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淅淅,雨纖纖。難怪春愁細細添。記不分明疑是夢,夢來還隔一重簾。


    翌日,葉霜盯著自己胸前雪白的肌膚發呆,完全沒有燙傷的痕跡,隻一晚,為何好的這般快?


    她輕撫胸口,腦中竟一點都想不起那場景。


    隻是隱約中似乎看到師父的影子,白衣飄飄,清冷卓然,但隻怕終究是自己做的美夢。


    她抬頭望天,此時已是日曬三竿,殊不知,她竟睡了這般久。


    懷裏的雪球,瞪著它靈動的雙眼,讓她暫時忘了心裏的低回失落。


    “雪球,能告訴我,昨晚是夢嗎?”


    隻見雪球掙脫她的懷抱,四處亂竄,下一秒又撲到她的身上。


    她搖了搖頭,心裏有些好笑,就算雪球再聰明,也不能開口說話呀,隻怪自己太天真了。


    隻是下一瞬間,她眼裏滿是詫異。


    ——


    葉霜端著泡好的茶水,來到月光閣,視線集中在那一抹白色的背影。


    她臉色迅速漲紅,心跳加速,低著頭將茶水置於桌上。


    杯滿溢出,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南宮鈺將葉霜及時拉開,避免她再次燙傷。


    “葉霜,你無礙吧?”


    葉霜迅速收回手,淡淡的說著“謝謝”。


    南宮鈺想說什麽,卻在那個背影毅然轉身時,終究沒有說出口。


    “師父…”


    納蘭煜淡掃一眼,眼底中閃過什麽,隻是葉霜什麽也沒來得及抓住,便已消失。


    她將書案收拾妥當,離開前,戀戀不舍的望了一眼那一抹白,有些失望,有些難過。


    南宮鈺猛地一下明白,這葉霜對納蘭煜絕不是單純的師徒之情,那眼裏濃濃的愛戀分明是男女之情啊。


    他相當震驚,心裏猶如被什麽東西敲打,這種感覺無所適從,從未有過。


    南宮鈺餘光觀察著納蘭煜的神情,他依舊淡然如常,冷漠之外的其他表情都沒出現,南宮鈺的心裏忽然泛起一絲的僥幸,這種感覺像是從心底發了芽,滋滋不斷的生長。


    葉霜似乎每次心情不好之時,都會來漪蘭閣呢。


    她手撫琴弦,微闔雙眼。隨著清風吹過,一曲委婉動聽的曲子散落出去。


    前奏低回婉轉,似乎醞釀著什麽,隨著□□的湧起,歌聲從四麵傳來,空靈、悠揚,純淨,猶如天籟。


    任誰都很難想象這是出自葉霜的口中。


    那一句句震人心弦的歌詞,伴隨著空靈的曲調一一傳來。


    南宮鈺心裏很詫異,心裏猛地湧現出心疼之感。


    這丫頭的心太真誠,太純淨,像白紙一般,讓人不忍去添墨。


    南宮鈺的餘光中發現納蘭煜還是那副淡漠的表情,看不清眸中的情緒。


    葉霜唱完曲子,感覺心裏輕鬆了很多,這首詞是她午夜夢回中,一直想吐露的心聲。


    隻是師父能懂嗎?


    她黯然的想,他是否在深夜裏為她心痛過?


    她撫摸著胸口那凸起的堅硬。


    她不明白為何雪球將這塊玉抓了出來?


    是否也意味著,昨晚的背影是他?


    清心閣中,納蘭煜一遍遍品讀那些歌詞,掙紮著,隱忍著,輕歎一口氣,在這歌詞後補充了幾句,緊握拳頭,將手中的紙卷折疊好,放於暗格內。


    無奈芳華,終破碎了夢。回憶過去,潦收沙衍出,霜降天宇晶。伏檻一長眺,津途多遠情。是什麽驅使他向前走去?


    漫天雪夜,白霜耀月,她的笑聲渲染了整片山。


    初見她時,被她的眼眸所驚詫。


    雖是嬰兒,但那淺笑中的眼瞳甚是好看,隱隱泛著光芒。


    納蘭煜感歎,這雙瞳太美,太耀眼。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他可以完全放任她不管,但不知為什麽,那一刻有什麽東西注入心底。


    或許是她的笑太暖人,或許是一百多年太寂寞,終將她抱起。


    晴空卷朝雲,照夜霜月彎,他的腦海中突現夜霜二字,適合她,也是對她所有的期望。


    葉霜即為夜霜,象征著幹淨、純潔。


    一聲歎息自唇邊溢出,是他做錯了嗎?


    風拂亂了他的發,也浮亂了他的心。


    他的表情異常凝重。


    月如鉤,風襲影,暗香留後清風淚。


    微涼的清風裏和著淡淡的花香,爽人浸脾。


    滄桑竹葉,翩翩藍裳,倒影淤積幾世情懷,幾許閑愁,幾許迷茫。


    一樹梨花如雪漫天飛揚,一簾煙雨若情千年惆悵,帶著點點濕意。


    葉霜走進清心閣,那孤傲的背影在一幅畫前,讓人猜不透在想什麽。


    他渾身散發冰冷的氣息,讓人不敢向前。


    “師父…”


    “何事?”


    葉霜隻見納蘭煜淡漠的轉身,眼裏沒有一絲溫度,拒人之千裏之外。


    此時的葉霜有些呆住,她幾乎沒見到,這麽冰冷的師父。


    為什麽會這樣?


    猶記得那年,她中毒後,他渾身的冰冷氣息,瞬間就能將人凍住,也就是那一刻她知道師父是在乎自己的。


    可是現在又是怎麽回事?這麽冷漠的師父,突然讓她心裏很痛。


    這些個日日夜夜,她真的不懂。


    為何他明明有意,卻總是不敢跨越?


    她可以等,可是為何每當自己重拾信心之時,都會遭遇打擊。


    她有心,不能當做什麽也沒發生,她害怕,害怕有些事情並不是自己想的那樣,難道自己跨越的一大步,換來的卻是永遠的不可能嗎?


    那些歌詞,都是她想對他說的話啊,她不信他讀不懂。


    上天你為何這般捉弄人,為何這樣待她?


    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心痛的喘不過氣。


    她跑上前去,抱住納蘭煜。


    “師父,徒兒不懂,您為何不敢麵對內心?為何不能為自己而活?為何這般對徒兒?”三個為何道盡心酸。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葉霜,誤將師徒之情,錯誤理解,自明日起抄寫《聖經》,出去!”


    她望著納蘭煜的眼睛,想要看清什麽,可惜一點波瀾都沒有。


    她有些不甘,拿出胸前的玉質問著他:“我不相信,你對我會如此之狠,如果是那樣,這又是什麽?昨晚又為何那樣對我?”


    她第一次在他麵前沒有稱作徒兒,她不想用這枷鎖固定自己。


    這一刻,他終於有所撼動,眼裏閃現出不敢相信。


    他閉上眼睛,將一切情緒隱藏,冷漠也同時加劇。


    他不解釋,更沒有言語,渾身的冰冷,像一道屏障,將他們之間,所有的情愫,毫不留情的隔開,斬斷!


    她冰涼的雙手,輕撫他的臉龐,同樣不帶有一絲溫度。


    “師父,徒兒太了解您了,動容了嗎?心虛了嗎?”


    她注視著他,一絲表情也不願放過。


    隻見他突然間睜開雙眼,閃現出一抹危險,轉瞬間又消失。


    但還是被她捕捉到了。


    她維持著最後一抹微笑,在他的注視下,拖著沉重的步子離開。


    風竟比冬天還要寒冷、刺骨,雨肆意的飄灑。


    她笑了,笑的那樣悲,笑的那樣難過。


    她再也堅持不住,隨風一般倒了下去。


    此時她隻覺得,她好想長睡下去,這樣是不是他就會顯露真情?


    倒下前,隱約聽見有人叫喊著她的名字,隻是她太累了,分辨不清是夢境還是真實。


    這一刻,她眼皮沉重,心中苦澀。


    就讓她好好的休息一下,就一下。


    她又夢到了那個地方,那個婆婆,那道不知名的白光,不停轉換。


    彼岸花開的那樣妖豔,漫天紅色,像是血鋪成的紅地毯,花瓣墜落,像是淚滴,輕撫臉龐,眼淚伴隨著血紅的飄舞,一滴滴的凝結。


    怔愣間,似有人在耳邊輕歎,“花開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葉生生相錯,世世永不相見。孩子你又何苦呢?”


    是誰?是誰在說話?她捂住耳朵,想要阻止那聲音的傳入。


    可是那聲音卻是從心底傳來。“花開彼岸本無岸,魂斷忘川猶在川,醉裏不知煙波浩,夢中依稀燈火寒,花葉千年不相見,緣盡緣生舞蹁躚,花不解語花頷首,佛渡我心佛空歎,孩子你可懂?放下吧…”


    “不要,不要,我不要聽…”


    ——


    南宮鈺每到空閑時,總會情不自禁的到凝霜閣來看看她。


    她已經昏迷了五日之久,每次都不斷囈語。


    他想,她真的沒事嗎?


    那一天他親眼看見,她在他的麵前倒下,怎麽都叫不醒。


    那一刻,他怕極了,生怕這個不識趣的丫頭就這樣的撒手而寰。


    也是那一刻,南宮鈺才發現他對葉霜已經產生了男女之情......


    她眼角的淚珠不斷向下流淌,是什麽讓她如此悲痛,不願意醒來?是他嗎?葉霜你怎麽這麽傻,快點醒來好不好?


    南宮鈺將她眼角的淚珠擦掉,又體貼的為她換水。


    他內心有些自嘲,敢問誰享受過這樣的待遇,為何你就不能將他在你心底裏剔除呢?難道真的無人替代嗎?


    這五日以來,他出現的時間裏,納蘭煜從未出現。


    隻是額頭上,浸濕的白布,還是暴露出來他的真心,納蘭煜你真的如表麵那樣冰冷嗎?


    為何她倒下的一刹那,第一個出現的是你,為何她生病時,冷漠加劇的也是你?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生之師父往哪逃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小獅砸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小獅砸並收藏重生之師父往哪逃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