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手塚國光在暮色下有些看不太真切的目光,神穀未來微仰著臉,“有什麽問題嗎?”把資料遞過去的時候,並不是存著試探的心裏,但就是想看看這個人會不會注意,會不會問些什麽。


    手塚國光看向她的目光一頓,緩緩道:“這些資料,是廣播的投稿吧?”


    比平時低了幾個音階的嗓音聽在耳中多了幾分掩飾的味道,神穀未來微微笑了起來,回道:“是安藤的稿件。”說完,定定地注視著對麵的人。


    手塚國光伸出另一隻手推了推眼鏡,心中因為這個答案久久不能平靜,卻在麵對這個人的時候,終究還是問不出口。問不出為什麽會把這些稿件帶回家,也問不出為什麽想要整理出這些稿件。


    明明不是多麽困難的話,對方也不知道安藤就是他,偏偏不能若無其事地開口。似乎隻要他開口問了,有些東西就會改變。手塚國光不能確定帶來的改變是好還是不好,但是,他不想打破和這個人到現在的關係,這是兩年多來靠得最近的一次,他不想,再站在那麽遠的地方看著這個人。


    神穀未來看著他沉默,抿唇別過了臉。其實,沒什麽好失望的不是嗎?從在意這個人開始,就知道這個人是這樣的性格,反倒是她自己,在這場欽慕中想要得越來越多。


    “手塚。”聽到公車開過來的聲音,神穀未來轉回頭,一邊抱走對方拿在手裏的稿件,一邊向手塚國光發出了邀約,“明天放學之後有空嗎?”一個晚上的時間,應該足夠她把一些事查清楚,而她,不喜歡把既定的事拖著當沒有發生。


    手塚國光沉吟了一會,點了點頭。“那麽,明天部活結束之後,我在圖書館門口等你。”邀約的話入耳,手塚國光凝神去看神穀未來臉上的表情,看到的隻有這個人慣常的微笑,不由閃過幾分對未知的期待還有……緊張。


    “我知道了。”平靜的語氣,隻有手塚國光自己知道壓下了多少情緒,才能在這個人麵前沒有表露出分毫的異樣。等到神穀未來的身影隱沒在門的另一邊,手塚國光一直攥成拳的手緩緩鬆開,同時皺起了眉。


    回到家的神穀未來在用完晚餐後,把自己關在房間內幾個小時都沒有出來。神穀安彥端著水果進去的時候,自己的女兒正蹙著眉對著桌上的稿件念叨著什麽,表情是他很少在女兒身上看到的似喜似憂。


    “需要爸爸幫忙嗎?”神穀安彥把水果放下,手輕輕按在書桌上低下頭。


    神穀未來沒有抬頭去看自己的父親,手上的筆在稿件上繼續做著記號,口中笑著謝絕了自己父親的好意。神穀安彥看了一會稿件上的內容,想到自己女兒參加的社團,以為女兒是在忙於工作上的事,交代幾句就退出了房間。


    「從一位老人那裏得知,如果是親手雕刻的平安符,會給佩戴的人送去更多的好運,希望那個人也可以得到更多的幸福。」


    驀然看到這句話,神穀未來從自己的抽屜中取出了一件平安符的木雕,這是她從神秘人那裏得到的新年禮物。收到的時候,她以為是在哪個寺廟求來的,等拿回家被祖父看到,才知道自己手上的木雕多半是送的人親手雕刻的。那時候,心中是充滿了感動,卻因為無法得知對方是誰,隻能把這份感動埋在心底。


    而安藤的這份稿件,神穀未來沒有一點印象。上麵的投稿日期和新年很近,又是她收到木雕的那一年,如果她有看過不可能會忘記。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個時候的自己有其他的事要忙,審閱稿件的工作就會交給其他人完成。


    稿件沒有到她手上的話,安藤的這一封應該沒有被通過。神穀未來盯著木雕上的祝福語看了又看,時間久了,竟然覺得和安藤的字跡重疊在了一起。眨了下眼,神穀未來把唯一一份手稿又拿出來,同時打開了手機相冊。


    有些事,一旦有了聯想,就會越看越覺得像,就如現在的神穀未來。每多看一次,對字跡的猜測就多一份肯定,到最後,已經分不清楚是字跡本身讓她確信不疑,還是因為心裏的那份期待讓她不想否定。


    於是,神穀未來投入到了更多的稿件中,一字一句也比前一次看得更認真了。過了一個小時,神穀未來拿著水果的空盤走出了房間。來到客廳,看到神穀正雄仍舊坐在客廳,有些疑惑地走了過去,卻發現自己的祖父正在翻看家裏的相冊。


    “爺爺,你怎麽突然想起看照片了?”隨手將盤子放到一邊,神穀未來走到自己祖父身邊坐下。聽到她的疑問,神穀正雄側過身往自己孫女的方向靠近了一些,“白天整理的時候看到了,就想拿出來看看,有些事看了照片才想起原來還有過那麽一件事,你看。”


    說著,神穀正雄伸手指向其中一張照片,上麵是個紮了馬尾的小女孩,神色慌張地朝著前麵張開雙手,在她身後,一隻和她等身高的藏獒舔著舌緊追不舍。“如果不是有這張照片,爺爺幾乎忘記了我們的未來在小時候是這麽怕狗的。”


    “那時候我才三四歲大吧。”神穀未來把頭湊向了自己的爺爺,目光落向照片輕笑出了聲,“後麵那隻藏獒這麽大,不怕才會奇怪吧。”


    神穀正雄跟著笑了起來,“爺爺倒是真的忘了你後來怎麽又不怕了?”


    “小時候,景吾家不是有養過幾隻?”神穀未來把相冊翻到了下一頁,“說到這個,景吾在小時候有點惡劣呢,知道我不喜歡狗,總是把我往有狗的路上帶。”


    “現在看上去完全變了啊,那個孩子。”神穀正雄微微感歎著,視線恰好掃到一張兩人年幼時期的合照,隻不過,跡部景吾的頭上戴了一雙看起來極為逼真的兔耳,相對地,臉上的表情非常不好看。“如果那孩子看到這種照片的話,表情一定很有趣。”


    “這一張,我記得是在聖誕節時候拍的,”手指劃過笑得燦爛的自己,神穀未來彎起了眼,“好像是因為禮物的關係,最後把這張照片當成了禮物吧。”如果是現在的景吾,大概很難再讓他露出上麵這張不滿又委屈的表情,想起來還真有點遺憾。


    不知不覺中,神穀未來因為手塚國光和安藤對等的事而起伏不定的心緒,在重溫舊照片中得到了平複,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淡去了之前的陰霾。


    “這一張,爺爺記得,是爺爺第一次參加你的畢業典禮。”


    “誒?沒想到這張居然在這裏,我以為早就不見了。爺爺不會還保存著上麵的禮物吧?那個時候都說了讓爺爺再等幾天,果然沒有奶奶做得好看。”


    “最重要的是心意,所以,不管做成的樣子是什麽,爺爺都喜歡。”神穀正雄溫柔地看向自己的孫女笑了笑,一邊將另外一本相冊打開攤在膝上,“這是你第一次走路,那會你也是個調皮的,才學會走路沒多久就想著要跑了,不過,摔了幾次都沒有哭。”


    “我小時候是這樣的嗎?沒聽爸爸和媽媽提過,不會是爺爺你騙我的吧?”說笑的時候,神穀未來整個人都靠在了自己的爺爺懷裏,神穀正雄攬著她把相冊翻了幾頁,低低的笑聲不斷從口中溢出。“你再看看這張,把自己都埋進了沙坑,景吾那孩子也是,拉不動你還要去拉你,結果,兩人一起滾沙坑了。”


    “我想,景吾一定不會想看到這幾張照片。”


    “未來也不想看到,對吧?”


    “爺爺——”


    第二天,神穀未來在出門的時候,看到倚在門口目送自己的祖父,揚起笑容朝對方揮了揮手。


    來到學校,仿佛因為傍晚的約定而刻意避開了彼此間的碰麵,神穀未來到下午都沒能遇上手塚國光。上課鈴聲打響,神穀未來收拾了桌上的課本,緩步進來的淺野愛裏把手上的隨堂測驗一一發了下去。


    功課做足的神穀未來答題答得很順利,但在做到一半的時候,突然一陣心悸,答題的筆從手中滑到了地上。愣了愣,神穀未來慢動作地彎下腰把筆撿起,卻發現注意力怎麽都集中不了,心口的位置也莫名變得有些沉悶。


    “神穀?”走過來的淺野愛裏看到她一直沒有作答,不由問了一聲。


    神穀未來緩了緩身,對淺野愛裏搖搖頭,接著強迫自己答起了題。


    後麵的幾堂課,神穀未來都沒有感覺到不舒服,便把課上的心悸慢慢拋下。到了部活,想著請假沒來的蒲田繪,神穀未來暗暗歎了口氣,再看向若無其事忙於工作的長穀川雅紀,心情有些微許的沉重。


    因為這份沉重,連帶著去往圖書館的路上,神穀未來的臉上也沒了即將得到答案的欣喜。少刻,神穀未來在百步之外看到了已經等在門口的手塚國光,邁出的腳步隨即加快,手機鈴聲卻在這個時候


    作者有話要說:部長,請繼續自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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