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淩一驚,鼻端的氣息熟悉無比,她按住那隻在小衣裏肆意的手,“你怎麽來了?”


    東方漠的聲音在暗夜之中顯得魅惑又深沉,“本座發現如今是日日夜夜離不得你了,半日未見,可曾想起本座?”


    她暫居在這盟主府原本就是故意躲著他,又怎會念起他,她蹙了眉目,欲將他沉重的身子推開,然而他卻紋絲不動。


    “不要這樣,疏影要進來了。”她冷聲道。


    黑暗裏,隻聽到他在她耳旁一聲輕笑,“她沒有那麽不識抬舉。”說著,傾身吻住了她的唇。


    芙淩心中一驚,這才明白恐怕疏影早就知道他今夜要來。


    他的呼吸漸漸粗重起來,月色透過窗欞照射進來,她漸漸淡了眉目,朦朧房間裏她隻看到牆上兩道緊緊交纏的身影起起伏伏。


    第二日芙淩醒來時,身邊已沒有東方漠的身影,榻上一片狼藉,她冷了雙眸,穿起衣物起身後便將被單扯出丟在了地上,窗子被她大大的打開,直到房間內再無任何氣味她麵色才稍稍緩和。


    片刻之後疏影進了來,見到揉成一團丟棄在地上的被單她似乎並不奇怪,她沒有解釋昨夜為何突然離去,芙淩也沒開口問她一句,有些事是心知肚明的,對於她與東方漠的關係,芙淩不相信疏影沒有耳聞。


    這之後兩人都當做什麽也沒發生一般,白日裏林淨塵總會過來問候一聲,疏影傷勢不輕,但在林淨塵麵前她自是掩蓋了自己的恢複情況,每日林淨塵依然會為她帶來湯藥,他心思極為簡單,擔心她們二人在府中住不習慣,有時也會帶些花花草草過來供她們觀賞。


    然而這一日林淨塵卻沒有過來,隻遣了他的侍從送來了湯藥,那小廝眼看著就要離去,疏影覺得訝異,林淨塵向來很重禮,他自覺疏影是為他所傷因而對疏影滿含愧疚,每日裏必是親自來詢問疏影的傷勢,今日他未出現倒是第一次。


    疏影問向那小廝,“林公子可是有事出了門?”


    小廝卻搖搖頭,麵上帶了絲愁色,“公子與老爺鬧得有些不快,此刻兩人在前院裏起了爭執。”


    此話一處,芙淩疏影皆是詫異,林淨塵的性子極好,她們從未看到他動怒的時候,此時能與身為父親的林遠棋發生爭端倒是稀奇。


    既然已知曉此事,待在府中也甚是無趣,疏影便有了一探究竟的興致,她拉上芙淩,“我們去看看。”


    芙淩與疏影到達那前院時,林淨塵清秀的臉上此刻眉頭緊鎖,林遠棋也是一臉怒容,父子二人相對而立,倒正像是發生了矛盾。


    “您真的不去麽?”


    林淨塵目光直直的看著林遠棋,明亮的眸子裏有股不可忽視的執著。


    林遠棋的麵容像是有絲不耐煩,“最近武林不算太平,為父事物頗多,抽不開身來。”


    “再忙的事也有放開的時候,可這日子每年才一次,她的心思您是知道的,若是看見您過去必是極為開懷,您就不能讓她開心一次麽?”


    林淨塵目光執著,身子直挺挺站在他父親的身前,大有攔著他不讓其離開之意。


    “都說了抽不開身,江湖之中的事情你不懂,有多少人對著這盟主府虎視眈眈你知道麽,不要攔著了,讓開!”


    林遠棋麵容上漸漸露出一絲怒意,然而林淨塵卻絲毫未挪動步子,就那麽看著他的父親。


    “是不是她讓你這麽做的?”林遠棋像是想到了什麽,目光甚為不滿,“定是她了,她讓你說這些話以為我就可以心軟,哼,她的性子這些年倒是一點也沒變。”說完又看著林淨塵道,“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你摻和進來做甚,不要管這些!”


    林淨塵道:“不管怎麽說,她是我的母親,是您明媒正娶的妻子,您冷落了她十幾年,這些年我看著她沒有一天是快樂的,為人之子,我怎麽能夠袖手旁觀不聞不問,爹,娘她一直都想見您,今日是她的生辰,她一早便親自下廚準備了好些您平日愛吃的菜,您就去一趟吧。”


    “她是你的母親你自是維護她,可她是個什麽樣的女人我卻知道的清清楚楚,我和她早就沒什麽情分了,見麵也沒有必要,你告訴她既然當初做得了那些事情,今日的種種因果報應,我和她兩不相欠!”


    林遠棋一向從容淡定,成為武林盟主這二十年來一向處事不驚,自有風度,然而這次卻越說麵容越加氣憤,大手一揮,便讓侍從將林淨塵從一旁拉開,“我心意已決,你不必多說。”


    林淨塵見他走得極快,想起母親昨日見他之時滿含期盼的眼神,不由心下一澀,對著林遠棋的身影道:“您既然不愛她,為何當初又要娶她?”


    林遠棋腳步一頓,回過頭來目光深沉的看著林淨塵,“這便要問問你母親當初做了什麽好事了。”


    他話中的厭惡不加掩飾,林淨塵麵色頹然,側過頭來這才見芙淩與疏影走了過來。


    他輕輕一歎,“你們都聽到了?”


    盟主夫妻不和這種事讓人知道畢竟不怎麽光彩,林淨塵並不想多說,而芙淩與疏影也解人意沒有多問,林淨塵目光極快的在芙淩臉上掃過,驀地心裏鬆了口氣,他沒有在芙淩臉上看到鄙夷,芙淩神色與之前並無多大變化,見林淨塵看過來,她對著他微微一笑,便是這一笑,讓林淨塵驀地耳根發燙,他忙轉過了臉去,暗幸芙淩沒有見到他的失態。


    林淨塵平複了下心緒,這才又看了疏影的腿,“疏影姑娘的腿今日怎麽樣了?”


    疏影麵色不改地道:“不過是還有些麻木之感罷了,想來再休養幾日便會好起來。”


    林淨塵“嗯”了一聲,“芙淩姑娘疏影姑娘你們在這園中逛逛,淨塵先去看望家母。”


    然而不待林淨塵過去,已有小廝慌慌張張來報,“公子,大事不好了,夫人跳河了!”


    “什麽?!”


    林淨塵麵色一下子慘白,身形不穩幾乎癱倒,幸而身旁小廝及時扶住了他。


    “公子莫擔心,所幸發現及時,夫人已被小的們救起,已無性命之憂,夫人如今已醒來,隻是一直在哭。”


    聞言,林淨塵看向了他父親林遠棋的住處,他知道她的母親想要的是什麽,父親對她不聞不問十幾年,從未見過她一麵,此刻她已激烈到跳河,他是她懷胎十月生下的親身兒子,豈能讓自己母親真的如此痛苦不堪?


    今日是她的生辰,他終究是要幫她一把的。


    這是芙淩第一次看到林淨塵溫和的麵容上有一絲寒意。


    林淨塵腳步急快就往林遠棋離開的方向而去,一眾小廝忙跟了過去,留下疏影芙淩二人,畢竟是林家的家事,這種事外人還是不插手的好,芙淩與疏影很有默契的向自己所居的小院走去。


    隻是走至一半,芙淩忽然腳步一頓,深深看了眼疏影。


    兩人共事多年,一個眼神動作便能知對方所想,此刻林遠棋的夫人跳了河,剛才林淨塵必是再次讓林遠棋見她母親,林遠棋即使再不願恐怕於理也該去看看的,不然這夫人指不定還會做出什麽事來。


    此刻想來林遠棋並不在平日所待的書房,自從上次林遠棋生辰疏影曾趁機溜進去之後此後便再無機會進去,況且那日時間緊迫她又獨身一人,並未將那書房查看完全,此時所有人的注意都在了林夫人身上,豈不是天賜良機。


    疏影對芙淩點了點頭,四下並無他人,兩人身形一閃便避開人來到了書房門外。


    書房外倒是站了兩個守衛,疏影將石子驀地投向一旁,那兩守衛驀地警覺,就見其中一個守衛隨著響動追了出去,另一人倒還是盡責守在一邊。


    疏影指了指追出去的那守衛,芙淩點了點頭,隨即疏影便也追了過去,芙淩將目光對準那仍守在門口之人,二人分頭行事。


    驀地,一陣風沙吹過,那站在門邊的守衛眯了眼不覺側過了臉,便是這一空蕩,芙淩已閃身進入了書房,而疏影那方,她成功的將那追出去的守衛擊昏,極快的將那守衛身上衣物穿在了自己身上,將那人掩藏好之後,疏影將自己臉上與周身抹了些泥便低著頭向書房走去。


    強風已過,那一直站在門邊的守衛問向疏影,“可是有什麽異常?”


    疏影並未抬頭,沉默著搖了搖頭。


    天色恰逢已暗,疏影觀察這守衛長達幾月,她模仿起來與那本人並無差別,對於那守衛而言,自己這同伴平日也是少言寡語的,那守衛並未起疑,遂不再看“他”。


    書房裏,芙淩慢慢環視了一圈,看來這林遠棋平日也是讀書甚多,書房裏側一排書架上滿滿全是些書,有些甚至是失傳了很多年的大家名作,林淨塵身為林遠棋之子,看來那一身書卷氣也不是並無緣由的。


    據疏影所說要尋找的物什乃是半塊紫玉,這紫玉並不大,若是在這書房,林遠棋恐怕也不會花大地方來隱藏,可越小的東西越是難尋,芙淩在那桌上翻遍之後又開始在書架之中尋找。


    這書架看起來甚為普通,並不像設有什麽機關玄門,芙淩在那書架周圍仔細摩挲一遍後仍是無果,不由有些著急起來,林遠棋與其夫人感情並不好,恐怕在那裏也不會久留,她能待在這書房的時間並不多,查遍了書房裏的所有角落,還是沒有紫玉影子,芙淩看了眼外間天色,此次隻能作罷。然而就在她要離開之時,手肘不小心碰到了懸掛在書架旁邊的一軸畫展,畫軸落地,一個精致女子的麵容展現出來。


    芙淩吃了一驚,這幅畫她並不陌生,幾月之前她曾在東方漠的書房也見過此畫,當時東方漠曾告訴她,畫中之人乃是他的母親,然而如今武林盟主林遠棋的書房中怎會有東方漠母親的畫像?


    她心中疑惑,然而時間緊迫卻容不得她多想,她忙將畫軸一點點卷起,然而在卷至畫像額頭之時她驀地一頓,畫中女子額頭一抹紫紅像是一個胎記一般,然而芙淩記得當日在東方漠書房之中看到的畫像額頭並未這抹胎記,她心中一驚,久久盯著那抹紫紅,隨後她伸手觸向那抹胎記,指腹之下質地堅硬,她遲疑片刻,終是一點一點將那胎記刮開,這紙張比一般畫紙厚實一些,待終於將那胎記劃開,就見一個月牙形狀的紫玉出現在眼前!


    芙淩將那紫玉拿來起來,紫玉並看不出有何特殊之處,東方漠尋找這個東西到底用來做什麽?她輕皺眉頭,然而紫玉光潔滑膩,終究看不出所以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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