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個充媛看似隻是一場女人間的爭風吃醋,但到底有藏著些什麽呢。池裏一人,岸上一人,旁人也許看得到的是兩個人,可我卻看到了三個人,甚至更多。何順榮也許還有趙光義,既然又有禦林軍從旁協助,那麽應該還有瑉。池岸上的人應該不是李修媛,倒是很有可能是何??,但若真是她那麽這件事就又和趙光義扯上了。有些好笑,這一次我又成了趙光義幫凶了。


    也許是宮裏死了個充媛,也許是夜裏的哭聲太過?人,總之第二日整個皇宮變得死氣沉沉的。李修媛被軟禁宮中,除此之外再無任何動靜,至於木充媛倒底是不是她殺的也變得捕風捉影起來,所有人都是三緘其口,生怕自己一句話一個字成了無的放矢的話柄。


    不過最要命還是皇後,在軟禁了李修媛三日後,居然連審都不審,不問青紅皂白的就將李修媛賜死,似乎很是急於結束這一切。但是,有時候天不遂人願,皇後越是想要平複一切,這宮裏的風言風語越是止不住的流傳。就連那夜裏的哭聲,都被傳成冤死的木充媛,化成池中的鬼魅,帶著永遠哭不竭的淚,來索命。皇後刺死李修媛卻沒能換來冤魂的安息,翻到平白累進一條人命,這樣的話說的有板有眼,到叫人不得不琢磨這一池渾水到底要在哪裏平息。


    這樣的故事編的越來越沒邊了,每個人似乎都活在恐懼之下,誰都害怕成為厲鬼索命的對象,又都在相互猜疑著,好像每個人都有嫌疑一樣。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是非,宮裏的女人紮了堆,這是是非非就鋪天蓋地的一浪接一浪卷來,完全沒有要偃旗息鼓的樣子。


    我來聽了幾日的風言風語有些乏味了,從太液池回來後我小心提防著何??,申蘭和芝蘭更是疑惑,**都成這樣了,瞧著皇後和陛下竟沒有一人出來管管。申蘭問道:“娘娘也不去勸勸陛下或者皇後麽,這樣的嚼舌根往昔宮裏還不曾有過。”。我笑著搖頭道:“我說有什麽用,反倒讓人覺得多管閑事。”,思付一下接著道:“你隻管聽你的,然後小心著咱們宮裏的人,別叫旁人進來動了手腳。”。申蘭有些木訥的點了點頭,緊張兮兮的問:“娘娘可是覺察了什麽?”。我微微搖頭,“倒不是覺察什麽,隻是覺得那日我終究去過太液池,要是有人別有用心起來,咱們也得防著些才是。”。


    芝蘭隱隱也覺出那日的事有些蹊蹺,謹小慎微的道:“娘娘,要不要奴婢去探一探?”。“不可,那些人現在就怕咱們無所作為,你若冒出個頭,我敢說她們就會立刻衝著咱們來,到時候沒有事也變得有事了。”。申蘭道:“娘娘知道是誰了?”。我冷笑,“那日太液池我可見了三個人,一個當場斃命,一個還活著,另一個不知是死是活,現在即便猜到是誰,我們沒有證據又能何為。”。我這一句話嚇壞了申蘭和芝蘭,三個人三種命運,我說的平靜,可心裏也是有些發寒。“死的是充媛?”,申蘭問道。我點了點頭。芝蘭又問:“活著的是誰?”。我失笑道:“何順榮。”。她二人皆是倒抽一口氣,半天開不了口。


    許久之後申蘭比了個三個手指,彎下兩根留了一根然後雙眼渾圓的看著我。這丫頭古靈精怪的厲害,神秘成這樣,叫一旁的芝蘭看的臉上一道白一道綠沒個正常的顏色,我無奈的搖了搖頭,用手指點了點申蘭,這下倒好,嚇得芝蘭和申蘭一抖索,申蘭哭喪著臉,芝蘭驚恐的看著申蘭。我掩麵一笑道:“第三個人我也不知道是誰。”。


    事後證明,有些事就是明擺著衝你而來,你就是想躲也躲不了。就在所有人惶惶不可終日的時候,不知是誰開口道出,那日在太液池邊看見我了。這樣的一句話就像驚了天的春雷,一下子我成了眾矢之的,那個幕後殺手,身負兩條人命的毒婦。


    頭前一再給她倆預防著,可動了真格的這兩個丫頭還是氣憤的不行,芝蘭一邊安慰我不要管哪些謠言,一邊又咒罵那些嚼舌根的人。申蘭則是怒氣衝衝的要和這些流言辯解的樣子。我倒是哭笑不得,憋著這麽些日子到頭來還是我。我猜想著陛下估計也被這些的流言蜚語鬧的頭疼了,自己也該去刨白了,於是特意做了些點心,想著他下朝後,給他送去。


    一路上,眾人見我跟見了瘟神一樣,唯恐避之不及,就怕我這個殺人凶手會殺了她們。芝蘭看著這些人已是怒火中燒,我心裏暗道:“幸好留申蘭在宮裏,要不然這一路少不了要攔著她些。”。


    到了紫宸殿,內侍不敢耽誤立刻回稟了趙匡胤。出來迎我時,都忍不住多看我兩眼。進殿後,我照常欠了安,拿出糕點擺在桌幾上。回身看向趙匡胤時,嫣然一笑道:“陛下這兩日可還好?”。趙匡胤淡淡道:“不好。”。“青青也不大好,所以來陪陛下。”。趙匡胤眼角藏了笑,“你可害怕?”。“嗯,不過青青記得陛下說過,有陛下在,青青不用害怕。”。趙匡胤微笑不語,伸手捏起一塊糕點,很是享受的品嚐起來,最後拍了拍手上末子道:“朕頭又疼了,你給朕按按。”。


    我掩嘴笑了笑,抬起雙手輕輕的放在趙匡胤的額前,指尖漸漸用了些力,一邊按著一邊慢慢從他眉心處推開。“青青的這雙手朕很享受。”,趙匡胤道。我抿嘴笑了笑道:“這手不好,如今隻能伺候陛下一人,在用別處反倒變得唐突了。”。“別處倒也罷了,隻是那樣的混賬話朕聽的煩悶。”。


    內侍忽然在殿外道:“陛下,皇後求見。”。趙匡胤睜眼定了定神,我看了他一眼,自己也就起身讓到一側,趙匡胤對殿外道:“宣。”。


    皇後麵帶憂色的進殿後,瞥了我一眼就對趙匡胤道:“陛下,宮中近日流言四起。臣妾中宮失查,累的陛下心煩,可眼下若不把真正的凶手抓出,隻怕**永無寧日。”。“永無寧日?哼,皇後以為如何?”,趙匡胤有些不悅道。


    皇後揚了揚下頜道:“此事原為李修媛所為,但不知為何,後來又有人鬧了這一出。既然陛下的禦林軍至今也查不出究竟是何人,時日又漸遠,那麽想來再查下去也是無果。盡人事聽天命,臣妾以為,如今人事已盡,倒是可以聽天命,不如請白巫師作法,一來可以借助天力查。”。“一派胡言。”皇後一席話尚未說完,趙匡胤已是勃然大怒,將手邊的奏折都甩了出去,砸在皇後麵前,我和皇後立刻跪在地上,不敢多言。


    “皇後。虧你還出身世家,竟學著無知婦孺那般跑來跟朕講什麽巫術,宮中流言不斷你不去查,死了兩個妃子你不去管,朕看你這個皇後也是做的太清閑了。”。皇後重重的磕了幾個頭,再抬頭時額前一片紫紅,“陛下息怒。”。趙匡胤橫了皇後一眼道:“你倒是告訴朕,朕還要怎麽息怒,看著你將這**管製的烏煙瘴氣,還要你聽現在滿口胡話,好一個皇後,往昔是朕瞎了眼嗎,竟將自己的**交給你這樣的人。”。趙匡胤越說越急,真的動怒了。


    皇後有些顫抖的跪坐在地上,待趙匡胤漸漸冷靜了些道:“陛下,臣妾絕不會像那些無知婦孺一般妄信巫術,隻是臣妾以為,作法成與不成都是兩說,成了此事定能作罷。若不成,陛下也可借天神之言堵住悠悠眾口。臣妾良苦用心,還請陛下三思。”。說完皇後以頭搶地,大有今日趙匡胤不允諾了她,她就不起身的架勢。


    我看著皇後那弱不經風的軀體下,卻有著敢和趙匡胤叫板的氣魄,不免對她另眼相看起來。皇後這一招卻是漂亮,陛下若準許,那麽這位白巫師接下來的每一個動作都會變得舉足輕重,皇後到底是要把誰拉下馬呢?若說著宮裏還有誰能威脅到她,那麽不用多說,這一步棋,皇後就是給我下的。連著太液池的那一出,何??還有趙光義再加上眼前這個皇後,當真是一環扣一環,我有些黯然,想不到我也值得這些人如此大費周章。


    趙匡胤冷笑兩聲道:“朕自登基以來,從不信什麽巫術。就連前唐所設的官巫朕都撤了,你現在叫朕讓一個巫師在朕的**開壇做法,你就不怕朕被這天下恥笑麽。”。“陛下請巫術之事,定不能傳出去,叫外人所道。”。趙匡胤呲之以鼻,冷哼一聲,“皇後這話說得輕巧,不叫外人所道,怎麽你還想叫朕為了爭風吃醋的事,再枉顧一人性命?”。原來**裏的事無論亂鬧的多大,死了多少人,在帝王眼裏都可以用“爭風吃醋”四個字一帶而過。


    皇後頓了頓道:“臣妾可為陛下舉薦一位巫師,而且保證,此人絕不會,也不能將此事道與外界。”。趙匡胤眼睛眯成一線,道:“朕小瞧皇後了,皇後思慮如此周詳,那麽你倒和朕說說,你要舉薦的人是誰,怎麽就不能也不會向外人言語了。”。皇後正襟危坐道:“此人現已在宮中,正是何順榮。”。


    我此時不由看向皇後,又看向趙匡胤,隻覺胸中一口氣堵得慌,自覺就快要百口莫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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