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治十四年農曆十月二十日晚上醜時,順治皇三子愛新覺羅.玄燁薨。


    可能是因為有了巽親王常阿岱先前的提醒,所以當這個消息被韓慶報到博古爾處時,博古爾並沒有太大的感覺。


    對方是福臨的兒子,是太後布木布泰最喜最看重的孫子。博古爾實在是無法違心,說自己會傷心難過的話。


    說實話他不但不傷心,反而隱隱有種老天幫他解決了一個難題的感覺。


    福臨至今有三子,一幼殤,一為庶出性平庸的,剩下的也就隻有這個玄燁比較難辦了。


    他的額娘畢竟與濟度有親,將來對他的處置勢必要顧忌到這點。而且最重要的是太後對其喜愛太甚,難保將來他或者旁人會起其他的心思。所以此時玄燁沒了,對博古爾來說隻能算是好事。


    想到對方畢竟是愛新覺羅家的皇子,博古爾索性大手一揮便讓常阿岱幫忙處理後續祭奠事宜。


    常阿岱是個閑不住的人,雖然莽撞一些,但卻是一個難得的性情中人。所以對於此事,博古爾還是比較放心的。


    順治十四年農曆十月二十二日,在盛京的大政殿上,博古爾說出了要盡快啟辰回京師的打算。


    雖然找不到那個所謂的福臨新皇後讓博古爾隱隱有些不安,但如今盛京所有的駐防將軍都已歸降,軍權已握。博古爾實在是不想為了幾個所謂的福臨親信忠臣,而耽擱了自己的進度。


    “那主子,嶽樂和索尼還有朝中那些至今都不肯歸降的大臣們,我們---”


    濟度上前一步,麵露難受。


    知道他與嶽樂素來不合,博古爾垂目淡淡道:“勞煩郡王費心了,告訴他們若是願意歸降我便可既往不咎。但若執迷不悟,內大臣鼇拜就是他們的榜樣!”


    “嗻!”想起那日即便投降但也被博古爾下令亂箭射死的鼇拜,濟度連忙躬身領命。


    看到博古爾心意已決的摸樣,想到如今確實沒有什麽事情比稱帝更加重要,眾人便立馬識趣點頭附和再無異議。


    博古爾和眾人商議十月二十四日出發返京,就在博古爾就要離京的前一日。就在福臨和太後都為未來惴惴不安輾轉反則時,就在那日的亥時時分博古爾卻突然出現在衍慶宮的西麵石亭中。


    衍慶宮本就安靜,但是此刻卻越發的更加的安靜了。就在門口眾侍衛都以為他是為正殿剛死的三皇子而來時,博古爾卻意外的派人去傳了烏雲珠。


    博古爾一行人來的晚,加上一路安靜,所以並沒有驚醒殿中其他的人。


    當偷偷被身邊侍女搖醒後,烏雲珠猶豫了很久這才悄悄的起了床。


    半響就在低著頭一身繡墨竹月白宮裝的烏雲珠,頭插著白玉木蘭花步搖一步一步走近時。整個衍慶宮的西麵,已經被一個一個的黑衣侍衛們圍得水泄不通。


    抬頭看了一眼四周,刻意的忽視身邊一個一個帶刀滿臉蕭殺的侍衛們。低著頭一步一步走近的烏雲珠,心中滿是緊張和忐忑不安。


    在終於越過殿中的幾十名黑衣侍衛後,烏雲珠終於看到了遠處那青色帷帳下獨自挺立的小小的石亭。


    看著石亭四周被點起的一盞盞小巧宮燈,遠遠的聽著從裏麵發出的如怨如慕的低沉婉轉簫聲,烏雲珠突然的心頭有了一絲異樣。


    一直跟著她的韓慶,側頭看著她的表情神色莫名。


    察覺到他的注視,烏雲珠連忙低頭。


    一步一步的繼續上前,在站在離石亭十丈遠的地方。看著那個一身月白背對她低頭持簫的博古爾,烏雲珠一時突然心亂如麻,有點不敢置信又有點心中複雜。


    如怨如慕,如泣如訴的聲音一直都回蕩在耳邊,待終於聽出這是什麽曲子後,烏雲珠握著青色錦帕的手不覺輕輕的動了起來。


    “東風夜放花千樹,


    更吹落,星如雨,


    寶馬雕車香滿路。


    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


    笑語盈盈暗香去。


    眾裏尋他千百度,


    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背對著烏雲珠將手中紫竹簫輕輕放在身邊石桌上,坐在石凳上的博古爾輕輕的念著辛棄疾的青玉案聲音低沉,整個人看著跟以往好似完全不同。


    盯著他放在紫竹簫上的手,看著那戴著翡翠扳指的食指一遍一遍劃過桌上竹簫,不知怎麽的烏雲珠都害怕進去了。


    “主子,娘娘來了!”


    就在烏雲珠還在徘徊不定,不知該如何麵對這樣的博古爾時。韓慶卻突然出了聲音。


    聽到韓慶的聲音,博古爾似乎楞了一下。


    在烏雲珠的注視下,一點一點的收回他一直放在竹簫上的左手。轉頭身子的博古爾已經全然沒有剛才的悲傷淡雅摸樣,仿佛剛才烏雲珠看到的全是水中月霧中花。


    低垂眼簾看著離自己十丈之遠的女人,博古爾輕聲幽幽道:“過來吧!”


    心中一動,烏雲珠提著自己的裙子慢慢的走近。當雙腳踩在石階上時,看著那一直都不曾抬頭的博古爾,烏雲珠一時百感交集。


    “爺!”見博古爾一直都未出聲,烏雲珠隻好自己率先見禮。


    聽到她的聲音博古爾突然輕輕的歎了口氣,那長長的輕輕的歎氣聲弄的烏雲珠一下子慌了。


    知道他明日就會帶兵回京,到了如今都不知他到底會如何處置她和福臨,烏雲珠不覺將心提了起來。


    就在烏雲珠提心吊膽時,博古爾舉手示意她起身。隨即再次摸向桌上的竹簫:“禦膳房的膳食還準時吧?可有人怠慢?”


    “沒有,一切都好,謝謝貝勒爺!”想起每日裏次次都很準時的膳食,烏雲珠輕聲的答複著。


    “身---身子可還好?最近好像是憔悴了!“


    博古爾說這話時除了許許停頓外,便再無一絲異常。但聽著這樣的話,烏雲珠卻一下子有些委屈心情複雜起來。


    自搬到這衍慶宮她便日日的挺著肚子去服侍病重的太後,有時偶爾見到福臨她是多麽的希望福臨能多看她一眼,多關心她一些。但是都已經快十日了,福臨卻好似完全的沒有看到她的辛苦和期盼。


    “一切都好!”拿著青色錦帕的右手不自覺的放在自己的臉頰上,烏雲珠輕聲糯糯道:“一切都好,臉色---臉色等明日睡起就好了!”


    “是嗎?”重重的歎口氣,博古爾一下子站起重重道:“那就好,那就好!”


    聽著他一聲重過一聲的猶如歎氣般的聲音,烏雲珠不覺的抬起了頭。


    四周的橘色宮燈下,博古爾那上次看著滿是冷峻殺氣騰騰的臉龐,如今意外的多了一絲柔和和落寞。想起上次在永福宮,他笑望著皇後孟古青的摸樣,烏雲珠不覺恍惚起來。


    定定的看著烏雲珠,目光從她的腳尖衣擺一點點的移到她微微隆起的腹部。最後又慢慢的將目光移到,她頭上那幾乎要墜下的白玉木蘭花步搖上。


    就在烏雲珠低頭臉上突然熱了起來手足無措時,博古爾卻徑自越過她意外向外走去。


    烏雲珠看著突然要離去的博古爾目光閃閃,但終究還是什麽都沒說什麽都沒動。


    可就在此時,已經快要走出石亭的博古爾卻突然停下步子側頭輕聲道:“等到了京師,碰到什麽事情就傳人來找我吧。你我終歸---”


    博古爾之後的話沒有說完便匆匆的走了,而在他走後院中的那一群侍衛也迅速的消失了。


    看著一下子突然變得空空蕩蕩的衍慶宮,烏雲珠幾乎以為這個晚上就是一個夢。


    “娘娘!我家主子要我送你回宮,您看---”在一邊一直充當隱形人的韓慶再次上前。


    飛快的看他一眼,烏雲珠搖頭輕聲道:“你先回去吧,我--我等會自己回去就好!”


    “那---”猶豫了一下,韓慶終歸還是點頭有禮道:“時辰已經不早看,那娘娘早點回去吧,省的皇上擔心!”


    烏雲珠點頭,示意明白!


    最後看了她一眼,韓慶立即提著寶劍轉身大步向外。


    就在衍慶宮再次恢複了往日的寂靜時,烏雲珠這才慢慢的轉了身子。


    目光落在石桌上那孤零零放著的紫竹簫上,上前摸著上麵垂下的紅色流蘇,猶豫半響烏雲珠終於將它慢慢的拿了起來。


    就在衍慶宮的一角,蘇麻一臉不敢置信的盯著院中那滿是各色宮燈的石亭子時。就在烏雲珠不覺將那紫竹簫湊到自己唇下時,在衍慶宮博古爾卻是一臉的陰鷙。


    待韓慶走近,博古爾立馬轉身幽幽道:“找的的樂師不錯,不過那詞她配嗎?”


    說著話的博古爾低頭將左手食指上的扳指一點點的脫下,然後迅速套到了大拇指上。


    看著他的動作,想著今日的一切是他先提出的,韓慶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回應。


    看著難得穿月白的主子,想到剛才那皇帝寵妃愣神的摸樣。韓慶卻意外小聲道:“不知皇後娘娘看到主子今日的打扮,會不會像董鄂妃一般愣住!”


    就在韓慶想著那般情景時,一直走在他前麵的博古爾卻一下停住了向前的步子。轉頭盯著麵前膽敢意淫孟古青的奴才,博古爾冷笑道:“記住,皇後是皇後,不要拿區區一烏雲珠跟她比。還有若是以後我再聽到這樣的話,你應該知道後果!”


    身上後背一下子汗濕,看著突然動怒渾身散發冰冷氣息的主子,韓慶立馬跪下:“奴才該死,請主子饒恕!”


    博古爾側頭看著跪地的韓慶沒有立即出聲,隻是半響在韓慶跪地幾乎要頭冒冷汗時。博古爾卻意外輕飄飄道:“起來吧,派人一直盯著福臨和烏雲珠。還有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訴任何人尤其不能傳到皇後耳中。”


    韓慶立馬低頭應諾,原本跟在他們身後的一幹手下也連忙縮起努力的減少存在感。


    等突然動怒的博古爾再次返回大政殿時,內殿中已經是漆黑一片。


    待得知皇後已經早早睡下後,博古爾下意識的看了看擺在一角的西洋小擺鍾。


    此刻雖然有些晚,但卻不至於晚到她連一盞燈都不給他留的地步。


    等獨自在偏殿沐浴時,博古爾一直都是黑著臉一臉的嚴肅。也不知到底泡了多久,半響博古爾卻突然道:“我--我穿月白好看嗎?”


    隔著一道道的屏風,聽到博古爾的聲音。原先等著伺候的幾名太監宮女下意識的看向遠處的馬佳.圖海。


    抱著自己的佩劍,本來來稟告皇後今日行程的圖海聞言頓了一下。然後半響才幹巴巴道:“好看!”


    屏風後沒有再出什麽聲音,幾名察言觀色的小太監卻立馬小心翼翼的出去了。


    不多時在博古爾終於起身後,便看到身邊太監們捧著一件件華麗精致月白衣衫已經等在外麵。


    木著一張臉,博古爾抬頭眉頭鎖的緊緊了。就在眾人惴惴不安時,博古爾終於麵無表情的指向中間位置的一名小太監。


    小太監心中一喜,連忙上前展開了手中的那無一絲花紋的月白內衫,伺候博古爾穿上。


    在眾人的滿腹猜測下,半響後博古爾終於在批閱了幾份奏折後,頂著那半幹的長發慢慢的推開了大政殿內殿的殿門。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本宮最愛鵲橋仙,但是無奈場景不對隻能選青玉案,希望沒有人覺得我是在湊字!


    ps:謝謝夙沙梟敖和一世一雙人的地雷,親親╭(╯3╰)╮謝謝支持開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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