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 第二頭第三頭小豬也生出來了。


    一轉眼,母豬下珠子一般就生出了五頭小豬。沈珠曦看得咋舌,不由道:


    “……豬竟然能生這麽多嗎?”


    周嫂聞言笑道:“這才剛開始呢。豬是最能生的, 我這頭豬, 上次產子生了十八頭。”


    沈珠曦又敬又畏地看著正在生產的母豬,想不通它的肚子裏怎麽藏得下那麽多頭小豬。


    原來豬這麽能生……


    原來它們不用剪臍帶……


    聽說女人生產時就是去鬼門關走上一回, 這豬為何能生得這麽輕鬆?


    沈珠曦正這麽想著,母豬久久都沒產出下一子,叫聲也越發淒厲。


    “一定是個頭太大,卡住了。”周嫂說:“如果這一頭出不來,後麵的小豬也會窒息而死。”


    沈珠曦一聽急了:“那要怎麽辦?”


    周嫂打開豬圈的門:“我給它換個好用力的姿勢試試。”


    母豬溫順地躺在地上, 任周嫂挪動它的身體,它的眼睛濕潤烏黑,就像有靈氣一樣。沈珠曦對它說:“你別怕, 孩子一定能生出來的。”


    周嫂回頭看了她一眼, 哭笑不得:“豬哪能聽得懂你在說什麽?”


    沈珠曦說:“它聽不懂也無所謂,我雖然是對它說的話, 但害怕的是我, 得到安慰的也是我。”


    “你又怕什麽?”


    “我怕它生不出來。”沈珠曦說:“想做母親太難了。”


    “也沒那麽凶險, 人都是這麽過來的,更何況豬了。”周嫂忍俊不禁:“你們小姑娘, 是沒經曆過,所以怕這怕那。”


    周嫂看護在母豬身旁,母豬好像也從飼養者那裏得到了力量, 那頭生了許久的小豬也終於滾出了它的身下,個頭比它的兄弟們大上一半。


    周嫂直接捉起肉呼呼的小豬放到一旁,為後來的小豬們騰出空間。


    沈珠曦見母豬生出來了, 心裏鬆了一口氣,想起周嫂先前說的話,忍不住道:


    “周嫂子生孩子時凶險嗎?”


    “生第一個時凶險些,生第二個時一點罪都沒受,一炷香的時間就出來了。”周嫂笑了笑:“女人都是要過一關的,熬過來就好了。”


    沈珠曦沒說話。


    那些沒熬過來的呢?


    母豬生下這頭壯壯的小豬後,之後的孩子都生得比較輕鬆,當它生下第二十頭小豬後,母豬不再嚎叫,而是轉過頭,用扁平的鼻子嗅聞著自己的寶寶。


    周嫂眉開眼笑道:“二十頭,比上次還生得多。等它們再大些,就可以去集市賣豬苗了。”


    沈珠曦見母豬和小豬全都平安,也不禁露出笑容。


    “你是想看看小豬,還是回堂屋喝大麥湯?”周嫂問。


    “我想看看小豬。”沈珠曦祈求道:“你能抱一隻小豬給我看看嗎?”


    周嫂提起最壯的那隻小豬朝她走來,沈珠曦既新奇又憐愛,盯著看個不停。


    周嫂笑道:“你摸一摸。”


    她小心翼翼地在小豬背上摸了一把,滑溜溜的,軟乎乎的。


    沈珠曦心裏軟成一片,豬圈的臭味早被她忘在了九霄雲外。


    她抬頭對上周嫂的目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謝謝周嫂子,你把它放回大豬身邊吧。”


    周嫂安頓後母豬和小豬後,沈珠曦向她要水洗了雙手,兩人一起返回堂屋,坐下喝大麥湯。


    大麥湯涼了也很好喝,大麥特有的香味淡而不寡,讓沈珠曦想起在宮中喝的一種涼茶。


    周嫂子還從廚房拿了一碗青棗出來,這棗子比起市集上賣的青棗個頭大了一圈不說,光澤也鮮亮得多,一看便知是好果子。


    沈珠曦好奇道:“這青棗不是本地的吧?”


    “是我大兒子托人帶回來的。”周嫂笑道:“我的大兒子是船員,一年鮮少回家,但時不時地都會托人往家裏送各地的新鮮東西回來。這棗子是福州棗,可甜了,你嚐嚐。”


    沈珠曦吃了一個,果然清甜非常,隻比她在宮裏吃的貢品青棗稍遜一籌。


    在宮中生活多年,察言觀色的基本能力沈珠曦還是有的,她誇了幾句棗子,也誇了周嫂的長子孝心可嘉,直把周嫂誇得笑開了花。


    臨走時,周嫂把她送到門口,又讓她等會。


    沈珠曦看著她走進了廚房,再出來時,手裏拿著一包荷葉。


    “把棗子拿回去吃,讓你家李鶩也嚐嚐。”周嫂笑著把荷葉包塞進沈珠曦懷裏。


    沈珠曦推脫不得,再三道謝。


    “……算不上盛情款待,你這丫頭嘴甜,怪不得李鶩喜歡,嫂子也喜歡,以後沒事,多來嫂子家串門。”周嫂笑容滿麵道。


    沈珠曦笑著和她告別,步上了回家的路。


    看到夕陽灑遍田坎和小路,她才驚覺在周嫂家待了這麽長時間。李鶩也不知回來了沒有?她加快腳步走向李家。


    回家後,家裏仍是空無一人,她留下的文字還在地上,沈珠曦把青棗洗了出來,用瓷碗裝著放在了堂屋裏的方桌上,保證李鶩他們一回來就能看見。


    她剛做好這一切,籬笆門就被從外打開了。


    李鶩一邊和李鵲說話,一邊走了進來,李鶤落在兩人身後,一手抱一個大壇子。


    “你們回來了?”沈珠曦迎了出去,目光看著李鶩:“隔壁周嫂子今天來還錢了,還送來了一籃雞蛋,我把錢放在了邊桌上,你看看數對不對。”


    李鶤和李鵲進了廚房,李鶩則停在桂花樹下,看著樹下的文字認了一會。


    “你去周家了?”他收回視線,邁開兩條長腿走向堂屋。“好玩嗎?”


    “好玩。”沈珠曦跟在他身邊,迫不及待地和他分享今天的所見所聞:“她請我去喝大麥湯,我還看到了生產的母豬,摸到了小豬仔。剛出生的小豬紅通通的,身上滑溜溜的。還有,豬圈很臭!幸好我們家沒有養豬!”


    李鶩聽到最後一句話,含笑看了她一眼。


    “我們家不是有珠嗎?”


    “哪兒有豬?”沈珠曦呆呆地問。


    她從沒見過啊!


    “你去照照鏡子。”李鶩說。


    沈珠曦反應過來,氣得跺腳:“你才是豬!”


    兩人走進堂屋後,去了廚房的李鵲和李鶤也回來了,手裏端著一碗清水。李鵲把水碗遞給李鶩,然後拿起方桌上的青棗,哢嚓一聲咬了一口。


    “這棗兒挺好吃的,哪兒來的?”李鵲驚訝道。


    “是周嫂子給我的,她人真好!”沈珠曦說。


    正在對著水碗牛飲的李鶩不樂意了,他擱下已經空了的碗,說:


    “給你把棗兒就是人好?我還給你做膠水吃,你怎麽不說我人好?”


    他又在放屁,沈珠曦決定無視他。


    她拿起一顆飽滿的青棗遞給興趣缺缺的李鶤:“這棗很甜,你怎麽不吃?”


    “我吃肉,吃餅,不吃棗兒。”李鶤挺起圓滾滾的肚子,一臉滿足地摸了摸,說:“而且我飽了。”


    “你吃了什麽?”沈珠曦疑惑道。


    “十一個大饅頭。”李鶤嘿嘿笑了起來:“蘸腐乳,香辣腐乳,玫瑰腐乳,蜜汁腐乳……”


    “我帶了兩壇腐乳回來,你怎麽不說我是好人?”李鶩說。


    “我們今天去的腐乳作坊有許多口味,大哥帶回了兩壇玫瑰腐乳,是猜著嫂子的口味特意選的。”李鵲笑眯眯道。


    “老子什麽時候特意選了?就是隨便拿的。”李鶩說。“隨便選的,老子就不是好人了嗎?”


    沈珠曦無可奈何道:“你是好人!大好人!”


    李鶩這才閉上了他那張喋喋不休的嘴。


    腐乳又不能當飯吃,那麽兩大壇腐乳,要吃到何年何月?沈珠曦試探道:“我能拿一壇去送給周嫂子嗎?”


    李鶩看她一眼,說:“想送就送。”


    “可我搬不動。”沈珠曦眼巴巴地看著他。


    “我可以……哎喲!”李鶤叫了起來,怒瞪著李鵲:“你踢我!我要打你!”


    “我坐得好好的,怎麽踢你了?你是糊塗了吧。而且……”李鵲笑眯眯道:“你打我,我就讓大哥打你。”


    李鶤飛快掃了李鶩兩眼,扁著嘴巴說:“我是二哥……我讓著你……”


    沈珠曦一頭霧水地看著這兩兄弟。


    “我出門時陪你送過去。”李鶩開口道。


    沈珠曦的注意力轉回李鶩身上,高興道:“真的嗎?路上你要是抱累了,我也可以幫你抱會!”


    “你幫我走好自己的路就行了。”李鶩說:“你摔倒了,受罪的是老子。”


    “你為什麽會受罪?”沈珠曦問。


    “因為會心痛啊。”李鵲插話道。


    李鶩沉下臉,一個眼刀甩了過去:“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李鵲做了個閉緊嘴巴的動作,笑得連眼睛縫都快沒有了。


    沈珠曦覺得李鵲嘴巴甜,但眼力見卻差了一點,她和李鶩雖然在明麵上成親了,但李鶩明顯不喜歡她,他怎麽老想把他們兩人湊堆呢?


    也許是他年紀小,涉世不深吧!


    等日後他們解除契約婚姻時,李鵲不知道會多吃驚呢。


    李鶩坐著休息了一會,去廚房做飯了。沈珠曦跟著在他屁股後邊來到廚房,扭扭捏捏地問:


    “你知道豬喜歡什麽嗎?”


    李鶩一邊擇菜,一邊看了她一眼:“我怎麽知道豬喜歡什麽。”


    沈珠曦說:“去送腐乳的時候,我想帶禮物去看新生的小豬。”


    “帶老子幹嘛,我對大豬小豬都沒興趣。”


    “我沒說帶你,我說帶禮……是送人的禮物,不是你!”


    “你去看豬還帶禮物?你腦子還好吧?”


    “你腦子才不好!”沈珠曦氣鼓鼓地說:“那頭母豬一口氣生了二十個呢!我想給它帶點好吃的,讓它補補身體。”


    “知道了。”李鶩說:“我給你準備。”


    “你要準備什麽?”沈珠曦很是好奇。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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