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 你的傷還疼嗎?


    其實你被叔叔打的那天我就在大門外,可是我不敢進去。我聽到你們說叔叔的工作受影響,你也可能會受牽連, 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隻能想到我該對我爸爸妥協了, 於是我對他說了那番話,但我沒想到你會出現。本來想把這個秘密永遠藏在心裏, 因為我怕你知道了就不會再信我是真的喜歡你。可是當你在病房問我的時候, 我卻沒回答,對不起。


    一開始我對你示好就是有目的的,我想找個男朋友氣我爸, 當時知道你打了邱兒,而且你亂畫我的卷子,擅自用我的傘, 還在球場挑釁我, 所以我就選了你。可是你幫我做值日的時候我就動搖了, 我覺得你不壞。


    後來我們去遊泳, 我仍然記得在水裏你拽著我遊的感覺, 水光那麽亮,你離我很近, 我那時候就喜歡你了吧。


    我有很多毛病, 你也幫我改掉了很多毛病。我和別人鬧你會幫我,我一聽話你就會心軟, 喜歡你的人那麽多, 可你隻喜歡我一個。


    是我糟蹋了自己的幸運。


    老大, 我真的很依賴你,知道我爸媽離婚後我把你當作依靠,告訴你我的秘密,那天來找你也是因為我看見了一封信,那封信是我親媽寫給我爸的。我媽心髒不好,是用命生下我的,除了這個,她還在信裏說,我親生爸爸出海救援死了。


    這麽多年我對我爸始終有些怨恨,我以為他騙了我媽,那一刻我知道了真相,可他已經出了車禍躺在病床上,我真的很怕,怕到不敢再讓他傷一點兒心。


    我去找你,想讓你抱抱我,可是我聽到了你們說的話,才知道叔叔阿姨受了影響,你還被打了一身的傷。我太過依賴你,那時候我才意識到,情感中的保護應該是雙向的。


    感覺為自己辯解了很多,我心裏很亂,所以寫的也沒有條理。有的話我想親口對你說,看著你說。能不能再給我一個機會,訓我打我都可以,什麽都可以。


    老大,理我好不好。


    老大,該修枝剪葉了。


    老大,真的要把我連根扔了嗎?我不會再把自己嫁接給別人的,我就等著你。


    老大……


    路柯桐停下,用筆使勁兒戳了一下腦門兒,他還有什麽資格跟費原撒嬌?最後隔了兩行,他寫道:老大,這個月的最後一天,我在秋葉公園等你,你一定要來好不好?


    落款:該死的路柯桐。


    他大概算了一下,費原的傷還要再養養,現在還不能多走路。他把信放進信封折好,第二天守在國賓一樓大廳等沈多意。


    沈多意打完工出來就看見了他,上前問:“你怎麽來了?對了,你爸怎麽了?”


    “我爸出車禍了,那天是他剛醒。”路柯桐可憐巴巴的,從書包裏拿出那封信,“能不能拜托你把這封信交給費原,他不讓我聯係他,我也不敢突然出現。”


    沈多意說:“我不幫呢?”


    路柯桐當了真,收回手說:“那我再想別的辦法,還有謝謝你陪他看病。”


    “逗你呢。”沈多意把信接過裝好,“你跟換了個人似的,之前還神采奕奕地蹦出來喊我好朋友呢,現在感覺霧都孤兒都沒你可憐。”


    路柯桐有些敏感:“我不是孤兒。”


    沈多意走後,他直接回了醫院,路若培也不問他去做什麽了,隻專心處理工作。他在旁邊端茶倒水,輕輕的也不鬧動靜。


    後來路若培說:“溫凝走的時間定了,下個月八號,聽說邱兒是五號?”


    “嗯。”他剝一個青橘,聞著很酸,心頭也酸,“爸,你們離婚還有當初結婚的原因我都知道了,你為什麽不早點兒告訴我,受虐狂嗎?”


    路若培拿文件打他:“沒大沒小,溫凝告訴你的?她的秘密隻能她來說,而且他爸爸的事兒很複雜,一句半句說不清楚,你那麽事兒,總問我怎麽辦,多煩。”


    “嘁。”他把剝好的橘子給路若培,然後拿出了一直隨身帶著的項鏈,“爸,你還戴上吧。”


    路若培有一瞬的僵硬,他瞧著路柯桐的神情。路柯桐故意說道:“戒指就別戴了,手表上的血跡我擦不幹淨,送店裏清洗完再戴。”


    “好。”路若培以為他什麽都不知道,然後重新戴上了項鏈。


    遭了這麽多事兒,作業還沒寫多少,費原養傷哪兒也去不了,就在屋裏安生做題。沈多意進來,把一封信放他桌上,說:“路柯桐拜托我交給你。”


    “他找你了?”


    “嗯,慘兮兮的。”


    沈多意說完就要回去,走到臥室門口了被叫住。費原捏著那封信沒拆開,像是憋了很久,問:“他怎麽樣?”


    “說了呀,慘兮兮的,跟小流浪狗似的。”


    想起那次在公園裏,路柯桐蹲在他身前親他的膝蓋,眼睛眨巴著溢滿了心疼,確實像個委屈的小狗狗。折騰的時候就更像了,恨不得把家都拆了。


    費原回了神,嫌自己又想這些,然後把信扔進了抽屜。


    路柯桐開始數著過日子,每天從醫院離開都去秋葉街上轉悠,社區門診的大夫都認識他了,因為他幾乎每天都去問費原的傷好些沒有。


    問完還要囑咐好幾遍,千萬別告訴費原。


    終於到了這個月最後一天,費原也一個多禮拜沒去換過藥了,大夫說已經差不多好利索了。


    路柯桐五點鍾睡醒,換好衣服就出了門。時間太早,公園裏都是老頭老太太在晨練,他在門口攤了倆煎餅,一個放辣椒一個不放,想等費原來了把辣的給費原吃。


    還是假山處那個亭子裏,他端坐在柱子旁吃煎餅,吃完了擦幹淨嘴巴,繼續端坐好等著。到了八點多,很多票友來唱戲,鼓點兒脆生弄得他心髒也跟著砰砰直跳。


    費原剛剛起床,洗漱完活動了一下筋骨,太久沒碰摩托車,他接了盆水準備在院兒裏洗車。


    路柯桐一直等到中午,日頭越來越毒,他很渴,但是不敢走開去買水。公園沒人了,都各回各家吃午飯睡午覺了,他起身望著遠處,依然沒有費原的身影。“是不是吃完中午飯才來呀。”他自言自語了一句,然後拿起另一個煎餅準備吃掉。


    脆片兒已經悶軟了,他機械地嚼著,目光有些黯然。


    每過一分,他的心就跟著沉一點兒,其實費原是不是根本不會來?他靠著柱子發呆,一整天沒喝水,嘴唇和嗓子都很疼。


    他等到了日暮黃昏,費原始終沒出現。他開始擔心,擔心費原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晚上九點多公園要關門了,巡邏的保安趕他出去,他終於離開了那個亭子。


    摸著黑走進胡同,找到那個熟悉的牆角站好,路柯桐靜靜聽著院兒裏的動靜,聽見費得安在和沈老爺子聊天。


    沈多意在屋裏喊:“爺爺,你該睡了。”


    費得安說:“是挺晚了,您歇著吧,我也回去睡覺。”話音剛落,費原濕著頭發從屋裏出來,說:“你洗澡吧,我剛洗完還沒關燈。”


    路柯桐繃緊的身體放鬆下來,費原身體沒事兒就好。後來他往外走,視線越來越模糊,費原沒有不舒服,但是費原也沒有去公園。


    他沒機會了,原路重返是他的幻想,他們已經原路難返了。


    兩天後路若培出院了,但是沒有立刻去上班,還要在家休養幾天。溫凝還有一周出國,邱駱岷還有三天。


    有陣子沒來,邱駱岷還挺想,躺在路柯桐的床上說:“路路,你最近眼淚忒多了點兒,有為我而流的嗎?”


    路柯桐拿著毛巾正擦他的遊泳圈,說:“沒有。”


    “唉,哪個少年不分手,哪個老漢不白頭。他不喜歡你了,你就也別喜歡他了,就好像吃了會長潰瘍的東西,再好吃也得戒啊。”


    路柯桐吭唧一聲:“他把我戒了。”


    “行了又要哭了。”邱駱岷坐起來,恨鐵不成鋼地奪下遊泳圈扔一邊,“你老寶貝這破玩意兒幹什麽?我聽阿姨說想讓你也一起走,我覺得挺好,這樣咱倆還能一起玩兒,美國的網吧你不想也體驗體驗啊。”


    路柯桐愣了兩秒,然後猛地起身去開電腦,他焦急地摳著指腹,登錄後緊張得不敢看。太久沒上線,係統提示一大堆,都是活動通知。


    原隰多飛蓬沒有跟他解除情緣。


    邱駱岷為了讓他死心,說:“對方最近都沒登錄過。”


    他看了眼時間,的確是。真的沒什麽理由可找了。午飯時邱爸邱媽也來了,兩家人一起吃了頓飯,算是給邱駱岷和溫凝送行。


    邱媽說:“其實沒我們什麽事兒,但是我糾結好幾天了,邱兒走了,隻剩下路路,還不如讓路路跟著一起。再說若培你那麽忙,孩子成天自己在家哪成啊。但是一想倆孩子都走了,我好像更難受。”


    路若培問:“路路,你覺得呢?”


    路柯桐搖搖頭,他知道大人們希望他跟著一起,邱媽希望他和邱兒作伴,也為了他不用承擔高考的壓力。溫凝和路若培是想讓他離開這個傷心的地方。


    “我不知道。”


    下午楊越言來了一趟,貌似是找路若培談公事,後來他們從書房出來,在客廳沙發上喝茶聊天,路柯桐下樓的時候打招呼,然後坐在一邊給他們倒茶。


    “那個官司拖挺長時間了,所裏沒人願意管,太麻煩,這陣忙那個我都沒睡過好覺。”


    “你給自己找事兒怨誰?別跟我訴苦。”


    “人家老爺子親自登門拜托好幾次,我又沒諸葛孔明厲害,哪能拒絕啊。”


    路若培一聲輕笑,沒再反駁。路柯桐守在一旁有些出神,他看著和楊越言聊天的路若培,能感受到對方的放鬆和愜意。溫凝來時他們就已經是朋友了,這些年他卻始終和楊越言沒有正式見過麵,那兩次撞見也是難得。


    路若培除了身份敏感要小心以外,大概是真的很顧及他。


    他媽媽說,於千萬人之中找到所愛是很難的,於路若培更難。他呼口氣,輕輕說:“爸,我想好了,決定和我媽出國。”


    路若培看了他很久:“好,哪怕是散散心也行,不想待了就馬上回來。”


    等路柯桐上樓以後,楊越言說:“想起你沒醒的時候,我沒話找話問路路你愛吃什麽,他想都沒想就說魚,我當時就想也沒你說的那麽不靠譜。”


    “我是他爸,知道我愛吃什麽不是應該的麽?”


    “你多特殊啊,不愛吃的能忍著吃了,愛吃的能忍著不多吃,不觀察你三年五載的根本看不出來。”楊越言笑著,然後看看時間準備走了,“行了,就這麽幾天了,趕緊濫用職權打電話吧,把孩子的手續盡快辦了。”


    路柯桐回到房間,點開了和原隰多飛蓬的對話框,他靜默了一會兒,然後編輯了一段留言,反複刪掉又打,最後按完發送就退出了界麵。


    三天後去機場送邱駱岷,邱媽抱著邱駱岷抹眼淚,舍不得兒子,等邱爸拉著她去平複心情後,邱駱岷靠著路柯桐崩潰地說:“我是去死嗎……”


    路柯桐看了眼時間說:“你們班同學沒來送你啊,人緣兒怎麽那麽差。”


    “什麽啊,我們分別派對都開好幾次了。”邱駱岷擼擼頭發,“那麽多人來幹嗎,我得笑著走。再說了,八號你走的時候你們班有人送你嗎?到時候給我拍個視頻,我看看你人緣兒。”


    路柯桐低著頭:“我沒告訴他們。”


    他不知道怎麽說,他和每個同學關係都挺好,大家看他年紀小也照顧他。班長、體委、那幫兄弟、還有汪昊延和簡辛,幸虧那時候拍過一張大合照,也算有個念想。


    又等了將近一個鍾頭,邱駱岷走了。


    八號那天早晨,費原早起去打球,太長時間沒摸球都快憋瘋了,在球場和幾個體校學生打了一上午,中午太熱就溜達著回去了。


    進屋脫掉上衣準備洗澡,看見沈多意在他的房間玩電腦,“幹嗎呢?”沈多意解釋道:“下學期助學金的表,老師剛發給我,我下載完去打印。”


    “打印完順道給我帶份飯和飲料。”他走進浴室關上門。沈多意在外麵喊:“弄完了沒關機,趕時間!”


    洗完出來,沈多意的飯還沒回來,他坐下對著電腦也沒什麽可做的,好長時間沒用過了。盯著桌麵看了會兒,又起身喝了杯水。


    “你的飯!”沈多意拿著幾張表回來了,把一份炒飯放餐桌上就走。費原在裏麵喊:“給我拿進來。”


    沈多意又給他提溜進來:“我欠你的?”


    “用完不關機,你可不欠我的麽。”


    “呸,我以為你還玩遊戲呢!”


    這下給提了醒,遊戲好長時間沒上線了,他移動鼠標登錄了遊戲,然後打開蓋子準備吃飯,再抬眼看見好多消息,一條一條看完,最近的是前幾天路柯桐發的。


    “費原,你那天沒來,我就知道你的意思了,但我還是不死心,抱著一點兒幻想。所以我給你發了這條留言。”


    “八號下午我就跟我媽去美國了,可是我最不舍得你,你會有一點點舍不得我嗎?”


    “於千萬人之中找到所愛很難,我找到了,又失去了。未來不好說,但我能肯定的是再也不會有另一個你讓我那麽喜歡。”


    “但我希望你能找到另一個我,一個善良美好的我。”


    費原看著那幾行字,半晌回不過神來,路柯桐要走了,今天下午就要走,溫凝都不是路柯桐的親媽,那個傻子跟著人家走幹什麽?!


    他嗤笑了一下,他們都分了,想這些又是幹什麽。


    關掉電腦,把飯放進冰箱,他倒在床上準備睡一覺。翻來覆去的,他睜開眼望著天花板,難受又無從發泄。抓起枕頭捂住腦袋,逼自己別再想。


    枕頭下的那張照片露出來,路柯桐在開心地笑。


    “真他媽,”他罵了一半又頓住,想起留言裏說的,“我那天沒來?”


    起身走到書桌旁,他拉開抽屜取出了那封信。抽出信紙,第一行就看見被洇濕變形的字,“老大,你的傷還疼嗎?”


    路柯桐是不是邊寫邊哭。


    費原看完信,胸口像堵了塊兒石頭,路柯桐的親生父母早就去世了,路柯桐他爸出了車禍,路柯桐聽見了費得安打他時說的話。


    怪不得。


    還有上個月的最後一天,路柯桐是不是一直在公園等他?


    費原把信紙攥得變形,猛地起身要走,碰掉了桌邊的書,書平攤著掉在腳邊,書頁中間,是路柯桐送他的那朵月季花。


    “予人玫瑰,手有餘香。我掃完地在甬道旁邊摘的,你喜不喜歡?”


    “這是月季。”


    “管他呢,反正收了我的花,忘記那個他。”


    他拿上摩托車鑰匙奔出房間,低聲咒罵著,他要什麽善良美好的路柯桐,他看上的、喜歡的就是這個又美又傻逼的王八蛋。


    候機大廳裏,溫凝在聽路若培的囑咐,不耐道:“我比你會照顧,你真囉嗦。”路若培冤枉,說:“我是讓你別總照顧他,他該學會獨立了。”


    路柯桐四處望著,眼神充滿了焦慮,路若培問:“在看什麽呢?馬上要進去了。”


    他聲音有些顫抖:“爸,你要是舍不得我,我就不走了。”


    “唉。”路若培歎氣,“你又不是一去不回,我沒舍不得。倒是你自己,你有舍不得的嗎?”


    他不停看向遠處,但是沒有人來。溫凝拉他,說要進去了,他動動嘴唇說了再見,轉身就掉了眼淚。


    邱兒說的對,他最近的眼淚忒多了。


    費原一路加速,摩托車發出巨大的響聲,八號下午的飛機,但是沒說下午幾點,他像不要命一樣,越開越快。


    到了機場,刹車時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他大步跑進機場大廳,盯著航班信息看。人來人往之間沒有路柯桐的影子,他去谘詢台詢問,飛美國的航班是幾點。


    “今天下午隻有一班,已經在二十分鍾前起飛了。”


    他退後一步轉身,念叨著,小樹苗走了。


    摩托車半道上沒了油,停在一家店門口後打車回家,後來又改了主意,“算了,師傅去海邊兒。”


    找了塊兒地方坐下,費原望著起伏的海麵,那次他們來露營,路柯桐嫌他不帶著遊泳就發脾氣,等下了水又害怕,說親一個就回去。


    他說親什麽親,鹹。


    結果路柯桐上岸就去買飲料,喝完說自己不鹹了。


    “真有意思。”他感慨一聲,鼻子很酸。海風吹得人很舒服,今天太陽也沒那麽曬,他一直坐著,等到下午才離開。


    離開前他看著即將西沉的斜陽,發覺一個人的黃昏並不好看。


    在秋葉街下了車,揣著褲兜往回走,邊走邊踢地上的小石子,胡同盡頭的天空上霞光一片,他看著地麵上被拉長的影子,終於抬起了頭。


    他家大門正對著的牆根兒底下,路柯桐坐在放倒的行李箱上,右胳膊還挎著他送的機器貓遊泳圈。


    “老大……”


    路柯桐很快紅了眼睛,站起身衝到他麵前,再開口調子都變了,“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你沒去公園,也沒留我,可我就是不死心……我舍不得你,你不想見我我也來了……”


    路柯桐滿臉是淚,指著牆角說:“我偷偷來了好多次,就站在那個牆角偷偷看你,我不想再站在那兒了,我想站在你麵前,你訓我罵我都行,別不理我。”他哭著抓住費原的衣服,乞求道:“老大,你抱抱我……”


    費原抬手攬住他,他像得到了首肯,緊緊抱住費原,把臉埋在費原的肩膀上。費原問他:“你爸媽的事兒是真的?”


    他點點頭,胡亂地蹭著:“再給我一次機會,再給我一次……”


    費原捏著他後頸把他扯開,明明心裏也想得快死了,還要冷冷地裝無所謂,問道:“怎麽給?再給你一次機會騙我?”


    路柯桐不停搖頭,伸手還想抱住費原,他急得打嗝,什麽都說不出來。等到整片天空都變成紅色的時候,他終於漸漸停下,但仍在抽噎。


    “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我做你小弟也行,追你也行,我都聽你的……”


    費原漫不經心地說:“行啊,重新開始吧。”


    路柯桐愣著,感覺費原在等他說些什麽,他回憶起第一次見麵時他說的第一句話,輕聲重複道:“我姓路,路柯桐,因為我五行缺木。”


    費原可能不會像以前那麽喜歡他了,也不會像以前那麽疼他了,但是他不敢再貪心,隻要費原還肯給他機會就行,讓他隻是做跟班兒也行。


    誰知下一秒,費原抱住他說:“無論你缺什麽,都不會再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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