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


    前一天詩穗在門禁時間快到之前成功返抵家門,總之,隻要在門禁之前回家,爸媽就不會羅嗦。她當然不可能說是去了龍墓村,其實就連霧村老大和米奇米奇的事詩穗也沒跟爸媽說過,因為說了大概會被嘮叨,而且爸媽會阻止她跟那兩個人來往吧。鎖定兒童為目標的犯罪永遠不會消失,就算對方看似好人也要心存懷疑,作父母的自然會這樣判斷。在這種情況下,就算孩子無法接受也得照大人說的去做。詩穗覺得好拘束,想逃離想得不得了,真想早一點長大成人,從這些限製中解脫。爸媽問她一整天上哪兒去,她就回答去調查廢村的鄉土史。這可沒有說謊,她說了龍墓村的薩滿教文化之後,連爸爸都聽得興致勃勃,媽媽則苦笑著說:「你這孩子真奇怪,老是對一些古怪的東西有興趣,跟你爸一樣。」


    詩穗的爸爸也最喜歡聽些幽浮、靈異現象和超自然之類的事,尤其講到薩滿教活祭的習俗時,他更是深受吸引。


    一放學,詩穗就衝上山手線,在巢鴨站下車,目的地當然就是留子奶奶的家。那個盒子裏到底放了什麽?沉睡凶殺案的真相究竟為何?霧村老大賣關子,害詩穗昨晚一夜沒睡好,今天在課堂上也心不在焉的,結果還惹老師生氣了。


    穿過站前的大馬路,經過有戴著大鬥笠的地藏菩薩坐鎮的真性寺前麵,再走一小段路就會看到巢鴨地藏通商店街的拱廊。通過拔刺地藏的高岩寺後繼續走,再轉進一條兩旁都是民宅的小巷子,不一會兒就到了留子奶奶的家。詩穗在玄關按了電鈴後,菖蒲便出來開門。


    「歡迎,大家都在等你唷。」


    詩穗跟著走進屋裏,來到上次那間客廳。菖蒲把門拉開,裏頭已經坐著霧村老大、米奇米奇、健三、健三的父親健二,還有留子奶奶跟美代婆婆。美代婆婆一看到詩穗就開心地對她揮揮手,今天也找了她來,畢竟她跟龍女巫凶殺案也有不小關係,因為當年把龍須剪從正殿偷出來的就是她呀。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今天打掃教室耽誤了一點時間。」


    詩穗對眾人行了一禮,接著把紅色書包放到地板上,在事先為她準備好的坐墊上坐下。


    「那麽,我已經完成了這件委托案,接下來請聽我的報告。」


    霧村老大先對眾人起個頭,然後把他帶來的一張舊報紙像桌巾一樣攤開,再把健一留下來的那把鑰匙,以及昨天挖出來的盒子放在舊報紙上。他大概已經在家裏把盒子清洗過了,先前黏在盒子上厚厚的一層土已經清幹淨,但鋁質的表麵仍舊有厚厚的鏽。留子奶奶說過,這隻舶來品盒子的上蓋雕有美麗的裝飾,但似乎因為埋在地底的時間太久,大部分裝飾已經腐蝕到看不出原貌,連鑰匙孔也一樣,勉強辨識得出位置,但長滿了鏽似乎插不進鑰匙。


    「這個盒子是從龍墓村的神社廣場挖出來的,就埋在某一尊神龍石像下麵。」


    霧村老大說明了鑰匙上「村長大人」幾個刻字代表的意義,留子奶奶、美代婆婆,還有健三的爸爸聽了都很佩服。


    詩穗暗想,第一個發現北三東五代表什麽意思的可是我耶……


    這次就把功勞讓給霧村老大吧。


    「健一沒有把這個盒子丟掉,我猜他可能是在龍女巫大人遇害之後就把盒子埋在那個廣場了。」


    也就是說,這個盒子埋在那裏七十年了,所以才會生鏽到已經看不出原型。


    「但你怎麽知道是在龍女巫大人被殺了之後呢?說不定是隔了一段時間啊?」


    詩穗舉手發問。


    「理由可能打開這個盒子後就知道了。話說回來,我看鑰匙孔已經鏽爛了,這把鑰匙也不能用,所以我帶了這個來。」


    霧村老大從包包裏拿出一把萬能剪。大大的把手外層覆著橡膠,彎曲的刀刃上還有鋸齒,連一般文具用剪刀沒辦法應付的馬口鐵或鋁片也能剪斷。


    「留子奶奶,可以破壞掉這個讓你充滿回憶的盒子嗎?」


    「沒問題,我也想盡快知道裏麵有什麽。」


    留子奶奶輕輕顫抖著身體點點頭。


    「健二先生,還有鮑基,你們也同意嗎?」


    「嗯,放手去做吧,這個盒子要打開才有意義。」


    健三跟健二也表示讚同。


    霧村老大隨即戴上工作手套,拿起剪刀碰一下盒蓋,小心翼翼不讓汙垢掉下來。看來腐蝕得很嚴重,因為表麵一碰就掉下碎層,生鏽的金屬部分很輕易就剪開了。霧村老大宛如外科醫師般謹慣地除掉鋁鏽,慢慢剪下盒蓋,不一會兒終於把蓋子剪開,能看到盒子裏頭了。


    詩穗探出身子看著盒子裏頭,結果大夥兒的頭一下子全都聚集到盒子的正上方,撞個正著。這下子終於要揭開所有謎團了。


    「這、這、這是……不會吧!?」


    留子奶奶指著盒子裏頭,聲音顫抖地說著。她同時睜大了眼睛,還用手按住胸口。


    「阿嬤,你沒事吧?」


    菖蒲一臉擔憂地輕撫著留子奶奶的背。留子奶奶反複深呼吸了幾次調整氣息,大概是受到太大的刺激,過了好一會兒也沒調整回來。


    盒子裏放了一把大剪刀。


    雖然很多地方生鏽了,但的確是一把看似沉重的剪刀,刀柄似乎有些細致的雕刻花紋,但在鐵鏽覆蓋下已經看不清楚了。


    「這、這是龍須剪呀!為什麽會在盒子裏麵呢!?」


    留子奶奶快哭出來似地大喊,臉色變得蒼白而且雙頰不住顫抖,看來就快要失去理智。一旁的菖蒲不停撫摸著她的背,一邊說著:「阿嬤,振作點。」美代婆婆也楞在原地,表情僵硬。


    龍須剪是七十年來下落不明的縣府指定重要文化財,同時也是殺害龍女巫大人的凶器。仔細看會發現刀刃前端附著著一些黑色雜質,很明顯地跟刀柄上沾到的泥土或鐵鏽不同,該不會就是龍女巫大人的血跡吧?詩穗一想到這裏不禁感到一陣寒意。


    米奇米奇跟健二父子倆似乎還在狀況外,隻是睜大了雙眼一動也不動,霧村老大的臉上則看不出任何驚訝,好像早就預料到這個狀況,表情嚴肅地盯著剪刀。


    詩穗十分錯愕,她壓根沒想到裏頭竟然會是龍須剪,這把剪刀不是被茶太郎藏在森林深處嗎?再說,凶手明明是茶太郎,為什麽凶器最後會跑到健一的盒子裏呢?詩穗腦袋裏頓時有好幾個問號轉來轉去。


    「雨,那張紙是什麽?」


    米奇米奇指著跟剪刀一起放在盒子裏的一張紙片。大概也是曆經漫長歲月吧,紙片已經變成咖啡色而且很脆弱,似乎一碰就會碎掉,邊邊看來像是從什麽東西上撕下來的。霧村老大小心翼翼把紙片放在舊報紙上攤開,紙上有幅用墨畫的插畫,是一群大人圍繞著一個女孩子,女孩麵前站著一個做女巫裝扮的老婆婆,老婆婆手上還握著刀。


    「這該不會就是從那本史料上撕下來的?」


    之前在廢村史料館看到的龍墓村史料有一部分被撕掉,今村教授覺得很可惜,她認為那一頁應該是記錄儀式過程的插畫。果然如她所推測,這張紙上畫的就是把活祭品獻給神龍的儀式,畫中的女孩在被龍女巫大人肢解之後成為獻給神龍的祭品,圍繞著她的那群大人表情中透露出殺機。繪製這幅畫的畫師技巧真高明,將每個人物的表情都描繪得栩栩如生,即使隻用墨條來畫也相當寫實。


    「姐姐,這把剪刀為什麽會在健一的盒子裏呢?我真是搞不懂。」


    美代婆婆一臉蒼白地說道。留子奶奶不知道是想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或者隻是驚神未定,隻是一個勁地猛搖頭。


    霧村老大表情嚴肅地盯著那幅畫出了神,他料到盒子裏有龍須剪,卻沒想到還有那幅畫。過了一會兒,


    他好像發現什麽,便從口袋裏拿出放大鏡,仔細觀察那幅畫的某個部分,看了許久,然後終於把放大鏡拿開,端正坐姿。


    「這下子所有的謎團都解開了。」


    他對大夥兒說。然而,他的表情似乎帶著哀傷。


    ※


    「請先看看這個女孩子的臉,覺不覺得跟某個人很像呢?」


    霧村老大把手上的放大鏡遞給美代婆婆。冷不防被點到名的美代婆婆不知所措地接過放大鏡,仔細看著圖畫。不一會兒她抬起僵硬的臉看著留子奶奶。


    「這幅畫裏的女孩跟姐姐小時候一模一樣啊,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我還很清楚記得姐姐小時候的樣子,因為太漂亮了就像娃娃似的。當年我才五歲,不知道求過神龍多少次希望長大以後能長得跟姐姐一樣漂亮。」


    留子奶奶提心吊膽地從美代婆婆手中接過放大鏡,看著畫中的女孩。當她一看到女孩的臉時,嚇得整個身子往後仰。


    「這的確是我小時候的樣子,但怎麽看都不是現代的圖畫呀,是很久以前的吧?所以隻是跟某個人長得很像吧。」


    「您還記得神社正殿裏的書櫃嗎?」


    「我記得,上麵放有村子的鄉土史料。美代應該也有印象吧?」


    美代婆婆說她不知道裏頭是不是史料,但也記得櫃子裏有很多舊書。


    「這張畫是從其中一本史料中撕下來的。前幾天我們到美代婆婆介紹的廢村史料館時,就看到了那本書,的確是江戶時代的書籍。換句話說,這幅圖畫的是江戶時代進行儀式時的景象。」


    這麽說來,畫中的女孩隻是碰巧跟留子奶奶很像而不是她本人嘍。話說回來,這張畫又怎麽會被放進盒子裏呢?


    「據今村教授說,這幅畫畫的是將活祭品奉獻給神龍的儀式。現代人聽起來或許覺得很誇張,但當時麵對饑荒、疾病、天候不佳等狀況時,因為不像現在有抗生素,農業跟建築的技術也不發達,一點小災害可能就會讓整個村子滅亡。眼看著就要失去家人、財產,村人唯一能倚靠的隻有神龍這種超自然的力量,於是,他們滿腦子都被一個可怕的想法給占據了,那就是活祭。」


    「我都不知道龍墓村的人也做過這麽可怕的事,美代你知道嗎?」


    聽到這種令人不舒服的事讓留子奶奶皺起眉頭,一邊詢問美代婆婆。


    「我知道,因為我也有研究鄉土史。龍墓村的活祭習俗在薩滿教研究學者間是很有名的,當時的文獻裏也有記載,這幅圖也是其中之一吧。不過那都是江戶時代之前的事了,近代不可能再有這種……」


    美代婆婆說到一半忽然停住,似乎想到了什麽事,臉色突然變得蒼白。


    「美代婆婆,您能肯定真的沒有了嗎?我認為供奉活祭品的想法在那個村子已經根深蒂固,當時麵對第二次世界大戰,尤其留子奶奶疏散到龍墓村時社會上普遞都能感受到戰敗的氣息。雖然大本營(注47)拚命想提高國民的鬥誌,但多數人應該不認為還有勝算,不過每個人心中還是很矛盾,心想絕對不接受戰敗的結果。日本人在這場戰爭中失去了很多,不少人沒了丈夫、兒子或孫子,留子奶奶也說了,龍墓村當時幾乎看不到什麽年輕男性。一旦戰敗,那些失去的夥伴跟心愛的家人,他們的犧牲全都白費了,所以大家絕對無法接受戰敗的結果,特攻隊的存在就是證明之一。日本人真的認為那般愚蠢的行為可以吹起神風,因為多數日本人受的傷太重,再也無法冷靜思考,全都失去理智了。龍墓村的人也不例外,很多人失去了兒孫,希望心愛的人能死得有價值,說什麽也不容許最後以戰敗的結果來收場!留下的村民應該很認真在思考要用神龍的力量來喚回這場戰爭的勝利吧,就在這時有個小女孩要從東京疏散到村子裏避難,而且對方的父母還先寄來照片。當時村民看到那張照片應該是大吃一驚吧,因為這女孩長得就跟正殿中那本史料裏描繪活祭儀式的圖上用來當做祭品的女孩一模一樣呀!這個留子就是古代做為祭品的女孩子投胎轉世來的!這一定是神龍的旨意!他們當時一定都這麽想,於是做出了可怕的決定,就是迎接留子奶奶到村子裏來,然後把她當做活祭品……」


    霧村老大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留子奶奶緊張得咽了口口水,但可能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她看起來沒有剛才那麽慌亂,雙眼直視著霧村老大。


    「我也隱約感覺到了。一開始疏散到那裏時,村民都對我很好,明明我是個外人卻比其他孩子吃得好,還給我漂亮的衣服跟玩具,也不要我幫忙做事情。因為實在是親切過了頭,反倒讓我覺得怪怪的。之後龍女巫大人遇害,一切就突然有了大轉變,從那天起我就被當成外人,沒給我什麽食物還要我每天從早工作到晚,簡直把我當成奴隸,我不知道有多少次都想逃離村子。現在回想起當時的事都還覺得很不舒服,原來村民當初對我好不為別的,是想把我留在村子裏當活祭品啊。」


    由於龍女巫大人遭到殺害,無法舉行活祭儀式,加上沒有繼承人,所以留子奶奶就成了不必要的人。詩穗原先的疑問就是村民的態度為何出現大轉變,這下子她也懂了。


    「後來健一可能在某個狀況下知道了這件事,說不定他是偷聽到村長跟長老們的對話,總之有各種可能性。然後,他一定也看到了這幅圖,所以他決定要救留子奶奶。」


    留子奶奶雙手捧在胸前。


    「健一他……要救我?」


    「是的。該怎麽做才能阻止活祭儀式呢?其中一個方法是幫助您偷偷逃離村子,但這很困難,應該有村民隨時在監視您,您一旦逃走馬上就會被發現,而且在這麽偏遠的深山裏,光靠小孩子的體力很難擺脫大人的追蹤順利逃脫。這麽一來,最快的方法就是讓龍女巫大人消失。」


    「健仔……真是太過分了。」


    美代婆婆突然低聲喃喃自語。


    「怎麽啦?美代。」


    留子奶奶問她。


    「因為健仔曹經說過要娶我啊,我還一直相信他,結果他真正喜歡的是留子姐姐。這根本是不折不扣的騙婚嘛。」


    她露出一臉複雜的表情,不算苦笑也不是笑中帶淚。


    「健一說過要娶你嗎?哦哦,原來是這樣,那就又解開了一個謎。」


    留子奶奶拍了下手。


    「什麽意思啊?」


    美代婆婆偏著頭表示不解。


    「美代,你不記得啦?秘密基地的事啊。」


    「我記得呀,在森林的草叢裏有個很適合藏東西的地方,我都把東西藏在那裏,像龍須剪也是。」


    留子奶奶突然換個嗓音說話,用的是像小孩子的聲音。


    「美代,跟哥哥說你的秘密基地在哪裏。」「秘密怎麽可以說!」「你這個小氣鬼。」「你要娶我當新娘的話我就告訴你。」「這個交換條件太超過了吧。」


    聽起來似乎是兩個孩子的對話,其中一個人就是美代。美代聽了之後當場楞住。


    「大概就是這樣的一段對話嘍。」


    留子奶奶伸出手指輕輕碰了一下美代婆婆的鼻子說。


    「我該不會把秘密基地告訴他了吧?」


    「我猜就是這樣。」


    「哎呀呀。」


    美代婆婆把手掌貼在額頭上,皺起眉頭。看來這段對話她隻記得「娶我當新娘」的部分。


    「我很喜歡健仔啊,哎呀,愛昏了頭的女人就是有弱點。」


    美代婆婆用雙手掩著漲紅的臉。


    「美代婆婆,您小時候跟健一形影不離,他可能也很了解您,我猜他連您說謊時的眼神跟動作都很熟悉。說不定健一早就看出來是您偷走龍須剪,也猜到您會藏在秘密基地,所


    以才對年幼的您說『要娶你當新娘』。」


    被霧村老大這麽一說,美代婆婆更是鼓著漲紅的腮幫子說:「真氣人,這是百分之百的騙婚啦!」


    健一從美代婆婆的秘密基地偷偷拿走龍須剪之後,就一個人前往龍女巫大人的洞穴並且犯下凶行,後來所有人質疑的眼光都投向茶太郎。


    「這麽說起來,當時健一拚命為茶太郎辯白呢,他態度強硬地對那些大人說,茶太郎絕對不是凶手,大概是受不了茶太郎要為自己犯下的罪行背黑鍋吧。不過,最後連警方也認為是茶太郎犯的案,就這樣結案了。他溺死在天龍川裏,大家都說他是因為殺了龍女巫大人之後受不了良心譴責才自殺的,但那恐怕隻是意外吧,茶太郎被大人提醒過好幾次,但他還是會一個人跑到河裏捕魚。」


    龍女巫大人凶殺案最後就以凶手是茶太郎結案,在廢村史料館看到的舊報紙上也這樣報導。


    健一也沒有勇氣說出真相吧,於是他下定決心要搭上他爸爸的特攻隊戰機,自我了斷,或許他認為這樣可以保護他喜歡的留子奶奶。說不定犧牲自己的性命可以給敵人重重一擊,讓日本獲勝,這麽一來等於拯救了留子奶奶的未來,或許他就是這麽想的。然後,他把用來當作凶器的龍須剪放進盒子裏,接著把存放在正殿中那本史料上的圖撕掉,那張圖畫上的女孩跟留子奶奶長得一模一樣。他把這張圖畫跟剪刀一起放進盒子裏,如果哪天有人發現,就能厘清村子這段扭曲的曆史,也能還茶太郎清白。


    接著健一把這個盒子埋在神社的廣場,他又怕萬一日後需要挖出來時記不得地點,便以村長的名字當提示,挑選做為標記的神龍石像。沒想到他離開村子之後,父親不讓他進入特攻隊,他隻好打消念頭,踏上了重建日本的道路,接著他開公司、建立家庭,讓家人受惠,人生看起來也很成功,想想他應該對於戰後的振興多少有貢獻吧。


    他最初想必打算把殺害龍女巫大人的真相帶進墳墓裏,不過臨終之際卻又將那把鑰匙交給孫子健三。在他離世之前還一直把鑰匙帶在身上,表示他這一輩子都帶著罪惡感活著吧,而他希望健三能找出真相,這麽一來就能為這一切劃下旬點。


    「原來是健一救了我啊……如果沒有他,我就會被村民圍起來分屍了,光用想的就讓我渾身發抖。真討厭,這麽重要的事情七十年來我卻都被蒙在鼓裏。他不該一個人背負著罪惡感,讓我們兩個人一起分擔不是比較好嗎?」


    留子奶奶流下了眼淚。菖蒲輕輕將手帕遞給她,美代婆婆也跟著留子奶奶一起哭。


    「阿婆,男人對女人的愛就是這樣啦,這就叫『浪漫』,隻不過女人通常都不懂啦。」


    健三很踐地說完之後,照例拿起巧克力煙叼在嘴裏,然後伸手在口袋裏摸了摸。


    「有火嗎?」


    「有啊。」


    詩穗說完,便從口袋裏掏出特別為了這一刻而從家裏帶來的打火機,往健三的煙上點火。


    「喂,你、你做什麽啦!巧克力會融化耶!」


    健三連忙往後退。


    房間裏頓時響起眾人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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