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整夜,玉暖都守著暖暖,時不時地摸著暖暖的額頭。盡管肖深一再強調暖暖今晚是不會再發燒了。


    玉暖還是不放心地反問:“那明晚呢?”


    肖深笑了笑說,“玉暖,醫生也不能保證治好病人的一次感冒,病人一輩子就不會再感冒了,你說是不是?”


    關心則亂,玉暖此時有些尷尬。說了聲不好意思,欲抱著暖暖回自己的住處。


    肖深阻止了她,以不宜受風為由,留她睡在這裏,而自已去了書房。漫長的夜,隔個一段時間,玉暖就會聽到臥室的門被打開的聲音,接著就是肖深輕輕地來到床前,摸一下暖暖的小額頭,又折回去。


    每一次玉暖都知道,隻是一直強迫自己閉上眼睛,等到他走後,再睜開眼睛,望望天花板,看看暖暖。


    她想到陳媽媽常念叨的一些話,男人啊,不需要那麽有錢,也不需要長那麽帥,隻要知冷知暖就很難得了,錢可以兩個人再掙,再帥的人也會變老。隻有陪伴自己的溫暖才是切切實實的。


    曾經她抱得是從一而終的態度,後來受大環境及身邊人事的影響,漸漸將她骨子裏的那份向往平等及追求更好的生活給激發出來。


    有些時候一些小情小緒總會在一些小細節中不被注意的產生,也許當事人並不知道。


    次日,天剛蒙蒙亮,玉暖就起床了,才推開臥室的門,就聽見廚房有輕微的響動,站在臥室門口就看到人影晃動,她緩緩走到廚房門口。肖深正好轉過頭來,溫聲問:“這麽早起來,認床嗎?”


    玉暖搖了搖頭,看著他熟練的準備早飯,修長的手指忙乎著,目光專注而溫暖,玉暖有些恍惚。


    肖深頭也不抬地再次問:“有沒有什麽想吃的,力所能及範圍內我可以免費提供。”


    玉暖沒有說有什麽想吃的,而是問:“肖深,你對婚姻是怎麽理解的?像你這樣的男人,我實在不明白會有女人和你離婚。”


    肖深很坦然,取過一個碟子,坦誠地說:“婚姻吧,當時就覺得大家都結婚了,我和她也到了年齡,感覺挺合適的。現在想想,那時心智並不成熟。現在真讓我說說婚姻是什麽,我還真說不明白。至於她為什麽會和我離婚,不是每個女人都安於生活與平淡的婚姻,我同時也不是湊合與將就的人,她比較喜歡新鮮感與自由,我偏向於溫暖的生活,價值取向越來越不同。她現在找了一個外國的男朋友,嗯,還不錯。我祝福她。”


    玉暖聽後,深思了一會兒,覺得一大早就說這個話題過於沉重了。於是笑著問:“肖深,我發現你特別,不過你這麽好,會不會是假的?哪天猛然顛覆,是不是會從耶穌變為撒旦呢?”


    肖深聽後,笑了起來,“你覺得呢?到了我這個年齡,‘顛覆’這麽大動作我可施展不了,閃著腰了可不是小事,而且,我也沒有你說的那麽好,是不是?”


    玉暖搖了搖頭,不讚同他說的,“你真的有這麽好。”


    肖深早餐準備完畢,打開水龍頭開始洗手,接著關上水龍頭,邊擦邊說:“我是醫生,有職業病,看到病就想治好。我是父親,疼兒子,每天早上起早給兒子準備營養早餐而已。”肖深沉默了一會兒,抬眸望向玉暖:“我是男人,遇著了自己喜歡的女人,就想對她好一點。僅此而已。”


    瞬間,玉暖的心忽忽地顫動。


    她從來沒有想過,會對另外一個男人另眼相看,也從來不知道,世界上還有肖深這樣一種男人。


    他高大英俊,溫暖怡人,在他麵前不用擔心不用恐慌,他總能讓你安穩地過著如水般的日子,而不覺得寡味。


    玉暖望著她,晨光熹微中,他淺淺的笑,那樣的舒心,安定。她有一瞬間的迷失。


    這會兒,醒來的暖暖從床上爬下來,赤著腳跑到廚房門口,頭發亂亂的,揉著眼睛,看到肖深和玉暖露出驚訝的表情看到自己,笑嘻嘻地說:“媽媽,我要wc。”wc這個詞兒是和肖宵漢學的。


    玉暖趕緊抱起暖暖,慎怪道:“怎麽不穿鞋子就下床了呢?”


    “沒有鞋子。”


    玉暖才想起來,昨晚壓根兒沒帶鞋子過來,拍著暖暖的小腳,抱去上衛生間。


    暖暖摟著玉暖的脖子,嘟著嘴說:“媽媽,我想爸爸,我要見爸爸。”


    “好,吃過早飯,我們就去見爸爸。”


    玉暖抱著暖暖出來時,肖深就拿了一雙肖宵漢的小拖鞋給暖暖穿,柔聲對暖暖說:“暖暖,去喊哥哥起床,看哥哥多懶呀,一點都沒有暖暖勤快。”


    “好!”暖暖一穿上肖宵漢的拖鞋就塔拉塔拉地跑到肖宵漢的房間,還門口到門口就喊:“哥哥,天亮了,肖宵漢,起床了,哥哥。”


    肖深笑說:“看吧,現在暖暖可不是活蹦亂跳的。”


    玉暖窘迫,昨晚她是嚇到了。


    飯後,肖深將肖宵漢送到學校,便載著玉暖與暖暖來到了醫院。看到玉暖拉著暖暖走向病房,他說不上來心裏是什麽感覺,堵得慌,燥得很,可他又得尊重玉暖。


    到底那個人是暖暖的親生爸爸。


    ***


    蘇靖堂柱著拐杖在病房裏來回走動。一陣煩躁,接著轉個身,用拐杖把床邊的穿皮鞋給挑起來。


    這會兒,他正試著自己穿鞋子,他想去找玉暖,想去見暖暖。他想和玉暖說沒有她,他活不下去。


    “嘶!嘶!”鞋子一碰腳腳就疼。他齜著牙咧著嘴地穿鞋,最終鞋子沒穿上,掉到床底下去了。他氣的不行,抬腿又要踹,一想這一踹出去,又得養個把月,也就忍了。


    他無力地坐到床上,他開始意識到自己的壞脾氣,他的脾氣怎麽就這麽壞,一不順心不是大吼就有點暴力,當初玉暖是怎麽看上自己的,和他在一起玉暖是不是受了很多氣,怪不得玉暖常露出委屈的樣子。


    他開始自省,想想自己的缺點。第一次,自卑襲來,他再看著自己傷的腿,架在腋下的拐杖,他覺得自己一無是處,沒點人的樣子。邋遢狼狽不堪。連自己都看不上自己。


    這時,病房門突然被推開,隨即就是一個脆生生的聲音:“爸爸!”


    蘇靖堂的思絮被打斷,聞聲心中一喜,就見粉團團一般的女兒撲過來,撲在他的身上,猛地一壓壓住他的傷腿,他疼得皺了一下眉,但還是被見到女兒的喜悅給掩蓋。展眉望著女兒。


    暖暖趴在蘇靖堂的身上,一直喊爸爸爸爸,喊不夠似的,接著便開始說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她說她見了好多好多小朋友,媽媽又手把手地教她畫畫呢。


    蘇靖堂又見到閨女了,困難地抱起女兒,狠狠親了一口,問:“寶貝,想爸爸嗎?”


    “想!”暖暖想都不想地說:“我晚上想爸爸,想哭了呢。”


    說得蘇靖堂心裏軟軟的,又抱了一會兒暖暖,將目光放向一旁的玉暖身上。


    玉暖看了一眼他的腿,不知道說什麽便說:“還好嗎?”


    “還好。”蘇靖堂聲音裏都帶著泣意。


    接著兩人陷入沉默,隻聽到暖暖的嘴不停地說。


    不知如何起個話頭,兩人都望著暖暖。


    這時,病房的門再次被推開,是蘇媽媽來了,她一見玉暖愣了一下,她正準備看過靖堂以後就去看下暖暖,隨便和玉暖聊聊。


    玉暖與靖堂同時轉目望向蘇媽媽。


    蘇媽媽見兩人各據一方的架式,心下明白,忙招手向暖暖:“暖暖,來過來奶奶這邊。”


    暖暖聽話地跑到奶奶那裏,蘇媽媽拉著暖暖隨手將房門關上,故意給玉暖與靖堂留下兩人相處的空間。


    兩人誰都沒有先說話。


    安靜了一會兒後,玉暖扔出一句:“你好好養著吧,我先走了。”


    蘇靖堂一聽,著急地上前,一把拽住,“玉暖,別走。”他好不容易才看到她的。他很想她。


    玉暖深呼吸了一次,側首將目光放向蘇靖堂抓著她胳膊的手上,蘇靖堂立刻收回手,困難地往後退了兩步。


    低聲說:“玉暖,對不起。我錯了。”他低著頭,沒敢看她。


    玉暖不想聽這些,他已經說了很多次。她一想到,曾經站在陽台上看到樓下的一幕幕,在海一酒店門口,他與盛雪被起哄的同學擠在一起,他還一臉笑容的樣子,她就沒辦法讓自己原諒。如果不是有暖暖在中間,她可能就不願意再回到這裏了。


    “說完了嗎?說完了,我可以走了吧。”玉暖冷聲問,再次抬步要走。


    “玉暖!”蘇靖堂喊了一聲,接著扔掉拐杖,“撲通”一聲跪在地板上,連帶打著石膏的那隻腿也被彎曲著,磕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


    作者有話要說:堂哥下跪了o(╯□╰)o


    明天更就替換66章的內容-_-///我原本以為65章就完結的,失策了,不過也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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