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話


    ——男人將紙卷綁於站在他肩頭的鳥身上,令其飛往月色明亮的夜空中。


    包覆著淺黑色肌膚的是幾乎要融入暗夜的漆黑鬥篷,不過臉上目前倒是沒戴麵具。


    「呼!果然還是什麽都不戴才舒暢。」


    男人——雷恩悠哉地發表感想,走進建築物內部。仰賴著穿透腐朽石壁縫隙間的微弱月光,穿越通道。


    「隊長,守村的人捎來聯絡,說明天會帶著必須物資來這裏與我們會合——咦……隻有蕾伊姊?隊長去哪了?」


    轉頭聽雷恩報告的,是容貌與他相似的女性。她也同樣摘下了麵具,隨意在瓦礫間找了地方坐下,甩動手掌確認狀況。


    「在睡著的大小姐那裏。聽你剛才所說,該不會所有人都要來這裏?」


    「不,我有吩咐他們得留幾個人守在村裏啦。」


    雷恩輿蕾伊……雙胞胎的相貌雖然神似,但是從對話之中可聽出姊姊蕾伊的地位較為優越。


    「話說回來,那間孤兒院已經沒用處了,不必留人看守應該也沒差?隻要恐嚇一下,作戰結束前他們應該都會乖乖的。」


    「是為了以防萬一吧?雖然就算他們大鬧也不必怕這裏被他們知道。還是得看管好他們,以免那個執事做出奇怪的舉動。」


    「不能殺掉也真是麻煩。」


    「殺掉人質就沒意義了吧?這不是在玩遊戲。」


    「唉呀呀;溫柔的蕾伊姊不想看見孩子們被殺掉——是這個意思對吧?」


    「…閉嘴。」


    「就是因為這麽不坦率,才會一直都沒有男——啊,對不起,我胡說的,請不要鞭 打我,肉會裂開!」


    蕾伊才一拿起鞭子,雷恩就慌忙低頭。


    為了轉移話題,他看向姊姊,目光集中於她的拳頭。


    「啊,手已經完全治好了嗎?太好了。」


    「是治愈魔法醫好的。雖然我不太擅長治愈的想像。」


    「我想也是—……啊,對不起。不過,那個發色和我們一樣的家夥未免太強了吧?


    我們兩人一起上居然還敵不過他,到底是何方神聖?」


    「我才想問呢。相貌看似與我們同鄉,但膚色很淺,應該不是特古爾出身的。」


    斯別恩帝國在曆史上總是靠著侵略他國來擴展領土。特古爾原本是位於帝國東方的 小國,在幾十年前被帝國並吞,如今化為區區的地名。雷恩和蕾伊都是特古爾出身,容貌與居住在帝國中央一帶的人類稍有不同。


    「萬一是同鄉,實在不想跟他交手。」


    「……是不是同鄉都無關。」


    蕾伊麵不改色地否定。若工作時抱持這種感情,行動就會變得遲鈍。


    「還有,那個獸人女孩……實在好可愛喔—」


    「你……是說真的嗎?」


    這回連蕾伊的表情也掩不住驚訝,目不轉睛瞪著弟弟。


    「唉呀,厭惡獸人的隻有土生土長的帝國人吧?我們又不在意那種事。」


    「你的思考回路還真是幸福。」


    「她不惜折斷自己的手臂也想反擊,勇敢的模樣真教人著迷。」


    雷恩開玩笑地扭轉身體,做了突出手肘的動作。


    「是是是。你有種去跟隊長講看看……鐵定真的會被宰掉。」


    說到這裏,雷恩搔搔頭,重新再次詢問:


    「對了,那家夥——那個執事為什麽也一起跟來?明明已經不需要他了。」


    「不知道。他被護衛撞見了案發現場,所以領主宅邸也待不下去了吧?」


    「隊長也不肯告訴我們那家夥的詳細背景。」


    「你如果在意,不妨親自去問隊長。」


    「——蕾伊姊……陪我一起去問。」


    「思……嗚……這裏…,:是?」


    瑪莉塔自熟睡中醒來,感覺到眼角至臉頰的怪異觸感,伸手摸了一下。


    得知那是乾掉的淚痕造成的皮膚緊繃,記憶立刻隨之複蘇。


    「——您醒了啊。」


    上方天空被腐朽的石壁四麵環繞,聲音於空間裏回蕩。


    「羅金斯……」


    明明是熟悉的聲音,瑪莉塔卻心生戒備,對身旁的人物發出慍怒的聲音。


    那個人裹著她早已看慣的執事服,溫柔的眼神也與平時完全無異。


    「可以請你說明嗎?不,在那之前……誠二和莉姆沒事吧?」


    「是的……雖然那兩位稍微打亂了預訂計畫。」


    「為什麽要做那種事?」


    「等到瑪莉塔小姐平安獲釋,我就會從您的麵前消失。所以請讓我維持現狀——」


    「我才不管那麽多,你全部說明清楚!」


    少女顫抖著嬌小的肩膀大吼,餘音在室內回響。


    「……明白了。但希望您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事?」


    「聽完我敘違的內容……無論您作何感想,直到被釋放之前都請允許我陪在您身 邊。」


    「你……在說什麽?」


    「可以嗎?」


    沉默地考慮片刻,瑪莉塔輕輕點頭。羅金斯得到她的應允才平靜地開口:


    「關於襲擊宅邸的人,他們是來自某國、接受過特殊訓練的部隊。主要任務是於他


    國進行諜報活動,時而暗殺或綁架重要人士……這次的目的是為了阻止利榭爾與西方群島各國簽訂條約。」


    「怎麽會……啊,羅金斯……羅金斯也是因為什麽重要的人被綁架了吧?所以才被 逼迫做出那樣的事——」


    「您所說的是沒錯……但還有其他更根本的原因。」


    羅金斯的表情微微扭曲。


    或許是有點害怕將真相告訴少女。


    「——我原本就是隸屬於這個部隊的人。」


    瑪莉塔一時之間無法理解這句話,沉寂於周圍彌漫開來。


    「咦……可是羅金斯,你不是從很久以前就在我們家擔任執事了嗎?」


    「是的。大約十多年了,這段期間我一直誠心誠意地侍奉著你們。」


    「全部……全部都是騙人的嗎……?」


    「不。您應該已經知道部隊隸屬於哪一國了吧?我早在很久之前就拋棄那個國家 了。自從十多年前的……那次事件。」


    「告訴我……詳細的事。」


    羅金斯坐著,十指交握,低下頭開始遊說:


    「瑪莉塔小姐,關於您母親菲莉雅夫人,您被告知她是死於意外對吧?」


    「我是這麽聽說的。」


    「但實際上卻是像現在的瑪莉塔小姐一樣,遭到綁架……而喪命的。」


    「……是真的嗎?」


    「一旦事實公開,兩國很可能會勃發戰爭,所以才隱瞞了真相。」


    「是誰……居然綁架母親大人……」


    對於這個問題,羅金斯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將視線投向空中。


    「菲莉雅夫人是一位非常開朗又坦率的人,就算身陷殘酷的困境,依舊心平氣和地 想和負責監視的人交談。雖然都是一些關於她生長於孤兒院、丈夫阿爾貝特或剛出生的嬰兒等欠缺緊張戚的話題。」


    「羅金斯,你……」


    「藉由談論與對方價值觀相同的話題,進而動之以情、誘使對方大意——我知道有 這種手法,但那位女性與這類的鬥智則是沾不上邊……實在令人驚訝得喪失敵意。」


    話題一度打住,羅金斯微歎一口氣,接著才繼續述說…


    「——沒錯。我……就是綁架菲莉雅夫人的執行部隊的其中一員。」


    羅金斯如此說道,並將菲莉雅最後做出的行動告訴了瑪莉塔。


    為了不使丈夫對威脅言聽計從,選擇自我了斷的母親。對於母親這樣的行動,瑪莉 塔不知心生什麽樣的感想……她沒有哭喚,隻是靜靜地聆聽。


    「在那之前,明明我早已涉及過許多殘酷的工作,究竟什麽因素使我心生決意在那之後我拋棄了國家,投奔到利榭爾。是因為同為孤兒的境遇使我心生憐憫,又或者是受到菲莉雅夫人的為人所吸引?時至今日我依然不明白。隻不過,她最後的表情一直都還深深烙印在我的腦海裏。」


    手掩著臉,羅金斯搖頭。


    「盡管內心對於偽造身分、隱姓埋名留在阿爾貝特大人身邊工作一事抱持著罪惡戚,但我所想到能做的事隻有這些了。」


    永遠在羅金斯耳邊徘徊不去的最後那句話。


    ——不要再將我的家人卷進這種事


    「我不認為這樣能夠作為贖罪,但侍奉大人及小姐的這幾年歲月繼非虛假,希望您能相信。」


    「……那又為何做這種事?」


    「瑪莉塔小姐,您知道愛蕾諾這名女性嗎?」


    對於羅金斯的詢問,瑪莉塔搖頭否定。


    對於羅金斯的詢問,瑪莉塔搖頭否定。


    「她是和菲莉雅夫人一起在孤兒院長大的女性,菲莉雅夫人視她為妹妹般疼愛。菲莉雅夫人曾經說過……她也是家人。」


    羅金斯一直以來都悄悄透過商人捐錢給孤兒院,但因此反而使得孤兒院被卷入這次事件。


    瑟魯迪歐拷問商人、逼商人透露情報,然後出現在羅金斯麵前。


    …:以威脅愛蕾諾的性命作為伴手禮。


    「這就是所謂的因果報應吧。」


    「什麽嘛……講得好像全都是自己的錯。母親大人之所以去世,還有我今日陷於這種困境……歸根究柢都是羅金斯的錯,你是希望我這麽想嗎?」


    「……」


    「你……對小孩子這樣說實在太卑鄙了。我幾乎不記得母親大人的事……但是卻很清楚從小到大照顧我的羅金斯。這個樣子……我怎麽可能怪罪於你呢!」


    瑪莉塔的眼角微微浮現一層淚光,但還是努力忍著不讓淚水滑下臉頰。


    「——我以為您會哭著罵我。」


    「…你以為我會叫你以死謝罪嗎?」


    「你擔心我會做出像母親大人一樣的行動?反正若你們的要求被回絕,我遲早還是會被殺掉。」


    了…,為何過去會抓菲莉雅夫人為人質……在我經過多年的侍奉,總算實際體會了原因。阿爾貝特大人……絕對不可能對瑪莉塔小姐見死不救。那位大人太過天真了。正因為他這個人無法做出無情的判斷,所以才——」


    話聲未落,室內響起輕脆的掌摑聲。


    「所以怎麽樣?不希望珍視之人死去是理所當然的事,父親大人一點也沒有錯。」


    「……您所書甚是。」


    揮出的掌心顫抖,瑪莉塔開始撲簌掉淚。


    ——眼前的執事也隻能默默看著她流淚。


    ——過了一會兒,哭累的瑪莉塔再次睡著。


    觀察著她的狀況,羅金斯輕聲歎了口氣。此時房間角落的陰暗處傳出男性的聲音。


    「無法對孤兒院那些人見死不救的你……也同樣很天真。」


    現身的是渾身漆黑裝扮的男人——瑟魯迪歐。


    「你……非常忠實地貫徹著我的教誨。」


    「能利用的東西就加以利用……就算對方是昔日的恩師也一樣。別看我這樣,我也很尊重你的意誌耶?你就繼續努力。乖乖地守護大小姐吧。」


    第二話


    「能利用的東西就加以利用……就算對方是昔日的恩師也一樣。別看我這樣,我也很尊重你的意誌耶?你就繼續努力。乖乖地守護大小姐吧。」


    當天夜晚,寂靜的拉納村孤兒院裏,響起渾身漆黑的男人們的對話。


    「……我覺得瑟魯迪歐隊長的判斷太天真了。」


    「對吧?應該把這裏的所有人全都處決掉。」


    「喂喂,別擅自行動。除非他們反抗,否則基本上就保持現狀。」


    「思……知道啦。」


    —起床之後,羅伊和蜜妮一如既往到甘蔗田工作。隻要乖乖的不反抗,襲擊孤兒院的集團也就不會多加幹涉。這幾天以來他們都依照吩咐,像平常一樣地過日子。


    今天早上黑衣集團少了很多人,不過還是留了兩個人下來看守他們。


    孩子們照常在黃昏之前幫忙采收,從農家那裏賺取生活費。


    「——那麽明天也拜托你們了。」


    蜜妮收下微薄的酬勞,無精打采地走在通往郊外孤兒院的路上。


    這時,等待著蜜妮的男孩子——羅伊出聲叫她。


    「辛苦了。」


    「思。其他的人呢?」


    「這邊的工作已經結束,所以都先回去了。」


    「是嗎。那個……前幾天的傷已經不要緊了嗎?」


    「隻剩下些微痛楚而已。雖然很火大,但都多虧了那女人的治愈魔法。話說回來, 那些家夥到底打算監視到什麽時候?怎麽還不趕快滾出村子。」


    「不可以啦,羅伊,說這種話……萬一被聽到,又要遭受殘暴對待了。」


    那天遭到施暴的記憶在羅伊腦中複蘇。


    「我…別看我這樣,我多少有在鍛煉身體。就是……孤兒院裏的大家基本上都很窮嘛,所以我打算長大之後成為冒險者,賺很多錢。明明一有時間我就會秘密進行特訓,結果卻還被打得那麽狼狽……而且——……還是在蜜妮的麵前……」


    話說至此,羅伊神情有些緊張。


    「怎麽了?」


    「不……蜜妮以後想當什麽?有沒有考慮過要從事什麽工作?」


    「我對這方麵的事都還不了解,不過希望能夠報答曾經照顧過我的人。」


    、是嗎。也對……我也得賺錢捐給孤兒院才行。哈哈……那個,如果蜜妮不嫌棄, 等我要離開這個村子時——」


    羅伊的話——中途打住。


    因為他在通往孤兒院的半路上,發現了不想看見的人影。


    渾身漆黑、遮住麵孔的男人——襲擊孤兒院的其中一人。羅伊下意識擺出防衛姿 勢,將蜜妮護在身後。


    「幹嘛?我們沒有做什麽可疑的事,隻有按照你們所說的像平常一樣過日子,沒有 向他人求救。」


    「這樣很好。但是……反正你們最後都會被殺掉,真是遺憾。」


    羅伊忍住竄上背脊的厭惡戚,大聲問道:


    「怎……怎麽回事?我們都確實聽從你們的吩咐了……」


    「是啊,我想也是。所以這樣下去未免太可憐了,於是我有一個想法。你們——現 在趕快去求救。」


    「你在說什麽啊,要是做那種事……大家會……」


    「我的意思是,我會裝作沒看到。聽好了……這是你們唯一能獲救的辦法,快去 吧。」


    羅伊和蜜妮麵麵相覷,之後彼此點頭。


    兩人轉身順著來時的路拔腿狂奔。


    拚命擺動著瘦小的身軀——男人默默看著這兩人,輕聲發出嘲笑。


    由那沉浸在愉悅的聲音,彷佛可以想見他藏在麵具底下的是什麽表情。


    「反抗瑟魯迪歐隊長的囂張小鬼,這次居然逃亡了……不得已,隻好收拾掉他囉。


    所有人也都必須負連帶責任一起殺掉,真是太棒啦……呼嗬,呀哈哈~!」


    男人自懸掛於腰間的無數短劍中抽出其中一


    支。


    「逃吧,逃吧。獵物就是要四處竄逃,殺起來才有意思,獵人的血液才會沸騰。」


    「——吶,雖說要去求救,但該怎麽做?」


    「留守的除了剛才那家夥,另外還有一個人。告訴村子裏的大人太危險了,還是得想辦法聯絡附近城裏的冒險者公會或者警備隊——危險!」


    羅伊推開跑在身旁的蜜妮。


    由後方投擲而來的短劍刺進羅伊的手臂,鮮紅的斑點濺灑在地麵。


    「痛……怎麽回事?」


    逐漸被黑暗支配的空間裏,緩緩浮現剛才那名男人的身影。


    「不錯嚷,身手比我想像得靈活,搞不好前途有為喔。」


    「可惡……你打從一開始就不打算放我們逃?」


    「你的理解力很好。作為獎勵,我就待會兒再殺你,先把那邊那個小鬼大卸八塊——」


    聽見他所說的,羅伊一瞬間忘了手臂的疼痛。


    腦袋發白而渾濁,沸騰的情緒匯於一點。


    ——憤怒。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羅伊放聲吶喊,撲向眼前男人的雙膝內側緊抓住對方,以身體全力撞擊想讓對方向後仰倒。


    對方也一時大意。


    論體格,男人遠朥過羅伊,這是他所能使出的最好辦法了。


    男人失去平衡倒地的同時,羅伊用盡力氣大吼:


    「蜜妮,你自己一個人快逃!」


    「可是……」


    「別管了,快逃!」


    她初次聽見一同長大的少年如這般大吼。


    受到聲音驅策,蜜妮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拔腿狂奔。


    雖然平日很可靠,但蜜妮終究隻是個未滿十歲的少女。


    好幾次以手背擦拭眼角,但視野仍舊被化為一片模糊。


    想要呼救,但沒辦法如願發聲。


    嘴巴一張開就隻能顫抖地發出嗚咽。


    再者,到底又該向誰求救?


    這種小村莊既無冒險者公會,也沒有警備的士兵。


    要去求村裏的大人們幫忙嗎?可是這段期間孤兒院的大家一定早就被殺掉,羅伊就 更不用說了……


    內心充滿束手無策的絕望感,蜜妮不小心雙腳絆倒在地。


    為了求救,她必須立刻爬起來……雖然如此心想,嗚咽卻情不自禁地從體內湧出來 妨礙她。


    「嗚……嗚啊啊啊啊啊……羅伊……大家……我不要,誰來……誰來救救我 伊……」


    「——請問,你還好嗎?」


    沒想到自己的哭喚居然有人回應,蜜妮猛然抬起被泥土和淚水沾濕的臉。


    對方的臉因自己淚汪汪的視線而變得蒙矓,但聲音聽來非常溫柔。


    雖然身上裹著長袍,但能窺見底下裝備著防具,腰間也掛著劍。


    會是……冒險者嗎?


    是因為接受委托而來到這個村子……?


    一思及此,蜜妮懷著微薄的希莖,將手掌遞到對方麵前。


    掌心裏的是——今天幫忙收成換得的幾枚銅幣。


    「拜托你,不夠的之後我一定會報答……求求你救大家……!」


    ——羅伊對著倒地的對象高舉拳頭。


    可是肚子被對方一踹,難堪地倒在地上。


    他不禁對於自己的體重過輕感到可恨,並看著對方。


    「你挺有一套的嘛?馬上殺掉你實在是很可惜……嘿! -l


    「嗚……咕!」


    刺進羅伊手臂的短劍被粗魯地拔出,鮮血隨之飛濺。


    「對了……就讓你當我寵物的飼料好了。那家夥一定很開心。」


    「你……你在說什……」


    咻——凶器劃破空氣揮落,羅伊在千鈞一發之際閃過。


    「別亂動,要是不把血放掉,肉會發臭……看我把你全身割開,呀哈哈!」


    一擊二一擊……被揮舞的凶器一一割開羅伊的皮膚。


    對方是在玩弄他。


    明明想殺就能讓他一刀斃命……對方說不定是以欣賞羅伊死命閃躲的模樣為樂。


    盡管如此……羅伊的力氣確實一點一滴自體內流失。


    身體變得鈍重,思路也快要中斷。


    流太多血了。


    「——好啦,餘興就到此為止。還得去解決逃掉的小鬼才行。」


    羅伊意識朦朧之中,望著眼前的男人準備揮下的短劍。


    啊啊……我要死在這裏了。


    結果——什麽都沒能守護。


    蜜妮……對不起。


    ——羅伊緊緊閉上眼。啪喳,溫熱的液體噴到他的臉頰上。


    他連忙以手指擦拭,發現液體黏稠得令人不快。


    發生了什麽事……?羅伊睜開眼,神奇的是,渾身漆黑的男人幾乎在同一時間發出 慘叫。


    「嘖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我的手……我的手啊啊啊啊啊!」


    現場有三個人。


    原本持短劍的右手,自手腕以下憑空消失得不複蹤影的黑衣男。


    茫然看著黑衣男的羅伊。


    以及——介於兩者之間,包覆著長袍的男性。


    他的手上握著微彎、漆黑刀身裝點著紅色斑紋的劍。


    明明沾染著人類的鮮血,看起來卻莫名地美麗。


    「——都這麽大的人了,別以惹哭女童為樂。這次的委托,酬勞是無價——就是那 女孩的笑容,你這個人渣。」


    第三話


    —好了,再來該怎麽辦呢?


    一抵達拉納村,我就先搜尋了片刻,看有沒有什麽線索。


    我到小旅館及酒吧打探消息,但沒有什麽特別有用的情報。


    可是才剛進村裏兩分鍾,就發現有女童……不,是四處逛了大約半小時,就在村外發現一名哭泣的女孩子。


    由於她散發的氣氛非比尋常,我隻問了最簡單的必要情報後趕往現場,再來就是目前的狀況了,現身的時機宛如事先算好了般恰巧。


    而且還忍不住得寸進尺地脫口說出丟臉台詞,這都是現場的氣氛使然。


    三兄敢…竟敢把我的手——」


    渾身漆黑裝扮、藏住長相的男人……看來我沒有白跑一趟。


    聲音聽起來不像襲擊領主宅邸的那些當事人,而是其他同夥。


    不管怎樣,由於我尚未掌握詳細現況,必須讓這家夥馬上閉嘴才行。


    對方以僅剩的左手舉起短劍,我毫不留情地進一步追擊。


    彈飛短劍,趁著對方畏縮的剎那,以劍身對準他作為支撐重心的腳部膝蓋狠狠敲下去。


    「嗚……啊……你到底——」


    對方難以站立而倒地,我趁此同時發動「地縛鎖」。


    這是為了捕縛而開發的土魔法,如字麵敘違,就是以大地之鎖束縛住對象。


    想要捕捉行動敏捷的對象雖然有點困難,可是一旦抓到,對方想掙脫可沒那麽容易。


    我的想像是一群可憐的人被裝進太鐵桶,然後灌進水泥。


    ……算是有點可怕的魔法。


    男人仍大鬧著掙紮,我便以肢體語言迫他乖乖就範,接著對傷痕累累的少年施展治愈魔法並詢問詳情。


    順帶一提,我也有替抓到的男人進行治療,不過隻有讓右手腕止血的程度。因為之後還必須讓他吐出各種情報,萬一死了會很麻煩。


    思……根據羅伊少年的說法,黑衣男似乎還有一名同夥。


    「那麽首先得解決掉這個問題。話說回來……若是輕舉妄動,不曉得他會對孩


    子們做出什麽……」


    對方隻有一個人……嗎。


    既然如此,隻要能讓他稍微掉以輕心,應該就有辦法解決。


    「羅伊,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咦,我……如果我能幫上忙……可是,該做些什麽?」


    「思……就是個非—常老套的方法。」


    「喔……」


    「好。那麽我們現在就從倒在那裏的家夥身上——把他的衣服剝下來。」


    「——實在太感謝您了,真不知該怎麽向您道謝才好。」


    孤兒院的一室,愛蕾諾小姐正在向我道謝。


    這位女性似乎負責照顧孤兒院的孩子們。


    就結果而言,我的實驗進行得非常順利。


    以搶來的麵具及黑鬥篷變裝、誘使對方大意——原以為會因為聲音、氣氛和動作不同而馬上露出焉膊,但隻要能靠近到一定的距離,再來便輕鬆獲勝。


    將剩下一名同夥也痛扁一頓之後,我以「地縛鎖」將他五花大綁,便擱在一旁讓他與人渣相親相愛去了。


    「大哥哥,真的很謝謝你。那個……如果有什麽是我能辦到的,我都願意幫忙。」


    「那麽蜜妮隻要笑就可以了。誠二先生當時所說的話……實在太帥了!呃……委托 的酬勞是無價……?蜜妮的笑容——」


    快住口啊啊啊啊啊!你這孩子,這種話別在愛蕾諾小姐這種成熟美女的麵前重覆啦!


    「羅伊,那種話隻是因為當時的氣氛使然……」


    「像這樣……嗎?」


    蜜妮雖然不太懂,仍在我麵前展現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天真無邪的女童還真可陷。若非我人格正常,這種將人的保護欲煽動到極限、如小動物般的可愛恐怕早就釀出罪犯了。


    嗯,以這個作為酬勞就綽綽有餘了。


    不過嘛,像這樣子閑聊雖然很有趣,但差不多該談點正經事了。


    我嚴肅地看向愛蕾諾,對方也輕輕點頭,催促孩子們回寢室。


    「因為是不方便讓孩子們聽見的話題,對吧?」


    「……是呀。」


    我就某種程度範圍內說明了事情經過,並也向愛蕾諾小姐詢問了關於過襲的事。


    ……原來如此。依照推測,孤兒院的人被當成了人質,作為對於某人的威脅。


    被威脅的人,果然是……


    「愛蕾諾小姐,請問你認識羅金斯這名人物嗎?」


    「羅金斯……不,我認識的人當中沒有這個名字。」


    ……不對嗎?雖說他遭到威脅的假設也有著幾項疑點。


    「會不會是孩子們有親人叫這個名字?」


    「不,這些孩子都是無依無靠……」


    這怎麽回事?不,等等。


    「那麽,有沒有旅行商人來拜訪過這間孤兒院?比如會將花和錢一起送來……」


    「有。每到了固定的時期,就會有旅行商人將捐款送來孤兒院。和花一起。」


    就是這個!


    「你知道是誰送的嗎?」


    「關於這點。我完全想不到會是誰送的……」


    「可以借我看看嗎?」


    在我的請求下,愛蕾諾小姐將收在架上的袋子拿來。


    裏頭果真如我所期待,是即將枯萎的菲莉雅之花。


    「……這些菲莉雅之花,果然是羅金斯先生送的——?」


    聽了我的自言自語,愛蕾諾小姐彷佛想起了什麽,雙手一拍。


    「沒錯,我想起來了,這是菲莉雅之花!……好懷念喔,記得姊姊當時非常興奮。」


    「愛蕾諾小姐的……姊姊?」


    「不是親姊姊,但是和我一起在這間孤兒院長大,我一直視她為姊姊般仰慕。」


    「名字是?」


    「——菲莉雅姊姊。她後來和梅爾貝爾的領主大人結婚,但十年多前就去世了。啊 啊,這些捐款搞不好是與去世的姊姊相關之人送的。」


    真的假的?菲莉雅夫人是這間孤兒院出身的?


    根據宅邸那位多話女仆的說法,菲莉雅夫人原本是女仆,在工作地點被領主看上才 結婚的。


    ……可是,那麽羅金斯先生又為何捐錢給孤兒院?


    假使捐這些錢的當真是羅金斯先生,菲莉雅夫人和羅金斯先生又是什麽關係?


    將菲莉雅夫人視為姊姊仰幕的愛蕾諾小姐當作人質,威脅羅金斯先生……?這種因 果關係真有可能成立嗎?


    咦……等等……不,難道說…。.


    我真是愈來愈愛繳這種八卦的想像了


    ——該不會兩人有著不可告人的關係?


    萬一真是如此,一切似乎就都能搭上線了。而且也就能理解他為什麽會說出「沒資 格侍奉」這種別有深意的話。


    不被允許卻相愛的兩人。


    下定決心作為執事,守護心愛女性的女兒。


    並且捐款給養育了所愛之人的孤兒院。


    萬一這些是事實,那麽確實是……沒資格侍奉阿爾貝特大人。


    ——我是白癡嗎!


    有許多論點都太過牽強,而且這樣也無法說明為何羅金斯先生認識襲擊宅邸的瑟魯 迪歐,叉不是午間的肥皂劇。


    見我把頭猛力往桌上一撞,愛蕾諾小姐驚呼。


    「抱歉,我有點愛胡思亂想,請別在意。」


    我重新展開思考,但結果真相還是得詢問本人才能得知,而且重點也不在此。


    重要的是羅金斯先生是受人威脅的可能性很高,以及人質們都已經解脫了……這兩 件事實。


    再更進一步的事不該現在思考,而且情報也不足夠。


    好了——從愛蕾諾小姐的話裏能得知的就是這些。


    接下來最重要的是……瑪莉塔被帶到哪去了。


    既然不在這裏,就是被軟禁在別的地方。


    為了詢問,我走近被地縛鎖五花大綁的兩人。


    若這些家夥肯從實招來倒是沒問題,而且也就能確定關於羅金斯先生的事。


    可是這兩人從剛才就隻字不提,不管我對他們說什麽都不回應。


    兩人把緘默權行使得很徹底。


    對付這種囂張的犯人,最好就是加以拷問或者砍掉腦袋,進行應當的處置,但很可 惜我沒有拷問他人的經驗。對方受過相當的訓練,想讓他們鬆口應該很難。


    而且也不可能殺掉難得到手的線索。


    隻好乖乖把他們帶回梅爾貝爾了嗎……


    「想不想說點什麽了?這樣的話,我就幫你把被砍斷的手接回去……盡量努力接看 看。」


    我不曉得治愈魔法能不能連斷臂都接得回去,但值得一試。


    「……明明就是你砍掉的。」


    「這麽說來,好像真是如此。」


    ……這是我第一次砍人。就連現在回憶起來,甚至還稍微有種惡心觸感傳到手中的 錯覺。


    但就當時的狀況,根本無暇讓我顧及那麽多,我也不對此感到後悔或抱持罪惡感。


    我試圖找出其他可利用的情報,於是朝摘掉麵具的兩人身上集中意識。


    兩人的武藝技能都還過得去,不過引我戚興趣的則是眼神凶惡的男人——人渣所持有的「野獸馴服l v 2(14/50)」。


    這是我無論如何都想偷的技能,但目前狀況緊張,因此我猶豫著是否該保留剩餘的 次數。


    可是,能將魔物收伏為夥伴,實在教人興奮。


    服從魔族艾爾芭的獅驚獸實在很帥氣。


    考慮到將來,也可以把技能轉讓


    給成為夥伴的魔物加以強化。藉由最強的魔物軍 團,征服世界將再也不是夢—


    等等……如此一來我豈不成了魔王?不行不行。


    現在不是妄想這種事的時候。


    不……等等。說起來——


    「我聽羅伊說了……你欺騙羅伊他們,說要放他們逃跑,結果後來卻想殺他們?」


    人渣男身旁的另一個男人,身體不禁顫抖了一下。


    「關於這件事我不打算追究,因為或許是你們的隊長下的令,要你們暗中殺掉已無 用處的人質……也或許並非那樣。話說回來,你們都怎麽與隊長聯絡?我聽愛蕾諾說,偶爾會有大型鳥類飛來這裏?」


    「…。你想靠它追蹤是白費工夫。它隻聽我的話。」


    喔喔,這反應不錯。


    「你似乎說過要把羅伊當成寵物的飼料?該不會寵物是鳥型魔物?」


    「是又如何?」


    「你可以現在把它叫來嗎?」


    「我拒絕。反正你八成是想利用它來從我口中套出情報——」


    「我發誓不會對那隻寵物施暴。除非它襲擊我。」


    說著,我將劍從劍鞘抽出,抵著人渣男的喉嚨。


    「再者——若想要情報,我會直接拷問你。我沒有拷問的經驗,下手可能會失控。坦白說我根本不需要兩個人,要帶去梅爾貝爾也很麻煩……乾脆現在就減掉一個人也是種樂趣。」


    「……好吧-反正你是白費工夫。」


    我盡可能不帶感情、語氣平淡地說著這些話。雖然演技笨拙,但我盡力了。


    不過對方之所以讓步,則是由於相信自己的寵物不會親近他人。


    話說回來,幸好孩子們都回寢室了。我不想讓熟人或小孩子看見我展現這種惡劣行徑的現場。


    愛蕾諾小姐雖然親眼目擊剛才的景象,但她應該能理解那是我竭盡全力的演技——「誠二先生……其實是有點可怕的人呢。」


    愛蕾諾小姐不改臉上的微笑,但仔細觀察,我們之間站的距離變遠了。


    兩步……不,居然後退了……三步?


    是的,我被誤會了?


    我將被綁的兩人拖出孤兒院,命令人渣男呼叫寵物。


    經過片刻——暗夜裏響起劃破空氣的聲音,一隻略大的鳥翩然而降。


    「血腥雷本」——有著幾乎快融入暗夜的黑羽,鳥喙內部隱約可見排列細密的尖 齒。如我所猜測,是鳥型的魔物。


    並未持有什麽厲害的技能,但這不重要。


    黑鳥停在被五花大綁的人渣男肩上。我試著伸手靠近。


    才一接近,黑鳥便發出「咕嘰!」的叫聲,差點將我的手指咬斷。


    「嗬哈哈!所以我說過了,它隻聽我的。」


    原來如此。唉呀呀,野獸馴服這技能真是不得了。


    ——「見識到了」好東西。


    好了,來試試看吧。


    我抓起人渣男的右手腕。


    「你想做什麽?」


    「……沒什麽,隻是覺得我這一劍砍得真是俐落乾脆。」


    為了不引人起疑,我假裝觀察傷口——發動了盜賊神技。


    渾身湧現的充實感,總是讓我雀躍。


    ……成功了。


    「野獸馴服」——能夠與特定魔物溝通……雖然很興奮,但暫時先保持鎮靜。


    雖然不曉得這個技能實際發動是什麽樣的感覺,但效果倒是立刻就呈現出來了。


    站在人渣男肩上的黑鳥奕然顯得很疑惑——不,從外表看不出變化,但是我感覺到 它傳出疑惑的情緒。


    人渣男則是麵露焦急。


    「怎麽……回事?這怎麽可能!快說話啊,你是怎麽了?」


    由於喪失技能,所以無法進行溝通了吧。不管再怎麽呼喚也感覺不到半點回應,使 得他有點陷入恐慌。


    「雖然你誇下海口——」


    我從皮革袋裏取出肉乾,朝黑鳥溫柔地招手。


    ——稍微猶豫片刻,黑鳥拍動翅膀,靜靜地飛落到我肩上。


    這總該不會是達利歐先生特製肉乾的功勞,而是技能的恩惠對吧?希望是這樣。


    否則達利歐先生為世界最強的假設可就要成真了。


    「……看來這家夥選擇了我。」


    「開……開什麽玩笑—!它是我的!像你這種家夥,為什麽……!」


    看見我撫摸黑鳥的頭,人渣男發瘋似地叫嚷。


    雖然有些愧疚……但我基本上讚同「壞人不需要人權」的觀念,於是決定努力無視。


    因為實在很吵,我重新強化了「地縛鎖」,對方在壓迫之下再次沉寂。


    ——總之這麽一來就可以靠這隻黑鳥帶路,抵達瑪莉塔被軟禁的地點了。


    能否竊取成功是一項賭注,不過進行得很順利。


    可是……我總不可能自己隻身去突襲。


    雖然很擔心瑪莉塔,想盡快去救她……而且也得將這兩個家夥繩之以法,或許應該先回梅爾貝爾一趟,請求阿爾貝特大人協助。


    ——我向村民借來馬匹運送被捕的兩人,並向愛蕾諾小姐他們告別,然後立刻離開了村莊。


    「關於孤兒院被襲擊的事,我會向阿爾貝特大人報告。還有……在這場風波平息之前,你們最好先到安全的地方避難,因為還不能完全放心。」


    「……說得也是。誠二先生也請保重,真的非常感激你救了我們。」


    我跨上盧克的背,在肩上站著黑鳥的狀態下握住韁繩。


    盧克發出「咕喔喔」的叫聲,我側耳一聽……果然聽懂了它想表達什麽。


    若是有意對話的魔物,就能夠進行溝通嗎……?


    「——咦?……不,不是那樣啦——這是必要的對策——我一向都很感謝你,真 的——思……思。」


    ……我有點吃驚。


    「盧克,你……原來是母的啊——……」


    想當然,這是第一次有女性(?)向我表示類似「明明都已經有我了——」的心意,隻是沒想到對方居然是魔物。


    回程的路上——總覺得盧克騎起來有些顛簸,應該不是我多心吧?


    第四話


    從拉納村回到梅爾貝爾,比去程花了更多時間。


    馱運著兩個人的馬匹體力不如盧克,每隔一段時間就必須休息。


    回到梅爾貝爾時,高掛夜空的月亮早已通過頭頂正上方而西傾。


    仔細回想,我的身體從二大早就沒一刻閑過。


    ……實在是開始有點疲勞了。


    城門想當然是關著,但並非無人站崗。回應我的呼喚,從外壁上方探出了一張熟悉 麵孔——是負責警備城門的尼可拉斯先生。


    「……思?喔喔,這不是誠二嗎?怎麽會這麽晚?後麵那些人是…」


    被這麽一問,我煩惱著該如何解釋。


    尼可拉斯先生知道這次的事件嗎……?雖說就某種程度進行了情報管製,但尼可拉 斯先生是衛兵。既然他的職責是城門的進出管理,不可能沒收到來自上頭的任何情報。


    稍微向他套話,果不其然得到「……為什麽你知道這種事?」的回答。


    「——……原來如此。」


    我簡單向他說明了事情原委——為了尋找線索,所以前往拉納村之後發生的事。


    「所以我想把這兩個人帶去見阿爾貝特大人。」


    我指向被捆綁的男人,尼可拉斯先生點頭:「明白了。」


    隻不過,因為沒辦法讓來曆不明的人進城,保險起見他也跟著我一同前往領


    主宅 邸。


    ——將被捆綁的兩人交給領主宅邸門前的衛兵,我申請晉見阿爾貝特大人。


    同時一邊煩惱著該怎麽說明我是如何馴服了黑子(※血腥雷本的名字)。黑子知道 軟禁的地點。


    我想請求……不,是希望領主務必協助我將瑪莉塔平安救出。


    ……仔細想想,若非與瑪莉塔有著一絲交情,我隻不過就是個區區的冒險者,說想 晉見領主大人根本太狂妄了。


    但很意外地,對方答應了我的請求。


    也許是因為對方的搜索也碰到了瓶頸?


    被帶進宅邸,我被安排在客房等候。


    ……這也難怪,畢竟我是深夜突然造訪。


    我在室內的沙發坐下,身體陷入座墊。


    因為疲勞,或者是因為質地舒適柔軟的家具……有種身體逐漸融化的感覺。


    ——好困…。


    好了,該怎麽解釋黑子的事呢?


    它現在和盧克一起在宅邸外麵待機……魔物基本上不會親近人類。但正如存在著「野獸馴服」此一技能,魔物有時會服從特定的人類……這是我目前為止認知的情報內容。


    堅稱我原本就有這種特殊技能(※野獸馴服)是很簡單,但如何從黑衣男那裏奪得 魔物卻很難加以說明。


    因為實際上是我靠著盜賊神技搶走對方的技能,黑子突然變得不認識眼前的人渣主 子,正當它感到困惑時被我重新馴服……大致上應該是這樣。


    就算是由於對方失去了技能,但居然立刻就能切摸投靠的對象,黑子……真是個可 怕的孩子。


    姑且不論最後這句玩笑。黑子它本身應該也不明白為何會這樣。


    直到前一刻都還是主子的男人,剎那間失去了鞏固這項關係的技能。它親身經曆這 種本來不可能發生的現象,也難怪會錯亂。


    由那個人渣男自信十足的模樣來看,基本上應該不可能二度馴服已歸順他人的魔 物。


    總之無論如何,我藉由常人不可能擁有的神技吸收了黑子作為夥伴,之後將會拜托 它帶路。


    要在不透露我的技能的情況下讓對方信服,似乎會有點辛苦。


    也許這不是什麽好笑的假設,要是我到騎獸出租店,從販賣已調教過的魔物維生的 商人那裏偷取技能,不曉得魔物的歸順程度是否會全部歸零而變回野生?


    雖然我認為應該不至於連不在手邊的魔物都立刻產生影響……但想求證應該很困 難。


    ——坐在沙發上想著想著,思路由於睡魔來襲而逐漸中斷。雖然明白沒有充裕時間 讓我睡覺……但是稍微……眯一下吧。


    「——思……喔?」


    我被敲門聲驚醒。走進房裏的是女仆。


    透過窗戶可以望見天色已稍微泛白。


    看來我似乎熟睡了一會兒。拜此所賜,身體好像輕鬆多了。


    —女仆將我帶到辦公室門前,我將武器交給入口的衛兵保管。


    ……這是理所當然的措施。


    「打擾了。」


    我有點緊張地推開房門。


    問我為什麽緊張?因為坦白說,這是我初次直接和阿爾貝特大人見麵。


    以前雖然想和他打聲招呼,但阿爾貝特大人工作繁忙,沒有見麵的機會。


    不過瑪莉塔曾經說過:『我告訴父親大人交到了朋友,父親大人很高興。』


    所以或許他至少聽說過我的名字。


    辦公室裏除了我以外,還有四個人。


    坐在辦公桌前的人物——是一位金發碧眼、神情柔和的壯年男性,身上衣物是以有著金絲刺繡的白布縫製而成,雙手抱在胸前、手肘拄於辦公桌上。


    外表似乎有點憔悴。應該不是我多心。


    年紀大約四十出頭。這個人就是阿爾貝特大人……嗎?


    總覺得表情輪廓有點像瑪莉塔。果然他確實才是瑪莉塔的父親……我隻花叭秒便將這些思考拋諸腦後,轉而看向剩下的三人。


    一位坐在窗邊的沙發上,看不見長相。在他兩旁則分別站著一位穿戴白銀鏜甲、風格宛如騎士的男人,以及一位身穿長袍的女性。


    喔喔,是精靈。根據圖書館裏的書籍記載,他們基本上不會離開森林,為何會在這裏?由青草綠的長袍衣襬底下可以窺見陶瓷般白皙的四肢,加上過分端整的五宮、砂金般的柔順發絲,以及一對尖耳朵,充分證明她無疑是精靈。


    她的外表吸引了我的目光,而她翡翠綠的瞳仁也望向我這裏……眼神交會。


    「他……應該沒問題。」


    辦公室裏響起銀鈐般的聲音。精靈女性說了這句話。


    究竟是什麽意思……?


    無視我的疑惑,阿爾貝特大人緊接著開口:


    「你就是誠二嗎?小女似乎受你關照了。」


    「那個,這次的事件,我真的很抱歉……」


    「不……那件事不要緊。畢竟除了你和另一位朋友之外,所有人都陷入了昏睡。對了,關於你抓回來的那兩個人……可以請你說明得詳細一點嗎?」


    於是我便將前往拉納村的前後經過,以及愛蕾娜小姐告訴我的事情全部據實以告。


    包括羅金斯先生可能被拿人質要脅的事。


    至於黑子,我還在考慮該怎麽解釋。


    「——菲莉雅成長的孤兒院……?但為什麽羅金斯……啊啊,這種事情你也無從得知吧。」


    盡管聽聞搜索有了進展,阿爾貝特大人的表情仍有些陰鬱。


    「請問……我是否做了多餘的事?」


    該不會他們正秘密進行搶救計畫,結果卻被我打亂了……?可是與我憂心的相反,阿爾貝特大人說出令人訝異的話。


    「沒這回事。隻不過…我打算接受對方的要求。」


    「為……為什麽?難得……」


    「因為這樣瑪莉塔平安歸來的機率比較高……我若這麽說,你應該會覺得我很沒用吧。」


    他所說的意思……我可以理解。


    若是為了搶救而發動奇襲包圍敵人,對方的確很可能加害瑪莉塔。


    正因如此,所以我才認為需要領主的協助,設法防止演變成那樣的事態……但這就是所謂的父母心嗎。我以前似乎曾在哪裏讀過……當碰上綁票勒贖事件,父母親並未報警,反而偷偷支付贖金的案例出乎意料地多。


    單身的我雖然算不上深有同戚,但父母心應該無論在哪個世界郡相同。


    和那些襲擊犯相比起來。老實說我突然覺得巴魯可愛多了。


    下次要是又見到他,我會再稍微溫柔一點疼愛他。


    「自從妻子去世至今,我一直致力發展商業……努力讓國家變得更豐裕。就如同我當初對她的誓言……但是——我不想再連女兒都失去。」


    雖然不曉得菲莉雅夫人去世的詳靖,不過阿爾貝特大人的話語中有著不容他人置喙的魄力。


    既然他如此表示……我也不便再說什麽。


    ——此時,坐在沙發上的男性卻插入話題。


    「你還在講這種話。事到如今,簽約儀式不可能中止。」


    出聲的男人可形容是個體格魁梧的男子漢,語氣蘊含著些微怒意。


    倒豎的紅褐色頭發與鬢角圍成一圈環繞著臉—宛如獅子鬣毛般毛發的中央,集結著散發威嚴的五宮。不過,與他的如此容貌恰恰相反……這麽說或許很失禮,但他穿戴的衣物看似相當昂貴。


    「……我不是叫你先暫時安靜嗎?等誠二回去之後,我再和你繼續剛才的話題——」


    「有什麽關係?這小


    子讓我有點在意。」


    咦?這個人怎麽回事?居然用這種口氣對阿爾貝特大人說話?他可以對領主大人這樣子說話嗎?


    我看著打斷對話的男人的臉,集中意識——咦……騙人……


    「小子,你是冒險者吧……我很看好你。如何,要不要試試來我手下工作?嗯?」


    「……你是……」


    魁梧的男人轉向我,對我咧嘴一笑。


    「我嗎?我的名字是哈汀……哈汀?提歐,貝拉德——是這個利榭爾的國王。」


    —經過幾秒的寂靜,出聲的是守在一旁的騎士男人。至於我則選在努力嚐試將半開的嘴巴闔上。


    「陛下,請別隨便透露這種事。而且您都還不了解這名少年的來曆——」


    「伊麗不是說他沒問題嗎?」


    等一下。


    這個魁梧的男人……是國王?換言之……也就是阿爾貝特大人的兄長?


    總覺得似乎有點……不像。到底為何他出現在這裏?


    「不,突然問我這種事,我也……」


    「嗯,等你下定決心。隨時歡迎你來敲響王都大門。話說回來……連這樣的小子都很努力,你卻還不肯改變心意嗎,阿爾貝特?」


    了…,是的。」


    「這樣繼續談下去也沒有交集……那麽隨你高興,我要自己行動。凱因!伊麗!跟我來……那邊那個小子也是!」


    「王兄!您打算做什麽?」


    「……你就好好反省自己的判斷有多麽愚蠢。」


    阿爾貝特大人似乎想要反駁這句話,才張開嘴——辦公室的房門就被關上。我在國王的淩人氣勢下也跟著一起走出房間……但還搞不太清楚狀況。


    「那個,我可以……請問一下嗎?為什麽國王陛下會在這裏?」


    「你知道我們和西方群島各國將要簽訂條約的事吧?我和阿爾貝特原本預計要從帕斯科姆搭船,前往出席簽約儀式。」


    結果卻接獲這次事件的消息,和阿爾貝特大人共同回到這裏商討對策。另外我還有幾件事尚未搞懂,於是便趁著在走廊上前進的時間詢問。


    「剛才,這位精靈女性所說的話……」


    「伊麗,你向他說明。」


    聽見國王指示,被稱為伊麗的精靈代為回答:


    「我想你應該從外表就看出來了,我是精靈。雖然不太為人所知,但精靈可以稍微 看出他人的內心……不,是擁有從他人身上看出所散發氣氛的能力。」


    ……咦?這……這這這這是什麽意思?


    「用說的很難解釋,以你的情況……會有一種像是眺望清澈河流的心情。既沉穩卻 又強韌。但也殘留著童稚般的純真,因此也蘊含著脆弱……大概是這種感覺。」


    住口啊啊啊啊啊啊!超難為情的啦!


    不要偷窺我的精神心理啊啊啊!雖然我沒有資格說這種話!


    唔唔……換言之,我在一開始就被檢查了是否為危險分子。


    可惡……被偷窺了……嫁不出去了啦。


    「就是這麽回事。這邊這個男人是近衛騎士隊長凱因,伊麗則是宮廷魔術師。兩人 都是我親自提拔的人才。


    他這麽一說,我突然很想偷看在場所有人的狀態檔案……但現在還是先問問題。


    「您接下來有何打算呢?」


    「那還用說,當然是逼供你抓來的那兩個人,找出襲擊犯的藏身之處。阿爾貝特話 是那麽說,但我可不打算乖乖聽從。這次的條約締結雖然是由他主導進行,但加深國家之間的交情非常重要。」


    嗯……就算乖乖聽從,瑪莉塔也不見得能平安歸來。


    既然阿爾貝特大人不願行動,那麽我該協助的就是國王…嗎?


    隻要有黑子帶路,也不必特地逼那兩人吐實。應該立刻召集救援部隊——


    「是啊……無論如何都要平安救出瑪莉塔。」


    但是國王一聽我如此說,突然停下腳步轉頭看我。


    「……我想你的認知或許和我有點誤差,所以我事先聲明。小子,你認為最該優先 的事項為何?」


    「這……平安救出瑪莉塔。」


    「真讓人高興。但……我不這麽認為。當然,我也想盡可能救她……但萬一碰上無 法如願的狀況——我會以簽訂條約為優先。」


    「……咦?」


    「若你無法接受我的想法,那麽接下來就沒你的事了。」


    換言之,這位國王……若是對方以瑪莉塔為擋箭牌——也會毫不顧己i地殲滅敵人?


    之後前往西方簽訂條約……


    這……怎麽可以。


    對國王而言,瑪莉塔明明也是侄女。


    我實在有些動搖,因此不禁脫口冒犯:


    「可是……萬一國王陛下的家人碰上相同的狀況……」


    「我當然會采取同樣的行動。這就是我和阿爾貝特之間最大的差異。所以呢,你要 怎麽辦?」


    剛才的問題或許很不合宜。因為那終究隻是以我的價值觀為前提的假設。


    但是—


    「我……並沒有那麽成熟,能為了大人的益害關係而將朋友割舍。而且保護瑪莉塔 才是我在公會接受的委托內容。」


    「哦……」


    ——我……要依循我的價值觀行動。


    毅然決然地說了這些話之後,國王隻是麵容帶笑地一把抓住我的頭、來回撥弄頭 發。


    「你還很年輕……但這樣倒也不壞。隨便你吧。要跟我一起來也可以,若不喜歡我 的做法,你就按你自己能接受的方式行動。隻不過……若剛才那隻是你嘴上講講而已,我會取消先前曾經說過看好你的話。」


    國王隻說了這些便再次邁步。


    我剎那問猶豫著是否該跟上,但最後還是留在原地。


    以為隻要請求協助就能平安救回瑪莉塔,看來是我太天真了。


    我實在沒料到會有這樣的發展。


    若站在原本打算接受要求的阿爾貝特大人的立場來看,我或許真的做了多餘的事。


    「——別放在心上。要不是你有來,哈汀大人或許早就硬是出席簽約儀式了。」


    彷佛內心被看穿似的,有人突然對我說了這些。我一抬頭,就見到翡翠般的雙眸正 望著我。


    三思思是瑪莉塔會更早就被犧牲掉嗎?…話說,你真的不是會讀心嗎?」


    「哈汀大人的想法也沒有錯……雖然阿爾貝特大人極力反對。那麽我也告辭了——」


    伊麗小姐隻和我聊了這些便加緊腳步離去。


    是在安慰我,我的行動並非白費嗎……?


    無論如何,既然事已至此……而且還誇下了海口,就必須行動。


    ——老實說,我有一個點子。


    雖然必須借助某個人的力量,而且這麽一來或許我將無法繼續待在這個國家。


    ……誰管那麽多!瞓才都說過要救瑪莉塔了。


    ——我告別領主宅邸,先回到飽餐老爹亭一趟。


    太陽已經升起,整棟建築裏洋溢著一如往常的香氣。


    啊啊……太治愈人心了~


    近日以來都連續處在劍拔弩張的氣氛當中,像這樣的日常景象真是滋潤人心。


    等一下又要再帶著盧克出遠門,所以得先攝取優質的營養才行。而且搞不好……這 將會是我在此地的最後一餐了。


    「喔,誠二啊。不曉得你是接了什麽委托,但莉姆很擔心你喔。」


    達利歐先生話才剛落,我就看見莉姆正好走下樓。


    「抱歉,讓你們


    擔心了。」


    「——誠二!」


    莉姆驚呼的同時,我已經被她緊緊抱住。


    因為我剛好坐在椅子上,感覺臉頰似乎接觸到柔軟的部位,但一定是我多心了。


    ……幸好莉姆是獸人而不是精靈。


    不,對方都說了並非能讀心。


    「我聽多雷先生說你去了拉納村……然後你一直沒有回來。」


    「喔喔,雖然回來晚了,不過大有收獲。」


    我判斷將現狀告訴莉姆不會有大礙,於是就一邊將早餐送進胃裏,一邊向她說明了 概況。


    包括我接下來打算做的事。


    「我……我也想去。」


    「抱歉,這次沒辦法帶你同行。」


    「我這次不會再……不會再像之前那樣子扯後腿了……」


    莉姆沮喪地垂下耳朵,講話聲音愈來愈微弱。


    那真的並非莉姆的錯。連我自己也完全對羅金斯先生深信不疑。


    「別看我這樣,我也很拚命地努力想要讓自己變強。」


    「……強到下次能夠獨力帶回青苔?」


    「為……為什麽你會知道?」


    感到難為情的獸人少女滿臉通紅。


    她不太想被別人知道這件事嗎?


    「是……是亞諾爾德先生告訴我的……」


    「……爸爸是大笨蛋!」


    亞諾爾德先生,請節哀。不如說……對不起。


    「我的確……實力完全追不上誠二。」


    莉姆眼角微微噙淚的模樣,使得我有些愧疚。


    我的能力幾乎是靠著偷竊而來,認真鍛煉的莉姆根本無需自卑。


    想拯救瑪莉塔的心情……莉姆二疋也和我相同。


    我實在很想乾脆將技能的事情都告訴莉姆。


    隻要取得她的諒解,再透過技能轉讓來強化她的能力…:


    「那個,莉姆……」


    「什麽事?」


    現在還是……算了。


    我也尚未嚐試過技能轉讓的實際流程,萬一自己的熟練度歸零,那我反而會遭到弱 化。


    再說—


    我搖頭拋開腦中掠過的想法。


    莉姆不是那樣的女孩,我知道。但是現在……還是先持保留的態度。


    「不……還是算了,沒什麽。下次有機會或許再告訴你。」


    無論如何,我不打算讓莉姆涉險參與此次作戰。不是擔心扯後腿的問題,而是計畫 若進行得順利,最後……很有可能必須麵臨處罰。


    「對不起……但我一定會救出瑪莉塔。」


    ——結束與莉姆的對話,享用完最後的早餐,我便啟程離開梅爾貝爾。


    可以的話,最好能在國王他們展開行動之前就讓一切結束。


    黑子帶領著我向南前進。


    非常湊巧,和我現正前往的目的地是同一個方向。


    總之必須先一路往南——


    ——杳無人煙的森林中——在一處略微開闊的地點,我正在等候某位人物。


    不枉費期待,飛行騎獸的行進速度很快。


    空中的黑點愈來愈大,目標對象翩然降落眼前。


    雖然有點擔心會不會一見麵就被殺掉,但看來是我杞人憂天。


    不惹怒對方地簡短傳達了必要內容,請求對方幫忙做一件事。


    「我確實答應過可以實現你一個願望,什麽都可以…但真的隻需這樣就好?」


    「是啊。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不,有點不太一樣——將任誰都視為敵人的災禍置於漩渦當中——應該是這種感覺。」


    「我是……災禍嗎?」


    「對當時的我而言,實際上確實是災禍……啊,抱歉。」?…,我是無所謂。但萬一被發現與我有牽連,有麻煩的會是你吧?」


    「這個問題就到時候再想囉……嗚哇啊啊啊啊!」


    「你在做什麽?」


    「沒有啦,哈哈哈,隻是在想我跟這家夥或許也能交談……看來對我來說還太早了。」


    「這話是什麽意思……嗯?你肩上的家夥是——思……哈哈,這可真有趣。」


    原本我是打算摸摸看眼前笑得很愉快的人物所搭乘的飛行騎獸,結果自己差點少了一隻手,黑子則是狠狠瞪著對方譴責它駙才的行為。


    「喂,黑子……別這樣,剛才是我不好。」


    「唉:其實我本來就有點好奇你會請求什麽願望……再加上剛才的事,你這個人果然很有趣。」


    「謝謝誇獎。對了,剛才你一直叫我『你』,我記得之前好像已經自我介紹過了……啊,該不會是忘了?」


    「誠二……吾妻,對嗎?」


    「太好了,你還記得。那麽就拜托你了——艾爾芭小姐。」


    實力強大得可怕,卻與馴服的魔物培育出友情、有著如此可愛一麵的魔族女性——艾爾芭。


    要是將可愛兩字脫口而出,恐怕我的腦袋會被她一箭射穿,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有道是「昔日的敵人為今日的盟友」……若有此人相助,就再可靠不過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盜賊神技~在異世界盜取技能~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飛鳥けい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飛鳥けい並收藏盜賊神技~在異世界盜取技能~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