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中有與其殺掉,不如讓對方活著,好將他折磨得生不如死的對象嗎?我有。


    我和那家夥是在網路上認識的。


    一開始我對他沒啥興趣,是他不斷糾纏我。是說也不到討厭的程度。


    我們會進展到用簡訊交談得眼睛和手指都很酸的程度,是因為我們都喜愛靈異故事,也去過同一個靈異景點,共通點越來越多的緣故。


    回簡訊已成為我生活的一部分。用簡訊交談了一個月左右,他問我「要不要出來見麵」,我們就是在那時候交換了手機自拍照。


    他的長相就像是柴犬那樣的狗臉。有一點點怪叔叔的味道。


    我以有事和工作為由拒絕了他兩次,第三次的邀約電話,我才決定與他見麵。


    會不會太突然?我是有這麽想過,不過他是約我一起去靈異景點。


    我沒有想太多。我也記不得他約我時,我答應他的心情是如何了。


    反正新年連假那幾天我沒事,他又滿會炒熱氣氛,也會仔細聆聽我說的話,對他我有一定的信任。不過,那是幾天前的事了。


    我被那個禽獸強暴了。


    我記得很清楚。那天深夜,我在順路經過的超商看到包裝得七彩繽紛的巧克力,提醒了我新年過後,就是情人節的檔期了。


    我們在靠府中街道的大眾餐廳吃完宵夜,來到店家外頭時,有個可疑的男子叫住我們,問說:「兩位是在交友網站認識的嗎?」


    純真的笑容,讓問話裏的挖苦意味更濃。


    狗臉忽然發飆,間接證實了對方的臆測。


    之後,我們跑去高尾山的靈異景點,那家夥突然在山路旁的狹小空地停車。然後,先對我表明愛意。


    我們見麵不過才幾小時,場麵真的很尷尬,我委婉地回絕了他。


    跟女孩子見麵卻連胡子都不刮一刮,車裏也灰塵滿布,工作會用到的工具塞滿了後座。連最起碼的幹淨都稱不上。


    可是那家夥開始說一些「我好想接吻」、「我六年沒女友,都無法出清存貨」之類沒營養又欲求不滿的話。


    即使我說「我好害怕,我想回家」,那家夥也隻是說「外麵很冷」,根本沒把我的話聽進去。


    我答腔的次數越來越少。腦中隻有「下山到哪裏能招到計程車」、「能招到路過的車輛搭便車嗎」這類不知死活的念頭。


    那家夥突然摸了摸我的頭發。


    「你們女生喜歡被男生摸頭吧?」


    喜不喜歡也要看對象。我越來越害怕,說了一句「我要回家」打開車門要下車。接著我的包包就被拉住,整個人被推倒。


    再怎麽反抗,也被那家夥牢牢壓住,他的手穿過我的腋下固定住,我全身都動彈不得。


    那家夥還念念有詞:「女人就愛強勢的男人」、「其實你就想要這樣吧?」,硬欺上我的嘴唇恤吻。感覺他話那麽多,是為了逃避良心的苛責。他不是對我說,而是說給自己聽的。


    那是我頭一次覺得嘴唇富彈性又溫暖的觸感恐怖無比。


    我這才知道,真正嚇到時反倒叫不出來。


    我隻是一直哭,那家夥不斷吸吮我的臉頰和脖子。啾滋~啾滋~每當濡濕的聲音響起,我就感到體內的養分逐次銳減。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在內心不斷地不斷地、不斷地道歉。我不是在對別人道歉,隻是既害怕又難過,又厭惡太過輕率的自己,反省自己也有做錯的地方。


    塞滿謝罪言詞的腦中,閃過桌上累積未處理的文件以及討厭的主管。我懷念那些懷念得心好痛。如果可能,我真想回到出門前的幾小時。


    ——射精的同時,地獄時間也結束了。即使那家夥的身體離開了我,我也隻是「嗚、嗚……」哭喊出至今沒能發出的哀鳴。


    或許是恢複神智了吧,那家夥硬將我推下車,開車逃之夭夭。


    我的包包、內褲和牛仔褲都留在車上。我隻穿著上衣、襪子和布鞋,光裸著下半身,被遺棄在山裏。之後的記憶比被性侵時還來得模糊。隻記得當時有多冷,以及夜裏特有的冰涼空氣與大自然的味道。


    好冷好冷,真的很冷。指尖凍到幾乎沒感覺,透過雞皮疙瘩,我甚至覺得自己就像根定住的蠟燭,動彈不得。那家夥留在我大腿內側的精液,我用小指指根擦掉,再用枯葉抹去。


    我茫然地沿著山路走下山。比起搭便車或找人求助,我更想回家。途中遇到一輛載了三名年輕男子的車子,車上的人問我:


    「這位大姐,你沒事吧?」


    安心加上羞恥感使然,我又哭了。那三名男子讓我坐上車,載我下山。起初他們很客氣,可是過了幾分鍾,我發現他們露出心懷不軌的笑容。


    我坐在後座左側。快到山腳下時,車子忽然停下,坐我隔壁的那個人壓住我,駕駛座的人也欺身過來,將手指插入我的下體。我腦中隻浮現一句「又來了」。


    結果,我又被強暴了。


    ——放在桌上的鏡子,映照出我早已看慣了的臉。


    娃娃臉、發長不曾及肩、個頭嬌小、濃眉、眼神凶惡、肩膀容易僵硬。小時候,爸媽常常拉我的鼻子,說「長高一點、長高一點」。結果,我的鼻子依舊很塌……


    腦中勾勒出幼時記憶的瞬間,我哽咽得淚崩。


    那天之後,我就很少出門,開工後也是用電腦發封信隨便編個理由請假,不去上班。算我運氣好,沒有排定帶客看屋或訂契約等行程。


    我並不想尋死。但是我的內心深處經常感到自我厭惡與壓力,似乎生為女人就注定成為最低等的動物。


    每到睡前,我總會想起性侵我的那幾個禽獸。他們侵犯我時說的那些話、猥褻動作的片段記憶讓我懷著厭惡感入睡,沒一天睡得安穩。


    不知過了幾天,我養成了日夜顛倒的生活習慣。


    有惹人厭主管的職場、對同事若有似無的戀心曾是我生活的全部,卻因為幾天前的那件事,像是刮起一陣充滿墨水的暴風雨,吹跑了一切、弄髒了我的所有。


    那天晚上我心情平靜多了,用新買的智慧型手機上網。


    我盡量找喜歡的事物、有趣的事物、能讓我釋放壓力的東西。但是,熒幕閃閃發光的頁麵,如今已經引不起我的興趣。


    起碼買個想要的東西吧。我打開購物網站,之前想要的東西,不知為何都沒興趣了。一個網站逛完又換一個,頻頻點入廣告與搜尋找到的網站,最後來到一個怪怪的拍賣網。


    那是買賣情趣用品的拍賣網。我感到很焦躁,馬上回到前一個頁麵。就在那時,頁麵最下方的文字映入眼簾。


    好奇心戰勝了厭惡的感覺,我又回到那個拍賣網。


    讓我好奇的是【奴隸】這個字眼。


    「哈哈……」我嗤之以鼻的冷哼了兩聲。精神上,我已經病人膏盲了吧。


    商品的說明居然寫著【使用本商品,你就能擁有奴隸。】這樣的夢話。這麽可笑的商品,也敢上網拍賣?


    可是,我不禁開始幻想。


    假如我有奴隸,要叫他們做什麽?殺了強暴我的那些家夥?還是,讓那些家夥成為我的奴隸……


    光想像他們難過悲傷、抽泣哽咽的模樣就讓我的下半身蠢蠢欲動、胯下發癢。光是想像折磨他們的情景,我就覺得生命有了亮光,興奮到快昏倒。仿佛有什麽進入了體內,情緒起伏很大。激動得渾身顫抖。


    好!好!這個好!我想看那些家夥痛苦的表情!我想看我想看,我好想看!


    我幻想把深及鎖骨的螺絲釘反複鎖上好幾次,看那些家夥個個表情扭曲、痛苦不堪!想像折磨那些巴不得死掉的家夥,我的


    心情就變得好好、甚至覺得很幸福!


    【ve trol method】(奴隸控管機製)


    ——隻要戴上這個,就能讓別人成為你的奴隸——


    簡稱scm?九百圓?供貨量稀少?真便宜。


    之後我雖然逛到別的網站去,最後還是決定買下那個商品。


    過了幾天,我收到了包裹。裏麵放的是掌心大小,像是牙齒矯正器的金屬器具。有些歪斜的彎月形狀正符合我現在的心緒。


    盒子裏放了本小冊子。像是說明書。


    簡單說,利用這個彎月狀金屬器具——ve trol method(以下簡稱scm)就能擁有絕對服從的奴隸。條件是同戴上scm者進行對決。輸的人就得服從贏的人。戴上scm者?原來不是任何人都行。


    應用篇這一欄也很有趣。


    【應用篇·得到第一個奴隸之後】


    擁有一人以上的奴隸之後,再遇到別的scm持有者,可以派自己的奴隸與其對決。自己的奴隸贏了,對方就會成為自己麾下的奴隸。要是自己的奴隸輸了,自己的奴隸會變成對方的奴隸。


    ……失去一名奴隸,對於原主人毫無影響。得到一名奴隸,自己淪為奴隸的風險則會戲劇性地減低。


    就和將棋一樣。得到奴隸的同時,奴隸就成了主人的「棋子」。棋子輸了,輸掉的棋子就會成為對手的棋子。


    再者,若是擁有奴隸的主人彼此對決,獲勝的主人可以全麵接收輸掉的主人和奴隸。


    可以奴隸個別比,也可以和主人競輸贏;要是贏了,就能一口氣贏走對方所有人。


    ——我將scm放回盒內,擱在桌上。


    啊,真快活。雖然說明書看得津津有味,但我不可能真的戴上這種東西。就算這東西是真的,我也不會冒著淪為奴隸的風險和人比輸贏。


    不久,我就將scm的盒子連同包鞋的鞋盒收進了衣櫃。


    在我連那個存在都忘了的一個月後。


    我敢出門上班了。就算辦妥了注銷信用卡和提款卡的手續,就寢時依然會想起那一天的事。盡管如此,我的日常生活總算又回到了正軌。


    那天發生的事我沒跟任何人說。說了搞不好會演變成去報案,那會給爸媽和公司添麻煩。最糟的是會讓陌生人和親屬得知自己的性隱私。那就不是單純的羞恥,而是羞愧了。將來我也不打算對任何人說,就把這份創傷帶進墳墓吧。


    有一天,我工作時忽然靈光一閃。那天是結算日,我正在確認房租的入帳紀錄。透過熒幕觀看房屋管理的物件資料時,腦中忽然掠過一個想法。


    假如,隻是假設,那家夥是我們公司的顧客呢?如果他承租過我們的管理物件的話……


    第一個強暴我的男人,那個狗臉禽獸。我記得我們用簡訊交談時,他曾提及住在鄰鎮。名字是……雅和。姓氏想不起來。


    那天,辦公室裏就隻有我一人。我雖然討厭自己靈機一動想到的不道德行為,仍然忍不住搜尋社內伺服器,調出鄰鎮的物件清單。不費吹灰之力,我很快就找到了那個名字。


    ……找到了!就是他!目黑雅和。強暴我的那個男人就叫作目黑雅和。


    找到了!知道他住哪了,我知道他住哪了!這個物件的確歸我們管理!


    而且,還是我帶看過的物件。那裏的格局我一清二楚。隻要我想,連鑰匙都能弄到手。怎麽辦?現在該怎麽做?首先要先確認。雖然書麵資料是那樣登記,實際上他不見得仍然住那裏。


    下班後,我馬上前往那個物件。我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麽,但要是不趁勢而為,我肯定沒勇氣再度來到這裏。


    我一麵這麽想,一麵察看信箱。沒錯。上頭的確寫著目黑。


    黑暗中,二樓窗戶的燈亮著。我提心吊膽地上到二樓,打開配電箱,電表正緩慢地運轉。


    ……他住這。目黑就住在這。我感到眼前發白,眼眶更是熱到不行。搞不好我的眼白也充血得發紅了。


    讓我恨得牙癢癢,幾乎要晈舌流下血淚的那個人的家就在麵前,不甘心使得我渾身顫栗。


    我一度擔心哪天冤家路窄又碰到他,想不到他不但沒逃走,住處還離我家那麽近,車程隻要三十分鍾。


    我激動得難以自持,離開了公寓,坐進車裏。身體完全冷靜下來了,心卻像岩漿般滾燙、濃濁且沉重。


    忽然間,我想起了收在衣櫃裏的scm。


    我回到家,拿出收在衣櫃內的scm盒。


    快速翻閱說明書,目光停駐在某個項目上。


    【對奴隸發號施令的限製。


    淪為奴隸的人,基本上會對你唯命是從,但還是有幾項限製。


    1·不能強迫對方(奴隸本身)危害自己的性命】


    也就是說,不能逼奴隸本人自殺。除非是間接致死,奴隸本人並無法判斷自己會喪命。


    譬如命令對方「從十樓跳下去」,對方不會聽從;但要是偷偷住飲料裏下毒,再命令對方「喝掉這杯飲料」,對方喝了就會死吧。


    【2·無法操控奴隸本人的「感情」】


    其中的設計原理無法理解,但淪為奴隸後,本身的思想似乎不會有任何改變。


    「行動」上會遵照主人的命令,「感情」上和成為奴隸前的自己則沒有太大差別。大腦會優先考慮主人的命令,但個人原有的思維則維持不變。


    也就是不合理的命令,即使生氣依然會照做,但是命令「愛」主人卻怎麽也愛不了吧。


    【3·不能超越人的規範】


    叫奴隸「一天之內趕到月球去」或是「飛上天」,是不可能的任務。嗯,這樣說也對啦。怎麽感覺有點像玩具的注意事項。


    【4·生理現象的限製,取決於奴隸的忍耐力】


    譬如「不準吃」或「不準睡」的命令,是可以忍耐到極限,但礙於「致死行為一概不做」的設限,奴隸本人若是撐不住,照樣會吃或睡著。奴隸本身的「本能」或「生理」上的行為似乎是無法控製的。


    對了,我在某本書上看過。催眠術可以讓人吃下討厭的食物,卻不能叫人去自殺。那是因為人類天生的生存本能會自動踩煞車。


    我忽然有個疑問,可以命令對方「殺人」嗎?說明書上並沒有寫。也罷,萬一那些家夥真的成了我的奴隸,命令他們自殺或是叫他們殺人,都不是我的目的,所以我無所謂。


    是說,規定隻有戴上scm的人才能夠對決,問題是戴這種東西的人有多到滿街跑嗎?早知道最少就買兩個。


    「嗬嗬。」對於自己的想法,忍不住笑了。今天的晚餐是好吃的燉內髒。豬和牛的內髒。這本「料理書」不錯。看了之後會覺得自己也做得出來。


    閱讀說明書的這段期間,我完全沉浸在妄想裏。


    從頭到尾看過一遍說明書後,我又再次把scm從塑膠袋拿出來。這個小巧細致的器具是以鐵絲和柔軟的樹脂製成,到處布滿類似電腦裏頭的小晶片。很難想像這樣的東西要如何控製人的行動。


    料理完成了。我關掉爐火,在智慧型手機的搜尋網站鍵入【scm ve trol method】。


    與關鍵字有關的網站紛紛顯示於熒幕。


    「咦?」搜尋結果有廿一萬八千筆?不會吧?


    幾乎都是毫無關聯,隻有符合s、c或m等單字的網站,不過其中也有出現ve trol method全文的網站與留言。


    【出價六百萬圓?】【春天的牙買加?】【女奴的調教?】


    多是在談論scm的標價從數萬圓到


    最高六百萬圓。隻不過幾乎都是【好像可以擁有奴隸】或是【聽說高價賣出了】之類的道聽塗說。


    當中也不乏scm真的情報。真品上頭似乎寫有序號。


    我看了看沾了些灰塵的盒子內側,的確有英文字母和數字組成的十幾位數流水號。我的序號末四碼是【0004】。scm器具上也刻了同樣的英數流水號。這好像是製造編號。


    我坐到電腦前,進一步查閱網站,發現了一則留言寫著:【有個隻有scm持有者才能利用的網站。一那位投稿的網友寫說他試了又試,卻始終進不去那個網站。由於他貼上了連結,我就點進【scm持有者的網站】看看。


    大大寫著scm的漆黑畫麵上,隻有個【請鍵入序號】的空白處。我一手拿著盒子,小心翼翼鍵入十幾位數的序號。最後打上0004。檢查過好幾次英數字才按下enter鍵,熒幕瞬間切換成別的畫麵。


    畫麵上寫著【歡迎光臨,0004閣下】。


    然後下方隻有一個項目。【scm所有者的位置】。不會吧?還有這種東西?


    點進連結,畫麵出現了關東地區的地圖。各地有紅色、黃色和綠色的〇閃爍不定。定睛一看,〇並非散布在關東地區,而是集中於東京。畫麵上設有放大·縮小地圖的功能。我放大東京一看,熒幕頓時出現東京的主要地標,〇的數目和顏色也變得更清楚。


    〇的數目有八個。意思就是scm持有者有八人吧。可是我不懂為何要分成三種顏色。喔哦,畫麵一角有顏色說明。


    【紅=主人scm 黃=奴隸scm 綠=初始scm】


    可以根據顏色,分辨scm的狀態。


    紅色有兩人。黃色有三人。既不是奴隸也不是主人的scm有三人。也就是說,已經有兩人擁有奴隸了。


    某種恐怖的焦慮油然而生。接著,我湧起小小的玩心,放大自己住處的地圖。


    我家附近這一帶沒有〇。


    ……我懂了,沒實際戴上scm,這個網站就偵測不到。得知了一個不錯的情報。可是下一秒,我的好心情就煙消雲散了。


    我發現離我家不遠處,有個綠色的〇。


    隻知道大概的位置,那裏是鄰鎮。我的腦中頓時浮現黑夜中的狗臉。


    難道目黑持有scm?假、假如他真的持有scm……我也辦得到的話,我想把目黑變成奴隸。


    ……首先,我得確認這副scm的持有者是誰。


    要確認對方的存在,就得實地戴上scm,並接近到方圓三十公尺以內。可是一旦戴上scm,這份地圖就會標示出我的所在位置。


    不隻如此。雙方的警鈴都會響起,意味著不知是何許人也的對方也會得知我的存在。有這個能得知scm持有者所在地的地圖是很方便,可是相對的,戴上scm也等同背負了重大的風險。


    即使如此,我還是決定吃完飯後,就驅車前往鄰鎮。


    慎重起見,scm我還是帶來了,放在口袋裏。目黑的公寓就在對向車道,前方大約二十公尺處。公寓一進入眼簾,我就先停車看手機。我人是到了目標〇的附近,但地圖無法再放大了。


    ……啊~失敗了。在地圖上範圍看起來很小,實地來到現場,〇的範圍就太廣了。精準度起碼差了方圓二十公尺。


    我環顧四周,這一帶除了目黑住的那棟公寓,尚有多棟獨棟透天厝和大樓。光是這附近就住了好幾百人。如此一來,想靠這個地圖找到scm持有者幾乎不可能。


    隻能戴上scm,接近到三十公尺的訊號範圍內實地搜尋了嗎?


    我從外套口袋拿出小袋子,凝視那個器具。我不想戴,也覺得很蠢,但都來到這了,總不能空手而返。


    我從袋裏取出了scm。


    ……算了,先戴上看看,不管找不找得到,馬上拿下來就好。


    我一麵回想說明書的安裝圖,一麵確認周遭沒人,臉朝下,用拇指和食指把嘴巴撐開,將scm裝在上顎內側。


    『咿——』咦?怎麽回事?


    一戴上scm,嘴裏便產生了類似看牙醫時,牙齒被機器輕微摩擦的震動。


    這是啟動scm的聲音嗎?或者這就是警鈴?


    我震驚之餘,目黑住的那棟公寓有人開了窗。


    ……對喔,這若是警鈴,對方的也會響起!


    我要是夠冷靜,就會馬上躲起來,神色自若地把玩手機吧。然而思緒混亂的我卻探出身子,盯著打開的窗戶瞧。有窗簾遮著看不清楚。可是屋裏確實有人打開了窗戶。


    糟了!換作我是對方,一定會避免長相曝光。


    開窗隻是誘敵的假動作。我盯著那扇打開的窗戶瞧,無疑是坦承「我戴上了scm」。而且,我開來的是公司的車。身分很快就會曝光。


    躲起來從窗戶觀察馬路上的我的那家夥,確實就是scm持有者。


    我馬上轉動車鑰,準備落跑。


    「慢著!等一下!」


    「我沒有要比輸贏!我隻是想談一談!」


    ……我踩上油門的腳放鬆了力道。


    男人自二樓跳下,站在車旁。這男人我沒見過……不是目黑。


    他穿著運動服搭拖鞋,頭發亂得像稻草,染成獅子般的金發。年齡大約廿出頭,比我年輕一點吧。感覺是個邋邋遢遢,不太愛幹淨的毛頭小子。


    每當他靠近,scm就會咿咿叫。果然,剛才的震動是通知有scm持有者靠近的警鈴。


    男人彎下腰,從車窗窺看車內。


    「呃,你也有scm?」


    「對,算是……先生,在這邊講不方便……」


    我一邊注意周遭的動靜,一邊小聲回應。這家夥嗓門太大了,萬一驚動附近鄰居出來察看,或是被目黑發現就麻煩了。男人也四下望瞭望。


    「嗯,也對。你有所顧忌的話,要不要到我的房間談……」


    「不要!」


    「咦?那怎麽辦?」


    「……在這附近走一走?」


    對我的提議,男人頷首同意。


    我一下車,男人看著我,有一瞬間顯得很不可思議。我懂,他是覺得我的個頭怎會如此嬌小吧。我早就見怪不怪了。


    我開啟車子的緊急煞車警示燈,讓它連續閃爍,再和男人漫步在入夜的住宅區。


    要是有什麽狀況,我也能衝到附近的房子求救。自從那天之後,我就對男性保持高度的警戒心。


    「說吧,你想跟我談什麽?」


    「啊,是這樣的。我想拋售我這副scm。」


    「咦?」


    簡單說,男人也是一時興起標下了網拍的scm。可是他看到某個網路部落格後就退縮了。


    「部落格?」


    「……春天的牙買加。是scm部落格。你不知道『春天的牙買加』這個部落格?」


    「不知道。」


    「那個部落格記錄了一對男女借由scm成為主人和奴隸的故事……」


    男人跟我說了那個部落格的故事,內容真的很勁爆。


    主角是借由scm成為主人和奴隸的某個男人和酒家女。主要是測試在scm的作用下,淪為奴隸的女人對於生理現象與性方麵的暴行能忍受到什麽地步?據說那個部落格全程記錄了那個實驗報告。實驗內容從食欲、睡眠、抽煙,最後擴大到尿意、便意的控製,然後又測試穿洞、刺青、sm。看看戴上scm的女人對於肉體上與精神上的痛苦、羞辱、合成毒品的依賴能忍耐到什麽地步。


    年輕男人隻說了個大概,但我光聽他描述就感到厭惡,甚至反胃想吐。


    那根本不是實驗,而是單純的sm遊戲了。


    「……又不是我做的。別用那種表情看我。」


    我八成露出了十分厭惡的表情吧。原本我就覺得自己滿神經質的。我做了深呼吸,對著男人的側臉提問:


    「……那個女人呢?」


    「她全都忍住了。」


    不,我問的不是那個。我想問的是她後來怎樣了。


    但在我開口詢問前,男人又繼續說。


    「真正恐怖的是,那個部落格的點閱者開始搶購scm。我也是,男人都想要一個唯命是從的女仆。」


    「啊?」


    「可是要和有那種異常欲望的人決勝負,我可是敬謝不敏。」


    男人的言行舉止也正常不到哪去,但我可以理解他想放棄scm的心情。


    「而且在scm對決中淪為奴隸的人,還會進到說明書上沒有寫明、恐怕連scm的製作者也沒料想到的【第二階段】。」


    scm的製作者?我連想都沒想過。


    「……第二階段?」


    「你有看說明書吧?」


    「有,大致看過一遍。」


    我們在亮紅燈的十字路口停下腳步。


    「裏麵有提到scm無法操控感情,記得吧?可是長期下來,大概當過兩千小時的奴隸後,就連內心都會獻給主人了。」


    「兩千小時換算起來……呃,差不多快三個月?」


    「我猜第二階段的作用,可能不是靠scm。人本來就是習慣成自然的感情動物。」


    「這個我就不曉得了。」


    「意思是長期當奴隸下來,奴隸對主人就會產生感情或愛情。」


    男人說著說著,邁步穿越燈號轉綠的斑馬線。


    「那樣一來,就不是我能應付的了。大概也沒辦法完美解放奴隸。所以我才想放棄這副恐怖的scm。」


    「那你為什麽還戴著scm?」


    「呃,我正好缺錢。」


    哦。我大概明白這男人目的為何了。


    「……你想說遇到同樣持有scm的人,就可以把自己的賣給對方?」


    「對,差不多是那個意思。」


    剛才滔滔不絕的男人,答話時忽然變得靦腆。他大概是想,與其賣給一無所知的人,不如高價賣給知道其價值的scm持有者吧。


    「……你要賣的話,想賣多少?」


    「目前網路上已有人喊價十五萬,我算你十萬如何?買到賺到。」


    「喔。那就算了。」


    我轉身想走回車子那邊,男人連忙拉住我。


    「等一下!不然算你八萬……不,七萬就好!」


    我背對著他,語氣堅決。


    「一萬圓。」


    「啊?」


    「這東西原價才幾百圓,又是進過嘴巴的二手品耶?一萬圓已是很高的開價了。」


    不如說,我現在身上隻有一萬圓現金。


    「一萬圓!網路上有人喊到六百萬耶!」


    「好啊,那你去賣給那個願意出六百萬的人啊。」


    我頭也不回地,往我的車子方向加快腳步,男人又再次從後麵拉住我。


    「好、好啦!就賣你一萬圓!讓我做成這筆生意啦!」


    我拿出一萬圓鈔票,男人當場拆下scm。是不太衛生,不過反正不是我要戴的,沒差。


    我用麵紙將男人拆下的scm包好,放進口袋。


    尚未變成奴隸或主人之前的自由scm,一度戴上、再拆下來轉讓給別人是沒問題的。男人再三強調,說明書上有寫。


    花一萬圓買個尚不確定有沒有用的東西是滿貴的,目黑也不見得願意戴上。再說,也不知道這副scm是否能讓目黑成為我的奴隸。


    不過,我會一步一步踏實地做好讓目黑淪為我的奴隸的準備。


    在那之後好幾天,每當我回到家,就會盯著兩副scm看。


    一副是我的【scm0004】。另一副是與目黑住同一棟公寓的男人賣給我的scm。序號是【0005】。碰巧是連號,我也嚇了一跳。果然購買順序和序號好像沒有關聯。我得想辦法讓目黑戴上第二副scm。然後和他對決,並且非贏過他不可。


    我想著想著,聞了聞那個邋遢的毛頭小子一直戴到前幾天才拆下的scm……


    好臭!這味道我聞過,和拔掉的蛀牙一樣的臭味。可是,我偏偏不洗。我要設計目黑直接戴上著副臭臭的scm。


    要寄小包給目黑嗎?可是他如果直接丟掉就完了。為了讓他產生興趣,我是可以連同scm的說明書一並寄過去,但我又不希望他知道太多不必要的資訊。


    ……嗯?不必要的資訊?我的腦中有道微光降臨。


    我不斷將那句微微發光的話,在腦巾一字一字代換成別的語句。


    不必要的資訊。不必讓他知道的資訊。知道也用不上的資訊。錯誤的資訊……錯誤的資訊。


    最後,我腦中的淡淡微光,變成了天使降臨的兜光。


    ……你心中有殺掉不如讓對方或者,好將他折磨得生不如死的對象嗎?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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