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工作是住一家公主咖啡廳扮演公主殿下。


    「哎呀,閣下來了?」


    有客人上鬥,我就會那麽說,然後把花花茶杯疊放在桌上有玫瑰花裝飾的純白茶盤上。


    花朵圖案的沙發、木製衣櫃與店內豪華的水晶吊燈相互輝映。壁紙是白色和淡粉紅的花朵圖案,地上也鋪了腰果花圖案的地毯。總之放眼望去全是花、花、玫瑰花。


    現在來的客人,也是環顧店內一圈後在桌前站定。


    我用下巴朝對麵軟蓮蓬的椅子指了指。


    「閣下但坐無妨。」


    客人聽到我說的話,邪邪的笑了笑、在椅子上坐下。


    「要喝紅茶嗎?還是咖啡?」


    客人兩手放在膝上,縮起肩膀做出誠惶誠恐樣,點了咖啡。


    我舉起雙手,拍了拍手。但我戴著蕾絲手套,聲音拍不響。牆邊待命的執事走過來,單膝跪地服侍。


    「賜咖啡一杯給這位先生。」


    「遵命,栞公主殿下。」


    執事說完,朝店裏頭走去。


    這裏是公主咖啡廳。是繼女仆咖啡廳和執事咖啡廳之後開發出的新型態調教係咖啡廳。


    整體概念就是公主。店內全是女生喜歡的華麗又亮晶晶的花朵圖案,由頭發卷卷卷、身上的禮服超~級蘿莉的女孩負責接待。說是接待,我們的待客之道卻是上對下的方式,說話時也得用上流社會的口吻。


    「閣下來啦?賜坐。」


    「要喝紅茶嗎?還是咖啡?」


    「斯陸美伊卡?閣下是哪裏的伯爵嗎?」(注:斯陸美伊卡是日文スルメイカ〔魷魚〕的音譯。)


    被問到不想回答的問題,我就會這麽說。


    「本公主不食人間煙火,別拿俗世的難題來煩我。」


    笑的時候要用手掌遮住嘴唇,發出「嗬嗬嗬嗬」的笑聲。


    ……剛開始覺得很有趣,久了就覺得不輕鬆,和我原本的個性及興趣相差太多了,我不適合扮演公主。


    「出門搭什麽交通工具?主要是馬車羅。」


    其實我是為了支付俗稱大綿羊的重機分期才在這上班的。


    「寵物?本公主倒是想養馬來西亞虎。」


    其實我養的是楓葉鼠。嗬嗬嗬嗬。


    「喜歡的男性類型?有爵位的男士。」


    其實前陣子,我和在夜店當dj的混帳男友分手了。嗚嗚。


    ……店裏的其他女孩,若不是原本就是蘿莉型,就是喜好這類打扮。店內是重金裝潢,女孩的禮服也都是名牌。老板當真是砸錢不手軟。在這樣不景氣的時代,居然還有人拿得出這麽多錢。相較之下,我根本是一貧如洗到得摸走店內的棒狀砂糖回家。


    「栞公主是富有得令人難以置信的有錢人吧。」


    我沒錢!no money!


    ……雖然足山寨版,也隻有在這家店裏,我才能過過當公主的幹癮。


    工作人員也把我當成公主捧在手心上伺候,我很少怨東怨西。


    麻煩的客人也不用搭理,打個暗號,執事大叔就會幫我解圍。


    總之,這家店的賣點就是成不了氣候的軟性sm女王,也就是公主殿下。


    當然,任何性服務這家店一概不提供。隻能和公主純聊天享受茶會氣氛、啜飲紅茶或咖啡、享用三明治、下下西洋棋或玩玩撲克牌這樣。


    贏了,就可以和公主拍拍照、得到公主禦賜的手帕……為什麽是手帕啊?


    最謎的是,這間公主咖啡廳的生意非常好。剛開幕就有電視媒體來采訪,也上過雜誌。聽說最近也出現了模仿我們的店家。


    我們的女客也不少。多會找朋友一起來,然後尖叫:「好想在這裏工作——!」事實上,上門登記求職的女孩也相當多。可是男客上門所為何來,就是個謎了。


    我現在接待的男客人也始終笑得邪門,提的多是這類的問題。


    「栞公主會去上廁所嗎?」


    模範答案是「公主是不上廁所的」,可是我厭倦那樣的標準答案了。


    「會。而且會大出玫瑰花喔。」……刻意遊走在沒品邊緣。


    可是,我的答案逗得男客哈哈大笑。其他的公主可能會覺得這樣的客人惡心,但他聽到我說的笑話笑了,也挺可愛的。


    「那麽,再請問,您是何時成為公主的?」


    從事這份工作前,我在加油站、居酒屋、回轉壽司都打過工。


    「每個女孩一出生就是小公主了。」


    ……每個女孩一出生就是小公主嗎?


    嗯,我是沒有什麽值得娓娓道來的回憶,但我的十九年生涯和公主斷然無緣。


    人家正要沉浸在感傷的氛圍裏,男人又繼續提問。


    「那麽,栞公主家裏有很多仆役吧?」


    ……這家夥有完沒完?煩死了。


    「是的。有二十人左右。可是他們放大假去了,在牙買加旅行。」


    ……其實是我想去牙買加。


    「咦——那請讓我當公主的仆役。」


    ……喔喔,這個人一下子就將我做的對話球給吹跑了。


    我從以前就很容易吸引這樣的變態。時不時會遇到這種抖m。


    男人開始在他一直小心翼翼抱著的背包裏翻找東西。


    「喏!隻要用這個,我就能成為栞公主的仆役了!」


    男人打開的盒子裏頭,放了個看似假牙的金屬器具。


    「……那、那是什麽東西呢?」


    「這是時下最流行的,叫作scm。」


    「……本公主不食人間煙火,對俗世的東西沒研究。」


    「隻要戴上這個,就能讓對方成為仆役。」


    「哎呀……那真是厲害。」


    我接過男人遞上的蠢器具,隔著外層的塑膠袋觸摸它。


    軟軟又彎彎的。封得好好的沒拆開。似乎是全新的。


    「誠心敬獻給栞公主。」


    ……我才不要!而且,執事大叔正盯著這邊看,除非是我們過生日,否則跟客人收禮物或金錢的「私相授受行為」,店內一律禁止。


    我將金屬器具還給男人。


    「嗬嗬嗬。本公主很開心,恕我不收平民百姓的饅贈。」


    他的心情一下down到穀底,很惋惜似地將那個sc什麽的東西收起來。


    ……這個人是怎麽搞的?長得倒是不差。五官算端正,搭配的穿著和發型卻浪費了這張臉。身材瘦得令人羨慕,仔細一瞧,皮膚也很好。年齡和我差不多吧。當然,他完完全全不是我的菜……


    男人話變少了,少到我隻能觀察他到那種地步就回去了。


    「——辛苦了!」


    時間已過深夜十一點,我跟其他女孩打過招呼,朝池袋車站走去。


    ……好冷,嗬出的氣息都變白了。我從鼻子呼出白氣玩了好一陣子。


    喔哦。現在不是玩的時候。明天不用上班。今晚我和朋友約在車站碰麵,要一起去我家喝酒。


    「……栞公主。」


    離店有一段距離的地方,有個男人從小巷蹦出來。


    嗚哇!好恐怖!這家夥不就是傍晚我接待的愛發問抖m男嗎!他從傍晚等到現在?


    「有、有事嗎?」


    我不禁手叉腰,轉成公主模式與他對話。


    順便一提,我在店內是戴假發,真發都編成發辮、撥到一旁。衣著也不是走超~級蘿莉風,而是簡單的牛仔褲搭t恤,外麵再罩件羽絨衣。男人看到我的穿著,頓時睜大了眼睛,但他很快就不在乎了,把那個盒子遞給我。


    「請您收


    下這個!好嗎?好嗎?」


    「喂、喂喲!我要叫警察報警了喲!」


    我慌到語無倫次,連自己在講什麽都不曉得了。


    「求你戴上去!求求你!」


    在這樣的狀況下,男人竟像個小孩想逼人就範,差點讓我失笑。


    羅曼史大道的行人不少,在旁人眼中,我們就像是想送禮物的男人和為難的女人。還有人笑了。


    「足立小姐!」


    和我待在同一家店、扮演執事的大叔碰巧經過。


    男人一看到大叔,拔腿就跑了。盒子猛然一丟……丟到我的手上。


    「你沒事吧?他有沒有對你怎樣?要報警嗎?」


    「啊——我沒事。你認得他吧?請把他列入黑名單。」


    「嗯,那是當然。」


    之後,大叔陪我走到車站。


    直至看到我和朋友碰了麵,他才消失在車站裏。


    「那是什麽?你買了手機?」


    朋友一來就指著我手上的盒子問。


    ……是那個男人給我的盒子。在那之後,我就一直拿在手上。


    「不是,是客人給的。」


    她接過盒子,讀出上麵印刷的英文字。


    「呃——scm?這什麽?哪裏的名牌?」


    「好像是可以讓人成為奴隸的什麽東東。會不會是sm之類的道具?我才不要這種鬼東西哩!」


    「是嗎?那麽,我就拿走羅。」


    對了,她的男友是會用領帶捆綁她的s。她自己也是暗爽在心甘之如飴的抖m。


    「不要啦。那家夥是個怪人,搞不好上麵沾了精液。」


    「好惡!……可是東西像是全新的。」


    朋友用指頭挾起盒裏的金屬器具,饒富興味地打量。


    我和朋友兩人繞到超市買了零食和酒,準備窩在我家關起門來暢飲。


    高中畢業後,我們倆好久沒單獨喝酒了。朋友率先炮轟她的男朋友,話匣子一開就停不了。


    「阿栞的房間,色彩好繽紛喔。」


    朋友說得一點都沒錯,我的房間淨是紅紅黃黃綠綠的物品、牙買加的國旗、還貼了雷鬼樂鼻祖巴布·馬利(bob marley)的海報。


    「啊——因為我喜歡rasta color。」


    「rasta color?」


    我指著電視邊框貼的紅黃綠三色漸層膠帶。


    「這是象征牙買加思想的色彩。」


    朋友受到吸引,也盯著紅黃綠的膠帶看。


    「紅色表示血、黃色是太陽、綠色代表大自然。」


    一般說的rasta color都是指紅黃綠,可是……


    「其實,還要加上黑色。」


    「咦?黑色的意義是什麽?」


    「黑色是……」此時,朋友的手機響了。


    「啊,抱歉,是我男友。」


    已有醉意的她,用甜甜的聲音開始撒嬌。說什麽—人家好想你,喵喵!之類的……喵的,和我在一起不好嗎?


    我不是吃味,隻是幾天前我才和男友分手。


    原因是他偷吃……短期間我都不要男人了。


    講到一半還換我和她的男友哈啦,好不容易電話講完了。


    「——對不起。呃,我們剛才講到哪裏了?」


    我再次麵向紅黃綠的圖案。「rasta color。」


    「對對對,rasta、rasta!和牙買加的國旗不一樣嗎?」


    喂喂,你不是要問黑色的意思嗎?「……嗯,牙買加的國旗是那個。」


    我指著牆上貼的一大麵由綠色、黑色以及黃色的x組合而成的國旗。


    「哦——這麽喜歡可以搬去住啊。」


    「牙買加?能住的話,我是想去住。」


    接近天亮時,我們已經聊到沒話講了。朋友躺平準備睡覺。我亢奮的情緒尚未消退,拿起那個抖m男送的東西。


    那個是我最後看見的景象,隨著夢中的笑聲,我有如暈厥般沉沉睡去。


    ——一覺醒來,眼前有大量的卷毛散落。


    我揉了揉沉重的眼皮,凝視那些毛……


    ……是體毛嗎?我默默整理混亂的思緒,慢慢回想昨晚的事。


    對了,是喝醉的朋友拔的,丟得到處都是。元凶正好端端睡在我的床上。


    ……嗚哇!我的嘴巴臭得要命。


    是喝太多了嗎?嘴裏黏黏的。


    我從冰箱拿冰水來喝。舌尖碰到了什麽。


    ……啊,我戴了東西。


    同時,冰水滋潤了我的嘴巴,涼涼的很舒服。


    我回到房間,找到翻開的說明書。


    ……這東西叫scm來著?我昨晚一定是喝得太醉,直接就戴著睡著了。


    我把手指伸進嘴裏想拆下它,不知是不得要領還怎樣,牙齒像是咬到鋁箔,一整個不舒服。


    「怎麽啦——?」


    尾音拉長的聲音。朋友醒了。


    「啊,早安。」


    「早安——啊,我得回家了!」


    對喔。她說過白天要回家。


    朋友在棉被裏不知嘟噥了些什麽,然後說:「我不知道怎麽去車站,送我去。」


    我們兩人相親相愛地一起刷完牙,就出門了。


    我在最近的江古田車站目送她離開,想說看一下書再回家,決定繞到站前的超商。


    我挑了本雜誌翻閱。然後『咿——』一聲,我感到牙齒產生了震動。


    震動一下就停了。可能是錯覺吧,我繼續看雜誌。


    接著又是一聲『咿——』。


    ……這是什麽?我確定是那個叫scm的器具發出的。


    我的心情變得很差,放下雜誌,決定回家。


    走出超商後,它又響了。


    然後,我發現有個女人一直盯著我看。


    ……這女的是誰?幹麽一直看著我?


    年紀大概和我相仿。妝化得好濃,很難看出實際年齡。直發一絲不苟地梳高,梳成盛開的鳳梨頭;配上大濃妝,就像個小惡魔型的酒家女。不像我,我身上是高中時代就穿到現在的運動服和羽絨衣。


    我從那名女孩身上移開目光,朝我家的方向走去。


    此時,背後傳來了聲音。「小姐……」


    我轉過頭,女孩正直視著我。


    「你、你叫我嗎?」


    「是的,請問一下,你戴著scm吧?」


    「啊?」


    女孩就像隻膽小的鬆鼠。scm……啊,是我嘴裏的那個嗎?


    「……你怎麽知道的?」


    女孩沉默不語……越看越覺得她可愛。


    外型乍看像是僩性很差的小惡魔,動作卻比小女生還小女生。


    手腳纖細、身材苗條,巴掌臉。皮膚也相當好。


    雖然嗓音意外地低沉,說起話來卻像小鳥叫。有這樣的外表,卻沒啥自信。這樣的落差更吸引人。看到這女孩,我不免湧出想跟女生交往看看的衝動。


    「……小姐,你沒有看說明書嗎?」


    「說明書?」


    「就是scm的這個。」


    她從白色的lv包拿出像是書的紙本,遞給我。


    「啊,盒子裏頭有附。」


    我隨便翻了一下,馬上還給她。


    「你、你不看嗎?」


    「咦?我看這個幹麽?是說你又怎麽知道我有戴的?」


    「……你好,敝、敝姓中野。」


    咦?她在自我介紹嗎?


    「啊,我姓足立


    。」


    「站著講話不方便,要不要坐下來喝杯紅茶?我請客。」


    紅茶?怎麽不是咖啡?是說這孩子不會有問題吧?要是她推銷我買昂貴的印監或教材,或是叫我信什麽教,該怎麽辦才好?……算了,無妨。反正今天我休假。


    「……好啊。」


    我們進到咖啡廳。我想喝咖啡,但對方已說要請我紅茶,隻好從善如流。找到空位坐下後,中野小姐一口氣喝光紅茶,開啟了話題。


    「呃,足立小姐戴上的那個,叫作scm。其實我也有戴。」


    「咦?是嗎?」


    「是的。這是讓戴上scm的人彼此比輸贏,輸的人就得當奴隸的機器。」


    「咦……原來它的作用不隻有嘴巴會變臭啊。太好了太好了,真爆笑。」


    ……我一開始就不該陪她進來的。


    我,離席站起,中野小姐表情為難地說。


    「請等一下!我知道這很難相信,可是請你聽我說。」


    ……說是中野小姐,不如說是中野妹。


    讓楚楚可憐的中野小姐為難,還滿有趣的。


    我對她產生了興趣,加上小小的玩心,使我舍不得離開。我重新坐好,一副準備聆聽的模樣,中野妹就將scm的說明書放在桌上。


    「足立小姐為什麽會戴上scm?」


    「也沒什麽,就喝醉了,一時好玩。」


    「啊……原來如此。」什麽原來如此?這有什麽好納悶的?


    「中野妹又是為什麽?」


    「其實,我……正在尋覓理想中的女王陛下。」


    「女、女王陛下?」


    「足的。我、我自己無法獨立思考,我喜歡有人直接對我下命令。」


    mayday、mayday!莫名其妙!


    但她根本不甩陷入混亂的我,徑自喝了一口紅茶,咕嘟飲下。


    「你知道嗎?人遇到比自己還有s傾向的人,就會變成m。」


    「啊、哦……我是聽過人原本就具有s的要素和m的要素。」


    「相反的,若遇到m傾向比自己還強的人,就會變成s。」


    很想當場拂袖而去,但另一個好人我又不免配合對方說話。中野妹說的話,漸漸引起我的興趣了。


    「我平日也不是m。不如說大部分的人都以為我是s。可是我發現自己的內心某處,渴望能找到比我更s的人。」


    「所以你為了找尋女王陛下,才戴上這個scm?」


    中野妹微微頷首,回答了我的問題。


    「……我是不是很奇怪?」


    那張笑臉笑得有點醜。


    「不會,這世上多得是更怪的變態。」


    或許是安心了吧,中野妹伸手拿取桌上的說明書。


    「剛才,scm咿咿響了好幾次吧?」


    「對,響了好幾次。」


    「那個大概就是通知我們彼此正在接近的警鈴。」


    「大概?」


    「畢竟我也是剛戴上的生手……」


    我忽然有個疑問。我一麵從口袋掏出香煙,一麵問她。


    「中野妹,這東西你是在哪買到的?」


    「在網路上買到的。」


    「是嗎?」說完,我喝了一口紅茶。


    沉默了幾秒後,中野妹開口了。


    「請問……我們對決好嗎?」


    「啊?」


    刹那間,我腦中浮現出自己和中野妹做武士打扮,在夜風吹拂、月明星稀之下持刀對峙的模樣。


    那位中野妹翻閱說明書,翻到某一頁拿給我看。


    「足立小姐,請看這裏。」


    那裏寫著有關scm對決的規定。


    【接受挑戰的一方,有權決定對決的內容】


    確定我肴兜那項之後,中野妹又說「還有這裏」,指著另一項。


    「這個部分是寫說,挑戰的一方可以『建議方案』,接受挑戰的一方具有『決定權』的意思。」


    「哦——感覺好麻煩。」


    「就是說啊……」


    ……是說為什麽成不成為奴隸,要用對決來決定?叫想當奴隸的家夥當就是啦。


    也是啦,一般沒人想當奴隸……是說我眼前就有一個想。


    「……總之,中野妹你想照這個規則,和我進行成為奴隸的對決?」


    「對!」


    「哎呀,眼睛也不用亮成那樣吧,還猛點頭……你要更愛惜自己才行。」


    當然我是一點也不相信她想成為奴隸。


    中野妹晃動瀏海,眼睛晶亮有神地說道。


    「我就喜歡當足立小姐的奴隸!」


    「啊?你想輸給我?」


    「正因為知道足立小姐能打敗我,我才想成為你的奴隸。」


    ……啊,我有點懂了。


    比我還沒用的人說的話,我根本不會聽、也不想接受。


    的確,唯有比自己還要優秀的人,才能獲得自己的認同。


    我怱然想到,scm之所以規定非對決不可的理由,或許答案就在此。


    我將所剩不多的紅茶一口氣喝光,點燃不知第幾根的香煙。


    「問題是,你為什麽會挑上我?」


    「因為足立小姐相當漂亮,看起來聰明,說話又風趣,而且做事很光明磊落的樣子,總之就是整個人散發陽光氣息……」


    中野妹深邃的鳳眼難為情似的移開了目光。那個動作有說不出的可愛。


    聽她難為情似的說難為情的事,連我都難為情起來了。


    「我沒你說得那麽好啦。」我一麵自謙,一麵又覺得我要是男的,肯定不顧眾目睽睽,在咖啡館緊緊把這麽可愛的女孩抱住。


    我真像是沒人愛的大叔,淨想這些事。


    但我也很受歡迎喔?深受變態和小女生喜愛。


    「……不過,假設真的會變成奴隸,我既不想當奴隸,也不想輸。」


    「請你不要輸。」……亂來。


    「要、要是我贏,我會解放足立小姐,擺脫奴隸的束縛。」


    「解放?」


    「就是解除奴隸和主人的關係,我們就沒瓜葛了。」


    ……我有點怕了。


    變成奴隸這種事太超脫現實,我隻在電視上看過。


    可是聽到「解放」這個詞,不知為何覺得很真實。


    「……總之呢,中野妹向我提出對決的請求,要不要接受是操之在我。」


    「是的。」


    是我人太好,還是吃飽太閑,抑或是中野妹引起了我的興趣?


    我心裏早就沒有拒絕對決的選項。


    話雖如此,我卻怎麽也想不到要比什麽……臨時說要比,誰想得到啊。


    「嗯——若是對我有利的競賽,你也不會接受吧?」


    「對!我希繁盡量是彼此都覺得公平的競爭!」


    中野妹的眼睛如寶石般閃閃發亮。


    ……常常正正決勝負的運動家精神嗎?果真人不可貌相,原來中野妹是運動熱血型的。


    為什麽道麽叮愛的好女孩,會說出想當奴隸之類的話呢?八成和之前交往的男人有關……


    我手托著腮杵在桌上,看著窗外。咖啡廳外很亮。時間還不到中午。


    「小姐、小姐,你們今天不用上班?」


    我正在想要比什麽時,有對男子雙人組來打招呼……是搭訕才對。


    我嚇了一跳,決定忽視那兩個男人,看著中野妹的臉。她一臉驚訝,望著那兩人。


    ……中野妹,你是怎麽啦?以你貌美的外表,被男人搭


    訕的次數應該就和吃過的麵包一樣多吧?


    「砰砰砰砰砰!」


    哇!嚇我一跳。搭訕男之一忽然放聲大喊。


    「啊,抱歉嚇到你了,早安!」


    那家夥收起嬉笑態度,對我們祭出夜生活行業特有的招呼語,我又不是酒店小姐。


    「我們有車!一起去玩吧!唱ktv、唱ktv!」


    這兩個男人興致是很高昂,智能卻很低。平日的我絕對會漠視到底。


    可是,我靈光一閃。跟一臉茫然的中野妹咬耳朵,告訴她我想到的主意。


    「……喂,我們來比今天一天誰能讓這兩人掏更多錢出來,如何?」


    中野妹半張著嘴看著我。下一秒,就轉變成充滿好奇心的笑臉。


    「那倒是……挺有趣的。」


    那對決就是比誰能從搭訕的男人身上挖更多錢羅?


    「那麽……」


    「……是的,現在開始。」


    口中的scm頓時發出『喀』一聲。


    ……呃?這是對決開始的信號嗎?


    感覺較為花心的搭訕男之一說:


    「女孩子隻要有人搭訕,就會麵麵相覷,然後講悄悄話。」


    那是當然。有陌生人來攀談,不管是誰都會感到困惑。


    「……你們打算帶我們去哪玩?」


    鬆獅頭墨鏡男指著頭發染成褐色的男人。


    「唱ktv如何?這家夥歌唱得很好喔!」


    染鞋男說:「少來!」這兩人是白癡嗎?


    「我們不想唱ktv,比較想去購物。」


    我朝中野妹看了一眼,她正露出輕蔑的淺笑,頻頻點頭稱是。


    「真的?真的嗎?你們想去哪?109嗎?109百貨?」


    「超市。」


    「什、什麽——?」


    果然退縮了。可是比起衣服或項鏈等高價品,超市的民生必需品,他們會比較願意付錢吧?


    「啊……你們還真有創意。」


    「是很有創意!走走走!」


    喔羅。這兩人滿上道的嘛。


    就這樣,我和中野妹在兩名搭訕男的帶領下,離開了咖啡廳。


    他們帶我們去坐的車子是黑色的休旅車。車款記得叫ody……什麽的。是坐四個人也相當寬敞的火車。車裏相當幹淨,窗簾和杯架也似乎價值不菲。


    我問坐在駕駛座的染發男。


    「這輛車是你的?」


    「嗯,是我的。」


    中野妹向坐在副駕駛座的鬆獅頭問道。


    「你那種發型是叫玉米須燙嗎?」


    「對,你真內行!」


    「那就叫你們奧狄和舞獅羅。」


    綽號取好了。駕駛座上的染發男叫「奧狄」。


    副駕駛座上的鬆獅頭叫「舞獅」。兩個男人麵麵相偂


    「噗嗤—有創意!你叫奧狄耶!」


    「你叫舞獅!你又喜歡獅子,正好!」


    兩人都很開心。其實我隻是覺得記本名很麻煩罷了。


    舞獅詢問後座的我們。


    「你們還沒有自我介紹。」


    「敝姓足立——」


    「敝姓中野——」


    「你們的姓氏還真有創意!」(注:兩人姓氏合起來是nagadachi,音近晨勃〔朝勃ち,asadachi〕。)


    說完,兩個男人笑個不停。中野妹拉了拉我的衣服。


    「請問……規則呢?」


    「……規則啊。總之就是我們各自提要求,看這兩人為我們花了多少錢來定。」


    我和中野妹、舞獅和奧狄,怎樣組合都無妨,隻要他們肯為我們花錢就好。


    中野妹點點頭,表示同意我的提案。


    「到了。」車子開著開著,停在一家大型店鋪的頂樓停車場。


    那是賣家電也賣衣服的購物商城。


    一下車,奧狄就走近中野妹,問:「你想要什麽?」


    「足立小姐想看什麽?」


    不意外,舞獅負責我。


    「嗯——我想看狗。」


    這間超市也有寵物區。要剛認識的男人買昂貴的寵物給我是強人所難,但光靠點心零嘴之類的消費贏不了中野妹。


    而且,我是無可救藥的愛狗人士。既然有寵物區,當然是我的首選。


    中野妹和奧狄要去逛食品區,我們就各自行動了。


    寵物區有著獨特的動物臭味和汪汪叫個不停的幼犬。


    舞獅手放在展示櫃上說:


    「啊,糟糕,有夠可愛!」


    的確,展示櫃的狗狗都好可愛。


    有追著自己尾巴跑的笨笨吉娃娃、伸出胖腿躺在地上的西施犬。


    一直盯醬我們看,耳聰目明的雪納瑞,以及眼睛圓滾滾的波士頓梗犬。


    「真是可愛得要命。嗯,這邊的也好可愛。」


    舞獅交互看著我和狗狗,一連說了好幾次可愛。


    我在他的身後交叉雙臂,不發一語看著那些幼犬。


    「……咦?足立小姐,你討厭狗嗎?」


    「喜歡得不得了……我想要狗想得要命,你買給我好嗎?」


    我對狗的喜愛,早就超越了那邊的女生看到幼犬就尖叫:「呀——好口愛!好口愛喔!」的程度。我就是這麽愛狗!


    「咦?」舞獅內心動搖了,我指著有雀斑和垂耳等特征的中型犬——查理士王小獵犬對他說。


    「喏,就十一萬八千圓那隻。我可以和你對半分。」


    我的表情十分認真。


    「對半分?生命豈能對半買,不行啦!」


    喔喔。這麽說也對。


    「啊——討厭!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啦!」


    舞獅對像個小孩般吵鬧的我說:


    「我、我、我老家有養豆柴犬!我下次帶給你看!」


    ……豆柴啊。那種狗也很可愛。可是我現在不想要豆柴。


    「我不要!我就要十一萬八千圓的小獵犬!」


    「下、下次!下次好不好?」


    ——我們一離開寵物區,就和中野妹、奧狄不期而遇。


    ……中野妹,滿載而歸啊。她手上的購物袋裝了滿滿一袋零嘴。


    「感覺她好像不斷要我買這買那給她……」奧狄一臉無奈說道。


    中野妹朝我走近,給我看收據。有零嘴和廚房紙巾、連醋都叫奧狄買單,合計的地方印著二千四百八十三圓。


    「這些真的全都是你買給她的?」舞獅問,奧狄歎氣回應:「真的!」


    我拿出手機,打開備忘錄,輸入【中野】和【足立】。


    中野妹也如法泡製,再給彼此看手機。


    目前的金額——中野2483圓。足立0圓。


    ……再這樣下去我會輸。慘了慘了。


    我開始有了危機感,此時遊戲區的看板映入眼簾。


    「……舞獅,我想要那個。」


    我指的是抓娃娃機的商品——重機的遙控模型。


    「cbr的遙控模型啊?這倒是不錯,我也想要……」


    抓娃娃機玩一次兩百圓。


    舞獅也好像有興趣,決定玩玩看。


    看到舞獅的模樣,中野妹也指著另一個遊戲機,看著她的男伴。


    「我想要通稱點心。」


    「不,你想吃的話不如直接用買的較劃算。」


    碰了個軟釘子。中野妹很不高興,轉而凝視舞獅玩抓娃娃機。可是,遙榨巾沒那麽容易到手。


    「咦,沒了?」


    「這一台


    比較劃算。五百圓可以玩三次。」


    舞獅悻悻然拿出錢包,朝抓娃娃機丟入五百圓硬幣。


    舞獅最後血本無歸。他花了一千七百圓還是一無所獲。


    舞獅垂頭喪氣,其實我對遙控車一點興趣也沒有。


    在中野妹的注視下,我在手機裏鍵入舞獅花掉的金額。


    中野2483三圓、足立1700圓。


    外麵天色還亮得很。我很有獲勝的可能。


    「——現在要幹麽?你們還沒有想逛的地方?」


    「再不如,我們去喝一杯?」


    順著奧狄的話,舞獅問我和中野妹。


    「我們在超市是逛得差不多了,好吧,就去喝一杯!」


    「好耶!就這樣決定!」


    大家一起走出超市的期間,我跟中野妹確認:「你可以吧?」,她回應「沒問題」。


    我們來到一家氣氛佳、走西式風格的dining bar。


    我和中野妹以及舞獅先進店裏,把車停在自家的奧狄,很快就與我們會合。奧狄的家和舞獅的家都離我家不遠。


    「想吃什麽盡量點。」舞獅那樣說,把菜單拿給我。


    坐我隔壁的中野妹目不轉睛盯著菜單。剛才在車上,我們說好「在居酒屋喝掉的飲料金額也要算進競賽金額裏」。


    這裏也供應整瓶的香檳和紅酒,但如果不是單點,就無法算進自己的金額裏。隻好點單杯酒來喝了。


    「足立小姐要喝什麽?」


    我指著菜單中的大生啤,看著舞獅。


    「大生啤。」七百圓。這是最貴的。


    中野妹也跟著我點了大生啤。


    「果然,那就先點生啤。」說完,跟店員點了四杯生啤。


    我才挾起小菜盤裏好吃得會上癮的高麗菜,四杯生啤就送來了。


    「幹杯——!」


    發出吆喝聲的同時,彼此的啤酒杯也碰撞出聲,我一口氣幹了。


    碳酸嗆得喉嚨好辣,可是要忍耐。


    我斜睨了一下中野妹,她也是喉嚨呈現波浪狀,一口氣飲下啤酒。


    「噗哈!」「哈!」


    啤酒杯放回桌上,發出喀咚聲響。我和中野妹同時喝幹了。


    「兩、兩位都很豪邁耶……」奧狄有些退縮。


    這可是拗男生請客競賽。酒喝得越多,離勝利就越近。


    「再來一杯!」


    「我也要!噗……嗝!」


    中野打了個超響的嗝。她頓時掩著嘴巴,難為情地垂下眼簾。男人們沉默了一晌,爆笑出聲。


    「哈哈哈!中野妹太棒了!」


    「我第一次聽到女孩子打嗝打得那麽響!」


    男人們的語話化解了尷尬,中野妹也笑了出來。


    ……我有點羨慕中野妹了。


    其實我很不喜歡剛認識且年紀比我大的男人稱呼我「小姐」。我也希望遇到有男子氣概的白馬王子、被當成公主般嗬護。


    就是這種無法對任何人啟齒的渴望,讓我去應征公主咖啡廳的工作的吧。


    「……足立小姐醉了嗎?」


    「咦?」舞獅的聲音,把我喚回了現實。


    「啊,沒有。才喝一杯啤酒哪會醉。」


    「你喝第三杯了。」


    「啊。」我麵前的確放了兩隻空的啤酒杯。


    似乎是看我都默默喝酒,男方貼心加點的。


    中野妹也喝完了第二杯啤酒,正在喝黑醋栗柳橙。


    我邊看菜單,邊將中野妹和我喝的酒杯數記入手機裏。


    中野妹是啤酒x2、黑醋栗柳橙x1。我是啤酒x3。


    我把剩下的啤酒喝光,叫來店員。


    「請給我梅酒加冰,和半顆葡萄柚。」


    其他三人都用狐疑的眼神看著店員端來的梅酒和切半的葡萄柚。金額多少暫且擱一邊,我隻想喝我想喝的。


    我將葡萄柚壓進銀色榨汁器裏。榨出的果汁流入底下的溝槽。再把新鮮的葡萄柚汁注入梅酒裏,然後用筷子前端攪拌一下。


    「好像很好喝的樣子,你很會玩喔。」


    「不是,是前男友教我的。」


    「足立小姐至今和幾個人交往過?」


    奧狄插入我和舞獅的對話。好像國中生問的問題。


    「四個左右吧?」


    「咦?這麽少?真意外。」


    意外什麽啊……


    「中野妹呢?」


    「我……兩個左右。」啊,這麽少?真意外。


    「哇喔喔!那你還是處女羅?」


    舞獅好興奮,非常來勁。


    「怎麽可能。是說中野妹你到底幾歲啊?」


    「……廿三歲。」


    「不會吧!原來你比我大!?」我比在座的人都驚訝,頭一個驚跳起來。


    「什麽?你們兩人不是朋友嗎?」緊接著舞獅也大叫、站起身。


    「呃?怎麽辦?」奧狄也莫名其妙大喊,站了起來。


    中野妹看著站得直挺挺的三人,笑了。


    她的年齡是讓人驚訝,可是在旁人的眼中,我更像是廿三歲的人。


    對了,我後來騙他們,說我和中野妹是最近才透過朋友認識的。


    「——接下來要做什麽?」


    時間已過晚上九點。我們在居酒屋待了三小時以上。


    「要去我家喝嗎?」


    「啊,我想去。」中野妹幹完第三杯的黑醋栗柳橙,如此回應奧狄的提議。


    「那我們走吧!」


    奧狄和舞獅很快穿上外套,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剩菜打包好後,我和中野妹朝收銀機走去。


    男人們已經結好帳,坐在椅子上等我們。


    「謝謝你們兩位。」讓你們破費了。


    我低下頭,中野妹也跟著低下頭。


    我從奧狄手上接過居酒屋的收據,他說:「啊,這頓我們請,不用還我們。」


    我們壓根就不想付錢。我拿收據,是為了計算我和中野妹在這場請客大賽中讓你們請了多少飲料錢。


    可是大概是醉了,怎樣都算不好。我拚命計算時,中野妹搖搖晃晃朝我走來。


    「結果還、還沒粗來嗎?」


    酒臭味好濃!不然你來算啊!


    計算好的結果——中野5840圓、足立5270圓。


    我重算了四次,也讓中野確認過了,沒有算錯。


    我自認滿能喝酒的,但中野的酒量也不賴。話說回來,我金額追上好多。


    「那先去超商買酒吧!」


    ——從燈火通明的站前走了幾分鍾,來到陰暗的住宅區。


    「……啊,有狗。」


    聽到中野妹說,我朝夜路的前方看去。


    有條狗正無精打采地朝我們走來。


    「欸,有這麽乖的野狗啊。」


    我將在居酒屋打包的炸雞放在手心。一般的狗狗馬上就會咬走,那條狗卻靜靜地走過來,鼻子聞了聞,搖尾巴開始吃炸雞。


    就近看那條狗,真的相當大隻。可能是紀州犬,或是薩摩耶犬?


    「……它不是野狗,你們看。」


    「啊,真的耶。」


    舞獅抱住大狗,改變方向讓我們看它的項圈。雖然被毛發遮掩住,但大狗的確戴著項圈。項圈上刻有英文字母組成的名字。中野妹眯著眼睛,讀出那些字母。


    「sushio……umaru?」


    「廚子王丸?好長的名字。」


    奧狄說先,想摸摸大狗的項圈時,「嗚吼吼吼~~」


    大狗抬起頭,看著奧狄低吼。


    「嗚哇!好恐怖!它想幹麽呀!」


    舞獅盯著毫無懼色、露出獠牙的狗頭。


    「咦?這條狗的嘴巴裏好像裝了金屬……」


    想要看清它的嘴巴,但大狗吃完日式炸雞後,忽然就走開了。


    它走在夜路裏的背影,怪寂寞的。我甚至覺得它擁有不輸人類的情操與智慧。


    簡直就像……


    「它是在找飼主嗎?」


    舞獅喃喃自語,拍了拍手。那孩子找得到它的飼主嗎?


    走沒多久,超商就到了。我和中野妹挑選酒類和零嘴,當然全部都是男生請客!雖然有罪惡感,我還是邊看收據,邊把金額輸入手機加總。


    【中野】5840圓+1270圓=7110圓。


    【足立】5270圓加310圓,等於65c00圓。


    我們倆總共削了男方一萬四千圓啊。不禁心想:男人真辛苦。


    離開超商後走了幾分鍾,我們到了奧狄的公寓。


    約三坪半大小的套房,塞了四個人是有點擠,幸好家具不多,空間還算寬敞。我們將酒和零嘴放在房間中央,繼續在居酒屋閑聊的話題。


    奧狄特地從廚房拿出紙杯和紙盤。


    「今天都讓你們張羅,真的很不好意思。」


    我搖搖晃晃的低頭致歉,奧狄笑著提議:「來玩國王遊戲吧。」喔喔,你就這麽急著想吃女生豆腐,不惜破壞整個和樂融融的對話嗎?


    聽到國王遊戲,我忽然靈機一動。或許來玩「看你們給多少錢,我就脫多少」也挺有趣的。


    ……我醉得很厲害。想歸想,我還是將紙杯的酒又一口喝幹。好,來跟大家公布我剛才想到的點子吧。


    「要丸狗王遊戲的法——」……咦?我口齒好不清。


    「足立小姐……你還好嗎?」


    我聽得到舞獅的聲音,視力也很清晰,看到的範圍卻很窄。


    「怎麽回事……地震嗎?」


    身體很不舒服,但心情很好。輕飄飄的,有種浮在半空中的感覺。要我現在飛上天也行。


    而且,我的心跳跳得好快,那裏感覺也濕了。


    「……你們是不是在紙杯內側塗了什麽?」


    我聽到中野妹的聲音。睡意忽然襲來,好困。


    「你們!下了藥對不對!」


    是中野妹的聲音沒錯,但低沉得可怕。聽起來就像是男人的怒吼……可是,我的眼皮沉重得睜不開。我意識到口水自我嘴邊流下。


    意識朦朧的我,斷斷續續聽到大吼,還有撞牆摔家具的聲音。


    「都是震乃助啦,說需要女人!」「這不是我期望的!對不起!我什麽都不知道!」「蠢蛋,給我閉嘴!」


    ……耳邊響起男人與男人的怒吼聲。


    雖然視野歪斜,我依然知道那裏成了地獄。


    我就像第三者,透過鏡頭模糊的監視器觀看著畫麵。身體笨重得動不了。接近鬼壓床那般動彈不得,我也不想動。朦朧中,我感到中野妹撐起我的身體,走出奧狄的家門。


    ——她扶我在小公園的長椅上坐下。


    然後,把我的手指放進我的嘴巴……中野妹,你在幹麽啊。


    「嗚嘔~~」盡管意識不甚清楚,我還是小心不吐在衣服上。


    ……嗚哇!吐出來了吐出來了,從鼻孔也出來了。


    「請全部吐出來!」


    中野妹一麵拍撫我的背部,一麵緊壓我的腹部。啊,超反胃……


    「嘔噗!」我又吐了。啊~~好丟臉。這是我人生的汙點,大汙點。


    「中野妹,我、我……」


    「請用這個漱漱口。」


    中野妹說完後,遞給我一瓶透明的液體。


    我以為是水,不假思索就含在口裏,猛然被刺鼻的味道嗆到。我含在嘴裏隨便漱了漱,立刻吐出來。


    「……好酸!這個是醋!?含一口我就醒了!」


    「嗯。原本想讓你聞阿摩尼亞,但我手邊隻有醋。」


    ……對喔,她在超市買了醋。


    終於,中野妹把水遞給了我。我一麵用水漱口,一麵用她遞給我的手帕擦嘴角。雖然忽然覺得有點冷,但我人也跟著冷靜許多。


    「……他們對我做了什麽?」


    「那兩人在紙杯內側塗了奇怪的藥,想設計我們。」


    「真的假的?什麽奇怪的藥?」


    「從足立小姐的症狀判斷,我認為是混合了安眠藥和迷幻作用的約會藥丸。」


    啊,就是之前很流行的那個。又叫作強奸藥丸。聽說最近有人利用醫療用藥也能調製出來……


    「啊——真的好險!中野妹,是你把我帶出來的?」


    「嗯。我看足立小姐的樣子怪怪的,就逼問那兩人。舞獅和奧狄兩人開始爭執,我就趁機帶你逃走。」


    看樣子,好像是我們稱作奧狄的那個染發男自作主張下的藥。


    可是沒差。舞獅也同罪。我不相信人了。多虧中野妹將搖搖晃晃的我從那種壞人手中救出來。這女孩怎會長得這麽漂亮,又如此可靠呢。


    我看看手機的時鍾,已是晚間十一點五十分……今天就快過完了。


    「……哈哈,抱歉。害我們的競賽都毀了。」


    聽我那麽一說,中野妹甜甜一笑,搖了搖頭。


    仔細一瞧,她的衣服歪七扭八,眉毛也快不見了。連頭發也歪了。


    那兩個家夥,給我記住。我要在他們車子的排氣管倒醋。


    ……嗯?頭發歪了?中野妹,你的頭發歪了喔?應該說,你的頭歪得很不自然……不對,歪的是蠣發。


    「巾野妹,你戴假發?」


    酒力末退的我,半開玩笑地握住中野妹的頭發。


    稍一使勁,她還來不及抵抗,我便毫不費力地抓下了頭發。


    「啊……」


    中野妹成了短發妹。那不像是生病變成的短發,而是酷似男人發型的短發。


    「咦?呃?中野妹?你……是男的!?」


    「對、對不起!」


    中野妹驚弓之鳥的表情與之前無異,手掩著嘴角。留著男人的發型,看起來真的很可笑。他承認了。原來中野妹是男生。


    我心裏真的是百感交集。


    我對中野妹是女生一事毫不懷疑,才會提議比拗男生請客的金額。身為女人的我還一度羨慕起男人中野的美貌。該說我是嚇一跳,還是震驚呢?都不知道我女人的麵子該往哪擺了。記得最後的競賽金額,我也輸給了中野。


    我的女性魅力居然輸給了男人。就在我強烈如此認為的那一瞬間——


    『喀喀!』我口中的scm響了。中野的嘴裏好像也感覺到了什麽。


    一種急促的緊張感在內心深處不斷回轉……這是淪為奴隸的信號?


    緊接著,『咿——!』


    咦?什麽?記得這是有其他scm持有者接近時的警示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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