖子,發出“吱嘎吱嘎”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這時澤隆走了過來,他的鼻子已經包紮完畢,這樣一個高大健碩的男人鼻尖卻頂著一塊白紗布,顯得既滑稽又可笑。


    晏殊青瞥他一眼,不屑的勾了勾嘴角,露出發笑的表情,一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淡定模樣,絲毫沒有深陷在未知恐懼中的自覺。


    看到他這副模樣,澤隆冷哼一聲,居高臨下的站在透明器皿旁邊陰測測笑道,“晏少校,在回到亞希之前,恐怕要委屈你在這裏多待幾天了,不過你放心,既然來者是客,亞希國自然沒有刁難貴客的道理,這裏的所有東西都是為了好好招待你特意準備的,相信肯定能讓你賓至如歸,心滿意足。”


    最後幾個字他說的意味深長,但晏殊青卻捕捉到一個重要信息,如果這架飛行器是直飛亞希的,那麽按照路程從現在算起留給他逃生的時間已經不足兩天。


    想到這裏他的眸子沉了一下,臉上卻仍帶著笑,虛弱的說,“行了,別玩這些虛的,繞這麽大圈子,你到底想做什麽不妨直說。”


    一聽這話,澤隆笑了起來,低下頭湊到晏殊青耳邊用近乎曖昧的口氣輕聲說,“我還能做什麽,無非就是讓你享受一下什麽叫極致的快樂和滿足罷了。”


    說完這話,他半眯著眼睛掃了一眼晏殊青平坦的腹部,似笑非笑的說,“既然你已經變異了,應該知道每個服從者身體裏都有一個繁殖腔,這小東西平時會安安靜靜的藏在你肚子裏,可一旦經過強烈刺激就會不斷發育,直到擁有完整的生zhi和繁衍功能徹底成熟為止。”


    “我很好奇作為一個後天變異的服從者,你的身體是不是也會這麽奇妙,所以秉持著送佛送到西的原則,我就先替靳恒幫你徹底催熟肚子裏的繁殖腔怎麽樣?”


    這話一出,晏殊青的臉色頓時一白,一時竟猜不透這家夥會使出什麽手段。


    見到他終於變了的臉色,澤隆陰鷙的眼睛泛起了快意,勾了勾嘴角愉快的說,“好好享受接下來的一切,保證讓你終身難忘。”


    說完這話,他大手一揮,“動手!”


    所有儀器迅速運轉起來,固定晏殊青手腕的東西瞬間收緊,懸停在脖子旁邊的金屬臂這時伸出一根長長的細針,猛然刺進了他側頸上的淋巴腺體。


    “唔!”


    一陣鑽心的疼痛,晏殊青全身狠狠的抽搐了一下,接著感覺有什麽冰涼的液體順著他的脖子湧進了四肢百骸。


    看到這一幕,澤隆滿意的笑著離開,轉身時還不忘用嘲諷的語氣叮囑看守的兩人,“好好招待晏少校,千萬別讓他死了,他現在可是脆弱的服從者了。”


    撂下這話,他轉身離開,銀色的大門在眼前緩緩合上,整個實驗室瞬間陷入了無邊的黑暗……


    ***


    滾燙的岩漿猶如遮天蔽日的海嘯將他卷入其中,灼熱的溫度將周圍的一切都焚燒殆盡,他就像一隻無力招架的扁舟,被滔天的火海巨浪吞噬,仿佛下一秒就會撕得粉碎。


    那些注入體內的液體,在進入血管的一刹那就融進了四肢百骸,原本冰涼的液體接觸到溫熱的體溫,瞬間變成了燎原大火,將整個身體徹底點燃。


    一股前所未有的晴潮從腹腔深處席卷而來,比之前中了m-i藥還要強烈百倍,劇烈的麻癢噬咬著他的神經,即便已經被綁住了四肢,晏殊青仍然控製不住的發抖,他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都焚燒殆盡了,隻留下一具空蕩蕩軀殼,急切的渴求著什麽東西填滿他,貫chuan他,來緩解這無法忍受的空虛。


    在昏迷之中,耳邊又響起了猶如喪鍾的“滴滴”聲,那支金屬臂再次被注滿了藥水,機械的刺進了他的側頸。


    這次晏殊青連聲音都發不出來,隻是狠狠的哆嗦了一下,再次被新一輪的席卷而來的晴潮淹沒……


    注入他身體的是含有大量執劍者荷爾蒙的基因提取物,這種東西一旦進入服從者的身體,就會迫使服從者發晴,平時這東西主要用於治療xing冷感或者無法生育的服從者,而且一天最多用三次,但澤隆急於求成,每三個小時就給他打一針,現在已經是第三針。


    旁邊跟透明器皿相連的計算機,忠實的記錄下晏殊青的每一項指標,隨著第三針的刺入,他體內xing激素飆升到了極點,那藏在腹腔中的繁殖腔也終於有了發育的跡象。


    看到這一幕,門外兩個守衛不禁鬆了口氣,看著已經完全昏厥過去的晏殊青,這才放心的坐了下來。


    “這家夥可真夠倔的,這麽大劑量的藥劑打到身體裏,竟然能撐到現在才暈過去,我記得上次給一個服從者用這玩意,一針就差點咽氣,這晏殊青可是挨了三針啊。”


    旁邊人嗤笑一聲,“你也不看看他以前是幹什麽的,蒼劍軍團的行動組組長可不是鬧著玩的,當初他軍艦都廢了,還能單槍匹馬殺了咱們五個兄弟,這位以前可是執劍者,你能把他當普通服從者看待麽。”


    一聽這話,那人不禁壓低聲音小聲問道,“說起來,我一直沒弄明白,咱們頭兒到底是怎麽想的,這家夥可是咱們的死敵,手上沾著咱們這麽多兄弟的血,殺了他都不夠解恨,幹嘛非得送進實驗室來?就算他現在變異成了服從者,用這麽屈辱的法子能好好地折磨他,可就算催化了他的繁殖腔又能怎麽樣,他也不會掉塊肉,不疼不癢的還不如直接宰了他痛快。”


    “你懂個屁。”


    旁邊那人聽完這話抬腿就踹了他一腳,“你知不知道當初頭兒用上了‘毒獵’才從這小子手裏逃過一劫,這小子要是死了咱們所有人都得完蛋!你還想殺他,我看頭兒先宰了你再說!”


    那人挨了一下,疼得抽了一口氣,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毒獵?難道是……”


    “對,就是那個還在研發階段沒來及投入使用的‘毒獵’。”


    提到這個旁邊人的眸子不禁陰沉下來,“作為秘密武器,毒獵一直沒有對外使用過,唯一一次例外就是十個月前跟蒼劍的那場戰役,一開始誰都沒指望一個還在研發階段的玩意兒能有多大威力,沒想到後來探到消息,但凡被毒獵打中的人全都死了,唯獨有一個例外,就是晏殊青。”


    聽完這話,那人恍然大悟,“所以頭兒一次次的讓他強製發晴,其實就是為了研究他的基因?”


    旁邊人點了點頭,回過頭看了一眼昏迷的晏殊青,低聲說,“這家夥剛剛變異,嚴格來說還不能算個完整的服從者,基因也不穩定,隻有徹底催化他的繁殖腔,才能取到他完整的基因序列組,所以這人現在不僅不能殺,還得盡快送回母星,畢竟他是塊硬骨頭,隻有真正拿到他的基因才能永絕後患。”


    聽完這話,那人笑了起來,“話雖是這麽說,可他現在畢竟不是執劍者了,就算以前是塊難啃的硬骨頭又怎麽樣,現在還不是被咱們鎖在這裏,像個表子似的不停ng?”


    “一會兒打了第四針了,就算是珍潔列女也扛不住,你還怕他一個小小的服從者翻出天來不成?”


    說完這話,旁邊那人倒也跟著鬆了口氣,兩人對視一眼,不禁全都哈哈大笑起來。


    而就在誰也沒注意的時候,一直“昏厥”的晏殊青卻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航行了不知道多長時間,也不知此刻外麵究竟是黑天還是白天,實驗室大門這時緩緩打開,守衛拿著兩袋營養劑走了進來。


    晏殊青垂著腦袋,整個人以一個非常扭曲的姿勢被鎖在器皿之中,全身都是汗水,濕漉漉的頭發垂下來蓋著眼睛,一時甚至看不出是死是活。


    守衛瞥他一眼,嗤笑著走過來,踹了踹他一腳說,“喂,起來,吃東西。”


    晏殊青垂著腦袋一動不動。


    “別給我裝死,趕緊起來吃東西,別指望我喂你。”


    守衛一邊拆著營養劑的袋子,一邊嘴裏不幹不淨的罵著,“你他媽真是命好,戰場上怎麽就沒一炮轟死你,現在老子還得像個祖宗似的供著你,給你吃給你喝,生怕你咽氣。”


    “晏殊青,我可告訴你,這營養劑一天可就這一袋,你要是現在不吃,就別怪我想辦法給你硬灌進去。”


    這話說完,他“砰”一聲將碗扔桌子上,見晏殊青仍然毫無反應,頓時火氣就躥了上來,從旁邊端起一桶冰水直接潑到了他身上。


    “趕緊他媽的給我起來!還真以為自己是個大爺,等著人伺候你啊,我可告訴你,還有十五分鍾就得打第四針了,你要是覺得能不吃不喝的挺過去,咱就在這裏慢慢耗著,看誰能耗過誰!”


    冰冷的水澆在晏殊青身上,讓他灼熱的毛孔瞬間收縮,連汗毛都立了起來,但凡是個正常人這會兒也被激起來了,可晏殊青始終沒動一下,一隻手無知無覺的垂了下來。


    守衛火冒三丈,可又沒有別的辦法,他不可能在這時候眼睜睜看著晏殊青餓死,認命的一把捏住他的下巴,端起碗就往他喉嚨裏灌。


    可剛扶起晏殊青的頭,那些仿佛嘔吐物似的營養劑就全都從嘴裏滑了出去,半分也沒有灌進去。


    這時守衛才意識到不妙,趕緊晃了晃他,“喂!你他媽別裝死!起來!”


    他連續打了晏殊青好幾下,他都沒有反應,這時旁邊的儀器突然發出“滴滴滴”的警報聲,他的心跳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弱下去,轉瞬之間就變成了一條直線。


    “滴——”


    刺耳聲音響起,心髒驟停。


    守衛當即臉色一白,抬手試了一下他的呼吸,竟然已經沒氣了,他趕忙拿過氧氣麵罩想給晏殊青帶上,結果透明器皿四周的管子和鏈條緊緊地卡著他,氧氣麵罩根本遞不進去。


    心髒驟停的警報聲像催命似的在耳邊響著,他腦袋一片空白,滿腦子都是自己弄死了晏殊青肯定也要賠命的恐懼感,手忙腳亂的掏出終端,直接打開了他手腕上的束縛。


    身體沒了固定,晏殊青像一灘泥一樣滑到一邊,守衛趕忙把他扶起來戴上氧氣麵罩,拿出終端就要喊人來急救。


    可就在他轉身的一刹那,一把鎖鏈突然從後麵死死地勒住了他的脖子,把他往後用力一拖——


    “唔!”


    他驚恐的睜大眼睛,尖叫聲被一隻手死死地捂在嘴裏,餘光突然瞥到本應“咽氣”的晏殊青不知何時坐了起來,一隻手卡住他的脖子,不等他反應過來,猛地抽緊鎖鏈,狠狠的扭斷了他的脖子。


    “哢嚓”一聲,是骨頭碎裂的聲音,到死為止他可能都沒想到,自己會這麽輕易的死在一個隨時可能有生命危險的服從者手裏。


    看到他的屍體倒在地上之後,晏殊青整個人癱在透明器皿中,劇烈的喘著粗氣,心跳的速度已經嚴重超過了身體負荷,汗水下雨似的淌下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下一秒會不會因此送命。


    在決定這麽做的時候他就已經豁了出去,拚一次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可要是坐以待斃,就等於是送死,一旦他們得到了自己完全成熟的基因序列,肯定會毫不猶豫的下殺手,到那個時候一切都晚了。


    幸好他以前經過嚴格的逃生訓練,暫時“假死”騙過了那個守衛,如果剛才進來的是一名醫生,他的把戲恐怕早就被識破了。


    強撐著最後一口氣,他撿起那人的終端,飛快打開腳腕上的束縛,趁著另一個守衛去吃飯的時間,快速換上那人的衣服,拆下金屬臂上的針頭藏在了袖子裏。


    當終端打開實驗室大門的那一刻,晏殊青自己都有些恍惚。


    他現在整個身體已經不是自己的了,隻靠著一股毅力在堅持,他不知道自己能跑多遠,也來不及思考會不會死在這裏,滿腦子隻剩下一個想法:逃出去!哪怕死在外麵也不能落在他們手中!


    或許是前三針足可致命的計量打入體內之後,他的反應太過劇烈,連澤隆都認定了他跑不掉,所以這會兒整條艙道中竟然沒有一個人,所有人都去了餐廳吃飯。


    晏殊青憑著來時的記憶很快就走了出去,他知道這種製式的飛行器中一定會有一個逃生艙和緊急出口,而且都藏在距離發動機最遠的位置。


    所以他幹脆賭一把,憑著經驗摸索了過去,沒想到竟然真的被他給找到了。


    盯著近在咫尺的緊急按鈕,他來不及思考猛地按下去,閥門發出沉重的啟動聲,而就在這時拐角處卻突然出現一個人影,“誰在哪裏!?”


    晏殊青暗道一聲糟糕,那人已經按下警鈴衝到跟前,他來不及思考,一個閃身避開他的拳頭,抬腿一腳踹在那人的小腿骨上。


    那人疼的大叫一聲,在摔倒的時候猛地抱住晏殊青的腿,將他也一並拽倒在地。


    摔在地上的瞬間,晏殊青感覺全身的骨頭都斷了,方才能站住就已經是奇跡,這會兒倒在地上,他再也沒有力氣纏鬥,隻能在那人撲上來的瞬間,將袖口裏的針頭狠狠地刺進他的眼裏。


    鮮血瞬間噴濺出來,灑了晏殊青一臉,他顧不上擦拭,用盡全身最後一絲力氣躍進閥口,眼看逃生艙已經近在咫尺,一隻手卻死死地攥住了他的腳腕,將他猛地拖出了閥口,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警鈴聲到底引來了所有人,十幾把槍口瞬間對準了他的腦袋,晏殊青吐了口氣,慢慢的閉上了眼睛,這一刻他知道自己已經無路可走。


    再一次被人綁著壓澤隆跟前的時候,他甚至都麻木了,連多餘的眼神也沒給他一個。


    澤隆看著他滿臉是血全身通紅的模樣,怒火中燒,上前狠狠地踹了他幾腳,“晏殊青我他媽還真小看了你!都成這副鳥樣了你竟然還能滅了我手下兩個人差一點逃出去,你是不是以為我真的不敢殺你!”


    劇痛讓晏殊青直不起腰來,他的腦袋嗡嗡作響,一句多餘的話也懶得再說,他能感覺到自己生命在迅速的流逝,方才還有一股逃生的意念支撐著他,這會兒萬念俱灰,巨大的疲憊感就瞬間向他襲來。


    眼前一陣陣發黑,他已經看不清眼前的東西,恍惚之間,他好像又回到了婚宴的那一天,他站在紅色長毯的這一頭,那一頭有靳恒在等他,周圍很暗,但這家夥的身上卻仿佛有光。


    他靜靜地站在原地,微微抿起嘴唇,高挺的鼻子在臉上留下一道淺淺的側影,然後在看到自己的瞬間,他似乎耳朵紅了一下,接著很淡的笑了笑,對他伸出了一隻手。


    “殊青。”


    他好像從來這麽溫柔的叫過他的名字,每次都是凶巴巴的“哎喂你”,可晏殊青此刻卻管不了這些,隻覺得一顆心砰砰的跳,下意識的向他慢慢走去……


    “長官……他好像暈過去了……”


    澤隆冷笑一聲,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暈過去更好,去把第四針拿來,讓他好好清醒清醒。”


    冰涼的液體再一次刺進了他的側頸,片刻之後熟悉的灼熱感席卷而來,混合著前三針的劑量,猶如一把大火瞬間將他燒的皮開肉綻,他痛苦的蜷縮在地上,忍受著無數螞蟻的噬咬,嘴裏控製不住溢出破碎的低喘,很快褲子都被沁出來液體浸透了。


    這時澤隆蹲下來,輕佻的拍了拍他的側臉,“晏殊青,既然你不願意乖乖的用藥,那我就親手幫你催熟,保證比靳恒還讓你滿意。”


    說完這話,他露出猙獰一笑,盯著晏殊青嫣紅的嘴唇和流暢的腰線,毫不留情的撕開了他的衣服……


    耳邊響起布料碎裂的聲音,再也沒有力氣反抗的晏殊青絕望的閉上了眼睛,而就在一隻令人作嘔的冰涼手指觸到他脖子的瞬間,整個飛行器突然劇烈的搖晃了一下,接著火光一閃炸開了一道口子。


    飛行器瞬間失去了平衡,澤隆猛地回過頭來,一顆子彈直接貫穿了他的肩胛骨。


    “啊——!”


    溫熱的鮮血飛濺出來,潑了晏殊青一臉,劇烈的顛簸中他分不清這究竟是幻覺還是現實,陷入黑暗前,他好像隱約看到了硝煙中走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個人是靳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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