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裏迢迢到達郢城之後,梁灼就和如意、如夢暫住在玉禧宮中,等待大婚。


    玉禧宮是一個較為僻靜的地方,裏麵的陳設也不算華麗,隻不過看起來卻是別樣的清雅素喜,令人心中自是愉悅欣然。


    宮裏的下人之類也安排的很是妥當,其中有一個叫玉梳的嬤嬤,曾經祀奉過當年的皇後,是宮中的老人了,墨泱特地打發了她來照顧梁灼。


    玉梳嬤嬤年約四十上下,麵容和氣,梁灼看著心底倒也不厭煩。閑暇時候,玉梳嬤嬤會和梁灼、如意、如夢她們聊一點宮中的陳年往事,逗得大家捧腹大笑。


    等待大婚的這段日子過的倒也算清閑自在,中秋節的時候,玉梳為免梁灼初次離家思鄉太甚,親自做了包了餃子照著她家鄉的口味做與她吃,令梁灼和如意她們都很是感動。


    八月十七,奉迎前一天。


    皇宮內外已然布置的一片喜氣洋洋。宮中鳴鸞、東峰、慶豐三殿都用大紅綢帶搭起彩架,放眼望去到處是笑盈盈的大紅雙喜字、吉祥聯語、好合如意圖案,剪紙花卉更是處處可見。


    從宮門外開始,一直到皇後住的鳳鳴宮,都鋪滿了紅地毯,兩側彩燈無數,燈光流爍,宛若天上的街市。


    整個皇宮彌漫出濃烈的喜慶氣氛來。


    大婚前的一個晚上,玉梳邊為梁灼篦頭發邊俯在她耳邊淺笑著說,“皇後之位是多少**佳麗心心覬覦的,娘娘可真是個好福氣之人!”


    一席話,明明暖如春風,可吹進梁灼的耳朵裏,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心一驚,覺得連後背都變得涼森森起來。


    是的,她還是忘了,墨泱不再是那個富貴閑散的九王爺,她也早不是原先那個趾高氣昂的國輔王郡主。現在的墨泱是南國高高在上的皇帝,而她隻是安世候府的千金。


    皇後,宮中女人的最高權位,亦如她父王當年的國輔王一樣。


    嗬嗬,愈是高處,愈是寒風刺骨。


    黃曆八月十八,按約期正式迎娶的那一天,天色極好,明澈如水,風清氣朗。


    院內金桂的花瓣在微風中輕輕搖落,空氣中飄動著一股令人熏熏欲醉的甜香。


    吉時一到,總管太監祿德海就在殿外高聲唱到,“奏請皇後娘娘梳妝打扮!”


    這時,玉梳嬤嬤小心翼翼地把兩個早就準備好的紅蘋果揣在她的手裏,微笑著低聲道,“願娘娘此生富貴平安。”


    然後八王爺墨淵走上前來,替她蓋起那大紅綢蓋頭,又把墨泱禦筆親書的“鳳”字和一柄金如意放進喜轎中,溫言恭敬道,“恭送皇後上轎!”


    她起身在眾人的扶襯下,抬步往外走去。


    皇後喜轎為16人抬轎,侍衛們手執藏香提爐在前,40位身著紅衣的宮中護衛軍把燈,160名宮中司衛隊執杆燈40對,提燈40對,滿朝文武大臣前引後扈,整個奉迎場麵十分壯觀。


    可是,即使是這樣轟轟烈烈的迎娶場麵,梁灼的麵上終還是冷冷的的,看不出悲喜,滿頭珠翠鳳冠霞裳下映著一張被脂粉塗抹得過於濃豔喜慶,卻顯得毫無生氣的臉。


    踏著紅地毯,喜轎停在了正南方位的**殿。


    墨淵彎身扶著梁灼走下轎,同時接過梁灼手中的蘋果,把另外裝有珠寶、金銀、小如意和米穀的八寶紫如意瓶奉與梁灼。


    接下來,墨泱原來府邸中的側妃傅修延,趨身前來從墨淵手裏接過梁灼,笑意瑩然的扶著她,邁過轎門前方的一個火盆,往**殿內走去。


    進入殿中,又由墨淵的王妃將寶瓶放在**殿內的龍鳳喜**上。此時,墨泱神色飛揚的走過來,輕輕地揭去梁灼頭頂的蓋頭,緊緊捏住她的手往龍鳳喜**上坐去。


    殿外的女官連忙走上前,捧上子孫餑餑,喜笑妍妍道,“請皇後食用。”待梁灼輕咬了一口,又將子孫餑餑端出高聲唱到,“吃了子孫餑餑,子孫歲歲綿延。”


    梁灼聽見了,心裏一刺,低下頭去看著自己那一身血紅的衣裙,突然覺得嘴裏腥甜,唇角忍不住輕顫起來。


    墨淵的王妃又領著她到偏殿摘去鳳冠環佩,換了一身霓裳紅錦長袍,重新進入殿中。


    此刻,她忽然害怕了。臉上也不禁羞憤的滾燙。墨泱眼光熠熠的盯著她滿麵羞紅皎若雲霞的麵龐,神色頗動,朝下邊的人擺了擺手。


    女官端上酒宴,其他的人便陸陸續續都退了下去。這時,洞房之外,絲竹聲起,隱隱唱道,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之子於歸,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其實。


    之子於歸,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


    之子於歸,宜其家人。”


    曲聲婉約動聽,和著殿內花燭搖曳滿室紅光,氤氳出一種溫馨恬靜的氣氛。


    “嫻兒,孤真怕再也見不到你了!”墨泱激動得一把抱住梁灼,輕呼道,眼裏隱隱含著淚光。


    他抱著她,不再吭聲,緊緊的抱著,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像是怕她隨時會離開似的。


    夜色漸深,但房間內卻是愈來愈亮了些,那些明晃晃的花燭也越發嫣紅奪目。房間靜下來,靜的連輕微的呼吸聲也能聽見。


    墨泱緩緩鬆開她,扳起她的肩膀逼她與他對視,他看著她的眼睛,眼神犀利,仿佛正在探尋什麽。梁灼輕咬著下唇,心底猛地緊縮了一下,眼光有些閃躲。


    “你怕嗎?”他低聲問她,眼神玩味。


    她還是低垂著頭,不發一聲,手心的皮膚被緊緊攥在手掌心裏的尖銳的指甲刺破,感覺涼絲絲的。


    他含笑望著她,微閉上雙眼,十分輕柔的吻住她的唇,細細吸吮。她心一橫,索性死死地閉上眼睛,一動不動得僵在那任由他吻,腦海裏不禁浮現出墨池清涼微薄的側臉,


    墨池,這就是你給我的,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你是不是,也曾經這樣吻過你的心心念念的婉姑娘?


    是不是也是這繾綣**?


    墨泱被她嬌軟香甜的唇舌引誘,越吻越動情,忍不住用力得噬咬起來,越吻越深,雙唇忘情的在她濕潤的唇瓣上輕揉慢撚,他仿佛已經等待了很久,所以在一碰觸上她的柔軟時芳唇時,便貪婪地汲取屬於她的芬芳和香甜。


    隨著墨泱越來越沉重的喘息,墨池的樣子一下子全部湧現在梁灼的腦海中,重重疊疊的模樣,或笑或冷的眼神,一個、兩個衝退了梁灼的心底防線,


    墨池!你好狠的心!


    她心中冰冷,一片淒惶,半是半是不舍與難過,半是憤恨與不甘!


    幹脆仰著頭十分熱情的去迎合墨泱一發不可收拾的長吻,隻是那吻有多激烈,那心就有多痛。終於,一滴眼淚忍不住順著眼角輕輕滑落下來,


    墨池,


    你的唇會不會也是這樣的燙?


    ……


    **之間,梁灼的一頭青絲“嘩”一下全部披落下來,綢緞一樣光滑柔亮的烏發,在深紅的燭光裏媚紅了墨泱的眼。突然,他猛地俯下身壓向她,兩人雙雙倒在了龍鳳喜**上,她猝不及防,驚呼一聲,撞進了他幽深的眼眸,這雙眼眸,此時此刻正燃燒著熊熊火焰。


    墨泱一邊吻,一邊輕輕褪去她那絲滑光薄的長袍,言軟如水,“嫻兒——”


    她心裏一驚,突然如夢初醒,使勁全力推開他,滿眼淚水的嘶喊道,“啊!不要——不要!”


    梁灼身下讓人不易察覺的紅光也隨之倏然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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