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手背上有個新月標記!”弟弟憤怒地吼出這句話。


    “是血月教?”林硝轉身向衛宮主道,“宮主,昨夜撿收屍體時,有侍衛意外發現了幾具恒山派弟子的屍體,他們手背上卻是有新月標記。”


    “果然是魔教搞的鬼,先是下毒毒害各派中人,破壞青緬宮與正道聯盟的和談,後又扮作尋仇人士前來挑起戰火,簡直無恥之極。”沈寒香憤憤。


    “那些前來尋仇的人處理得怎麽樣了?”衛青寒問柳白。


    “還能怎麽樣,咱們這次真遇上麻煩了,悅來客棧處於青緬宮的管轄範疇,現在咱們有口說不清,那些死了同門的人瘋子一般湧來,死了一批,咱們抓了無數批,如今地牢都快撐破了。”柳白言語間不無無奈。


    “算了,先不管那些。”衛青寒揉了揉額角,無意間看到蘇蕎蜷著腿靠在寒玉床角落,明顯很難受的模樣,卻忍著沒有吭聲。


    衛青寒心中一揪,他鮮少有見過她這麽安靜的時候。


    “先替她將七星海棠的毒解了。”衛宮主看向弟弟。


    弟弟不甘不願地上前,對著蘇蕎,特別不耐煩,“將手伸出來我看看?”


    蘇蕎扁扁嘴,重重將手伸到他麵前,泄憤似的。


    衛顏城把脈,被她手腕上的冰涼驚了一跳,問,“你淋冰水啦?”話音剛落,他原本不耐煩的臉色就瞬變,不可置信地反複探脈好幾次,就差沒將她的血脈剝開看了,眼睛瞪大,“你吃過什麽鬼東西?”連忙去掀她的衣袖,果然看見她左手臂上長長蜿蜒的奇怪圖案。


    血紅色,像某種花卉,又像什麽奇怪的符號,這種符號一直蔓延到她的肩膀處。


    “身上有沒有?”弟弟問。


    蘇蕎狠狠點頭,然後又重重搖頭,“手上是才長出來的,身上的我還沒來得及看。”


    “我看看。”弟弟就要掀開她的衣服,卻手還沒來得及再次伸出,已經被衛宮主毫不留情拍到一邊。


    弟弟憤怒地爬起,就對上眾人的鄙視眼:當著宮主的麵扒夫人的衣服,少俠你真是雄壯威武不要命!


    “是萬古佛蘭!”對毒藥的癡迷使弟弟無暇顧及眾人的眼神,灼灼盯著蘇蕎手臂上的圖案,“沒錯,一定是有人給她服用過萬古佛蘭,而且還是自小服用。難怪,難怪眾多高手中毒後都瞬間斷氣,而她毫無內力,卻中了七星海棠之毒還能壓製。”原本他還以為是斷腸草與七星海棠相克,延緩了她體內毒性的發作,如今想來果然是萬古佛蘭無疑。


    “胡說,萬古佛蘭乃毒中之王,單是嗅一嗅氣味就能使人七竅流血,且其性極陽,根本不適合女子服用,怎麽可能有人不要命地主動食用?”星夜羅果斷站出來當科普帝,“況且,萬古佛蘭產量稀少,萬金難求,普通人家哪能隨意消受得起?”他還記得他家萌萌的夫人是個小農女。


    弟弟用看土鱉的眼神看他一眼,特別瞧不起,“萬古佛蘭之所以被稱作毒中之王,其最重要的原因不是因為它最毒,而是因為它毒性最霸道,可以壓製住各種毒物,再者,誰說萬古佛蘭不能食用的?你以為那些百毒不侵的藥人都是天生的?膚淺!”


    弟弟驕傲地開始賣弄專長,“萬古佛蘭毒性雖強,但隻要食用得當,不但不會中毒,反而一輩子受益無窮。”


    “怎麽個食用方法?”問話的是衛宮主,確實驚奇。


    弟弟瞬間有種光環加身的高貴感,下巴一揚,“食用後,隻要想辦法將佛蘭的毒液分散至全身各穴,且特別注意避開命門,服食者便不會有大礙,隻是人體周身大穴何其多,要在瞬間完成這樣任務,想來也不該有人能做得到才對……”


    “人當然做不到,但是人加上針就可以。”衛宮主神色一動,心有所思,他在寒玉床上坐下,特別認真地看著他媳婦兒,“你實話跟我說,從前有沒有吃過什麽奇怪的東西?”


    他媳婦兒萌萌地望著他,“番薯算不算?那種長得又怪又醜的,現在想起來確實特別奇怪……”


    衛宮主臉黑了。


    還是弟弟看不過去,氣勢洶洶上前來,“你有沒有吃過蘭草?形狀像個佛頭的那種?”


    蘇蕎看變態一樣看著弟弟,“少俠你口味真重。”複又像想到什麽,她認真補充道,“小時候家裏窮,我每天隻能吃得起一個番薯,我娘又老逼著我裝富家小姐繡花,我煩了,就拿針去紮她園子裏的苦菜,紮得千瘡百孔之後,我的薄情娘暴跳如雷要掐死我,逼著我將那些惡心的菜葉吃下去,吃了還用針紮我……”


    特麽勞資的命好苦!


    星夜羅淚流滿麵:夫人你好可憐!


    一聽她又是吃草葉又是紮針的,衛宮主瞬間明了,她口中的‘苦菜’定是萬古佛蘭無疑,但還是止不住好奇,“你一共吃了多少……我是說這種情況一共出現過多少次?”


    他媳婦兒大氣地揮揮手,一副‘往事不願再提’的深沉樣,瀟灑道,“記不清了,得虧我家後院兒苦菜數不清,沒有番薯吃得時候,每天咬兩片菜葉子充饑,我也長成了現在這般婀娜動人的模樣,也幸好我娘虐我有一手,從來不在我身上留下針孔,否則就特麽成漏風鬥了……”


    眾侍衛冷汗:特麽夫人小時候腦子被虐殘了吧!


    又聽得他們家夫人道,“你還真別說,有時候被針紮著紮著還挺爽的,身體也不軟了,肚子也不餓了,趕鴨子下田都有勁兒了,否則我也不會被紮這麽多年不反抗,我又不是真的抖m……”


    麻痹你當然爽了!每天一根萬古佛蘭,將你丫的養到這麽大,殘廢也該成絕頂高手了,弟弟用一種“失敬失敬”的眼神看著她,特別誠懇,“敢問師承何派?”


    弟弟果然還是粉了我,蘇蕎心滿意足笑得特別甜。她拍拍臉,試圖讓臉蛋恢複點紅潤,剛才吐血吐太多了,現在她臉色慘白著實不怎麽好看就是,望著弟弟親切道,“矮油弟弟你不必見外啦!神馬師承不師承的,我來自鴨蛋兒山的鴨蛋兒村啦!”


    我們家夫人果然特別霸氣!師門都無比威武雄壯。


    星夜羅無恥崇拜眼。


    衛宮主坐下牽著媳婦兒的小手,兩人一起看著麵容僵硬的弟弟,弟弟忍住興奮問,“你家可還有萬古佛蘭?”麻痹隨便弄來兩顆,倒弄倒弄,什麽七星海棠斷腸草都將成為毒物界戰敗的傳說。


    “手亂捏什麽。”蘇蕎皺眉拍開衛宮主捏她臉蛋的手,朝著弟弟道,“弟弟你真土,神馬古又蘭的,你是說那種青蟲吃了就死掉的苦兮兮野草吧,我離開村子時送給對麵坡上的狗蛋兒哥哥啦,他家養羊的。”


    星夜羅:夫人真是軟萌又大方!嗚快成你腦纏粉兒了腫麽辦!


    (狗蛋兒哥哥哭瞎了:二丫妹妹你好毒!哥哥的肥羊喂,吃了你那野草全!死!掉!了!)


    沒有捏到媳婦兒的肉臉,衛宮主不悅了。


    沒有得到想要的消息,弟弟不高興了。


    蘇蕎還捉急自己身上的毒,所以此刻顧不上不悅的衛宮主,就眼巴巴望著弟弟,“弟弟你先給我解毒,先解毒好不好?宮主他很想念你,你先在青緬宮住下,有什麽事咱們再好說,好好說。”言下之意,你要玉寒令心法的事,咱們好好說,特麽能別魚死網破行不?


    弟弟看著“很想念他”的哥哥,意料之中地收到一雙冷眼,臉沉了,冷哼一聲,“放心,你命長得很。”


    蘇蕎以為他是不肯給自己解毒,急了,下意識就去看衛宮主,伸出爪子想扯他袖子,衛宮主煩躁地拂開她的爪子,瞪眼:現在想起老子了?剛剛貼人家冷臉的時候不是嗨得很嘛!


    最後還是林硝看不過去了,站到自己小徒弟旁邊,低聲道,“剛剛他說了,萬古佛蘭可以壓製眾多毒物的毒性,你別怕,不會有事的。”安撫地朝她笑笑。


    “可是我吐了好多血。”蘇蕎慘兮兮地望著男神。


    尼瑪都快趕上幾個月大姨媽的量了。


    弟弟看不過她的怕死樣,“萬古佛蘭性陽,一旦被其餘毒物觸發,毒性極烈,吐點血要不了你的小命,再吐兩天就沒事了。”


    “可是我頭暈,一點力氣都沒有。”


    “神仙吐那麽多血都會頭暈無力!”弟弟白她一眼,“想少吐點血的話,就多吃點七星海棠吧,七星海棠屬陰性,兩者正好中和,可小心別吃太多了燒壞腦子,原本就蠢得跟豬一樣。”


    蘇蕎:弟弟你好毒!


    跟弟弟比起來,蘇蕎突然覺得衛宮主溫柔高大極了,不自覺地就朝他身邊蹭了蹭,衛青寒側過頭,就看到自己媳婦兒正軟軟地望著自己,心頭一軟,他忍不住重重捏了捏她伸過來的手,她沒反抗,衛宮主心頭舒坦了,摸了摸她沒什麽血色的臉,“先在這裏休息兩天,等不吐血了再離開寒冰床。”


    蘇蕎乖乖點頭,“嗯嗯,你身上怎麽這麽多泥巴?怪不好看的。”


    衛宮主輕描淡寫,“不小心弄上的。”


    “哦,那你下次小心點。”


    “我知道。”


    夫人真是乖巧又貼心!


    星夜羅被眼前的一幕感動得熱淚盈眶。


    弟弟冷哼一聲,突然覺得眼前的畫麵刺目無比,煩躁地轉身出去了,這下倒是一路通暢,無一人攔他。


    中毒事件虛驚一場,蘇蕎心有餘悸,其餘人表麵無異常,心中卻紛紛重重鬆了一口氣,青緬宮的人都不是瞎子,無論真假,這位新上任的“夫人”在宮主心中都有著不同尋常的地位,四大堂主看得最為透徹:昨晚各派人士齊聚青緬山下,叫囂著要為同門報仇,為了前去替她找到弟弟拿解藥,宮主上一刻才向他們下令不得與各派發生正麵衝突,下一刻卻信手屠殺攔路的數百人。


    不管這次事件的起因是否是魔教的蓄意陷害,他們都已經徹底與全武林為敵了,十年前的那一紙和平條約,終於成了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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