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期間,齊珂並沒有和徐晰慧聯係。


    事實上,在新慧最初,他實在太忙。


    員工的創造力普遍不足,交付給他的產品設計圖多是應付的產物,還有些受不了高壓,淘汰率十分驚人,而所有人都是他親自麵試。


    他必須確認,這些員工懂他的理念,而且不是陡有虛名、腦袋空空的精英。


    不僅是員工上大為頭痛,等到終於確認了設計圖,在製造上又出了問題。


    “這就是你們拿出來的成品!這是在逗我吧!”他怒氣衝衝的喊道,“我告訴過你要最輕薄的質料!”


    “這已經是我們最輕最薄的了,除非你用進口的材料!”


    “那就用進口的!”


    “如果用進口,成本就要超標了。”財務臉色難看的說。


    “我不在乎,我隻在乎它出來之後是不是完美!你們這些自作聰明的蠢貨,我有說過我擔心成本問題嗎!”


    “老板,你也要考慮我們的賬務,再這樣下去,新慧會破產!”財務把編好的報表遞給他。


    他揉了下額角,給淩波綾打了個電話,打通之後,卻不知要怎麽開口。


    “出了什麽問題?”她問。


    “我創立新慧的時候邀請過淩嘯,但他拒絕了。”他躺在沙發上,滿臉的倦意。


    “唉,他沒有跟我說呢,那他為什麽要拒絕你?”她很好奇。


    “他覺得我太忙,如果加入,會少很多時間跟你相處。”他撇唇。


    “……這個白癡!”她笑罵了一聲,“所以呢,你是想怎樣?”


    “阿綾,你聽我說,我不知道你怎麽看新慧,但新慧總有一天會變成全國知名的品牌,淩嘯的個性不可能屈於別人之下,他也不會討好領導,和同事和平相處,他最適合創業。”他冷靜的道,“我想你比我更了解他的個性,我希望他能入股新慧,和我一起共事。”


    “我懂了。”她在彼端哈哈的笑了起來,“不就是缺人又缺錢,淩嘯剛好兩樣都符合。”


    他嗯了一聲,“的確是這樣。”


    “我很看好你和新慧,我會幫你問他,但我不確定他會不會答應。”


    盡管她這麽說,但他無形中卻舒了一口氣,她答應了,相當於淩嘯也會答應。


    掛斷電話,他累極的闔上了眼睛。


    彼時,齊珂拎著輕便的行李袋,自16歲去美國後,第一次回國。


    她打上車,報了他公司的地址,打算去看他一眼。


    前台詫異的看她,“請問你找我們老板有什麽事?”


    “我是他朋友。”她微微笑著。


    等真正見到他,她驚呼了下,“哇哦,你要留胡子嗎?”


    他已經忙到沒有時間刮了,洗澡的時間也是勉強擠出來的,頭發也許久未理,整個人好像一個穿著衣服的野人。


    看到是她,他愣了下,“你怎麽在這裏?”


    “你不歡迎我嗎?”她原地轉了一圈,“嗨,我回國就來看你了,有沒有感動一點?”


    “我有點忙,你等我一會?”他摸了摸下巴,去翻抽屜裏的刮胡刀。


    “你忙吧。”她新奇的望著他的辦公室,辦公桌上,茶幾上,到處都是文件,他還沒來及看,此時雜亂的堆在一起,他在裏麵的隔間備了張小床,還有個小型的洗浴衛生間,他居然是住在這裏的。


    這個地方實在有些亂,她把文件按時間順序整理了一下,試圖上茶幾恢複原貌。


    他刮好胡子,整理了下頭發,衝著鏡子笑了一下,才打開洗浴間的門出去。


    “你在幹什麽!”看到她的動作,他頭腦一熱,一個箭步衝了上去,將文件奪到懷裏,“要是我跟你一樣蠢,我就不會亂動!”他憤怒的說道。


    “對不起,我不知道。”她好似受到了驚嚇,有些愕然的望著他。


    “你能不能用你愚蠢的腦子想一想再動!”他煩躁的抓頭,“我真是受夠了!”


    她走近他,試圖搭上他的肩膀,“我知道你工作很累,放鬆一點吧。”


    “你什麽都不懂!”他揮開了她的手,“收起你虛偽的關心吧。”他根本沒有放鬆的時間!


    “徐晰慧,”她有點受傷,“你不要把火發到我身上好嗎?”


    “你以為你是誰!”明知道,他正在傷害著她。


    明知道,他特地為她淨麵,想好好的招待她,但此時此刻,他卻控製不住自己的嘴製造更多的傷害,“我讓你來找我了嗎?”


    “是啊,”她的眸中閃過失望和傷心,然後用怒火武裝了自己,“我真是傻,怎麽會一下飛機就高興的來找你罵!”她拎起包,怒氣衝衝的走出了他的辦公室。


    他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再看到手上繁多的文件,忽然便有些無力感,連追她的力氣都被抽幹了。


    他頹然的坐在沙發上,覺得自己好失敗。


    其實他不用這麽辛苦,他有自己的家族企業,那行業是父母闖慣了的,上手也非常簡單。


    但他就是,不甘心走父輩的老路。


    他想要與眾不同,他想要變得萬眾矚目。


    輕輕閉上眼睛,等到睜開,他的那些脆弱又消失不見。


    他始終堅信著,他會成功。


    而她走出他的辦公室,就軟弱的流淚。


    他沒有想她吧,甚至也沒有把她放在心上。


    隻覺得萬分委屈,可笑自己太傻。


    抹掉了眼淚,她想,她再也不要為男人哭了,一點也不值得。


    她找到淩波綾,在淩嘯的冷眼中大玩了三天,才依依不舍的登上飛機。


    “嗨,我是喬。”即使在飛機上,也有人向她搭訕,她掀開眼皮,是一張俊朗的臉。


    “我是維納莎。”一反往日的拉開距離,她跟他攀談起來。


    下飛機後,他遞給她一個電話號碼,“打電話給我?”


    她微笑著收下了。


    之後,淩嘯注資新慧,同時向大學申請休學,正式加入新慧。


    財務和人才危機解除之後,徐晰慧終於放下心,這才想起,他應該要向她道歉。


    忐忑的打通了她的電話,卻是一個男人接的電話。


    “你好,我找維納莎。”他眯起眼睛。


    “哦,我是她男朋友,請問你叫什麽名字,等一下我讓她回給你?”


    等他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掛斷了電話,手機也被他摔的四分五裂。


    他抓起外套,一個人走在街上。


    要把她找回來,他想。


    但他有資格嗎?他甚至不是她的男友。


    那要……放棄嗎,卻又不甘心。


    他原地站定,第一次對自己說道,“我真是個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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