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究竟去了哪裏呢?」


    聽到我這麽喃喃自語,戒又啪地將手放在我的頭上,回答我:


    「屍體不會去任何地方,因為死人不可能走路。」


    可是事實上就是消失了啊。


    「有人將屍體移動到某處了。」


    原來如此。


    「問題是誰?又為了什麽這麽做?」


    嗯……移動屍體有什麽好處嗎?


    還是喜歡收集屍體的變態?


    「時間是在布蘭斯離開房間到帶著禦醫回來之間,在這期間外麵的人有可能進來嗎?」


    麵對戒的提問,布蘭斯肯定地搖頭說:


    「不可能。剛才我也說過了,我們家的安全設施嚴密,要是外麵有人闖進來,警報器會馬上響起,保全人員立刻就會趕到。」


    也就是說,是內部的人幹的。


    「在這個占地裏的人有誰?我們列表一個個過濾。」


    聽到戒的提案,布蘭斯轉頭看著床頭櫃說:


    「用那個。」


    他拿起櫃子上護貝過的一覽表,遞到我們麵前說:


    「這是從上方俯瞰整個腹地上建造的所有建築物的俯瞰圖,以及居住在裏麵的傭人姓名、電話。」


    土地是長方形的,裏麵畫著各種形狀的建築物,還寫著名字與電話。


    「跟我住在這棟主建築物裏的有博、三名女傭、五名清潔婦、一名奶媽、一名管家。別館裏有兩名廚師、三名司機、園丁、五名保全人員,以及禦醫。」


    住了這麽多人啊。


    「禦醫跟我在一起,沒時間藏屍體。」


    那麽,隻要找出有時間的人就可以了吧。


    「再來,我母親身高有一百六十五公分。」


    哇,好高,真羨慕。


    「體重四十八公斤。」


    我贏了,雖然沒有什麽值得高興的。


    「而且一旦變成屍體,在感覺上應該會比實際重,沒有力氣的人搬不動。女傭、清潔婦、奶媽、管家也不可能。」


    過濾出來了嘛。


    剩下廚師、司機、園丁、保全人員。


    「司機跟保全人員在這裏。」


    那是位於門附近,像是公寓的建築物。


    「距離這裏相當遠。腹地內雖然可以開電動車移動,不過昨晚我並沒有聽到那個聲音。」


    那麽,就是廚師或園丁當中的某人了。


    「廚師們在這裏,湖畔的別館,比保全人員更遠,他們也有車子,可是我剛才也說過了,昨晚並沒有聽到引擎聲。」


    這麽一來,犯人就確定是園丁了!


    「園丁最近很忙,聽說都住在溫室。溫室所在處是這裏。」


    那是在湖的另一頭,比其他人都還要遠。


    「他沒有駕照,所以都走路。」


    哇!沒有犯人!


    「那麽犯人不就已經找到了?」


    咦?


    「你也這麽認為嗎?」


    布蘭斯與戒交換別有深意的目光。


    我完全被排除在外。


    「犯人是誰?」


    我一這麽問,那兩人無法置信地瞪大眼睛說:


    「你剛剛到底有沒有注意聽啊!」


    「當然就是博啊。」


    啊,我忘了他的存在。


    「但是,沒有證據。」 戒喃喃說著,布蘭斯也蹙起眉頭回應道:


    「而且也沒有動機,為什麽博要藏家母的屍體?」


    嗯……一團謎。


    「無法找出證據與動機,最好不要斷定就是博比較好。而且……」


    戒以異常嚴肅的表情來回看了看我跟布蘭斯,繼續說:


    「我害怕的是,那個犯人知道布蘭斯做過什麽事,在明知道的情況下將屍體藏起來。我一想到那家夥接下來會怎麽做,我就覺得很恐怖。」


    我咕嚕地吞了口口水,問:


    「他接下來會怎麽做?」


    布蘭斯歎了口氣說:


    「應該是恐嚇吧。『你殺了人,我可以替你隱瞞,不過你得要……』對方大概會這麽說,對我予取予求吧。」


    天啊,這怎麽行!


    「安靜得很詭異。」


    戒坐立不安地起立,步向窗邊往外頭看去。


    「傭人們中午應該去過夫人的房間了,那麽,必定發現夫人不在,照理說會引起更大的騷動才對啊。」


    布蘭斯雙手緩緩環胸,倚靠在牆壁邊。


    「我從剛才起也覺得很奇怪。」


    他一邊說,一邊望向門口。


    「從我回來到現在沒見到任何人,平常總會有人在玄關或庭園,而且一知道我回到房間,女傭應該會馬上出現,可是今天……」


    這表示……


    「該不會這棟房子裏的人全都消失,沒有任何一個人在了吧?」


    毛骨悚然!


    「別嚇我啦!」


    我才剛這麽說,立刻傳來敲門聲。


    心髒仿佛被勒住了,我不由自主地尖叫:


    「啊~~!」


    戒急忙衝到我身邊,抱住我喝止道:


    「安靜!」


    就、就說別勒住我啊!


    「房子裏至少還有一個人在喔。」


    戒咧唇微笑,望著布蘭斯說:


    「布蘭斯,去開門啊。」


    布蘭斯點點頭,走過去打開房門。好緊張。


    「回來了呀,仁。」


    門外是一名三十多歲的女性。


    給人的感覺很可愛,服裝也並不奢華,看起來很溫柔的樣子。


    「咦,你帶朋友回來?」


    她走進房內,朝著我們露出笑容說:


    「你們好。」


    戒趕緊放開我,我也急忙整理儀容後敬禮說:


    「您好,打擾了。」


    這個人是誰?


    「仁平常受你們關照了,我是他母親真紀子。」


    那一刹那,我緊繃的神經一口氣放鬆了,幾乎要當場癱軟下去。


    什麽嘛,他媽媽活得好好的啊。


    「請多多指教。」


    看到對方點頭行禮,我跟戒都反射性地回禮。


    「布蘭斯一定是作惡夢了啦。」


    我悄聲這麽說,戒也點頭認同我的說法。


    「這下子屍體消失的原因也找到了。」


    不過太好了,平和落幕。


    就在我這麽想的同時,布蘭斯以嚴厲的聲音問真紀子夫人說:


    「你是誰?」


    呃……


    素味平生的媽媽


    「這個人不是你母親嗎?」


    我一問,布蘭斯便以尖銳的目光瞪著真紀子夫人,嘴上卻冷笑著回答:


    「我從未看過這張臉。」


    他邊說邊走向真紀子夫人。


    「這究竟在玩什麽把戲?我很忙。」


    是啊,正忙著找屍體。


    「我沒空陪你玩扮家家酒的遊戲,不如幹脆點說出你的來意。首先,說出你扮成家母的目的吧。」


    如果她不是布蘭斯的母親,那會是誰呢?


    「快說。」


    真紀子夫人瞠圓雙陣,嘴角浮現困惑的苦笑說:


    「你在說什麽啊?又忘了媽媽的長相了嗎?」


    什麽?又?


    「你昨天發高燒,不過我聽說你今天去了學校,我也安心了,沒想到你的記憶還是混亂的。冷靜點,沒關係,我有幫你拿了你慣吃的那種藥。」


    布蘭斯生病了嗎?


    說殺了母親,說想要自殺,全都


    是妄想嗎?


    「那個藥你留著自己吃吧。」


    布蘭斯的臉上浮現諷剌的笑容,目光凜冽,怎麽看也不像是生病之人。


    「我沒有發燒,記憶也很確實。倒是你跑到別人家裏,叫別人兒子,腦筋大大有問題。」


    說不定是真紀子夫人生病了。


    「仁——」


    真紀子夫人眼眶含淚。


    「我知道是生病害你說出這種話,但是我還是好難過,親生兒子對我說這種話。」


    啊啊~~搞不懂了啦!


    到底誰是真?誰是假?


    「我如果不是媽媽,那你媽媽在哪裏?」


    這句話讓布蘭斯啞口無言。


    他當然不能說人已經被他親手殺了。


    「布蘭斯,應該有以前的照片或錄影帶吧?」


    戒乘機插嘴問。


    「你跟你母親一起拍攝的照片之類的。」


    好點子!


    隻要找出來看,就能看到長相了。


    「我的相簿跟錄影帶都放在隔壁的圖書室。」


    於是我們跟著布蘭斯,走到隔壁房間。


    那間房間好像學校的圖書館,有好幾條通路區隔著,中間則是一排排高聳到天花板的書櫃。


    跟學校不同的是,這裏的書本數量更多,而且書櫃是木製的,有玻璃門,似乎很昂貴。


    「想看入學典禮的?還是畢業典禮比較好?也有生日派對的喔。」


    布蘭斯帶著冷笑走在書櫃間。


    「這邊是家父專區。」


    仔細窺探書櫃內部,裏麵有好多鑲著寶石的古書,以及皮革封麵的書籍。


    當然也有相簿、錄影帶、光碟片。


    最讓我感到驚豔的是放在一個像是音樂盒的盒蓋上的書。


    封麵以鮮紅的布與金雕裝飾。


    「這本書好漂亮喔,不過為什麽放在音樂盒上呢?」


    我一問,立刻感受到布蘭斯射過來的目光。


    「那不是音樂盒,那個是閱覽架,放書的架子,十九世紀的作品。至於你隨便用『這本書』稱呼的是彌撒經書,一八七六年在梵蒂岡印製的。真是無知、愚昧。」


    天啊,對不起。


    「那邊是我的專區。」


    布蘭斯說道,接著在書櫃轉角轉彎。


    驀地,他止住腳步。


    走在他後頭的我就這麽撞上他的背。


    「討厭,幹嘛啦?」


    我邊說邊站直身軀,一抬頭,我也呆若木雞。


    那一區沒有書、沒有相簿、沒有錄影帶,也沒有光碟片。


    隻有空蕩蕩的書櫃。


    「哎呀,真可惜。」


    真紀子夫人笑了笑,繼續說:


    「難得有這個機會可以證明我是母親。」


    布蘭斯狠狠地瞪著真紀子夫人說:


    「你趁我不在的時候,把東西藏起來了吧?」


    他說著說著,倏地仿佛想起什麽似地,臉上泛起寧靜的笑容。


    「去家父的souvenir chambre。」


    我急忙跟上衝出房間的布蘭斯。


    souvenir是什麽?chambre又是什麽?


    「是法語,『紀念的小房間』的意思。」


    戒悄悄解釋給我聽。


    「大概收藏著他父親的遺物吧。」


    那間房間在走廊盡頭。


    布蘭斯打開一道大門,步入房間。


    裏麵的構造有點你博物館,有許多玻璃櫃,櫃子裏麵收藏著手帕、煙鬥、小刀及衣服等。


    「可是如果是真紀子夫人把相簿都藏起來了,那麽這邊的也應該被藏起來了吧?」


    我以為我的音量夠小,不過還是被布蘭斯聽到了,他輕笑著回答我:


    「不可能,那是我跟真正的母親才知道的地方。」


    哦,是什麽地方呢?


    我很感興趣地望著他,隻見他走到中間的櫃子前,打開玻璃門,伸手到第二層層架上。


    層架上鋪著紅色的天鵝絨布,上麵有一個很粗的圓筒。


    直徑約四公分,長約五十公分。


    上麵貼著深藍色的布,並且有許多金色老鷹的剌繡。


    「這是拿破侖的元帥擁有的指揮刀,家父總是放在書桌上。可是有一天被我弄掉在地上,這個部分剝落了。」


    布蘭斯指著掛在邊邊的鎖。


    「我打算在家父生氣前道歉,結果家母對我說『把它鎖回去就好了啊』。我說『要是被發現就糟糕了』,於是家母便從相簿裏抽出我們三個人笑著拍下的照片,塞進這個圓筒裏。然後再把鎖鎖上,對我說『就算他發現鎖壞了,看到這麽愉快的照片,一定氣不起來,他會想起家人比古董更重要』。」


    哇,好會講話的媽媽。


    「家父一直到去世都沒發現,所以照片也還在裏麵。」


    布蘭斯一邊說一邊將鎖打開,將手指伸進裏麵。


    「嗯,找到了。」


    他用中指與食指前端夾住照片,輕輕拉出來。


    「這就是我真正的母親的長相。」


    布蘭斯將卷成圓筒狀的照片攤平,遞給真紀子夫人說:


    「看清楚。」


    我也看到了,但是……


    「喂,布蘭斯。」


    戒發山驚訝的聲音。


    我也全身似硬。


    因為照片裏的人是布蘭斯本人、他父親……以及真紀子夫人啊。


    究竟是誰有問題?


    都有這麽確切的證據了,也由不得我不相信了。


    我不自覺伸手撫摸布蘭斯的額頭。


    「你好像發燒了,快點吃藥比較好吧?」


    結果布蘭斯凶狠地瞪了我一眼,哼地一聲,離開房間。


    我急忙追上去,便看到走廊另一頭有一名男子往這邊走來。


    年約三、四十歲,身穿領尖釘鈕的格子襯衫與水洗破壞丹寧褲,很休閑的打扮。


    「嗨,仁。」


    男子這麽說,停下腳步,麵帶微笑。


    可是布蘭斯並不理會,打算從他身旁走過。


    男子聳聳肩,望著我們這邊說:


    「咦,你帶朋友回家嗎?那一定要介紹給爸爸認識。」


    這位似乎就是美式風格的爸爸博。


    「你不幫我介紹,我就自己介紹喔。」


    嗯,的確很輕浮。


    不過他跟真紀子夫人一樣,看起來不像是壞人。


    「沒關係嗎?那我就自己介紹羅。」


    布蘭斯很不高興地回頭,接著好似想起什麽地走回我們身旁說:


    「比起我的朋友們——」


    他邊說邊指著我們後頭的真紀子夫人。


    「我比較想知道那位女性的名字,如果你知道能告訴我嗎?」


    博貶貶眼,接著不解地雙手環胸。


    「嗯——」


    他一臉嚴肅地看著真紀子夫人。


    「我不認識那個人。」


    我好驚訝!


    那麽,她果然不是媽媽。


    「等一下,我好像快想起來了。」


    博這麽說,雙手啪地拍了一下說:


    「我想起來了,她不是你媽媽嗎?」


    博大笑,伸手將真紀子夫人擁入懷中。


    「你要的薔薇我買回來了,就放在廚房,希望你喜歡。」


    什麽啊,美式笑話嗎?


    我不該抱以期待的。


    「謝謝。」


    微笑著互相凝視的兩人看起來像一對感情很好的夫妻


    。


    「仁。」


    博擁著真紀子夫人的肩膀,回頭問布蘭斯:


    「這是什麽遊戲嗎?」


    布蘭斯目光如炬地說:


    「原來如此,我懂了。」


    蔚藍的眼眸裏閃耀著仿佛銳利刀刃發出的光芒。


    「你們兩個是同夥,我殺了母親之後——」


    哇,不能講出來啦!


    我焦急了。身旁的戒則是立刻衝去搗住布蘭斯的嘴。


    真紀子夫人喃喃地對呆若木雞的博說:


    「好像又出現之前的症狀了。」


    博難過地點點頭,拍拍真紀子夫人的肩膀,鼓勵她:


    「是啊,不過你也別太擔心,一定可以痊愈的。」


    我愈來愈摸不著頭緒了。


    到底誰說的才是真的?


    「對了——」


    布蘭斯拿開戒的手,麵帶諷剌的笑容開口問:


    「都沒看到傭人們的身影,你們把人藏到哪裏去了?」


    博驚訝地看著真紀子夫人說:


    「你不能這樣喔,怎麽可以把傭人們藏起來?快點交出來,就放在你的口袋裏對吧?好了,拿出來拿出來。」


    真的很輕浮!


    隻會開玩笑。


    雖然有趣,但是布蘭斯一定希望是一個更穩重、可以尊敬的父親吧。


    「我才沒有藏呢。」


    真紀子夫人指著庭院那頭說:


    「今天傭人們在別館的大廳舉辦同樂會啊,我剛才也去參加了,是因為仁好像回來了,我才中途離開。現在也差不多該結束了,啊啊,你看,大家都回來了。」


    十幾名大叔、大嬸們從樹影後現身,走過小路,穿過庭院。


    「各位,玩得開心嗎?」


    聽到真紀子夫人的聲音,傭人們動作一致地回頭,停下腳步。


    我跟戒、布蘭斯都屏息觀察傭人們的反應。


    我心想也許可以借此看清真紀子夫人的真麵目。


    「非常謝謝您,夫人。」


    傭人們異口同聲地道謝,簡單行禮後又再度邁開腳步。


    他們的樣子完全看不出不自然之處。


    「有問題的果然是布蘭斯吧?」


    我戳戳戒,悄聲這麽說,戒也點頭表示同意:


    「這樣想似乎比較合理。」


    這個時候,布蘭斯差點要笑出來了,他開口說:


    「各位,你們在說什麽?這個女人是夫人?」


    傭人們全都愣住了,麵麵相覷。


    「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們都被收買了嗎?」


    布蘭斯這麽說,環顧每一位傭人。


    「那麽,我出雙倍價錢再收買你們回來,好了,講實話吧。」


    傭人們沉默不語。


    其中有一名五、六十歲的女性轉過頭來說:


    「少爺,請別對著自己的親生母親叫『這個女人』,奴奴會很難過。」


    布蘭斯頓時蒼白了臉。


    「還有,你說收買是什麽意思?這個家裏沒有一個傭人不無時無刻替少爺及主人家著想,大家都很維護風祭家,就像自己家一樣。」


    布蘭斯僵著一張臉,緊閉雙唇不再講話。


    傭人們從他的眼前通過,各自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


    「快點吃藥,睡一會兒吧?」


    真紀子夫人這麽說,博也點頭附和:


    「你先休息一下比較好,別擔心,晚餐時會叫你,絕對不會把你的份也吃掉。」


    麵對眨著眼的博,布蘭斯不發一語地轉身,快步離開。


    我跟戒一起急忙追上去。布蘭斯回到自己的寢室,倒臥在床上說:


    「可惡,那個女人拉攏了所有人,沒想到連奶媽都與我為敵。」


    啊啊,就是剛才那位奴奴。


    「奴奴這個名字好奇怪。」


    聽到我這麽說,戒啪地往我頭上打下說:


    「那不是名字,奴奴是法語(noinou),『奶媽』的意思。這是常識。」


    哇,別打我!


    我的腦袋裏沒那種常識啦!


    「沒想到連奴奴都背叛我。」


    布蘭斯這麽喃喃自語,接著目光冷冷地轉向我跟戒說:


    「你們倆大概也不相信我吧,算了,你們回家吧。」


    鮮豔的天空藍眼眸裏閃爍著孤獨。


    我心想,啊啊,布蘭斯現在是孤單一個人。


    沒人相信布蘭斯,布蘭斯也沒有能信任的人。


    他被孤零零地丟棄在這個世界。


    我覺得他很可憐,我不想將他留在那樣的寂寥中,於是脫口而出:


    「不,我相信你。」


    天啊,我這個笨蛋!


    全都是不利的證據,我怎麽還能說出這種話?


    在這種情況下,想要相信也無從信起,不是嗎!


    我對自己所說的話感到焦躁,戰戰兢兢地看著戒。


    在這種時候就向戒求救吧。


    冷靜的戒一定會阻止我。


    我帶著這樣的心思,以求救的目光凝視著戒,終於戒開口了:


    「我也相信你。」


    啊?你說什麽!


    我一驚,抓著戒的手將他拉到房間角落問:


    「我是一個容易被氣氛影響的女人,沒想到連你也這樣,我原本期待你比較冷靜,會阻止我。接下來該怎麽辦?」


    戒笑了。他說:


    「我相信他,縱使完全沒有證據,不過如今能幫助布蘭斯的人隻有我們。雖然布蘭斯什麽都沒說,但是我知道他其實在向我們求救。」


    戒用比往常還更有力的聲音這麽肯定地說。


    「我要幫助他,盡全力幫助他。我不在乎真相,隻要他向我求助,我就會幫助他,因為我們是朋友。」


    這麽說的戒很酷。


    相信別人的勇氣與想要幫助別人的熱情,讓他的眼瞳閃閃發亮,我不禁看傻了。


    心受到他的吸引。


    如果戒相信布蘭斯,那麽我也決定相信戒相信的他。


    「我知道了。那就這麽宣言吧。」


    我這麽說,邁步走向布蘭斯橫躺的床邊,對他誇下海口:


    「我們決定相信你,所以我們一起擬定計劃,迎接挑戰。好了,別鬧脾氣了,快起來啊。」


    布蘭斯高舉雙手,我以為他要伸懶腰,不料他卻一口氣站了起來。


    「首先要先弄清楚他們的目的。」


    布蘭斯若無其事地這麽說,不過他的臉上已經看不到剛才那種冰冷的鬱悶。


    反倒是多了鬥誌。


    嗯,這樣就對了。我心想。


    要是連我們都不相信布蘭斯,布蘭斯大概會失去活下去的氣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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