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這還沒說完呢?蘇岑曉倒真覺得這白拂先生說的土匪故事很有些滋味,待聽完再走也不遲啊。


    但景冉不容分說,拉住蘇岑曉欠身走下二樓,直朝老板櫃台而去,“掌櫃的,可還有空房?”


    “哎呀,這不是景公子嘛。”掌櫃的很識趣,一眼認出常來此地吃喝的貴客,作揖笑道:“當然有,當然有,正好餘一間。”


    尼瑪!景冉是要帶她住古代賓館麽,成何體統?她可還是賢良貞德的黃花大閨女啊,沒想到大楚的人竟如此開放。


    蘇岑曉雙手抱胸,離景冉遁遠幾步,“你你你、要做什麽?”


    “放心吧,我乃君子。”景冉靠前攬住蘇岑曉的腰,避免他人起疑,耳語道:“別急,我們另有其事,完畢就回府,用不了多久。”


    “呃,”蘇岑曉愕然,想了想說:“好吧,我且信你。”


    景冉亦不再多言,隻輕輕握她的手,四顧觀望下,領了鑰匙上三樓進入最後一個房間。


    蘇岑曉麵上有些微紅,這還是第一次和男子獨自在類似賓館的地方,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心不撲通撲通跳才怪。


    眼下最後一個房間燈光曖昧,外麵的天色也已然華燈初上,香爐微醺,房間彌漫著清雅的香味,而桌椅和床位煥然如新,褐木的光澤閃爍在兩人的眼中。


    “咳咳,”蘇岑曉幹咳兩聲,出口打破這尷尬的氣氛,“為的什麽事,現在總能說了吧。”


    “傻站在那兒作甚。”景冉倒淡然如塵,徑自到桌邊提壺倒了兩杯茶,招呼蘇岑曉過來坐。待兩人坐定,蘇岑曉的心漸漸緩下來,景冉輕輕笑,“不要緊張,我不會對你做什麽的。今天在這我們隻是為了等他。”


    “等他?誰?”


    “白拂先生啊,”景冉慢慢押口茶,“他竟能知曉這麽多,定不是普通人。”


    “他普不普通與我們何幹?”


    景冉無奈的瞟眼蘇岑曉,“沒有直接關聯,但是作為太傅之子,朝廷重臣,我還是有必要徹查番。此事需小心審慎,切不可打草驚蛇,否則驚擾賊子就糟了。”


    “公子是說我是賊子?”


    房間內憑空出現男子美妙的嗓音,景冉大駭下擁住蘇岑曉,朝聲源望去。


    卻見房間唯一的窗戶大開,風颯颯吹進來,白拂先生似乎是從那兒飛簷走壁進的,還是普通的麵容,一襲藍衣顯得身姿卓絕。


    他一屁股坐在了椅上,笑了笑說:“何必如此緊張,我絕不是賊子。”


    景冉仍然擁著蘇岑曉,小心翼翼的坐到白拂的對麵,麵布遮蓋看不清表情,美眼裏光色波動,“景某並未指公子是賊子,隻是提防某些有害的人。”


    白拂的眼睛狹長的眯起來,“我知道你在等我,所以早早收了場讓其他說書人代替我繼續,引來罵聲一片。可見、我是多重視景公子你呀。”


    “如此,景某倒要多謝你了。”景冉不動聲色,忽的伸手呈結印之姿,“不過還望白公子還是速速據實稟報,否則休怪我無情。”


    “稟報什麽呢?”


    “關於你所知道的太傅秘聞,”蘇岑曉清晰看到景冉指間淺銀光匯聚,他的臉色嚴肅,“那些都是從何而來?”


    不料白拂卻哈哈大笑,眉眼間皆是傲氣淩然,停頓下來壓迫地說:“從娘胎裏帶來,你信是不信?”


    “不信。”景冉沒有半刻猶豫,結印完成拋出光團牽製住白拂,後者的頸項被有形的光線圈住,半點不能動彈。


    白拂卻翻身一轉,手中也迸射出金色擊流與景冉相抗衡。


    又是個異術師!蘇岑曉如同局外人觀戰,表情震驚,原來大楚的異術師竟是如此的多?


    “今日本公子說累了,不與你計較。”白拂卻適時收手,慢悠悠的說了句挑釁的話,把景冉這個好脾氣的人都激得美目圓睜。


    蘇岑曉忍不住出口,“那你找我們做什麽?打醬油麽?”


    “打醬油?”白拂愣了愣,搖頭,“應該不是,我隻來看看客人。你是他的發妻?”


    “發你個頭。”蘇岑曉額頭青筋跳動,什麽眼神啊,這人會不會聊天?她指指景冉,胡謅道:“他啊,是我舅舅。”


    舅舅?兩個男人都霎時瞪大了眼,縱然景冉藍布覆麵,但論其絕世美麗的雙眸與眉峰,還有飄灑的萬千青絲,怎麽看都應是個年輕男子啊。


    “嗬嗬,我早熟,其實嘛,我才十歲。”


    這下子蘇岑曉自己收不了尾,話是約扯越離譜,她也隻得撓撓頭道:“我老的快。”


    “哈哈哈。”白拂卻仰頭大笑,覺得麵前的清秀女子很是逗樂,但現下也不能多耽擱了,於是他揮手,繼續按原路窗口返回,臨行前爽朗的對蘇岑曉一笑,直接忽略了景冉,“若真想知道因由,日後有緣相見我會告訴這位姑娘的。”人影一躍縱身跳下閣樓。


    蘇岑曉趕緊趴到窗台去看,卻見酒樓下人群熙攘,燈光暈染,白拂已經不見了。


    又是一個奇人!蘇岑曉轉頭看景冉,有些不好意思,又被自己搶了風頭。


    景冉並無反應,一口氣喝完未涼的茶,眼神倏變,對蘇岑曉溫柔的笑,“餓了麽?是在這用完膳走還是回府用膳?”


    他還真是關心她的肚子啊,蘇岑曉又好笑又倍感溫暖,現在她再也不擔憂景冉會對她做什麽了。真正愛一個人,是會為她克製住*的。於是蘇岑曉莞爾一笑,“我還沒嚐過這裏的酒菜,吃完再回去吧。”


    “好。”


    好好先生從來都是說好。


    蘇岑曉覺得也許就是景冉對李祈煙太好了,才會讓李祈煙不懂得珍惜,麵皮固然重要,然而一顆不倦怠的心更為重要。


    回去的路上他們各自心懷鬼胎,但逢著激烈的雜耍團還特地湊湊熱鬧拍掌叫好丟了大筆賞錢,路遇黛河時,景冉還被蘇岑曉拉住學著眾人買蓮燈揮筆寫心願,放入河中隨它東流。


    “小冉冉,你寫了什麽呀?”


    “沒寫什麽。”


    “騙人,我明明看到有一排字了。”


    “嗯,寫了一排字。”


    “你!”


    景冉死活不說,蘇岑曉隻得作罷,說讓自己不懂大楚的文字呢,改日定要好好學學。不過景冉也不懂21世紀的漢字,哈哈,剛剛還特意探頭看她的,歪著腦袋探索半天也沒看懂呢。那樣子倒是有些可愛。


    旺仔在她的腰間布袋裏睡覺,貌似聽評書間就慢慢睡著了,然後一直沒醒。其實蘇岑曉也察覺到旺仔的異樣了,時常思慮會不會是百年醉留下了病根。


    到達尚軒府後他們各自回屋,蘇岑曉還十分親昵的道了聲晚安,還連聲囑咐回去一定要記得補晚餐,剛剛為了照顧她的感受景冉都不肯摘麵布用膳,真是善良的人。


    蘇岑曉拎出旺仔,放在床上讓它更安穩的睡覺。這時候腹間卻開始升起灼熱了,她又感覺到硬物咯身,連忙掏看,原來是梓兒給她的那塊玉璧!通體碧綠,著手卻發燙。


    她仔細看著它,眼睛有些脹痛,神思也不清明,那塊玉璧仿佛嗜血的妖眼,一眨不眨的凝視著蘇岑曉。


    怎麽回事?蘇岑曉忽覺胸悶氣短,滿腦子混沌,肺腑灼燒,看著玉璧捉著玉璧都十分暴躁,恨不得殺個人來緩解痛苦。


    殺人?她腦中一絲亮,也許殺個人真會好些呢?誰說的?那玉璧告訴她的,輕輕細細的如毒蛇吐舌蕊用蘇岑曉聽不懂的語言,說出她能理解的話。


    我要殺人!蘇岑曉掙紮著半彎腰離開床榻,欲往外邊跑,但是內心忽的現過清念,不對不對,這一切都不對勁,師父給的藥呢?依稀記得放在櫥閣裏,就在那邊!


    蘇岑曉憑最後一絲清醒的意識找到了菱師父贈予她的藥包,她接近虛脫,混亂的尋找,但無奈大楚的字不識得,依稀記得旺仔說什麽清泉丹能清熱解毒,可眼下好幾類藥丸類,她如何分的清?蘇岑曉接近虛脫,隻好下定決心一股腦吞了好幾類藥丸,不管許多了!總有一個是對的吧。


    可其實,清泉丹們被橫掃到了角落裏。


    受不了啊!蘇岑曉的眼睛變得通紅,師父給的什麽狗屁丹藥,壓根不管用!她隻覺得熱、熱、熱!內心燥熱渾身也燥熱,心髒和大腦都要炸開了,五髒六腑都在澎湃,啊啊,不行!她想殺人!但凡有個人來,無論是誰,蘇岑曉都要殺死他。此時、她的大腦已經神遊太虛,真的不受控製了。


    偏偏此時,還真有個人來了,纖瘦白皙的手推開祈瀾居的大門,直朝蘇岑曉的屋子快速奔進。


    他推開門,蘇岑曉如同凶獸般撲過來,手操起掛在牆上菱師父送她的短刀直接砍向他。


    “婆娑定。”那人不疾不徐的念了句,仿若點穴般定住了蘇岑曉,那柄短刀啪的落在地上,差點砸著蘇岑曉自己的玉足。


    那人無奈的笑笑,好看的手拾起短刀掛回了牆上,濃密長睫下眼睛清澈閃爍,一對淺淺的臥蠶將他那張好看不似真人的臉添了幾分親切感,他頂著妹妹頭,看起來既現代又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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