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旺仔斬釘截鐵的反駁,仿佛這句話大大貶低了它,“隻要我與主人你好好修煉,自然會進化的啊。”“進化成什麽?”蘇岑曉想到了數碼寶貝。


    “這個、我也不知道。”旺仔的聲音略尷尬,“蛋裏空間狹小又黑暗,旺仔看不清。不過、等到旺仔出生就會見分曉啦!”


    蘇岑曉點點頭,看來這東西還挺神秘、而且還被她這個凡人所伏誅,無意間撿了寶呢!


    “主人希望旺仔是什麽呢?”


    “困了、睡覺吧。”蘇岑曉卻不回答,摸摸光滑斑斕的蛋殼,躺下身子,正當旺仔以為主人不會回答了時,突然聽見蘇岑曉悶悶的聲音,“要是生出來淺裳就好了。”


    “什麽是淺裳?”


    “改天再和你講。對了,你要記住我叫蘇岑曉,但是對外人萬萬不可說漏嘴啊。”


    旺仔不解,“為啥?”


    “這個、也改日再和你講。”蘇岑曉一沾上被褥陣陣困倦就襲來,今天幹那麽多細活可真把她累慘了。枕著軟綿綿的枕頭她感覺陷入仿佛雲中仙境,一點也不想多話,“別對外人說就行,睡吧睡吧。”


    旺仔見此也不再問,知道主人今天做了許多超出範圍的事很累,遂道聲安也沉沉睡去。


    第二日,天色未亮。


    琵琶村的公雞朦朧著睡眼才從窩裏爬出準備打鳴,整座山村氤氳在靜嫋的霧氣中,天邊微微泛起了魚肚白,大多數人還沉浸在夢鄉裏。


    然而蘇岑曉卻被老巫婆用掀被子的方式毫不留情的從床上叫醒。


    她看向窗外,還是墨藍色,撅嘴央求,“師父……天還這麽早,讓徒兒再睡會吧。”


    “找死?”菱無涯依然冷若冰霜,沒有半絲同情心,“快跟著我。”


    蘇岑曉無奈,她可不敢得罪這令人驚怕的老巫婆,爬起時想到蛋,“要帶著旺仔不?”


    “當然!你個蠢材,”菱師父冷眼一掃,嚴肅道:“我警告你,異獸蛋你必須好生保管,任何時候都不能拋下,就如同它長在了你身上一樣!記住了嗎?!”


    “是是、徒兒記住了。”蘇岑曉嚇一跳,趕緊拱手捧起那枚蛋。


    又想起來,“師父,能否讓我先去洗漱個?畢竟起床嘛。”


    “速。”


    一個字的力量不容小覷,聲音沉穩而有魄力,壓得蘇岑曉拔腿往院子裏跑。


    從院子裏糊了把臉回來,藏著異獸和擇獸卦的那扇門已經被菱師父起符關閉了。


    “第三個任務、也是最後一個。”菱師父發表指令時還故意頓了頓,吊人胃口,她瞥了眼蘇岑曉急不可耐的臉蛋說:“師父暫時還沒想好、你先回你要去的地方吧。”


    “啥子??”


    “耳朵壞了?”菱師父瞪她,“讓你回想去的地方,就此作別。”


    蘇岑曉捧著蛋不知道說什麽好,隻覺得老天終於開眼,不讓她再飽受老巫婆的折磨了,隻要別又來個“但是”就好。“但是——”


    果真是越怕什麽越來什麽,這老巫婆太不靠譜了!蘇岑曉直想把耳朵堵上。


    “但是往後我要想出來給你什麽任務,你就得立刻快馬加鞭趕來完成。”


    “呃?可我沒有你的聯係方式啊……”又不是21世紀,而且話說、這所謂的師父貌似都不曾過問她姓甚名誰住哪年齡幾何什麽的吧。是不是太潦草了?


    “昨夜給你斬碎海膽肉類的短刀,為師已經放進你的行囊中了。”菱師父掃過蘇岑曉不知所雲的眼神,“刀柄上我栓了半根‘一線牽’,足夠你我傳達幾句話。”


    “‘一線牽’?那是什麽?”


    “哎呀主人你連這都不知道!”下方突然傳來旺仔急急的聲音,又有些無奈,“那是修道者間最常用的通訊工具,每一根斷成兩截,你一半我留一半,日後聯係時拽拽那線對著說話即可,不過每根隻能用兩次,每次還不能超過一分鍾。”


    “不錯,往後有什麽不懂得問旺仔,免得外人見你愚鈍而欺負你。”


    菱師父的話句句如針紮,就連此時快要離別了都非罵不可,蘇岑曉的臉一陣青白,連聲道是,心裏有些難受。


    “你的包裹。”菱師父突然丟了個沉甸甸的布袋給她,“之前的包裹被你折騰的破爛不堪,你也夠厲害了。這回為師送個大些的給你,咳咳。”


    菱師父咳嗽幾聲,揮手製止蘇岑曉的關心,說是舊疾無妨,她拄著拐杖走在前麵依然鏗鏘,送蘇岑曉出院。


    忽地,她轉頭,“對了,你叫什麽?”


    “我叫……”蘇岑曉襯思,不知道該用哪種身份麵對這個平生的第一個師父。


    “罷了,琵琶村向來收歸入門欽賜名號,既然你在我菱無涯門下,就叫你無桑好了。”


    “無桑?”好奇怪的名字,這個製度好像道家學派,可是師父不是專職醫術的嘛。


    菱無涯佝僂身子,又重重咳嗽幾聲,“因為師獨愛桑樹,少言多行罷。希望下回見到你時,能稍微長些腦子,不再怨天尤人。”


    怨天尤人?她沒有啊,難不成是指初見時她的行為?蘇岑曉向師父身後看看,依然是馥鬱芬芳的院子,依然是雅致的小屋,可是微黃燈光下、植物相伴,許多年來,師父她都是這樣一個人生活麽?


    “無桑謹遵師訓,”蘇岑曉禮貌鞠躬,突然對師父油生感激,她贈予了自己這麽多東西,說是住柴房結果並不然,其實也隻是個刀子嘴嘴豆腐心吧,“師父,以後無桑定來完成任務,到時候我可以多陪您住幾晚噢!”


    “別。”菱師父又是當機立斷的一個字判定死刑,她皺著眉頭轉身進屋,隻留下句,“村口直線第二個彎右拐,趕緊滾。”


    還不等蘇岑曉應答,院門啪的關上了,就和之前一樣,菱師父可真是個老人中豪傑呀。


    蘇岑曉歎口氣,望了眼漸欲初醒的天色,暗想還是趕快出村吧,待村間熱鬧起來怕是會阻攔她,然後又見肖染岸那個混蛋!她才不要!蘇岑曉氣急地一路狂奔。


    旺仔被她捏的緊緊透不過氣,“主人,你是不是想讓我胎死腹中?”


    啊?蘇岑曉這才發覺自己的力道有些大,連忙道歉著將旺仔放進右肩的包裹裏,“來,主人要趕路握著你可不方便。”


    她卻在打開包裹的一刹那愣住,隻見包裹裏熙熙攘攘,除了自己原先的簡易換洗衣裳和食具外全被小小的藥包給塞滿了,還有那把短劍,憋屈的擠在角落裏。


    “這都是什麽啊??”蘇岑曉隨地揀了塊石頭坐下,慢慢翻出藥包仔細察看。


    藥包總共有一百個,有些裏麵是粉末,有些凸出個藥丸的形狀,還有些軟軟的像是液體,還好藥包的封上有名稱,似乎也每個都不同,隻是……她不認識大楚的字啊!


    蘇岑曉隻好尷尬地問旺仔,“旺仔,你幫我看看這些藥包上的字,看認得不。”


    “好!”旺仔直接跳到包裹裏,在藥包上蹦來躍去,接二連三的詞冒出來,還善解人意的添上解釋,“這個是麻痹散,向敵方拋灑可在短時間內使之定住;這個藥丸說是清泉丹,能清熱解毒還有解燥熱;這是纏水,讓人飲下會短期陷入幻想癡呆中;還有這個!哇塞,太虛丹,隻有一粒,但是最珍貴,可以神遊別人的太虛,也就是進入敵方的夢中哦……”


    旺仔嘰裏咕嚕講了一大通,聽得蘇岑曉直犯困,立即打斷接下來無盡的長篇大論,“好了好了,我們還是趕路吧,日後再看。”


    她稍思襯便知是菱師父所為,一時間百感交集,若不是已快到村口她恨不得直撲向菱師父以表感激,雖然冒著被拍死的危險,但她也不怕了,這個老人家果然還是慈悲為懷的!


    “主人主人,”關在包裹裏的旺仔呼喚她,“你怎麽不識字呀?”


    “呃,俺是窮人,沒錢上私塾。”蘇岑曉吐吐舌頭,打馬虎眼,等到了尚軒府安定下來再同旺仔說明吧。不知為何,她對旺仔也是十分的信任,也覺得命輪符合的是她蘇岑曉,不是這具毫無生氣的身體。


    琵琶村離朝都並不很遠,其間經過蒙城,再過個雲昴郊境便直上楚都了。


    這些情況蘇岑曉竟也不需要向人打聽了,尚在蛋殼裏的旺仔似乎什麽都知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真神奇。


    蒙城,自古兵家常爭之地,除開朝都外大楚最繁茂的所在。


    但這座城與朝都全然不同。蘇岑曉剛剛踏上這片領土時就生此感,之前她一直被關押在轎裏風雨兼程,不曉得那些個山寨團哪裏來好腳力,不過半天就送她到了琵琶村,也許還動用了異術也說不定。


    於是她錯過了這座城,但是今天她自己來了。


    城門威壓懾人,兩排兵士站得筆直,目不轉睛的注視遠方,而門口也立著六名守衛,對入關的可疑分子進行扣押。


    蘇岑曉還有些擔心自己,然而他們在檢查包裹看到旺仔時滿是驚異,交換了下眼神尊敬的請蘇岑曉入城。沒想到區區一個異獸蛋有這麽大威力!蘇岑曉覺得要更加珍惜旺仔。


    蒙城的人,不論男女老少,皆有股怡然自得之氣。街道整潔,環境優美,連討價還價的聲音都很輕,房屋錯落有致,設施齊全,實在是個好所在!


    “李祈煙?你不是死了麽?!”


    身後傳來個少年驚訝的聲音,雖然很好聽但是內容讓蘇岑曉很不爽。


    她轉頭看,一看就淪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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