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蘭斯坦迪亞皇國與利基亞宗派國決定開戰的消息,直到5月過後才傳回拉托魯格國境內。


    璜巽立刻上奏這份報告書,卻見執政官們臉上全都浮現出安心神情。目睹他們這種幸災樂禍的態度,璜巽不由自主地展露出嚴肅表情。


    (你們也隻剩下現在還可以露出那種惡心的笑容了。)


    心中暗自如此咒罵的璜巽離開現場後,隨即動身趕往第五公主蕾琳所在的宅邸,為的也是報告鄰國已進入交戰狀態一事。但明明是同一則報告,聽完內容的蕾琳表情沉了下來。


    不過她仍強打起精神,換上凜然神情望向璜巽。


    「我知道了,那就代表這個國家也必須進入下一個階段了。」


    下一個階段——這句話指的不是其他,正是為了遴選女帝所舉辦的儀式。


    「大概在這幾天內,朝廷就會安排七公主齊聚一堂吧。」


    身為五公主的蕾琳底下有兩名妹妹。但這兩位小妹才年僅10歲及8歲。恐怕隻有現年14歲的蕾琳勉勉強強可以成為女帝候選人吧。


    而蕾琳上麵另有四名姐姐。以身為長女的大公主?蕾玫為首,包括二、三公主在內的三名姐姐為女帝的最有力候選人。唯獨四公主蕾妮因體弱多病,無法生育的緣故,所以八成會被排除在候選人名單之外吧。


    結果自然是由4名公主爭奪唯一的女帝寶座。


    或許是想到這件事情吧,蕾琳的表情一點都不開心。


    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璜巽如此心想。大公主有攝政長?修白這塊得力後盾撐腰。輩分較低的二公主及三公主,自然也有不擇手段拉攏到的執政官或商人等讚助者。


    但五公主蕾琳卻沒有任何靠山。若想在彌漫著腐敗政治氣息的宮中拉攏到讚助者,那麽自己也非得與腐敗為伍不可,這正是所謂的入境隨俗。但排斥這句俗話的蕾琳,對政治及對人都始終維持著清廉潔白的心態。然而對置身腐敗氣息之中的人們而言,蕾琳看起來隻不過是個滿嘴漂亮話的偽善之人罷了。因此宮中所有人早就已經放棄她了。


    蕾琳本身也很明確地體認到這項事實。


    璜巽則語氣柔和地對她說道:


    「蕾琳公主,您完全無需擔心周遭的任何事情。」


    此時隻見隨侍在側的蓮娜也低頭表明心誌。


    「小的也在您身旁。還請蕾琳公主放心,成為角逐女帝寶座的候選人吧。」


    蕾琳聞言,轉頭對兩人露出和藹笑容。


    「嗯……謝謝,我沒有任何像其他姐姐們一樣強而有力的後盾,能夠依靠的就隻有你們兩位而已,一切都拜托兩位了。」


    「「是。」」


    璜巽與蓮娜都毫不遲疑地做出回應。對於受到蕾琳心誌吸引而宣誓效忠的兩人而言,自然無需有一絲猶豫。


    (真要沾染腐敗的話,隻要由我來就夠了。)


    蓮娜大概也跟自己一樣抱持著相同信念——這一點,璜巽自然明了。


    看樣子,仿佛可以順利參加充滿算計及謀略的女帝遴選儀式了。誰知就在女帝遴選儀式即將舉行前的某一天,那起事件就如同企圖阻撓儀式一般突然爆發。


    到了夕陽西下、夜幕低垂,宮殿各個角落都點燃篝火之時。


    宮中各個角落都回響著人們的怒吼聲及吵雜的跑步聲。人在蕾琳宅邸處理文書事務的璜巽抬起頭來,此時剛好看見蓮娜快步飛衝進來。


    「璜巽,你趕緊前往中和殿。」


    向來冷靜的她,很難得表現出如此明顯的緊張神色。


    「怎麽回事?」


    「二公主及三公主手持懷刀互相劈砍……而且,演變成流血事件了。」


    「什麽!?你再說詳細一點!」


    「我也不太清楚實際狀況,目前掌握到的隻有這麽一丁點情報。衛兵不準任何人入內,同時也已有相互矛盾的情報甚囂塵上了。」


    「……你有向蕾琳公主報告此事嗎?」


    「我怎麽可能說得出口。」


    「也對。總而言之,記得暫時先壓住消息。」


    「用不著你說——」


    沒聽蓮娜把話講完,璜巽已搶先奪門而出。他筆直穿越位於東華門內的庭院,朝宮殿飛奔而去。當他抵達宮殿時,中和殿前方早已被前來看熱鬧的城內武士們擠得水泄不通。璜巽撥開擁擠人潮,好不容易才鑽到中和殿入口處。不料宮廷衛兵竟現身阻擋璜巽的去路。


    「現在任何人都不準入內!」


    「我乃五公主蕾琳公主的侍從璜巽,我必須將裏麵發生的事正確地轉告給公主知情不可!」


    「……不管來者是誰,我等均無法放行。」


    士兵雖然稍稍遭到璜巽的氣勢所震懾,但他們仍設法要盡忠職守。看來他們似乎堅持不肯放任何人進入察看情況的樣子。


    (再繼續待在外麵,情報將會被封鎖。根據情況而定,甚至連事實都有可能遭到竄改。)


    正因事關重大,一旦事實遭到曲解,蕾琳陣營也很有可能會蒙受無妄之災。必須趁現在盡可能地掌握相關情報。


    (雖然不太想用這招,但也沒辦法了。)


    下定決心的璜巽衝出人群,來到連接中和殿與保和殿的走廊附近。在穿越這道走廊的前方,有一座花草樹木排列得相當整齊美麗的明媚庭園,而庭園一角則有一口水井。確認過四下無人之後,璜巽沿著吊桶往井內垂降。在離井底水麵上方不遠的位置有一條橫坑。那是為防緊急事態而挖掘出來的避難用地下通道。在很久以前,從都城設立於此的時代便持續開挖的這條地下通道,宛如迷宮一般既狹窄又複雜。如今隻有一小部分的人知道這條通道的存在。


    璜巽翻身躍入這條橫坑,以匍匐前進的方式推進。他毫不遲疑地沿著錯綜複雜的狹小通道往目的地前進。


    (……就是這裏吧。)


    一來到目的地——中和殿正下方的位置,隻覺有微弱光芒透過木製地板縫隙灑落在頭上。


    這一帶剛好是中和殿內的某間休息室附近。二、三公主若要交談的話,應該會選擇這邊作為談話地點才對——如此推斷的璜巽,開始側耳聆聽自頭上傳來的交談聲。


    「據傳大公主蕾玫似乎也在場的樣子。」


    「蕾玫公主平安無事嗎?」


    「好像受了傷,但傷勢並不嚴重。倒是底下兩位公主……」


    「嗯,想不到竟會在舉行女帝遴選儀式之前不幸喪命……」


    「而且,還兩人同時喪命呢。」


    璜巽不禁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


    (二公主和三公主死了?)


    僅次於大公主蕾玫的兩名有力候選人,居然命喪黃泉。感到相當難以置信的璜巽,透過地板上的微小縫隙窺視室內的情形。雖無法看見完整的室內光景,但還是能看出大致的狀況。隻見到處都留有血花四濺的痕跡,以及兩具再無生命跡象的屍骸倒臥在地。


    美麗的服裝被鮮血染紅,由此可看出行凶手法之激烈程度。


    大公主蕾玫已被救走,目前正在接受治療的樣子。另外,現在則有一群道士官為了調查事件狀況而進入室內,針對兩具遺骸開始進行檢視。


    躲在遠處的璜巽凝神眺望兩具遺骸,隨後察覺到一件事情。


    (……臉色不太對勁。)


    遺骸明明早已斷氣,皮膚卻還維持著明亮的色彩,活像個氣血暢通之人。


    當他邊心想其中必有蹊蹺,邊靜觀其變之際,接著就聽見道士官們異口同聲地講出『巫蠱』這個字眼。


    『巫蠱』是一種把數十種昆蟲或動物放進同一個盒子,讓它們自相殘殺,再拿剩下的最後一


    隻贏家當作活祭,用以詛咒他人的咒術。


    這種咒術因其危險性而被視為禁忌,國內也明文規定嚴禁施行這種術法。施行巫蠱術之人,照慣例都會被處以極重的刑罰。而膽敢在即將遴選女帝的前夕采取如此危險的舉動,此事本身更是特例中的特例。


    此時,一股不祥預感猛然竄上璜巽的脊梁。他隨即感受到上頭蜂擁而至的文官隊列後方突然變得格外吵鬧。好像是有人來到現場了。


    「讓開、讓開!」


    耳熟的嗓聲——來人正是攝政長?修白。看樣子穿越人潮的修白似乎試圖進入室內,接著又聽見道士官們拚命出聲製止他。


    「修白大人,現場相驗工作尚未完畢,請您暫且退下。」


    「囉唆,這是國家大事啊!」


    修白發現兩具遺骸後,當初悲痛萬分地跪倒在地。


    「真是……這真是太可憐了……」


    躲在暗處窺視這一幕的璜巽感到不太對勁。因為身為攝政長的修白,是企圖擁立大公主蕾玫,進而掌握政治實權的貪官之一。倒不如說,見到這種事態時最想捧腹大笑的人,鐵定就是這個男人才對。


    (原來如此……是在耍猴戲嗎……)


    璜巽一邊暗自咒罵,一邊觀察修白的反應。


    同時,璜巽也開始思考他演這出猴戲的意圖為何。完全屬於大公主蕾玫派的修白,刻意在眾人麵前表現出這種姿態的行為含義究竟為何。


    璜巽立刻悟出個中玄機。他是試圖要讓蕾玫遠離『巫蠱』的嫌疑。而察覺到他此舉意圖的璜巽,馬上開始擔心起蕾琳的安危。


    二、三公主同時辭世,四公主因體弱多病而被排除在候選人名單之外,如此一來,下一個可能遭殃的人物自然就隻剩五公主蕾琳。修白一派是否也準備對蕾琳動歪腦筋呢……璜巽如此心想。


    朝廷恐怕會立刻開始搜索下巫蠱的犯人吧。


    甚至也有可能為蕾琳冠上莫須有的嫌疑,以便將她排除在女帝候選人名單之外。


    在確認到大致狀況,以及文官們的動向之後,璜巽無聲無息地準備退離現場。繼續待在這裏也無濟於事,更要緊的是,非得趕緊回到蕾琳身邊擬定後續對策不可。


    正當璜巽準備沿著原路折返之際,他突然發現一樣東西映入眼中,便停下了腳步。


    (……咦?)


    他看見一張小小的包裝紙掉落在通道地板上。倘若隻是一般包裝紙,他根本就不會放在心上。但那顯然是一張全新的包裝紙。發現此物的璜巽輕輕撿了起來,抬頭仰望上方的地板空隙。


    (……是從這空隙掉下來的嗎……還是……)


    璜巽邊思索邊離開現場。他一爬出水井,立刻快步奔回蕾琳的宅邸。


    回到宅邸後,璜巽先向蓮娜說明事發經過。蓮娜神情嚴肅地咬著嘴唇。


    「這下子事情麻煩了……」


    「嗯,蕾琳公主人呢?」


    「還在太和殿。」


    「雖然有點殘酷,但我想還是應該告知公主整起事件的詳情才對。然後,再研議接下來的對策……」


    就在這個時候,耳邊傳來開門聲,璜巽及蓮娜同時轉頭往後看。


    隻見強行壓抑悲痛情緒,筆直佇立於門口的蕾琳映入眼中。


    「……璜巽……蓮娜。」


    單憑這個表情,就足以察覺到她已獲知事發經過。


    蓮娜立刻奔向蕾琳身旁,扶著她的手回到椅子旁坐下。


    「蕾琳公主……」


    「什麽都不必說了,方才我已從傳令兵口中得知事發經過。姐姐們似乎被人咒殺了。」


    仿佛隱藏內心痛楚一般,蕾琳的聲調顯得格外清晰明確。


    「接下來宮內可能會陷入一團混亂。璜巽、蓮娜,還請兩位助我一臂之力。」


    璜巽及蓮娜聞言,均當場垂首下跪。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聽見外麵傳來無數腳步聲。這陣腳步聲停在蕾琳宅邸前麵,接著開始議論紛紛。


    不會吧……璜巽如此心想。但在這個念頭浮現之際,已有多名士兵推開大門,一窩蜂地衝進蕾琳宅邸。


    璜巽立刻大聲怒斥。


    「你們知不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這是五公主蕾琳公主的宅邸!」


    「囉唆!你口中的蕾琳公主涉嫌施行巫蠱邪術!所有人通通不準輕舉妄動!」


    一名士兵如此說道,其餘士兵同時開始搜索蕾琳宅邸。


    四處翻箱倒櫃、拆掉地板、搗毀爐灶。甚至還拆掉天花板、打破牆壁,搜遍室內各個大小角落,簡直就是一連串跟盜賊沒啥兩樣的野蠻行徑。


    蓮娜緊緊抱住顫抖不止的蕾琳,璜巽則挺身擋在她們麵前。他已打定主意,假使這群無禮之徒企圖傷及蕾琳一根汗毛,他就會馬上拔劍展開反擊。


    此時,拆開地板鑽到底下搜查的一名士兵大聲叫道。


    「有了!我找到巫蠱的證據了!」


    璜巽不禁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因為根本不可能有這種事情啊。如此心想的他轉頭望向蕾琳與蓮娜,隻見兩人也同樣麵露啞口無言的驚愕神情。


    (中計了……)


    璜巽旋即了解眼前的事態。這是某人布下的策略,是為了將蕾琳排除於女帝候選名單之外所設下的陷阱。與此同時,璜巽腦海中也浮現出攝政長修白及大公主蕾玫的嘴臉。看樣子八成是那兩人對二、三公主痛下毒手,再藉由把罪名嫁禍至蕾琳頭上的手法,企圖一舉排除掉所有礙事份子吧。


    璜巽手按劍柄,開口詰問看似士兵長的男子。


    「喂,下達這項命令的人是誰?」


    「囉嗦,我沒義務回答你們這班罪人的疑問!」


    「那就讓我來猜猜看吧,是修白大人及蕾玫公主對不對?」


    「你……!?」


    士兵長臉上浮現出有點不知所措的神色,而光從這表情便能證實璜巽所言切中要害。


    「我答對了嗎?你們膽敢再繼續冒犯蕾琳公主試試看,我絕對會讓你們吃不完兜著走。」


    即便如此,士兵長仍堅持不肯讓步。


    「可是我們已搜到巫蠱的證據,站在那邊的女人已是一名重刑犯!」


    「蕾琳公主是清白的,我會證明給你看。」


    麵對毫無懼色的璜巽,士兵長扯開嗓門大吼。


    「不可能!明天就會立刻做出判決,施行巫蠱的罪行就是這麽重!」


    「正因是重罪,才更必須揭穿真正策劃了這樁陰謀的凶手!」


    「……真正……策劃陰謀的凶手?」


    目睹士兵長臉上浮現出詫異神情,璜巽察覺到此人一無所知,隻是奉命行事罷了。既然這樣事情就好辦了——如此心想的璜巽,舉步走向士兵長。


    「沒錯,就是潛伏在這座宮廷當中的幕後黑手。我會逼他們現出原形。」


    「你打算怎麽做?」


    「我自有對策,因此不準你們再繼續冒犯蕾琳公主。」


    或許是對璜巽的說詞另有想法吧,士兵長默然不語地陷入沉思。


    他大概是個剛毅樸實的人吧。在充斥著相互欺騙的謀略及詭計的宮廷內,像這樣的人可說是少之又少。


    士兵長沉思片刻之後,抬起頭來凝視璜巽。


    「我等將於明日中午把蕾琳公主帶回宮廷覆命,你真有辦法在那之前找到證據嗎?」


    「嗯,我會設法完成使命。」


    「但也沒人能保證你不會以此為借口,背叛蕾琳公主獨自逃亡吧。」


    就在士兵長撂下這句話的瞬間,另一處突然傳出|陣怒斥聲。


    「那是不可能的!」


    這陣怒斥聲的來源令士兵長不禁瞠目結舌。


    「……蕾琳公主。」


    原先宛如嚇壞的小女孩一般緊緊依偎著蓮娜的蕾琳,如今竟跨出堅定步伐,帶著明確意誌與士兵長針鋒相對。


    「說什麽璜巽獨自逃亡,這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


    隻見士兵長一臉困惑地試圖勸說蕾琳。


    「可是蕾琳公主,您也無法斷言此人絕不會單獨逃亡。倘若無法證明,我便不能允許他自由行動……」


    蕾琳聞言,隨即取出一把短巧寶刀。她抽出收在刀鞘內的利刃,靜靜地開口說道:


    「假如你說璜巽不足以信賴的話,那我願意在此證明自己信任璜巽。隻不過我沒有任何東西可以交給你們作為憑證,那麽便以一隻手臂來證明我對璜巽的信任。」


    說出這句話的同時,蕾琳高高舉起寶刀,毫不遲疑地朝自己的另一隻手臂直劈而下。寶刀劃破蕾琳的手臂肌膚、切斷肌肉,在抵達骨頭之前戛然止住。


    原來是士兵長製止了蕾琳緊握寶刀的那隻手。


    「屬下明白公主對家臣的信賴了!請您趕緊收起寶刀!」


    麵對露出真摯眼神回望的蕾琳,士兵長一臉慌張地向璜巽送出求救的視線。誰知明明目睹自己的主人即將自斷手臂,璜巽卻仍舊帶著平靜神情,絲毫不為所動。對此感到驚訝的士兵長再度驚慌失措。


    「公主有難,你這家臣還無動於衷嗎!?」


    麵對扯開嗓門大吼的士兵長,璜巽仍舊沉著冷靜地做出回應。


    「身為臣下的我,自然不可能不清楚蕾琳公主的意誌。蕾琳公主所抱持的,是擔憂這個國家的覺悟。那股意誌十分強烈,足以令她願意犧牲一條手臂,甚至慷慨就義。這一點,我再清楚不過。」


    「……但、但是……」


    打斷士兵長發言的璜巽撂下重話。


    「若有必要,就連我的手臂一並斬斷吧。假使這樣能為蕾琳公主即將被封鎖的未來辟出一條生路,我絕不會感到吝惜。」


    而守在蕾琳身旁的蓮娜,也正襟危坐地筆直凝視著士兵長。


    「我既不像蕾琳公主那樣可以引導國家步上正途,也不像璜巽那樣能夠帶證據回來,縱使要揮刀砍下我的首級,那也無所謂。」


    蕾琳的雙眼也好、蓮娜的雙眼也罷,都蘊含著認真無比的神采。而璜巽必然也抱持著如出一轍的堅定心誌。


    士兵長仿佛投降似地皺起眉頭說道:


    「兩位對公主的忠義心,以及公主對兩位的信賴,我全都明白了!那是值得讓我信賴的覺悟之心。但想贏得朝廷其他文武百官的信賴,別說是公主的一條手臂,就算三位犧牲性命也不夠,你打算怎麽辦呢?」


    「我接下來會設法證明。」


    筆直回視士兵長的璜巽眼中不見任何一絲迷惘。


    「你有能夠推翻判決結果的自信嗎……?」


    「當然有。」


    士兵長神情嚴肅地凝視著自信滿滿地做出回應的璜巽。


    最後士兵長打破沉默似地歎了口氣,隨即轉身對周遭士兵發號施令。


    「快替公主治療傷口。」


    一名士兵立刻趨前,開始替蕾琳手臂上那個血流不止的傷口進行治療。明明應該痛苦不已,蕾琳卻毫不在乎,連一滴眼淚也沒掉。此時,璜巽語調平靜地對她說道:


    「蕾琳公主,可能必須委屈您一段時間,請您見諒。」


    蕾琳聞言後輕輕挨近璜巽,仿佛祈禱似地壓低視線回答:


    「沒關係,我相信璜巽。」


    璜巽對蕾琳輕輕點了點頭。


    而方才的士兵長則出聲對璜巽說道:


    「公審訂於明日中午舉行,在那之前我非得拘留蕾琳公主不可,這項命令是絕對的。但我可以向你保證,蕾琳公主在這段期間絕對安全無虞,不管是誰頒布何種命令,宮廷衛士們都必定會死守蕾琳公主直到明日中午為止。」


    璜巽向充滿責任感及榮譽心的士兵長低頭致謝。


    「一切麻煩各位了。」


    「嗯……況且,若你所言屬實,那可是一樁足以將朝廷鬧得天翻地覆的大事件。如果可以的話,我願襄助一臂之力。」


    璜巽笑著回答士兵長:


    「幫手自然是多多益善啊。」


    「嗯,我會盡我所能提供協助。」


    「那麽,首先我想請教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我該如何稱呼您比較妥當呢?」


    隻見士兵長瞬間愣了一下,隨後收起嚴肅神情笑了出來。


    「我叫李協,是宮廷士兵長。」


    「李協先生,今後還請多多指教了。」


    距公審隻剩半天時間,無論如何都必須設法揭穿這樁陰謀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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