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大片大片的彌漫飛花,純粉色飄逸在青草與藍天下,連同碧水與棕黃的樹幹,勾勒成從未見過的爛漫畫卷。眾人皆癡癡地睜著雙目,深陷在這無窮無盡的花雨裏。


    蘇岑曉伸手,接住一片花瓣,卻陡然發現是梨花的紋路,粉色梨花?!她想起司徒閔承諾過的話,待雲昴郊境的粉梨開遍他興許就回來了?可是、當下這情況,正是人間六月天,十分不對勁啊!


    旺仔從布袋裏竄出來,滾到河水邊洗了痛瞬間就恢複花色,“主人主人,這水好清澈,你要不要也來洗個澡?”


    “洗你個頭!”蘇岑曉心一抖,看來得好好教教旺仔言辭,大人男人們可都在呢。


    許昱卻一屁股躺在了柔軟的草坪上,翹起二郎腿道:“如此佳境,咱得好好休息。”


    穆盡之卻揪起他的衣領,沉聲說:“男娃娃,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誒誒,為毛?”許昱被他猛拉著攜帶小朵直向前走,看到穆盡之也推搡著蘇岑曉快步走,更加不解。


    “但願我是猜錯了……”穆盡之在其後掩護,眼神犀利的專注四周。他看著眼前縱橫花泥的羊腸小道,說:“就走這條。”


    然而他們走來走去,那條小道仿佛沒有盡頭,走在平緩的碎石上,兩旁全是高大粗壯滿是粉梨的樹木,飄飄灑灑又落下大片的花瓣。不一會兒,每個人的頭發、衣衫上都是三兩不齊的花朵了。


    “哇,小朵好喜歡好喜歡!”小朵畢竟還是九歲小女孩,對這些唯美綺麗的東西自是沒什麽抵抗力,很快蹦跳著與花瓣親昵起來。


    蘇岑曉卻憂心忡忡,連千夜的半根毛都沒看到呢,就又要困在個奇怪的地方了嗎?大哥哥知道些什麽嗎?她拉住穆盡之,說:“大哥哥,究竟這是啥地方?為什麽走不出去。”


    “這地方,很邪門,雲昴郊境的粉梨林怎會在地底?而且現在還不是花季。所以一種可能,我們又陷入另一種幻境了。”


    “啊??另一種?”


    “嗯,這地底定是有什麽了不得的東西,剛剛那出手相救的人,並不想讓我們知道。”


    “對了!那個僵屍先生,我依稀記得他也掉下來啦?人呢?”


    “他就在我們旁邊啊。”


    什麽?!蘇岑曉四處掃視,壓根就沒見著僵屍先生在。穆盡之笑笑,兀自大聲道:“公子還是現身吧,反正你也與我們同樣出不去。”


    僵屍先生聞言,從粉梨樹上躍下,滿臉的散漫,默默無言的插入隊伍。半晌才道:“叫我千夜。”


    千夜?!!這下子眾人皆驚呆了,隊伍頓在原地。蘇岑曉難以置信的橫掃僵屍先生上上下下,眼神令人發毛。怎麽可能?!與梓兒有一世糾纏的,竟就是琵琶村莫名出現、在雲昴郊境也莫名出現的僵屍先生?!傳說中的絕世美人原來是個男的?


    他穿著淺灰色的錦衣,墨綠色的長發隨風輕舞,與淡粉的梨花相襯得竟無半點庸俗,反而仙氣繚繞,五官眉目更顯精致清雅。


    “你就是千夜?”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呀。蘇岑曉興奮得揣著旺仔朝他冒星星眼,“那你能幫我個忙嗎?”


    “說。”千夜冷冷地隻吐一個字。


    “那個啥,我……”


    話未出口,林間忽地響起聲尖銳的鳥叫,聽得人毛骨悚然,仿佛正在十八層地獄受刑。耳膜差點震破,心悸猶然。


    眾人眉頭緊蹙,關注路兩旁的情況。


    鳥叫轉眼銷聲匿跡,正當大家誤以為沒啥打算重新討論問題時,一隻死鳥咻地一聲從林間橫貫,落到他們眼前。那隻鳥很像之前的巨幅老鷹,隻是濃縮了許多。死相慘不忍睹,眼珠子冒出來,汩汩地流著血。


    “大家小心!”穆盡之攬住蘇岑曉,讓眾人圍團。果不其然,原本蔚藍的天空忽然陰下來,烏壓壓的抑鬱難忍,那些粉色的梨花還在飄落,隻是顏色變成紅的了,血紅無比。


    花瓣變成了利器,朝每個人攻去,小朵是第一個受害者,手裏原先撚著的花瓣直刺掌心,滲出血口。“小朵!”許昱趕緊查看,懊悔自己沒能保護她,卻不想後背又中了好幾刺。穆盡之有些懵,原本能信手變武器,這回倒好,自動變成武器來對付他們了。他找蘇岑曉又要了兩根發簪,勉強應付。


    蘇岑曉緊緊攥著旺仔,保護著它,發現噬魂玉璧幫不了她什麽,珠串缺缺也沒有半點動靜,隻好拿了短刀亂揮,還得靠穆盡之擋在前方。隻有千夜,不動聲色地立於一旁,周身獨自形成透明的屏障,安然其中。


    這個臭僵屍!蘇岑曉握拳,居然也不幫忙?看來玉璧的事都有些難了。她忽的想起包袱裏還有師傅給的藥包,趕忙拿了回血散拋灑到眾人身上,沒想到有奇效,一瞬間就止住了血,速度飛快地愈合。


    “你這些藥是?”穆盡之半摟她,戳碎花瓣的空隙問。


    “是我師父送的,怎麽樣,很給力吧!”蘇岑曉有些得意洋洋,未料到手臂被花瓣一蟄,“哎喲痛,怎麽這花弄得和毒蜂似的。”


    “你怎麽樣?!”許昱眼尖得奔過來,扶住她的手臂撒藥粉。穆盡之的眼中亮光一閃,嘿嘿笑著到旁邊去保護小朵。


    花瓣雨變成冰雹,在晦暗的天空下,狂風陣陣,夾裹著樹上的血色花朵針掃射向眾人,沒有半絲將停的意思。


    眾人體力漸乏,蘇岑曉整個人都慢慢垮了,隻有雙手還緊緊護著旺仔。穆盡之和許昱作為中杆力量也有點應接不暇,小朵瑟瑟發抖地躲在穆盡之的身後。千夜居然閉目養神,不管不顧。看來真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了。


    嘻嘻,天空之上傳來有人偷樂的聲音,眾皆望去,千夜的眼睛也猛地睜開,直掃天邊。卻見有個小小的類似螺旋狀的米白色物什從暗雲間浮現,慢慢的漂浮到低空。


    別人倒是看不見,蘇岑曉分明看見那物什周身強大而熾烈的血色光芒,刺得她狗眼快瞎。許昱察覺異樣,關切道:“怎麽了?”


    “那玩意,”蘇岑曉頭有些疼,又說不出什麽來,隻道:“不是個好玩意。”


    “無桑丫頭,”穆盡之突然正色看她,撫撫她的額頭說:“我貌似猜中了,那玩意是,血婆娑。”


    “血婆娑?”蘇岑曉和許昱都有些愣。


    “他,上古邪器之攢靈杯,”穆盡之突然指指一旁表情專注的千夜,“大概正是為了血婆娑而來。你不是從景冉那聽說他去往雲昴郊境的麽,應該是受冥教之使。他們皆為三十六邪器,好溝通。”


    “哦。可是大哥哥,我還是不懂這個血婆娑是個神馬玩意。”蘇岑曉無奈。


    穆盡之不好意思的哈哈笑,“血婆娑嘛,顧名思義,據說匯聚修羅場上惡鬼屍人的血,每屠一人則長一分威力。十分陰邪。”


    這麽邪門?蘇岑曉和許昱相視一眼,皆不寒而栗。可天空上那米白色的螺旋狀物體看起來挺普通的嘛,雖然光很可怕。


    血婆娑緩緩下降的同時,那些花瓣也停止了攻擊,竟半垂狀像是恭迎主人。千夜卻等不及,猛然飛身而出。但他還不傻,隻停在血婆娑前方,屏息等待它的變化。


    暗色天日下,仿佛他們身處的也是修羅地府。那枚米白色螺旋的光更加刺眼,這下眾人都受到影響,隻見血婆娑漸漸幻形成、一個影子?是的,女狀的黑影,沒有肌膚五官,隻有白茫的眼睛靜靜注視著千夜。


    千夜毫無畏懼,口中默念幾句,又說出了好些聽不懂的語言,那血婆娑不為所動,開口竟是普通話,聲腔不辨男女,“你要帶我去冥教?有花麽?”


    千夜明顯怔了秒,說:“什麽?”


    “花啊,”血婆娑毫不在意的模樣,擺手指下方的漫漫花林,“什麽花都行,我要看到這樣的花。不然你憑什麽說動我?”


    蘇岑曉等人大跌眼鏡,沒想到血婆娑的品味如此浪漫獨特,太有違常理了!作為一個邪器是男是女都不知道,還對花情有獨鍾?


    “你還在想花神?”千夜想了會,似乎知道些細末,臉色略緩和道:“那麽多年了。好,教主會幫你安排。會有、花林。”


    “哈哈哈,什麽花神!”血婆娑笑得淒厲而癡狂,她又指向蘇岑曉一行,目光定格在蘇岑曉臉上,“他們是誰?!是他派來的嗎?他不生我氣了?”


    千夜輕歎口氣,靠近些:“沒有花神,他們都是凡人,誤闖。”


    “嗬,”血婆娑癟下去,又抬著臉道:“為什麽你要一直提花神?!他是誰,啊?他是誰?!”


    這血婆娑腦神經似乎有些錯亂,蘇岑曉極度汗顏,許昱馬上將她的想法說了出來,她有點驚訝。穆盡之意味深長的看了看兩人。


    半空上的血婆娑突然瘋狂起來,花瓣們都發出似昆蟲的長鳴,顏色更加深,血婆娑的黑手抱住自己的頭顱,抬眼的刹那迸出紅光。


    糟了,千夜眉間微鎖。穆盡之也瞥見血婆娑的狀態,“糟糕!血婆娑魔變了!”眾人看去,那黑影間白色眼窟窿變成血紅血紅的。


    婆娑血淚,天地動蕩。樹木紛紛倒下,地麵又裂開,烏雲覆上一重又一重。那些粉梨花兒,半秒變為灰燼。


    “他是騙我的!——”血婆娑突然怒吼,這片天地久久回蕩。蘇岑曉想起什麽,對千夜喊道:“快點,我能幫你!拉我上去!”


    他偏過頭,美麗的丹鳳眼淡淡疑惑,看著蘇岑曉上躥下跳急不可耐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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