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夜深才回了屋子,芙淩已等候她多時,見她進來便將那紫玉交給了她,“東方漠要你找的東西約莫就是此物了,你拿去向他交差罷。”


    疏影卻隻淡淡看了那紫玉一眼,仿佛對她費盡心力尋找幾月餘的東西並不怎麽看中,“果然相信你是對的,眼下東西拿到也終算圓滿。”她看了芙淩一眼,“還是你拿著吧,由你交給教主我也放心。”


    芙淩從她話裏聽出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來,她道:“你要做什麽?”


    疏影道:“教主曾答應我隻要找出紫玉他便還我自由。”她神情漸漸暗淡下來,目光看向屋外的無盡黑夜,“向清行如今應是還在這江南城中,找到他不難,我該為自己打算了。”


    疏影與向清行本就是情投意合,如今相愛卻不相守恐怕也多是因為東方漠使了些手段所致,她如今要去尋找向清行芙淩自是不會阻撓她,芙淩看著手中紫玉半響,終是將其收入懷中,“好,我幫你傳送於他。”


    疏影感激一笑,如今任務完成,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向清行,她向芙淩一笑,“此刻時機依然成熟,待昨晚最後一件事我便會徹底離開此地。”


    芙淩詫異,“還有什麽事?”


    疏影道:“教主的籌謀一向步步為營,這夜色無星,此時若是加點火光豈不絢爛。”說完,她想芙淩抱拳道,“芙淩,再會了。”


    疏影極快的離去,片刻之後便見盟主府中林遠棋書房的位置火光漫天,隨即便有人大聲呼叫滅火的聲音。


    疏影想必是不會再出現了,芙淩看著那火光,她想不明白東方漠讓疏影燒了那書房到底意欲何為。


    她迎著那火光走了出去,書房外眾多仆人正在滅火,然而大火蔓延之快卻不是幾桶水能澆滅的,她安靜的站在一側,恰時便見林遠棋神色緊張的趕了過來。


    “滅火,趕快滅火!”


    他神色之間竟然帶了些痛楚,芙淩不覺想到了他書房中那副畫像,此刻的林遠棋焦急的指揮著周圍之人,然而似嫌那些人不夠快,他竟自己提起水桶向那大火中灑去。他一遍又一遍走得遠比周圍奴仆守衛來得急,然而大火仍是久久不滅,芙淩看到林遠棋的目光一點點慘白,隨即就見他向著那大火奔去,似乎想要強行闖入書房。


    “爹,你這是做什麽?!”


    很快有人拉住了林遠棋,卻是匆忙趕來的林淨塵,隨他一同前來的還有一位婦人,婦人人到中年卻依然可以看出年輕時的美貌,她目光極冷的看著不管不顧要衝往火海的林遠棋,芙淩從她目光中似看到了一股恨意。


    一眾守衛在林淨塵的授意之下勉強製止了林遠棋的瘋狂行徑。


    林遠棋臉色頹然的癱倒在地,目光怔怔的看著那火海,隨後緊緊閉上了眼。


    大火之前亂成一團,不斷有人提起大桶水一把把倒去,然而卻在這急亂之下,卻見一小廝急匆匆跑到了林遠棋身旁。


    “老爺,武林各大門派突然來了府上,小的說要先去通報老爺,沒想到那些人卻強行進了府裏,此刻正往這裏來!”


    小廝話剛說完,卻見一群人浩浩蕩蕩趕來,一眼瞧去,芙淩隻認識兩人,一人是秋少霖,另外一人則是上次東方漠帶她出門後見得江掌門江崇。


    深夜強行闖入盟主府且聲勢浩蕩,這些人必是來者非善,林遠棋臉色還未從慘白中恢複過來,他一點一點站起身來,多年身居盟主一職練就了他處事不驚之態,他極快認清形勢,穩住之前的情緒,他沉聲看向那武林各大門派。


    “不知各位深夜造訪,有何要事?”


    江崇看了看那漫天大火,對他抱了抱拳,“林盟主,我等此時前來似乎不是時候,若有得罪還望海涵,然而事態越發嚴重我等也情非得已,想來盟主也已有所耳聞,江湖上近日傳言了一些事,事關林盟主您與前盟主尤嘯天,據說尤盟主的死乃有蹊蹺,尤盟主一身正氣,乃我等楷模,關於尤盟主之事我等決不能含混而過,今日我各大門派商議,暫請林盟主隨我等走一趟,查清尤盟主死因。”


    “走一趟?”林遠棋冷笑一聲,“各位是想將林某收押吧。”說完他一臉寒意,冷哼一聲,“江湖上那些流言蜚語林某不不欲理會,可各位卻是在意的緊,各位難道就能憑幾句傳言就想關了林某?!”


    林遠棋的話不無道理,然而人群卻仍是毫無退縮之意,這時秋少霖站了出來,“林盟主,我等當然不會憑幾句傳聞便將盟主收押起來,我玉劍山莊之人向來行得正坐得端,絕不會冤枉一個好人,可是晚輩眼下有個疑問還請盟主解答,敢問前盟主之女尤心如今何在,據說前盟主逝時隻有前盟主之女尤心與您兩人在場,可此後江湖上卻再也未曾見到盟主之女尤心,不知林盟主可否解答晚輩這個疑惑?”


    林遠棋的身子忽然狠狠一震,臉色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蒼白,然而他卻久久沉默,什麽也沒說。


    江崇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他道:“尤盟主逝去前幾日並無任何病症,且尤盟主武功高強,身子骨甚至比江湖上年輕一輩都來得結實,尤盟主突然逝去疑點重重,而林盟主您又說不出尤盟主之女尤心的下落,這便不能怪我武林各派疑惑了,還請林盟主隨我等走一趟吧。”


    說著,江崇一個眼色過去,他身旁站著的幾個弟子便要過去抓人,而到了這個時候,林遠棋竟然再也沒有了絲毫反抗之意。


    “慢著!”


    一聲嗬斥傳來,卻是站於林遠棋身後的婦人口中發出,許藍沁雖然身為林遠棋之妻,然而卻與林遠棋不和多年,林遠棋也從未將她帶出來見客,因而江湖之上少許有人認得這是林夫人。


    眾人皆是疑惑的看著許藍沁,許藍沁目光中似有濃濃恨意,她深深地盯著林遠棋,“你怎麽不把那個女人的下落說出來,你還護著她是不是,這麽多年了,你究竟有沒有把我當成你的妻子,我在你眼底究竟是什麽?!”


    然而不論許藍沁再厲聲控訴,林遠棋仍是沉默以對。


    已有幾個門派弟子上前靠近了林遠棋,見此,許藍沁高聲道:“你快說啊,你啞巴了麽,尤心那個賤人與魔……”


    “夠了!”


    林遠棋忽然厲聲打斷她,“你鬧夠了沒有,這麽多年來你的性子一點也沒變,我最後悔之事一是娶你,二便是今日將你帶出來!”


    林遠棋一臉怒容,雙眸竟隱隱有些發紅。


    許藍沁身子一晃,險些昏倒在地,無論她想了多少辦法,這二十年來這個男人的心還是不在她這裏,即便是在他即將被抓之時他依然一心護著那個女人!


    許藍沁蒼涼一笑,兩行清淚從頰便落下。


    林淨塵擔憂的看著她,“娘,你沒事吧?”


    許藍沁沒有回答他,她的目光怔然,臉色甚是灰敗。


    “你們要抓便抓林某好了,事情未查清楚之前林某絕不反抗,清者自清,林某相信此事自會有一公道,隻是林某妻兒卻與此事無關,諸位還請不要為難。”林遠棋看向身前武林各大門派,沉聲道。


    林遠棋被收押,他所居的盟主府自是要封閉起來,如此一來,林淨塵與林夫人便沒了容身之所,恰時有人站了出來,卻是玲瓏閣閣主易潛,“林盟主一家對易某有大恩,那時易某身受重傷多虧林公子相助才撿回一條性命,林盟主若是不嫌棄可讓令公子與林夫人來我玲瓏閣住上一段時日,我玲瓏閣必奉為上賓。”


    林遠棋抱拳道:“多謝易兄。”


    人群中不知誰喊了一句,“江掌門德高望重,秋少莊主少年英雄,不如就由二位看管林盟主收押一事!”


    這一聲頓時得到了不少附和,很快這一決定便得到了通過,江崇與秋少霖也沒有推辭。江崇對林遠棋道了聲得罪,便與秋少霖和一眾弟子帶林遠棋前往關押之地。


    各大門派片刻之後慢慢散盡。


    芙淩隱於密葉之後,將眼前發生的一幕盡收眼底,驀地,她耳旁傳來一個聲音。


    “這出戲還好看麽?”


    芙淩向後看去,卻見東方漠不知何時站在她的身後,他帶著一絲血紅的眸子在黑夜之中格外詭異。


    “戲看完了,就該回家了。”


    他對芙淩輕輕一笑,隨即將她帶入臂彎,身形一閃,消失於夜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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