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妃嫁到,晴海波瀾2


    三日後,玉闊國皇宮。舒愨鵡琻


    富有象征意義且並不簡單的登基大典隆重舉行。


    真如貝淩雲對貝禦風所說的那般,都城裏的一百位民眾被召進宮中,代表整個玉闊國的子民,親眼見證新君登基的偉大時刻。


    然,這一百個人頂著普通百姓的名頭,實則個個非富即貴。


    他們中,絕大部分人是從商的,所有商人的身家加在一起,便是玉闊國的總體經濟實力。


    有多事的官員,將昕王爺貝禦風納娶喬萬千之女為正妃這件事和今天大典上商界名流占大部分席位相聯係,認定這一任皇帝踐行的是發展經濟的從政路線鈹。


    當一眾官員看見那些“百姓”所呈遞的賀禮之後,便禁不住自慚形穢了。


    各種金銀珠寶都是稀鬆平常的,甚至連活生生的瑞獸都不稀奇。


    所有賀禮之中,最為貴重的要數喬萬千呈上來的。


    登基儀式進行之前,皇上先行接見前來道賀的“百姓”。


    這時,內務司的人便將較為珍稀的賀禮挑選出來,借機讓皇上過目。


    起先展示的,不外乎是夜明珠或者外域瑞獸之類的常有耳聞的東西。


    最後呈上的,便是喬萬千所敬奉的賀禮。


    這件禮物體積龐大,大致有七尺高、兩個成年人合抱那麽粗,外麵罩著大紅的錦綢,透著幾分神秘感。


    當不以為意的皇上信手扯掉錦綢的時候,不要說在場的百官和平民,就連一國之君自己也被驚呆了。


    ——純金打造的、並未鑄有銘文的金鼎華麗麗地出現在所有人的麵前,在陽光的照射下,放出金燦燦的光輝,幾乎閃瞎人們的眼睛。


    “皇上,鼎上暫時沒有銘文,隻等皇上您定奪。黃金千年不腐,將來必定流傳百世。到時,鼎上的銘文便可見證皇上的英明神武,必是會被後人敬仰的。”喬萬千不失時機地下跪呈報。


    聖上當即龍顏大悅。


    遂,喬萬千的富可敵國便不再是傳說。


    半天之後,整個都城沒有人不知道這尊金鼎。


    十天之內,玉闊國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個人都知曉了喬萬千的大手筆。


    如此,昕王爺也跟著燦爛了一把,——人們提及喬萬千的時候,總會適時地提一句“喬萬千就是昕王爺的老泰山”。


    事後,貝淩雲得知了民間的風評,不禁怪罪貝禦風搶了他的新君風頭,便不顧喬萬千的大禮,對其怨懟起來。


    說回登基大典。


    再簡單,也是一國之君的登基儀式。


    許多傳統程序是必不可缺的。


    鳴放禮炮,祭祀祖先,頒布先帝遺詔,接受朝臣參拜,凡此種種,一環都不能少。


    話說,皇室中人根本不知親情為何物!


    ——皇帝老子剛死沒多久,皇帝兒子就熱熱鬧鬧地登基為帝,不禁叫人感慨唏噓。


    小半天的時間過去,正式的登基儀式終於結束。


    幸好現在是秋天,要是換做炎炎夏日,不知道要烤暈多少位身驕肉貴的來賓呢!


    然,正規儀式的結束,卻昭示著慶祝活動的開始。


    第一項慶祝活動,便是盛大的招待宴會。


    來見證新君登基的人,沒有一個不是傾盡所能呈遞賀禮的。


    人家那麽破費,總不能收了禮就趕人走吧,一杯水酒終歸是要請的。


    遂,文武百官連同上百個名流,齊聚專門舉行宴會的崇文殿。


    崇文殿,分正殿和偏殿兩處。


    當初南錚第一次來訪玉闊國的時候,歡迎宴會在崇文殿正殿舉行。


    而憐月公主和駙馬回來省親,明貴妃奉旨款待的那一次,便是在偏殿。


    正殿的麵積龐大,是偏殿的十倍之多。


    而此次宴請,就是設在崇文殿正殿。


    那些商界名流都是第一次進宮,一入殿門,便被殿內精美絕倫的雕梁畫柱所吸引,每個人的嘴巴裏都爆發出“嘖嘖”的讚歎之聲。


    之前在殿外等候的時候,已然感慨過此棟建築的恢宏氣勢了,入內之後,更是覺得歎為觀止。


    這一點,使得貝淩雲的虛榮心得到了滿足。


    ——你們富可敵國又能怎麽樣?朕享用的東西,是你們窮其一生都觸不到的。


    進宮祝賀的人是收了邀請函的,遂,用膳時每一個人所坐的位置都是事先定好的。


    大家隻要依照椅背貼著的白紙上所寫的名諱,就可以找到自己的座位。


    因了人數眾多的緣故,加上半數的人都是初次入宮,難免緊張,所以找座位就花了相當長的時間。


    最終,在幾十個小太監的引導下,眾人終於坐在了屬於自己的椅子上。


    落座之後,看看左右四周的同仁,方明白安排座位的人實在是用心良苦。


    ——官員和百姓沒有混在一起,而是涇渭分明地分開兩邊。


    官員是按級別而坐,這一點從古至今都毋庸置疑。


    百姓雖然沒有等級之分,卻以大致的財富擁有量做出了座位上的配比。


    實力雄厚的,被安排在一桌,且離皇上的距離最近。


    而那些財力相對弱一些的商人,隻能坐在更靠近殿門的地方。


    待眾人都坐好,皇上清了清嗓,說了幾句客套話。


    僅限幾句,——若是說多了,就少了帝王的威儀了!


    說完,皇上率先舉起金樽,殿內所有人趕忙雙手端起酒杯,齊刷刷站起,口中高呼三聲“萬歲”,飲下第一杯酒。


    隨後,內務司的人宣布宴飲正式開始,彼此之間可以隨意敬酒談心。


    起初,眾多人都繃著,不敢在皇宮重地露出市井本色。


    待到經常參加宮中宴請的官員們率先放開之後,初進宮門的商賈們便跟著鬆開了緊張的心弦。


    漸漸的,大殿之內人聲鼎沸起來。


    “皇上,您累不累?要不要回寢殿歇息一下?”徐盛關切地躬身請示皇上。


    老太監的提議絕對出自好心,因為據他所知,慶祝活動一環扣一環,可能會持續到深夜。


    然,貝淩雲卻淡然搖首,“不必。等看過了最精彩的節目再回去歇息也不遲!”


    徐盛對主子的話十分費解,想要問一嘴,卻又擔心觸了什麽忌諱,便閉上了嘴巴。


    貝淩雲所在的這一桌,坐著的都是直係親屬。


    其中包括貝傲霜夫婦、貝禦風夫婦、以及蘇妃。


    而且,這張桌子與另外那些人之間是隔著一道珠簾的,且與最近的桌子也足有一丈遠的距離。


    因此,盡管殿內十分喧鬧,簾子這邊卻相對安靜了許多。


    “老三,許久未見,你清減了不少……”皇上“關切”地對淳王爺說道。


    這可不是一般的關心,而是成功者對失敗者的炫耀。


    如果今天坐上龍椅的是三皇子貝傲霜,想來他也會對二皇子說出同樣的話來。


    “多謝皇兄掛心。”貝傲霜舉杯敬酒,算是道謝。


    兩人相視一笑,各自喝下杯中酒。


    笑是笑了,他們之間的恩仇卻怎麽都泯滅不了。


    “父皇不在了,以後有什麽事情都跟朕說,朕一定會竭盡所能為你們著想。”吃了兩口菜,貝淩雲端起酒杯說道。


    這可是皇上敬酒,眾人不僅必須要喝,還得恭恭敬敬地站起來喝。


    新君並未阻止眾人的舉動,而是想用這樣一個畫麵來告訴他們:無論何時、無論何地,你們都要恭敬地對待我!


    第二杯酒下肚,大家紛紛坐好。


    這時,新君忽然惆悵起來。


    “其實,今天登上帝位的人原本應該是大哥……,可惜大哥英年早逝,實在是讓人悲慟不已……”


    聽了他的話,老三和老四對視一眼,對這沒來由的感歎覺得意外。


    “皇上,您不要想那麽多,是謹王爺沒有福分……”沒人出口安慰,徐盛不想主子冷場,便鬥膽說了一句。


    豈料,竟勾起了新君的怒火。


    “狗.奴.才,你若是再敢這麽說朕的哥哥,定要把你五馬分屍!”大好的日子,隻為了彰顯他的親情大義,就嚷嚷著打打殺殺,也真夠難為他的。


    “皇上饒命……”徐盛熟練地跪下,叩首乞求。


    “皇兄不要動怒!徐公公沒有別的意思,隻是不想您在這麽喜慶的日子裏想那些傷感的事情……”貝禦風不得不出聲,盡管他已經看出來這是一場戲。


    置身其中,誰都別想隻做看客。


    貝淩雲似乎正等著他開口,眼中閃過得意之色,方斜睨著跪在他身側的老太監。


    “狗.奴.才,朕就看在昕王爺的顏麵上,暫且饒過你!若是日後再敢口出褻瀆之言,定要加以嚴懲!”


    徐盛趕忙謝恩,戰戰兢兢起身。


    “皇兄,大喜的日子,何必跟一個奴.才過不去!來來來,臣弟再敬哥哥一杯!”貝傲霜借機舉杯,且先行一飲而盡。


    麵對如此謙卑的態度,貝淩雲豈有不給麵子的道理。


    飲下美酒之後,他又把話題繞到了敏.感言辭上。


    “老四啊,如今大哥的遺孀在你府上服喪,一切都要仰仗你的照拂了。這一切本應該由朕來做,實在讓弟弟費心了……”


    這話聽著有些不對頭,似乎是不想讓魚薇音再住在昕王府。


    貝禦風聽了,淡然微笑,“皇兄不必介懷,這是父皇的旨意,禦風隻當盡心竭力便是。”


    “好,很好!”貝淩雲叫了兩聲好,眼眸眯起,帶著不快。


    他以為老四能夠識時務,直接把“妖孽”推到宮裏來,孰料其卻用先帝來壓他,這實在是一種隱性的挑釁。


    “昕王妃,你與謹王妃之間性子是否相投?”貝淩雲忽然矛頭一轉,好似閑話家常似的,問起了喬若惜。


    新妃一怔,扭頭看了一眼昕王爺,未收到回應,便轉視皇上,露出笑臉。


    “回皇上的話,尚好。”很簡潔的回答。


    答完,再度垂下眼簾。


    貝禦風心裏的石頭回落了一些。


    “很好!”貝淩雲再度喊好。


    “謹王妃性子好,想來任何人都會跟她相處得很好。”貝傲霜忍不住為魚薇音說好話。


    新君又看向淳王爺身側的雲依,“昕王妃,你是見過謹王妃的,似乎你與她感情也不錯呢……”


    謹小慎微的雲依趕忙站起,福了福身子,“回皇上的話,謹王妃很善良,人又直率,雲依十分喜歡與她往來。”


    她還想說,謹王妃很仗義,當初她被蘇妃責罰,就是謹王妃出手相救。


    這話是不可說出口的,隻能在心裏嘀咕一遍。


    貝淩雲示意雲依坐下,“看來謹王妃很是懂得籠絡人心,竟得到大家一致的好議。”


    沒有人接茬,氣氛更加凝重。


    新君的目光掃過眾人的臉龐,“既如此,這麽重要的日子,怎麽可以不把大哥的遺孀請過來呢?徐盛,去,傳朕的口諭,急召謹王妃入宮來!”


    話音剛落,未及徐盛邁步,貝禦風就倏然起身。


    “皇兄,萬萬不可!”


    貝淩雲緩慢地把目光挪到弟弟臉上,“哦?四弟,為何不可?”


    貝禦風感覺到了所有人投在他身上的詫異目光,方意識到自己的冒失。


    “回皇兄的話,寡.妃怎可參加這種喜慶的儀式?”這是此刻能夠想到的唯一理由,卻十分沒有說服力。


    孰料,沒等貝淩雲回應,貝傲霜卻先出了聲。


    “四弟,當初設宴款待南錚的時候,父皇已然讓謹王妃出席宴會,那時距離大哥離世的時間更短呢!現在一年的重喪期已經過去,你這種顧慮實在沒有必要的。”他已經好久沒有見過女子了,又怎麽會錯過這次相見的機會!


    貝淩雲露出了不易察覺的笑容,心想,貝傲霜死了娘親之後,不僅對他這個新君十分恭謹,在許多事情上也跟他態度一致,如此看來,孔蜜兒倒是死對了。


    “徐盛,去吧!”今天這場好戲,他是看定了。


    遂,老太監領旨離開。


    外麵的喧鬧還在繼續,這邊雖然相對安靜,可所有人的內心都湧起了波瀾。


    貝淩雲在期待更加混亂的局麵,那樣就離他的目標更近了。


    蘇雪嫣很不希望謹王妃出現。女人越多,她就越不可能成為焦點,更何況,還都是些令她十分討厭的女人。


    貝傲霜的內心幾乎歡呼雀躍,終於可以看到喜歡的她,能不高興嗎?


    雲依是最為淡定的一個人,除了想要與平易近人的謹王妃多說幾句話,並無別的期望。


    喬若惜有些不知所以然,卻很希望能夠見一見這位眾人口中不同尋常的謹王妃。


    而貝禦風,是心理活動最為激烈的人。


    兩天前,貝淩雲就說過讓他帶謹王妃同來。


    回府之後,他絞盡腦汁,想了個阻止魚薇音進宮賀喜的辦法。


    可就在昨天,皇上下了一道口諭,說是不必讓寡.妃進宮了。


    誰料到,還沒有高興多久,女子又得進宮來道賀,而且是一點回旋的餘地都沒有。


    他想象不出,當魚薇音看見他身邊坐著明媒正娶的正妃,會是什麽樣的一個場景。


    眾目睽睽之下,他又沒辦法細細解釋,想必她一定會恨死他。


    那樣,他們可能就真的走不到一起去了!


    貝禦風很想離席,即刻出宮去迎女子,然後把她帶到別處躲藏起來。


    “四弟,你這是怎麽了?不舒服嗎?”貝淩雲冷冷地問道。


    “回皇兄的話,臣弟覺得不舒服,想先行告退……”男子的臉色十分難看,確是抱恙的狀態。


    “朕怎麽放心你這樣回府去呢!還是讓禦醫診一下脈吧……”說著,就要傳禦醫。


    貝禦風沒有辦法,趕忙阻止,承諾自己無礙,可以留下來。


    看樣子,想要在半路上將女子攔住,已然是不可能的。


    現在,隻能盼望小東西上來執拗勁兒,抵死不肯進宮賀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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